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就是沒胃口也多少用點吧,胃炎雖是小毛病但您這麽折磨自個兒也會成大事,若是語少找到了,看到您這樣指不定要鬧您。”可不是嗎,以前隻要七爺辦公拖延了時間沒有吃飯睡覺,語少可不管,哭了再說。


    語少那麽小個人能懂什麽,但生物鍾會提醒他要吃要睡,見爸爸不理自己,語少這個被寵壞的兒子就開始大鬧大哭。卻偏偏戳中七爺的軟肋,服侍這個小祖宗,在外再怎麽強硬冷血,七爺也不過是個十幾歲初為人父的爸爸,也有不得不服的鬧騰存在。


    順叔想著當年的父子樂嗬場麵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嚴家氣氛再嚴肅,好像都有了一絲慰藉。


    “那小家夥現在得多大了,哪裏還會鬧,就是找到了也會嫌我這個老頭子煩。”七爺眼神稍稍柔和了些。


    “您哪老了?和周少走出去,誰能相信你們是父子,周少可為這事私底下抱怨了好幾次了。”順叔說的可是實話,若不是七爺氣勢太盛,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與嚴成周更像兄弟。


    “成周…終歸是我對不起他。”


    “七爺……”順叔又怎麽不知道,死者為大,夫人的意外去世讓七爺一直覺得愧對大少。


    但誰又為七爺處境考慮過?


    七爺看著桌麵上十多年前的老照片,拿了起來。


    哐啷——————


    七爺的手停在半空中,底下是並未摔碎的相框。


    “七爺!”順叔猛然抬頭,看清是什麽情況,差點眼淚奪眶而出,瞬間又逼了回去,酸意卻迷茫胸口。


    七爺的左手微微顫抖著,竟連相片都握不住。


    那是當年為了語少擋槍時受的傷,子彈打入七爺左臂,之後子彈取了出來,左手卻幾乎廢了。


    左手神經受了永久性傷害,平時雖看不出什麽,但偶爾就會像這樣毫無征兆的無力。


    曾經的七爺是個左撇子,那之後就隻用右手。


    殘疾……這個骨子裏從不示弱的男人又怎麽可能讓人知道。


    “無事。”七爺阻止順叔上前,深邃的目光看著那隻不受控製的左手,不知在想什麽。


    等輕微的抽搐過後,七爺平靜的撿起地上的相框,上麵正是一個圓滾滾的小男孩抱著七爺笑得燦爛的模樣。


    “那孩子,叫什麽?”


    兩次巧合相遇,特別是後來連私人電話都給了,順叔就去稍微調查了下,有些事七爺不需要吩咐,他們也都會做周全,沒什麽可疑的也就放下了這事,這會兒也沒想到七爺居然會問起這樣無關緊要的事,不過再反常的事都發生過了,現在隻是提了這麽句已經算沒什麽大不了?


    “叫黎語,是a市實驗五中的學生,家世清白。”


    “黎語……到是個好名字。”


    七爺的語氣過於波瀾不驚,一時間順叔都拿不準七爺的態度。不過順叔倒覺得,若真是巧合,都帶著“語”字,還能遇到兩次,那這孩子和七爺還真有點說不清的緣分在。


    似乎是休息夠了,七爺站了起來走向文件櫃。


    “過些日子各校有個文藝總匯演,到時候所有學校都會出節目進行比賽,若您想散散心到是個不錯的去處。”順叔其實也沒別的意思,隻是那個勇敢問電話的小朋友讓他想到了請柬中一張不起眼的校方邀請函,每年都有。


    自從語少不在了,七爺就開始捐贈學校,無論外界怎麽評價七爺,但在教育界看來七爺就是個樂於投入資金的慈善家。


    後來順叔有些猜到了,興許七爺隻是覺得,若語少在上學的話,說不定就能為語少創造更好的教育環境。


    隻是這樣的猜測,有些太可笑也太可悲,語少早就不在了。


    七爺以前也為了成周少爺去看過一次,隻是也不知大少為了賭氣還是故意氣七爺,上了台就把整台演出鬧砸,不少師生都受了不輕不重的驚嚇,也導致當時嚴家家風在圈子裏鬧了個大笑話。


    七爺不置可否,話鋒一轉,“把粥端上來吧。”


    順叔喜出望外:“是!”


    果然提到語少,就有效!


    .


    這天晚上,當梅老師回到家裏,用了飯就把那疊暑假作業搬了出來。


    暑假作業大部分老師也隻是過目下,其中不乏應付上來的,隻是生為一個有責任感的老師,她還是想一本本看過去。


    屋子裏隻有台燈白色的燈光照在一本本冊子上,梅老師一頁頁的翻著批改。直到一本語文作業讓她反複看了又看,上麵的字體落筆透著鋒利和氣勢,在一堆胡編亂造的暑假作業中尤為醒目。


    “女兒啊,都半夜了,你該睡覺了!”門外,梅父敲門進來。


    “爸,你看這本作業。”將這本暑假作業遞了過去。


    梅父是有名的名校教授,書法也是有一定名聲的,是華國藝術協會的會員,在品鑒字畫上有一定高度,戴上老花鏡翻著這本暑假作業,到是驚奇了一番,“這是你學生的字?”


