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釋離開後,張鼎盛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整個人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他的反常讓下人都惶恐不安,誰也不敢過去詢問。


    晚上八點多,房裏才傳出幹啞的聲音,“小何。”


    一直站在門外的男人恭聲問,“五爺,有什麽吩咐?”


    張鼎盛摸摸椅子扶手上的雕龍,“給杜躍打個電話,就說我想請他吃個飯。”


    “是。”男人應聲。


    張鼎盛從椅子上慢慢的站起來,他望著牆上的相框,顫抖著手扶.摸那裏麵穿著海軍衫的小男孩,目中露出慈愛的神色。


    “驍兒,你是不是怪爸老糊塗了,這麽多年都沒看清那個畜牲的真麵目。”


    張鼎盛長長的歎息。


    這天晚上注定要比平時更加漫長。


    很早就鎖上門睡了的江餘隱約聽到外麵有動靜,他猛地睜開眼睛放輕手腳掀開被子下床,耳朵貼著門,屏住呼吸留意,一聲巨響透過門傳入耳中。


    江餘神色微凝,他把水果刀拿在手裏,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廊裏黑漆漆的,一切都顯得更加陰冷,江餘邊走邊警惕前後,在經過張釋房間的時候裏麵有很小的動靜。


    他在門上敲了一下,聲音壓的很低,“張釋?”


    裏麵忽然響起很大的雜亂聲音,像是匆忙撞到什麽東西發出的。


    江餘皺眉,他握住門把手,抱著試試的態度推了一下,房門就在那股力道下被推開了。


    就在他一隻腳踏進的瞬間,腦中突然蹦出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叮,恭喜江先生在深夜開啟【我想吻你】技能。”聲音裏給人一種透著欣慰的錯覺。


    江餘臉色頓時一黑,他剛才隻不過是推了個門而已。


    “叮,您接下來會有一分鍾準備時間。”


    “真是謝謝你!”江餘在心裏冷笑。


    他摸到燈打開,房間裏麵的東西砸的差不多了,牆上有幾塊凹下去的痕跡,床頭櫃被摔翻了,電視機還在冒煙,地板上有一灘暗紅的血。


    罪魁禍首站在中間,那一霎那的慌意沒有逃過江餘的眼睛,他看著男人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躲開他的視線,又倔強的站在那裏,一時間竟無語。


    江餘避過地上的碎玻璃走到男人麵前,掃了眼他還在滴血的手,“張釋,你病的不輕。”


    張釋臉色極為恐怖,胸腔牽動的呼吸在看到進來的人後變的更加沉重。


    “出去。”


    江餘沒有像偶像劇那樣轉身就走,當然張釋也沒有大力把他拉進懷裏。


    在張釋想要再開口的那一刻,江餘壓上他的唇,快速緊貼,四片廝磨的唇間沒有一點縫隙。


    張釋全身僵硬,挺直的背部被脖子上的兩隻手拉著彎下來。


    一瞬間,呼出的氣息濕膩。


    從唇齒相依到激烈侵.入,緊密纏.繞,相融的唾液吞咽聲從滾動的喉間溢出。


    躁動的氣氛下,兩具成年男人的身體麵對麵貼著,升華的溫度讓一切都染上情.色的味道。


    江餘纏著張釋的舌頭卷噬,把手繞到後麵,放在他的後頸,指尖輕輕摩.擦,幾分漫不經心,幾分曖.昧的挑.逗。


    後頸的皮膚引起一陣顫栗,張釋猛地用力,江餘後退一步,有些意外的挑眉,這個男人的身體變化和呼吸間的頻率可以清晰看出已經有了興趣,卻還能及時抽.離。


    “剛才你很享受。”江餘舔了一下有點濕潤的嘴唇。


    張釋眼底的浮躁和嗜血褪去不少,手指放進江餘的頭發裏摩挲,安撫的動作讓他微愣。


    下一刻江餘嘴角抽搐,該需要被安撫的到底是誰?


    “冷靜了?”


    張釋抬頭,淩亂的發絲下深邃的眼睛直視過去,江餘莫名有些心虛,他之前說對這個人不感興趣,但是剛才吻的還挺投入。


    就這點完全不用懷疑,腿間硬的發熱。


    應該不會產生懷疑吧?瘋的時候也玩過親親,江餘麵部有些扭曲,那些親親沒有伸舌頭,這回不但伸了,還勾上了。


    江餘在心裏自我唾棄,並沒有注意到張釋深暗不明的目光。


    這間房短時間內是收拾不了了,江餘回到自己的房間,身後還多了根大尾巴。


    經過這麽一出,兩人都沒有再對上視線,圍繞的氣氛說不出的怪異。


    “我去打飛機。”江餘揮揮手,徑自往浴室走。


    張釋站在原地低頭看看褲子,剛才走路的時候那裏被衣物摩.擦的有點疼,他也需要打一下。


    獨自打飛機的感覺並不太美,江餘草草解決完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張釋在處理右手上的傷口。


