刑部尚書上朝的時候,神色萎靡,眼瞼青黑,還有點腫,偏偏還要強顏歡笑的回應同僚的關心。


    連皇上的降責和減俸祿都無所謂了。


    唯一能起一點慰藉的就是刑部那兩個大一小兩人都安分下來了,不再去尋死和逃跑,飯也能正常吃了。


    特別是那小孩,手上的傷隻能盡力治療,大夫說要看恢複情況和聽天由命。


    那啞掉的嗓子更多的是心病,想徹底好還得那孩子的心病自愈。


    這孩子情況最複雜,手要是好不了做不了活計就是個廢物,不好尋照顧的人家,都落在霸王寨手裏了,家人估計也都不在了。


    刑部再次想到他的孤本,他當時手入的價格要是被識貨的拿走,想再拿回來,翻十倍百倍都不一定拿得回來。


    他決定一會下朝讓人去問問能不能便宜點贖回來。


    嘉嘉在朝上敬職敬責的做一個會吃東西的吉祥物。


    準時下朝後,她將頭上的官帽放進安王懷中,就撒開腳丫朝著後宮一蹦一跳的跑去。


    安王抱著那小帽子,等眾人全部從金鑾殿退出走遠,方才重新進去。


    ——


    嘉嘉穿過雕梁畫棟,高闊通幽的長廊,來到那富麗堂皇的,尊貴高雅的鳳儀宮。


    殿內的宮人停下手上的活計,“奴才見過嘉寧公主。”


    皇後在殿中逗著小皇子,剛聽見外邊宮人的聲音,微微側目便瞧見了一個笑的比花兒還嬌的小家夥跨過門檻進來。


    “皇後伯母,嘉嘉好想你哇。”


    嘉嘉突然停下來,往後退了兩步,微微屈膝,笑嘻嘻道:“嘉嘉見過皇後伯母。”


    皇後見她古靈精怪的模樣,眉眼舒展,含笑配合,“紫采看賞。”


    “謝謝皇後伯母。”


    嘉嘉來到搖床邊,她的身高不夠,宮人自然的搬了塊小凳給她墊腳。


    “弟弟好哇。”


    搖床中的小娃娃那似紫葡萄一樣的眸子圓溜溜的轉,準確地鎖住嘉嘉,小嘴一咧,吹了個口水泡泡,兩個胖乎乎的小手朝嘉嘉揮舞著。


    “我也會吹,噗—噗—”嘉嘉也不甘落後地吹泡泡。


    “哼好吧好吧,你最厲害,吹得最大。”


    嘉嘉伸手去夠小皇子的手。


    肉乎乎短短胖胖的手輕易就被拒絕抓住了,皇後怕嘉嘉站不穩跌進去,在旁邊虛扶著。


    “皇後伯母,弟弟的手好軟啊,可是為什麽是濕濕的呀?”嘉嘉輕輕捏了捏,滿眼驚奇,接著便是疑惑。


    皇後看著一大一小的互動,還未回答,嘉嘉就看見了真相。


    嘉嘉的眼睛驀地瞪大。


    小皇子將另一隻手塞進嘴巴裏,再伸出來已沾滿了晶瑩粘膩的口水。


    嘉嘉看了看她抓著的那隻手陷入了沉思。


    皇後怕她嫌棄那口水,“紫采,吩咐人去取濕帕子來。”


    嘉嘉手上的口水,以及小皇子手上的口水都被帕子擦掉。


    兩個奶娃娃各自喝著奶,一個比一個安靜。


    偌大的宮殿裏隻剩下喝奶的吞咽聲和小家夥滿意的嗚咽哼唧。


    嘉嘉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小皇子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原本在奶嬤嬤懷中認真吮吸的乳水的小家夥開始昏昏欲睡。


    奶嬤嬤抱著小皇子輕輕晃著哄睡。


    皇後在旁有條不紊的決定這次太後壽宴的邀請名單和布置,並未注意這邊的情況。


    嘉嘉放下奶瓶,沉寂了一會,突然蹭蹭蹭跑到奶嬤嬤的麵前,小腦袋仰著,語氣單純,“嬤嬤,可以讓我牽牽弟弟的手嗎?”


