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起參加學校裏的文藝演出怎麽樣?我們排練的是話劇,黑暗版白雪公主。”這是王佳琪想了很久能夠接近的辦法。


    什麽文藝演出也不過是個幌子,她就是不相信那個猥瑣胖子是眼前這個人,即使所有人都說是她也不相信。


    “我要準備開學考,恐怕不行。”黎語的拒絕也合情合理,初三要進行分班,是根據開學考的成績來劃分的,之後每個月還有月考,再進行調整。


    他原本是中遊水平,如果沒意外應該會被分到4班或者5班。


    或許大部分學生都有這種感覺,把不及格提升到及格也許不算太困難,可從及格跨入高分甚至滿分,每一個小跨步都很艱難。


    即使有睡夢空間他還是覺得時間很緊張,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他做的習題主要集中在數學、化學,背書也主要背了曆史。


    就像剛才,他並非故意不理王佳琪,被突然抽走了書任黎語脾氣再好也不可能笑臉相對。


    每當他以為背出來的時候,等回頭做題就會發現一個嚴重問題,事件和時間的交叉混淆,起因、原因、事件經過、曆史意義,這些都可能混一塊,就像一鍋大雜燴,到時候做單選題或者多選題的時候,就容易錯題。


    他記得中考時一道選擇題分數可不低,多錯一題就可能上不了學校的分數線。


    這情況比不背書更可怕,他要一遍遍的疏離每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死記硬背其中的記憶點,特別有些事件發生的情況很相似,就更容易記錯,這樣比純粹背書可就工作量龐大多了。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天72小時來用。


    至於參加話劇排練,這裏是華國不是國外,勞逸結合並沒有真正落實,一切成績隻看中考高考。


    他實在沒辦法像育成國際的人那樣,到了現在一年不到的時間裏,還有閑情逸致想著文藝演出。


    “你不是很喜歡我姐姐嗎?我姐姐難道還沒看書重要??”她以為這麽點小事黎語絕對不會拒絕,隻要搬出王思思肯定水到渠成,這拒絕來的委實太突然。


    黎語:當然是看書重要……其實我真的不喜歡你姐姐。


    讓他一個前世活到二十八歲的老男人去喜歡十幾歲的小姑娘,他又沒戀童癖好嗎?


    但想到之前那封坑爹的情書,他要是否認隻會越描越黑。


    “這次開學考對我而言很重要。”


    這家夥是黎語就有鬼了,那個黎語啊,連不同學校的她都知道,是個遊戲宅!


    現在這個簡直就是書呆子好嗎,五中量產的土包子!


    “要是沒我的幫助你怎麽可能追到她?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們學校的邵祺一直喜歡思思,你和他搶思思完全沒勝算!”


    “誰說我要和黎語搶王思思了?”還沒等黎語回答,一道突兀的聲音出現在病房裏。


    王佳琪轉頭就看到自己口中的另一個當事人出現在麵前,這種背後說人然後被抓包,讓她尷尬的站了起來。


    “我看到你姐姐在找你。”邵祺毫不客氣的走了進來。


    現在醫院床位可很緊俏的,要不是他的關係黎語想睡一個單人間就是癡人說夢,當然他現在把黎語當自家兄弟看,也無所謂這種事情了。


    “啊?哦,哦,好,那我先走了。”邵祺過來,她一個姑娘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


    在兩人錯身而過時,邵祺似乎很認真的說道:“黎語要是喜歡,我就不會出手。”


    王佳琪驚詫的看著他。


    邵祺也有時下不少初中男生的惡習,愛裝大人,盜用了一句電影台詞,“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王佳琪的眼神瞬間就像在看蛇精病,“今天出來忘吃藥了吧你!”