    江餘不著急過去幫忙,他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張釋也不開口提出讓他搭一下手。


    兩人就這麽幹耗著。


    江餘把一杯水喝完了,他終於等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男人低沉的聲音裏似乎藏著無奈,“過來。”


    江餘滿意的勾唇,走過去蹲下來說,“手給我。”


    “鑷子要先消毒。”張釋平靜的提醒。


    江餘眉毛挑起,“多事。”


    他的手臂施力,鑷子一頭在血肉裏轉動,取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碎片丟進垃圾簍裏。


    張釋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麵無表情的坐著不動,仿佛那隻手不是他自己的。


    半個多小時後,垃圾簍裏已經多了四五塊帶血的碎片。


    江餘放下鑷子舒緩了一下神經,用紗布把張釋的手包紮好,隨意的打了個結。


    臉色不太好的張釋,“……你打的是死結。”


    “是嗎?”江餘一看,還真是,他默默的起身走了。


    再躺回床上已經是淩晨三點多,江餘打開電視,按遙控器快速調台,有些煩悶。


    這個男人有嚴重暴力傾向,還喜歡自虐。


    “不出意外的話,我可能很快就會離開。”江餘側頭,語氣調侃,“你不會以為我能跟你一輩子吧?”


    張釋垂著眼瞼,沉默不語。


    “試著去治療,實在不行就用安眠藥……”


    “沒用。”


    張釋的嗓音微啞,安眠藥對他的效果極低,他用的量已經超出正常範圍了,但是他依然很快會從噩夢中醒來,然後又是漫無邊際的等待天亮。


    江餘把遙控器扔開,眉頭緊擰,難不成等他一走,這個男人就會活不成?


    “有病還是要吃藥。”


    張釋闔上眼,“為什麽幫我?”


    “其實是上天看你可憐,就派我過來幫你,等你心願達成,我就可以離開了。”江餘似笑非笑,“不好笑?”


    張釋用自己的表情來告訴江餘,不好笑。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還要多,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沒有威脅。”江餘自嘲的撇嘴,今晚說的話有點多了。


    他抓抓頭發,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張釋把電視關掉,盯著前麵的牆壁,又去盯天花板,直到旁邊一條手臂梗過來擱在他腰上,他蹙著的眉才有了鬆開的跡象,慢慢的睡了。


    *********


    張為堃最近一直心神不寧,他和秦硯通完電話,心裏更加焦慮。


    “讓杜躍進來。”


    很快,辦公室外就響起敲門聲,走進來的男人大概三十多歲,個頭不高,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眼睛,一雙眼睛裏透著精光。


    杜躍,部門經理,跟隨張為堃的時間比較長,為人精明能幹,受張為堃信任,對公司每一筆支出都了如指掌。


    張為堃往後一靠,雙手隨意放在兩邊。


    杜躍立刻會意,繞過桌子蹲下來,像捧寶貝一樣用雙手捧到嘴邊吃了起來。


    跟過張為堃的人都知道,無論是在什麽情況下,臉上的表情都必須虔誠。


    漸漸的,張為堃的呼吸加快,麵前的人長的實在很一般,身體也不年輕,而且他一向不對公司裏的人下手,沒想到會在一場酒會後無意間發生關係,也是在那次發現對方的嘴唇特別柔軟,舌頭也非常靈活,能把他伺候的很舒服。


    從那以後,這樣的事就成了隔三差五。


    十幾分鍾後,張為堃舒暢的呼出一口氣,眉間的皺痕都在欲.望過後淡去。


    杜躍咽下嘴裏的東西,他往上推推眼鏡,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到自己該站的地方站著,畢恭畢敬的說,“gi公司有一筆資金流動異常。”


    張為堃點燃一支煙,“怎麽回事?”


    垂在褲子兩側的手指微動,杜躍欲言又止。


    張為堃吸了口煙,“說。”


    “我懷疑這件事跟五爺有關。”杜躍斟酌著說,“他是家族的老一輩,不好明查,我暗中調查出一點苗頭。”


    他頓了很久才又開口,把事情全部吐了出來,這讓他人會認為他是在權衡其中利弊,正常的反應。


    張為堃聽完以後把煙蒂掐斷在煙灰缸裏,他的目光陰沉,那個老不死的敢私自挪用公司的資金為個人所用,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


    不過資金回籠很快說明中間利潤可觀,如果可以將那筆生意拿到家族旗下,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件事並不好處理,老不死的一向對誰的賬都不買。


    似乎看出張為堃心中所想,杜躍適時開口,“我打聽到五爺這個月九號會在儷園招待明匯公司的老總,可能和那件事有關。”


