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頭皮發麻,手腳僵硬的走了進去,腦袋都快垂到胸口了。


    剛踏入房間內,身後的兩個護衛就很有眼色的將門給哐一下關上了,這聲音打在心上讓他陣陣緊張,隻覺得心裏有些忐忑,全身的毛細孔都在陣陣發寒。


    空調的冷氣夾雜著濃鬱煙味衝入鼻尖,黎語有些不適應的皺了皺眉頭,也不知抽了多久,會產生那麽大的煙味。


    小心抬頭,就看到那男人躺坐在寬大的沙發椅上,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正夾著一根煙吞雲駕霧,在朦朧的煙霧中,男人那雙犀利冰冷的眼居然透著一股繚繞性感的錯覺。


    像是被電到一樣,黎語快速低頭,沒走太近,小聲的喊了句:“七爺。”


    啪嗒。


    七爺將手中的打火機隨意扔在了旁邊的茶幾上。


    清脆的撞擊聲,黎語打了個激靈。


    “還知道要回來?”


    剛才黎語看了下時鍾,離晚餐時間過去了整整兩個小時了,要不是楊瑾然的話他恐怕還會繼續睡下去,現在是什麽難受都暫且不提了,隻覺得現在的氣氛難受的他全身都緊繃了。


    “我……去看了夜景,看著看著就不小心睡著了。”這是大實話啊,雖然裏麵不能算自己那點逃避的小心思。


    “你事先報備過了嗎?”


    “知道外麵有多少打嚴家主意的?”


    “想過你這麽自說自話的離開,別人會不會以為你出意外!”


    “但凡你心裏多思考一番,也不會這般突然說走就走!”


    七爺的話一句比一句重,直到說得黎語無地自容,什麽話都反駁不出來為止。


    若是這個男人真正冷硬起來,光是說話語氣就直接能將人凍得四肢冰涼。


    “我,我沒多想,下次一定會說一下。”其實黎語之所以走的那麽幹脆,也隻是頭腦發熱。心裏不是沒想過可能有這樣的結果,但又覺得太不現實而瞬間拋開了。以前就是住在同學家裏幾天不回,除了黎君會關心他以外根本無人問津,他在黎家就像個透明人似得。


    七爺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點,被這麽訓斥他是又羞愧又有些不適應。但心底的想法卻是沒有在七爺教訓的節骨點上冒出來,他還有這點覺悟,這時候要是衝上去不就是自討苦吃嗎?


    “我本以為你是個成熟穩重的孩子,現在看來……”七爺將煙隨手扔到了煙灰缸裏,表情是一成不變的陰霾密布,“不過如此。”


    黎語猛然抬頭,不敢置信的望向七爺,他沒想到自己隻是因為幾天沒看到七爺,心情壓抑得實在想透透氣才頭一次外出去看了會星星睡著了,哪裏會料到會直接影響七爺對自己的評價!


    從以前隻想得到長輩的認可,到現在的另一種心思,但唯一不變的是他從來都不想從這個男人眼中看到對自己的失望。


    這痛楚悶悶的砸向心髒,讓黎語幾度張嘴,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七爺有沒發怒他是真的看不出來,但他卻是看出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不待見,那天在車後座的話又一次浮現,他隻覺得還不如一直昏迷,至少還能看到這男人關心下的冰山一角。


    不想看到男人眼中對自己的反感,黎語緩緩閉上了溢滿不舍和苦澀的眼,悶聲道:“既然您不想看到我,那我也不打擾您休息,等郵輪到了下一個港口我就離開。”


    這話又點賭氣成分,並不像黎語平時會說的話,但他現在控製不了自己。


    他踩著沉重的步子,走向門,腦子裏也是一片亂哄哄的,隻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他的手抓向金屬門把手,卻忽然被身後一道勁風攝住,身體上的桎梏被強製轉換了方向,整個人都被拉離了原來的地方。


    手臂上被男人抓著的地方,火燒火燎的冒著滾燙的熱度。


    “誰告訴你我不想看到你?”


    頭頂,傳來男人低沉黯啞的聲音,透著些許煙味的雄性荷爾蒙氣息猛然衝擊而來。


    黎語隻覺得心跳如鼓,好一會才確定那話中的含義。


    *


    一腳跨在飄窗上往外看,下邊一隊便裝的男人從甲板上經過,看似是在瞎走實則在搜查,他們個個武裝配備完善,每一個都擁有特種兵一般的身體素質。


    毫無疑問,以嚴家向來的的警覺和偵查力,要找到他留下的蛛絲馬跡並不難,但這裏不是嚴家的地盤,那麽多遊客,那麽多達官顯貴,想要大張旗鼓的搜羅,除了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就是讓他能夠更好的渾水摸魚,像七爺這般老奸巨猾的男人怎麽會想不到這點,自然是這樣暗箱操作了,他是不會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不過這也正好方便了他的逃脫。


    慢條斯理的給自己開了瓶順走的紅酒,楊瑾然卻沒有絲毫緊張感,反而覺得特別興奮,他格外喜歡這種在刀口上逃出生天的刺激感,那會讓他覺得自己不是一具屍體。


    今天的楊瑾然心情特別好,搖晃著酒杯,那迷人的酒液散發著甘醇的味道,就如同小可愛一樣,若不是那隊人這麽快找來,他還能和小可愛好好溫存一番。


    他是多麽激動啊,有知覺了!活了那麽多年,居然忽然有了感覺!


    這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大事,但對天生沒有知覺的他來說,確是一件無比重要的大事,是神跡。


    看到自己原本沒有任何感覺的下半身不但頂起了一個小帳篷,甚至還格外有精神的時候,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yang,你怎麽笑這麽淫-蕩,想哪個漂亮妞呢?”剛走進來的雇傭兵a打開門就看到楊瑾然那張臉上浮現出來的笑容,似乎格外暢快。


    “漂亮?”想著那漂亮的貓眼,精致的臉蛋,有些回味,光想想下身就硬了,“的確很漂亮。”


    “你說漂亮那一定是個尤-物,下次把這妞帶來?”