    臨走前對黎語道,“你再考慮看看,我給你的角色可是王子,這次表演的好還可以報名校園總匯演,要知道你們五中可從來都是墊底的,每次去都灰溜溜的回來。你要是來我就說這節目是我們兩校一起演的。”


    王佳琪的話到是實話,黎語也有印象,五中在這方麵每次成績都慘不忍睹。a市教育部在幾年前做了個小改革,不再隻重視文化課,而是將目光漸漸放在學生本身的能力上。


    幾年前,為了提倡德智體美勞共同發展,就讓有藝術天賦的學生進行文藝匯演的會動,如果效果好就可以參加總匯演。


    雖然這改革效果在初期並不大,可華國已經在漸漸改變原本的教育模式,就是個好現象。


    五中學生讀書是強項,表演就歇菜了,這在校聯網上也總是被人調侃。


    比如去年的一個話題,#你們猜,今年五中倒數第幾#


    總算把王佳琪打發走,邵祺突然就變了臉,半蹲在黎語床前擺出爾康手,“兄弟,求收留!!”


    這前後反差讓黎語完全摸不著頭腦,但看到邵祺這模樣有幾分可愛,控製不住摸了摸對方毛茸茸的腦袋,語氣溫和了許多,“怎麽了?”


    怎麽感覺像長輩對小輩似得,算了,這不重要,邵祺甩開這奇怪的想法,繼續道,“我被爺爺給趕出家門了,現在無家可歸,求收留求暖床!”


    事情要從半小時前說起,邵祺和邵書兩兄弟從那會所裏出來,就被自家爺爺美其名曰自立根生,把他們丟下了車。


    無論他們是找朋友借地方住,還是自己想辦法賺錢都可以,就是別想著再靠著家裏一分一毫。


    在邵老爺看來,這個舉動很有深意,也同樣是無奈之舉。


    沒有家裏支持的邵祺,脫去了邵家光環就能更好的看清身邊都有些什麽人,又能和值得結交的人建立良好的關係網,要是有理財天賦說不定還能想法子賺錢。


    出門在外,一靠自己二靠朋友,而這樣的能力最好從小培養。


    現在把邵家兩兄弟丟出去隻是鍛煉他們的開始。


    這是邵老從七爺那邊回來後就產生的緊迫感。


    若他們邵家的小輩像那個嚴成周一樣,不是完了嗎?


    前些日子邵家旗下企業正好遭到了信譽危機,甚至好幾個股東脫逃,欠下了一大筆債。


    這導致育成國際裏不少被家裏人教育過的同學慢慢疏遠了邵祺,也就籃球隊裏的幾個人對邵祺一如既往。


    其實邵祺已經看出了自己身邊的變化,再加上這次被爺爺趕出家門,他相信“疏遠”自己的人隻會越來越多,每個人都以為他們邵家要倒了。在下車後,邵祺在路上走了好一會,他並不想去找籃球隊的朋友,那像是在被可憐,向來充當領導者的邵祺不想看到隊友眼中的同情。


    他想到了那個笑容溫暖的少年,那個救了他們的“傻蛋”,等回神的時候就已經來到醫院裏了。


    大約講了下自己爺爺把他丟出來讓他曆練的原因,完全沒提到家裏的事。


    他以為黎語至少也會遲疑一下,但沒想到很幹脆的“好。”了一聲。


    奧耶,同居成功!


    *


    嚴成周聽著外邊沒了聲音,知道過來“道歉”的人都走了,然後沒多久就聽到皮鞋踩在地毯上窸窣的聲音。


    他知道,父親來了,不由自主的背脊挺直,跪姿更標準。


    沒人知道,他敢衝著父親發脾氣,卻也同樣怕他。


    “知道我為什麽罰你?”七爺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連續熬夜讓他犀利的雙眼透著一絲疲倦,語氣依舊是不容辯駁的堅定。


    “因為我去盧浮宮?那地方本就是你的地盤,我去那邊能出什麽事?爸你自己十幾歲就有了我,這會兒憑什麽來管我?”嚴成周好像為了掩飾心底的害怕,大聲反駁。


    “我十幾歲的時候做了什麽,你又做了什麽?”七爺語氣帶著一絲波瀾,顯然這個天生反骨的兒子讓他心力憔悴。


    “對,外邊每個人都說您三十三歲的年紀創下偌大家業,哪個人敢不賣你的麵?我做的再好別人也隻會說我敗家子,那我為什麽不敗?”嚴成周滿眼的怒火。


    他們父子,幾乎沒和和氣氣的聊天過。


    七爺猛然站了起來,投射下來的陰影籠罩在嚴成周四周。


    這一刻的七爺,麵上沒有表情,熟知七爺的人都知道,這個男人發怒時從不表現出來,這會是氣得狠了。


    嚴成周的氣焰被熄滅,有些害怕的垂下了頭。


    語氣也平靜了許多,嚴成周低聲道:“我再也不去盧浮宮了。”


    “我嚴淵的兒子哪裏去不得?我氣的是你不該為了個戲子,找不著北了!”