    張為堃的手指敲點著桌麵,若有所思。


    沒有再多說,杜躍輕著腳步出去,他掏出一塊手帕擦掉手上的黏.膩,然後厭惡的將手帕丟進垃圾簍裏。


    九號那天,儷園門口,張為堃下車後帶著幾人進去,裏麵很安靜,他輕挑唇角,老不死還真是大方,把這裏包下來了。


    張為堃上了二樓,看到坐在那裏的隻有張鼎盛一個人的時候,他就察覺出了事情有蹊蹺。


    是杜躍也被蒙在鼓裏,還是……


    如果是後者,張為堃的心裏驟然一緊,他不動聲色的往幾個保鏢那裏靠近。


    “五叔,這麽巧。”


    張鼎盛的視線似乎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驍兒從小就很乖,我記得他跟我說長大了要當畫家,他畫畫的很好,抽屜裏還有他給你和張釋畫的畫。”


    他的目光瞬間變的瘋狂,按在桌子上的手微微顫抖,“張為堃,你怎麽下的去手?”


    聽到這裏,張為堃的臉色終於變了,幾把槍對準張鼎盛,而幾乎是同時的,站在張鼎盛身後的幾人也把槍對著他。


    局麵一觸即發。


    “五叔自認對你還不錯,比對張釋那小子好多了,你就是這麽還給五叔的。”張鼎盛露出癲狂的表情,“這裏都是我的人,你還是別掙紮了,我們來好好算算這筆賬。”


    張為堃維持著鎮定的姿態,隻是笑的有些難看,“五叔,我看你是老糊塗了,驍驍的死不是早就……”


    “住口!”張鼎盛晃著身子站起來,另一隻一直藏在桌底下的手突然舉起。


    裏麵的槍聲引起了張為堃帶來的守在大門口和暗中的那些保鏢,他們神色凝重的快速往裏衝。


    對麵天台上架著一把長狙,早已等候多時,出來一個蹦死一個,誰也別想逃走。


    十點三十五分,儷園周圍的人們突然聽到一聲爆炸,在人們驚慌的注視下,衝天的火舌咆哮著把儷園緊緊包圍,吞噬。


    這起爆炸事故帶來的影響盛大,張氏老懂事張鼎盛當場死亡,總裁張為堃被救下來,不幸的是失去了雙腿。


    張家暗潮湧動,一場風波在所難免。


    醫院裏,麵容蒼白的張為堃躺在病床上,對麵站著他的助理。


    “杜躍跑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張為堃雙眼一瞪,氣的砸掉旁邊桌上的所有東西。


    他一向謹慎,多次死裏逃生,到頭來竟然會栽在那個人手上。


    被身邊親信的人背叛的滋味讓張為堃胸口仿佛被重錘擊中,他咳出一口血,臉色比剛才更加虛白了。


    助理背部貼著牆,戰戰兢兢的繼續匯報工作,完事後他一刻不敢停留的出去。


    偷偷打量了一眼門口的保鏢,他擦掉臉上的汗水,要變天了,不知道飯碗還能不能保得住……


    看到向這邊走來的人,助理忙擺出笑臉,“安先生,你來了啊。”


    安逸點點頭,提著水果走進病房,他倒了杯水遞過去,“仲伯回去給你燉湯了。”


    看著他低眉順眼的樣子,張為堃突然感到憤怒,他大力甩開玻璃杯。


    撞在桌子上的玻璃杯炸開,飛濺的玻璃在安逸臉上留下幾道血痕,觸目驚心。


    他呆呆的用手捂著臉,越來越多的血從他的指縫湧了出來。


    張為堃一驚,“小逸,你的臉……”


    臉上的痛讓安逸回過神來,他把手拿開,唇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堃哥,你看我這張臉已經毀了,你讓我走吧,別礙了你的眼。”


    眼尾下的那條血痕沿著臉頰,下巴往下,像是從他眼睛裏流出的淚水。


    “走走走!你就那麽想走?”張為堃麵色猙獰,“你他媽哪也別想去,我就算死也要帶著你!”


    安逸身子一震,他靜靜的站在那裏,眼中的絕望在那些往下流淌的鮮血下麵更加讓人覺得悲哀。


    張為堃不知道怎麽心裏發慌,他揮掉那些水果,“滾!”


    安逸抿了抿唇,低頭走了出去,瘦弱的背影在門口消失。


    盯著地上的血,張為堃呼吸有些不順,他心裏有個聲音在喊,絕不能讓那個青年離開自己。


    他想要去拿手機,卻不小心牽扯到下.半.身的傷,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他不停的呼吸,像隻垂死掙紮的魚。


    就在這時,病房外傳來很輕的聲響,有腳步聲停在門口,一滴冷汗從額角滴下,他摸到枕頭底下的槍,“誰?”


    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逆著光,聲音讓張為堃熟悉又恐懼。


    “大哥,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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