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丞相諫言有功,孤在此下詔,將這把寶劍贈與兩位丞相,望兩位日後時時保持如此忠心,輔佐孤將大秦打造成萬古不易的江山!”


    扶蘇霸氣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大殿!


    所有官員頓時紛紛跪下,山呼萬歲!


    李斯差點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他冷汗幾乎把袍子給打濕,心中忍不住苦笑,這位公子當真是將人心拿捏到了極致!


    倒是馮去疾先是一愣,隨即欣慰地露出笑容。


    “這麽說,公子是同意收回成命了?”


    “並不。”


    “這!”


    眼看馮去疾又要死諫,扶蘇右手稍稍一壓,示意他有話要說,馮去疾隻是將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憋住。


    扶蘇將寶劍交給李斯,轉身走上高台,俯視百官。


    “天下百姓苦戰久也,都說我大秦兵戈所向,莫不望風投降,可如此雄壯的兵甲卻是拿人命硬生生堆出來的!”


    他斬釘截鐵的話語,令百官陷入了沉默當中。


    大秦青壯雖不敢說是十室九空,但經年累月的戰爭之下,大秦確實已經到了極限,荒田無數無人耕種,錢糧漸漸稀缺,百姓民不聊生,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開倉放糧,一來能造福百姓,與民生息,若是要大秦萬世相傳,便不可涸澤而漁焚林而獵,這點難道你們會不知道?”


    扶蘇的疑問,令百官的頭低得更加深了。


    至於有幾個是真心憐憫百姓,有幾個是逢場作戲的,天知道。


    “二來,你們所謂的兵戈再起,我不妨告訴你們,若是百姓過不下去,他們才是最為恐怖的兵戈!君視民為豬狗,民自然視君為仇寇!”


    馮去疾眼中滿是震驚,忍不住讚賞道:“好一個豬狗仇寇之說!”


    此時不僅文武百官,就連大殿之外的寺人、宮女幾乎也聞之垂淚,若是不能有失禮儀,恨不得對著扶蘇三叩九拜!


    他們家中亦有不少兄弟在軍中,春秋戰國以來,多少老秦人死於國戰,他們真的打不起了!


    “至於兩位丞相的擔心,同樣有理,不過孤卻能對你們保證,開倉放糧之後,我大秦絕不會因此空虛內亂,兵戈之處,也絕不會錢糧緊缺,試想我大秦腹地多久以來未曾經過戰亂?官糧若是再儲存下去隻怕會發黴腐爛。”


    扶蘇侃侃而談,比那些糧官還要了解官倉的情況。


    “二來,百姓得糧,填飽肚子才能有力氣耕種,雖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可這時候,他都要餓死了,再讓他去學釣魚,恐怕老百姓會罵街的吧?”


    扶蘇自嘲一笑,金殿之上的百官也忍不住會心一笑。


    馮去疾也啞口無言,金殿之上的氣氛頓時輕鬆愉悅了許多,百官也越發認真聽扶蘇接下來的話。


    “三,百姓被逼急了是會反的,若是水深火熱之中,給他一碗飯,他會記你一輩子的好處,屆時就算是真有反賊,能望風景從之人,又能有多少?”


    對此,李斯跟馮去疾不由得深以為然地點頭。


    有飯吃,能吃飽,誰跟他們去造反?瘋了麽?


    那些心懷複國妄念之人,終究隻是少數而已,若是天下民心在秦不在六國,兵戈又如何能起,即便起了那也是無根止水,雨中之火,反手可滅!


    當初戰亂之時,易子而食的慘案曆曆在目,令人不堪回首!


    一向固執的馮去疾聽完之後,長歎一口氣。


    終究是不再反對這件事,隻是欲言又止,滿臉為難。


    “至於糧食,孤自然有準備,來人!”


    扶蘇見百官的反應差不多了,拍拍手,後頭立刻有幾個人抬著一籮筐熱氣騰騰的土豆上來,澱粉被煮熟的香味瞬間彌漫了整個大殿!


    在這個糧食極為緊缺的年代,百官都忍不住看了過去,不顧禮儀地抽動鼻子。


    “這是何物,為何有如此香氣!”


    “是啊,從未見過此物,難道是吃的不成,這是…”


    “可看起來不像啊,這….”


    眾人議論紛紛,就連一向是學識淵博的李斯也為之一愣,他也不認識此物是何,馮去疾也是十分納悶,他看向扶蘇。


    “敢問公子,此物是?”


    扶蘇微微一笑。


    “糧食!”


    “這是糧食?這…真的能吃嗎?”


    “看起來不像是能吃的樣子,從未見過啊,六國當中有人認識此物的麽?”


    “別看我啊,我雖然是燕國舊臣,地勢偏遠,我也沒見過啊…”


    眼看百官不得其解,扶蘇幹脆也不廢話,伸出手來,拿起一個土豆,高高舉起,在百官的注視之下,將其剝皮,露出其中乳白色的內核,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咬了一口,滿臉陶醉。


    “此物名為土豆,長在地下,畝產數百斤不成問題,而且極易存活,食之極易飽腹,且易於攜帶保存,眾愛卿不妨一試!”


    眼看著扶蘇自己都吃了一個,吃得還滿臉陶醉,文武百官也不再猶豫,紛紛上前照貓畫虎,剝開了一個試吃。


    “天哪!這…這比粗糧好吃多了!”


    “然也然也,蒼天呐,這…”


    “燙!燙!好吃!”


    百官一吃不要緊,這一吃頓時將其奉為美味佳肴一般,爭先恐後地搶了起來,所有人都對著新奇糧食讚不絕口!


    尤其是那綿密的口感,回甘的味道,令百官覺得這簡直是天賜的神物一般!


    馮去疾在嚐試過一個之後,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顫抖著老淚縱橫,看向扶蘇。


    “公子,此物果真是極易存活,畝產百斤麽?”


    “這是自然,孤準備了一些苗子與種子,散朝之時分給眾位愛卿,帶回去一試便知。”


    扶蘇微笑著點頭。


    此話一出,百官無不振奮,紛紛跪下山呼萬歲!


    “天賜神物與公子,越發證明了公子乃是真正的天命所歸!”


    “不錯!”


    “公子萬歲!”


    朝堂之上的氣氛頓時熱烈了幾分,扶蘇甚至還親手拿了幾個土豆分給門口守衛的士卒,那些士卒心中感動無比,恨不得替扶蘇去死一般!


    至此,朝野上下再無一人反對開官倉放糧之事。


    土豆之名也傳遍了整個鹹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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