    知道七爺說的是那場“尋找歌神”的事,嚴成周也不想解釋那原因,繼續沉默著,眼底卻迸發更深的執念。


    “過些日子,我會派人送你去m國,別再讓我失望。”


    嚴成周猛然抬頭,看到的就是七爺那不容置疑的模樣,知道是改變不了。


    這等於是被放養了,父親是放棄……他了?


    父親隻有他一個兒子,怎麽可能放棄他,等等……難道?


    心底的害怕和不知所措化成了怒火,像是想到了什麽,“爸,你不會還想著把嚴成語找回來吧!你根本就是想讓他當繼承人,我有時候都要懷疑,嚴成語才是你親生兒子!我對你來說算什麽東西?”


    “小語他是你弟弟。”七爺重申道。


    “他是你兒子,但絕不是我弟弟!”嚴成周全是對這個三歲後就沒見過的弟弟滿滿的厭惡。


    “順叔,把成周帶下去!”七爺似乎不想再和失去理智的兒子討論這個問題,厲聲吩咐。


    被人帶下去前,嚴成周怒極反笑:“爸,有時候我很同情你,你又孤獨又可笑。你沒兒子……沒養子……沒老婆,你活該什麽都沒有!因為你不配得到!”


    而嚴成周最後看到的,是七爺背對著他,永遠蒼勁強悍的身影。


    等到順叔再次開門進來,就看到幾乎不抽煙的七爺點了一根煙,那模樣讓他有些酸澀。


    他知道七爺有多重視成周少爺,現在被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說這種話,又怎麽能不心寒痛苦。


    但他是七爺,從不軟弱的男人。


    “七爺,已經送成周少爺回去了。”


    煙圈嫋嫋上升,緩緩消散。


    良久。


    “順叔,小語……有消息嗎?”


    順叔發現七爺的目光有些空洞,這樣的七爺真的有些可憐,忍住脫口而出的哽咽,才以平靜的語氣道:“還沒有。”


    無論是七爺還是順叔都知道,孩子不見了就相當於大海撈針,即使七爺權勢滔天也和其他失去孩子的父母一樣無可奈何,人海茫茫,在這個十幾億人口的國家哪裏是那麽容易找到的。


    “若是小語還在的話,應該也十四歲了吧,你說他會長成什麽樣?”七爺拿起蓋在桌子上的相框摩挲著,上麵是一個男人抱著胖嘟嘟小男孩的照片。


    那男人五官俊美,眼神在看向小男孩時確是寵溺愉悅的,小男孩約莫兩三歲,箍著男人好像要抱抱,可愛的像個小包子。


    這樣溫馨的畫麵,出現在七爺的桌子上很突兀。


    但順叔卻知道,自從那次家族叛變小少爺失蹤後,這唯一一張照片卻被七爺寶貝似得放在這裏。


    “小少爺,一定會非常優秀。”


    “嗬嗬,小時候能躺著就不坐著,這隻小懶蟲長大了後肯定還是個懶蟲。”七爺好笑的搖了搖頭。


    想到小少爺三歲的時候,那懶包子的模樣,順叔也笑了起來。


    “我這輩子從沒愧疚過,隻有小語的父親我虧欠太多……”七爺的聲音像在追憶。


    順叔將頭埋得更低,七爺這樣“脆弱”的模樣,他可不敢多看。


    不多說,不多看,就是他能在七爺身邊長待的原因。


    “把那次事件所有相關人員,都撤了。”


    七爺很快就恢複了平常的模樣,依舊嚴肅到刻薄的地步。


    “是。”順叔知道,是指成周少爺發起的那個“尋找歌神”的計劃。


    七爺是不會再放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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