    “是啊,以前寫的也不錯,但現在的進步未免太大了!”梅老師對黎語這個小胖子是有印象的,大部分老師都不可避免喜歡好學生,其次就是不惹事不鬧事的,黎語恰好是第二種。


    雖然成績一般,但那手字在初中生裏邊看得出是有基礎的,練了不少年的。


    隻是才一個暑假過去,進步大的讓她錯愕,特別是上麵的認真的字體和解答顯然是有好好做的作業,絕非抄誰的。


    “這字,到是讓我想起你裴爺爺的大孫子,那次書法大賽那孩子的字我也看過,這麽看起來隻是硬筆書法的話,這孩子反倒略勝幾籌,難得。”


    “爸,你給那麽高的評價?”梅老師對裴琛有些印象,是個讓人過目難忘的少年。


    “是個好苗子,有空帶來家裏玩玩!你也別改作業了,明天不是還要當監考老師嗎,熬夜還怎麽有精力?”梅父本就看不慣裴老整日自家孫子長孫子短,搞得全世界就他孫子一個優秀,現在好不容易看到個同樣很不錯的少年,就迫不及待想去打臉了。


    從這幾句話中,梅老師就看得出自家甚少誇人的父親真的很欣賞黎語。


    梅老師有些驕傲,這可是她的學生啊!


    第二天,她抱著一疊作業回到學校,在要開考前就提前到了教室。


    學生們陸續根據考場號坐好,當黎語走入教室的時候,就看到了班主任對他溫和的笑了笑。


    嚴肅刻板出名的老師,忽然笑了起來這讓其他注意到的同學無不覺得驚悚。


    本來想作弊的,左看右看,不少都歇下了心思。


    坐在黎語後排的同學,點了點黎語的後背。


    “黎語,準備的怎麽樣?”這準備當然不是說複習什麽的,而是說作弊的方法。


    “還好。”為了這次分班考,黎語也算是拚了一個暑假,但這說出去誰信。


    這次分班,是按照成績的高低來分1-8個班級,最好的自然在1班,裏麵不但包括部分未來保送的學生,自然也不乏考上市重點以及省重點學校的,學生的好壞決定了學校師資力量的安排,至少在五中,就是這麽現實。


    “我昨天打魔獸打太晚了,小抄都忘記做了!!天要亡我!”


    “你和黎語說毛用,自作孽!”毛子聽到,轉頭笑得那叫一個雲淡風輕。


    “毛子,你禽獸!”


    黎語無語的笑了笑,轉過頭就聽到身後這男生的悲慘嚎叫。


    這樣的學生總是不會少的。


    一些其他班的尖子生,隱約聽到這邊的吵鬧,發現又是這群“不學好”的,鄙夷的眼神望了過去。


    一群垃圾!等著你們進八班!


    輕哼著轉過頭。


    毛天宇對這樣的目光並不陌生,見黎語望過來,做了個口型:放心吧!


    誰把他們當回事過,特別是毛天宇,作為一個買名額進來的學生,雖然人緣極好,但在這個看學習成績的環境下,同樣沒被人重視過。


    奮鬥了那麽久,這次是他們這批“壞學生”的翻身仗,家裏有祖父的殷殷期盼,家外邊有個私生子虎視眈眈,他不能輸!


    毛天宇不由握緊了筆,他有這想法,其他幾個人又何嚐沒有!他有,邵祺有,郭明有,他們十個人從沒那麽認真過!他們付出了那麽多努力,沒有結果又怎麽會甘心。


    給所有瞧不起他們的人看看,他們沒那麽糟糕!


    鈴聲響起,老師考試分試卷。


    在睡夢空間裏的考試練習,讓黎語保持了平常心。


    這段時間他學到的最多的並不是在知識上,而是考試時的專注,無論什麽試卷,都全力以赴。


    試卷的難度並不高,但黎語並未因此放鬆。


    以前他總是馬馬虎虎做完,從不檢查,提前交卷了事。


    但現在不會再這樣,在有時間的前提下,他會檢查一遍,若沒時間就盡可能把每道題都好好做。


    隻不過有時候一些選擇題當抉擇不下時,反而會改成錯誤的選項,這情況在語文、英語上最常見。


    為了這個,他還在睡夢空間經過特別訓練,選定了就不再變。


    考試不僅要靠實力,良好的心態也很重要。


    不怕錯,怕的是猶疑不定。


    梅老師望下去,就看到黎語挺直著背,握筆姿勢標準,垂下的目光透著令人側目的認真。


    不由的,走了下去,狀似檢查每個學生的狀況。


    當走到黎語的位置,一個紙團卻從天而降,剛好砸到黎語的腳邊。


    黎語心一涼,轉頭就看到已經彎身撿紙團的老師,和老師身後,斜後桌正在垂頭寫試卷的王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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