    “自然。”帶不來,就是綁也要綁來。


    意味深長的看著隻有自己能感受波動的玉佩。


    每一次找女人做那檔子事,都需要吃藥才能讓身體硬的起來,他享受女人在自己身下的各種表情,但他卻一絲一毫都體驗不到她們的感覺,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黎語隻是那一腳,忽然就有了痛覺。


    這對楊瑾然來說,是無法想象的興奮!


    踢得好!


    若是黎語知道此刻楊瑾然心裏在想什麽,一定會後悔之前逞一腳之快。


    邊回味著,邊打量雇傭兵b拖過來的中年男人,大約是驚嚇太過,這男人被扔進屋子裏後就跌倒在地上。


    他滿是憔悴的臉上是愕然,氣急敗壞的口氣簡直吞了對方的心思都有了,“楊瑾然!你這個混蛋,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此人就是當年正風生水起的楊家家主,但自從那次邵家花展後,幾乎到場的人都看得出來,這楊家是被遺棄了,就是當時沒去,事後知道的人,也不敢冒著被嚴家中斷合作的危險再和楊家有往來。


    七爺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事,楊家就自然而然的沒落。


    本來楊家還有幾個未出嫁的女兒,其中有兩個都訂了婚,都是一方大員。


    現在不但全部被退婚,甚至還有的臭他們家女兒的名聲。


    幾乎處處碰壁的楊家主這次要不是用一些壓箱寶底和不動產拿出來拍賣,又怎麽能得到入場的資格。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楊家現在是什麽樣子!”若不是楊瑾然,他們楊家何至於落到如今這田地,居然要把所有祖產都低價變賣,而他隻知道楊家的不少股票早就進了祺天語這家名不見經傳的公司裏,卻不知道這家公司的背後站著的正是間接毀了楊家的邵祺和黎語幾人。


    “與我~~~何幹?”楊瑾然笑得無比自然,根本沒把這位算是自己大伯的男人放在眼裏。


    剛才楊家主還在找一些國外的家族準備忽悠的時候,就被這些人二話不說的劫到這個房間,在看到楊瑾然時兩年來的怒火爆發了出來。


    而一旁的雇傭兵b收到了緊急撤退消息,“yang,我們必須快點走了,嚴家的人正在搜查這一層。”


    “走?”端著酒杯慢慢走到楊家主麵前,在對方驚魂未定的眼中,將酒液倒了上去,那液體沿著楊家主頭頂滑落,讓他跳起來就要和楊瑾然拚命,卻不想隻幾下子就被打翻在地上。


    一腳踩著楊家主的臉,一邊將酒杯扔到了地上,玻璃和大理石地板發出碰撞聲,玻璃在地麵上炸開晶瑩的碎片。


    楊瑾然恍若味覺,快速從腰間抽出幾把飛刀,就朝著三個毫無防備的雇傭兵而去。


    正中心髒,轟然倒塌,他吹了個口哨。


    “嗯~~~當然要走,但隻是我,你們就留下來慢慢享受極樂園的世界吧~~~”該做的布置都已完成,楊瑾然就沒想著留這些人。


    七爺這樣過於縝密的男人,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寧可舍棄一切也不能露出破綻,他毫不留戀的離開。


    還隱隱傳來一句:“哦,對了,該換一張臉了。”


    待門忽然被打開後,一群嚴家士兵提著武器衝進來。


    當楊家主有意識的時候,就感到自己是被人拖著走的,他的身體與走廊地毯摩擦出滾燙的溫度,讓他嗷嗷直叫。


    不多時,嘴上就被貼了一塊膠布再也叫不出聲,唔唔唔。


    他拚命搖著頭,卻無法阻止。


    士兵粗魯的把人拖到門口,一腳踢到牆上,恭敬敲門。


    叩叩叩。


    七爺並不理會門外如何,視線一瞬不瞬的籠罩著黎語,讓少年無所遁形,壓迫感讓黎語悄然後退了一步,卻被男人少有的強勢拉回,差點要撞入男人的胸口,才險險穩住了身形。


    隻覺得七爺那簡單的一句話,將他所有的敏感神經都挑了起來。


    黎語怔怔的望著七爺那疏淺淡漠的目光,那裏倒映著強作鎮定的自己,他很少這樣明目張膽的看七爺,大約也沒多少人敢直視這個氣場過於強悍的男人。


    被偷偷愛慕的心思快折磨得心力交瘁後,對方忽然給了這樣一顆大蜜棗,他已經快以為是自己太過於想念而造成的幻覺了。


    “您……不是說,讓我不要聯係您,甚至這些天您都沒出現過。”黎語微顫的睫毛泄露了心底的不安,七爺也隻說沒說那話,並不代表什麽,黎語你可別隨便蕩漾。


    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中,有些怨氣,也有些委屈,少年原本清亮的瞳孔這樣迷蒙和無措的看著自己,大約是因為太緊張,額頭沁出了些許汗珠,在燈光的反射下顯得格外迷離勾人。


    心動,不需要太多理由,有時候隻需要某一個瞬間。


    心髒像是被一根根細密的觸角揉撥過,整個世界滿滿的都是眼前人。


    男人灼熱的眼神已維持不住,他並不願讓少年看到這樣欲-望凶猛澎湃的自己,猛得伸手將少年摟入懷裏,隔絕了所有目光。


    嗙嗙嗙!


    若黎語的腦子是燈泡,大概已經因為這個舉動,直接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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