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被宋硯璟抱著離開蘇府,她懷中還抱著那木雕和紅布。


    宋硯璟決定先去趟將軍府將這件事和大表哥說一下。


    臨到半路,又改變了主意,讓車夫把馬車駛到安王府。


    “胡言亂語的瘋婆子,給我滾出去。”


    一個男人抓著一個老婆子的衣領,直接將人舉起往外丟。


    老婆子摔在地上一時間爬不起來,嘴裏還喃喃著:“我說的是真的,真的……”


    “我呸,敢詛咒我家鋪子,要不是看在你是個老太婆,打兩下沒命我還要進牢,我早就……滾滾滾。”


    男人說完便回店裏了。


    那老婆子慢吞吞的爬起來,周圍的行人有憐惜的,想上前去幫她,卻被旁邊的相識給拉住了,耳語幾句,那行人麵色一變,紛紛遠離。


    一時間,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老婆子周圍三尺的地方無人靠近。


    安王府的馬車漸漸駛近,被迫停下。


    “前麵發生了什麽?”宋硯璟問剛剛打探完消息的風雀。


    風雀道:“回公子,前麵有個老婦人被人趕出來了,躺地上還沒爬起來,所以馬車過不去。”


    宋硯璟皺眉:“這麽多行人沒一個願意去扶她?”


    “是,聽圍觀百姓說,那個老婦人一語成讖,好的不靈壞的靈,接觸她的人都倒黴了,故而沒人敢上去觸黴頭。”


    嘉嘉有了點興趣,抱著那紅布木雕探出半個腦袋,想去看那詭異的老人,視線被人擋住了。


    “大哥哥,我們下去看看吧。”


    宋硯璟遲疑片刻,緩緩點頭,先下車,然後才將嘉嘉從馬車上抱下來,抱著嘉嘉往出事點走。


    倒地上的老婆子已經慢慢爬起來了,身形矮小,身上的衣服陳舊,頭發發白,但梳理還算整齊。


    她極為緩慢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步履蹣跚地走到旁邊將地上的拐杖撿起,她一靠近,旁邊的百姓再次後退一步。


    老婆子的神色黯淡,悄然歎息,拄著拐杖打算離開,衣服突然被人扯了一下。


    她停住步伐,慢慢將視線移下去。


    “老奶奶,你的東西掉了。”嘉嘉攤開手心,一塊銅錢靜靜地躺在她手心。


    老婆子看了眼,緩慢地接過,聲音沙啞滄桑:“謝謝。”


    “不客氣。”嘉嘉抱著紅布木雕彎唇笑道。


    老婆子看見她懷中的木雕,眸子縮了縮,直接將木雕給打掉,“那東西會要人命,不能要!”


    許是情緒有些激動,聲音有些嘶啞。


    嘉嘉捂著被拍紅了的手,看著滾掉的木雕,那紅布隨著木雕滾了兩下,豔紅的布染上了灰撲的粉塵。


    宋硯璟看著嘉嘉白皙手背上醒目的紅痕,眉頭緊擰,他就不該讓嘉嘉下來。


    “瞧瞧,我就說那個老婆子是掃把星,嘴裏沒好話,人家小娃娃好心幫她撿銅錢,她還恩將仇報,活該沒人收留。”


    “就是,那小娃娃長得那麽好看心腸又好,不知道是誰家的,這老太婆也太壞了,居然詛咒一個小孩子。”


    “那馬車是安王府的,那小女娃和小少年應該是嘉寧公主和安王的兒子,這下老太婆慘了,踢到鐵板了,安王一聲令下這老太婆就沒命禍害別人了。”


    宋硯璟忍下心中的怒火,聽著周圍幸災樂禍的話語,不想將事情鬧大,沉聲道:“我妹妹好心幫你撿東西,你卻出手打了她,不該道歉嗎?”


    老婆子隻是瞪著那地上的木雕和紅布,像是沒有聽見他說話一般,自言自語著什麽,聲音太小,周圍有過於喧鬧,宋硯璟沒聽清她在說什麽。


    “小公子,那個老婆子就是一個瘋子傻子,整日在詛咒人,嘴裏每一句好話,溝通不了,小公子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人群中有人喊了這麽一句。


    嘉嘉從頭聽到尾,視線一直落在老婆子身上,眼神探究,又慢慢浮現一絲心疼,最後變成堅定。


    “哥哥,她好可憐啊我們帶她回府吧。”嘉嘉抓著宋硯璟的手輕聲道。


    聽到她這話,宋硯璟擰著眉看著妹妹,明顯不同意。


    “噅,小公主這是善良過頭了吧,居然想把這晦氣老太婆帶回去,不怕……”圍觀人唏噓。


    “聽說小公主是國師預言中的小福星,她不會是想用自己的福氣把老太婆身上的衰氣給衝散吧。”


    眾人猜測不已。


    嘉嘉也再一次請求將人帶回去。


    宋硯璟的手被一隻軟乎溫熱的手抓著輕晃。


    “她不是衰星。”嘉嘉輕聲道,眼中滿是固執。


    宋硯璟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了。


    老婆子隻感覺道手指被一雙小小的手握住,她僵硬的將視線從木雕上抽離,“老奶奶,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但是那個壞東西我還有用。”


    兩句話,明明軟乎乎的,明明是第一次見,但老婆子卻莫名覺得親切和信任。


    “好……回,家。”


    有了嘉嘉說的話之後,老婆子沒有再對那個木雕出手,但視線依舊緊緊黏在木雕上。


    宋硯璟將嘉嘉抱在懷中,視線緊緊盯著老婆子,生怕她又發瘋傷了嘉嘉。


    嘉嘉抱著紅布木雕,思緒則是沉浸在剛剛那些人說的話中,情緒不佳。


    【原來,說真話也會被討厭。】


    意味不明的一句話飄進宋硯璟的耳中,他還未來得及思索,就聽見外邊的聲音,馬車也漸漸停下來了。


    “公子小姐,王府到了。”


    宋硯璟抱著嘉嘉馬不停蹄地下馬車,生怕晚了一步那老婆子又受刺激了。


    安王妃聽說嘉嘉又帶人回來了,處變不驚地將人安排住的地方。


    女兒怎麽撿了這麽多人回來,傅若璃,啞巴少年,現在又多了一個老人,也沒見女兒做什麽。


    安王妃想不清姑且不想了,去抱香香軟軟的女人開始表述思念之情。


    宋硯璟則是趁機退下去找安王說今日的事情。


    安王聽聞此事,便親自走了一趟,臨走前將嘉嘉抱走了。


    安王妃的懷中突然空了,看向安王的背影都涼了幾分:……


    安王出王府後默默打了個噴嚏。


    美滋滋想著:一定是夫人想他了,他一定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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