    奶嬤嬤將視線投給皇後,見皇後頷首示意,才緩緩附身。


    嘉嘉抓著小皇子肉嘟嘟的手,那比她還小的手輕輕握拳,白白粉粉的。


    奶嬤嬤垂眸恭敬的瞧著嘉嘉和小皇子,突然,她麵色染上驚恐,慌張道:“小公主,快鬆嘴。”


    嘉嘉被旁邊的玉書給及時抱開,“小公主,鬆口,快些鬆口。”


    奶嬤嬤抓著小皇子的手檢查,發現上麵除了口水,沒有牙印後鬆了口氣,“皇後娘娘,小皇子並沒有受傷。”


    皇後從奶嬤嬤手上接過小皇子,見他還在酣睡,擦淨的手上也沒有牙印,便看向嘉嘉,“嘉嘉,你‘咬’臻兒作甚。”


    嘉嘉腮幫子鼓了鼓,滿目疑惑,“窩見弟弟在吃手手,以為很好吃,就想嚐嚐……窩真滴沒有咬弟弟。”嘉嘉怕皇後誤會,直擺手。


    【弟弟的手一點都不甜,弟弟為什麽要吃手。】


    不隻是皇後,連旁邊的宮人皆是被她稚嫩的想法給逗得哭笑不得。


    皇後聽著她的心聲,更加無奈了,讓奶嬤嬤下去,把孩子交給紫采抱去小床睡覺,“你像弟弟那麽大的時候也喜歡吃手。”


    “小嬰兒無聊或者饑餓開心的時候都會吃手,是正常的,並不是因為有多甜。”


    嘉嘉冥思苦想,想不起來自己這麽小的時候有沒有吃過手,迅速在自己的手背舔了一口,又抱起奶瓶,“還是奶好喝。”


    【弟弟真可憐,隻能吃手手,手手都沒有味道。】


    “那給弟弟的手泡在奶奶裏麵,他是不是吃的時候會更開心?”


    她的發言引得大家發笑。


    “那洗過手的奶不就浪費了?”


    “好像是喔,那還是直接喝奶。”


    【可憐弟弟還是繼續吃沒有味道的手叭。】


    ——


    安王妃從大兒子口中聽到嘉嘉在宮中做的事之後笑得不能自已。


    她突然想起那有些久遠的記憶,原本房中有一盆王爺帶回來的醉妃紅,一株千金,開得最漂亮的那一朵在嘉嘉會抓握的時候直接被薅下來塞嘴裏。


    還不止一次,嘉嘉能走的時候也時不時會跑到花園,見到漂亮的花便摘下來,還挑最漂亮的,往嘴裏塞完又吐出來,幾次之後王爺也從心疼變成麻木,特地讓廚房將這些花做成糕點小食,嘉嘉才從盯著花咬變成摘花讓廚子做成吃的。


    府上的花也被王爺檢查過了,不能混進一株生食有毒的植物。


    嘉嘉拿著小水壺給那小苗苗澆水,抬眼朝著窗邊看去,頓時就看癡了。


    美人穿了件雪青色織花錦裙輕輕倚在窗邊,閑暇自在,身邊的少年身姿如鬆,自帶一股書卷氣,兩者同框,如畫一般賞心悅目。


    嘉嘉手上還沾著些泥土,見娘親開心,自己也傻嗬嗬的跟著笑,頭上的小鈴鐺一晃一晃的,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與安王妃的笑聲格外融洽。


    拿著水壺的手就朝著安王妃揮動,弧度較大,裏麵的水都撒出來了些都不自知,還是經過安王妃提醒才發現,她吐了吐舌頭晃了晃腦袋,想將發上的點點水珠搖掉。


    安王妃笑看著她,對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去給小姐擦一下。”


    “妹妹妹妹,哥哥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宋硯禮像是隻歡快的雀兒一般蹦跳到院子裏。


    “兒子見過娘親。”


    安王妃笑看著跳脫的二兒子,“今兒打算帶你妹妹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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