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氣山莊,是劍王的傳承之地。其中的底蘊,不消多說。可是,萬載以來,後代子孫,再無能力壓天下的不世奇才。反而多次陷身戰禍,步步衰弱。劍王的底蘊,也在一次次衰弱中,消耗幾無。然而,終歸是王者傳承,哪怕衰弱至此,仍然擁有令無數人垂懸萬分的寶物——王兵。


    天下兵器,分為凡兵,利器,神兵,王兵。


    以金屬冶煉,能殺人者,稱之為凡兵。吹毛斷發,削鐵如泥者,是為利器。寶物通靈,謂之神兵。或能傷人以無形,或能滅敵於千裏之外。


    凡兵,利器還可人力鍛造。神兵卻需要天生地養,再由實力超強者加以磨礪,方有一定可能培育。然而王兵,卻非天地,亦非人力能夠煉製。因為,要想成為王兵,王氣是銳變的關鍵。


    人王者,飛天遁地,隻手遮天。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是可以身化天地的大能。身為人王,必有王氣在身。而王兵就是日夜陪伴人王身邊的神兵銳變而成,兵中王者。已經不是價值連城,而是價值連國。


    “王兵!!!”雷諾呆呆地看著玉簫,眼中的炙熱幾乎可以融化冰川。忽然,他激動地拉著他父親:“太好了,有王兵在,莫說是外麵幾百人,就是幾千人都不在話下。父親,你怎麽不早拿出來。”


    然而雷靜齋卻沒有半絲高興的模樣。戀戀不舍地從玉簫上移開目光,將他伸到雷諾麵前,“你現在立刻帶著玉簫,從密道出山莊,盡快離開蜀地。然後隱姓埋名,勤修苦練。沒修煉到先天境界,不準你再回來,也不準你暴露傲氣山莊的身份。”


    雷諾錯愕地看著他,失聲問:“為什麽?”


    然而,就在這當口,剛才的雷鳴般的聲音再次響徹天地:“雷靜齋,看來你是非要逼本座大開殺戒了。”


    雷靜齋臉現焦急之色,將祠堂最下麵幾塊靈牌迅速移動,祠堂左邊牆壁突然開了一個半人高的黑洞。隨後,他將玉簫塞到雷諾手上,急聲道:“沒有為什麽,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父親,還想做始祖的子孫,你就趕緊走,走的越遠越好。到了先天你再回來。”說完,不等他反應,將他推洞裏,然後迅速將牌位移動回原先的位置,“哢哢”兩聲,洞口消失,重新變成牆壁,一絲痕跡都沒有。然後,他整了整衣裳,毅然地走出祠堂,放聲大笑,雖然沒有那般雷鳴般的聲勢,卻也傳的很遠很遠:“司空門主莫急,老夫這就恭迎諸位。”然而,離開的他沒有發現,祠堂之上,本來安靜懸掛的劍王畫像,再次無風而動。比剛才還要激烈,甚至忽然飛了起來,在空中飄蕩。殘留在畫上的鮮血,化成熊熊的烈火,將畫點燃。沒一會兒,整幅畫像燒成灰燼。掉落在地上,一個黑色的空洞突兀的出現在原本畫像的位置,隨後,從黑洞中飛出一物,掉在祠堂正當中,黑洞這才消失。


    那是一個棺木。銀白無瑕,散發著凍人刺骨的冰寒。一出現,整個祠堂,都出現一層層冰霜。棺材內躺著的,是個少年。臉色蒼白,身穿白衣。平平無奇。唯獨腰上掛著一個吊墜,散發著淡淡的綠光。這是個死人,而且是死了很久很久的人。可是,突兀的,他的手指動了一下,再動一下,之後身體開始輕微的抽動,如同受到電擊一般。


    傲氣山莊大門。


    司空長青冷笑著問:“雷莊主,我們洗月劍派勢單力薄,你不放在眼裏也就算了。難道就連霸天正宗,虎拳門,露天洞和風雨崖,你都不放在眼裏不成?”


    “司空門主何出此言?霸天正宗是西蜀頂尖宗門,虎拳門,露天洞和風雨崖也一向是我們西蜀頂梁柱,一直庇護西蜀眾多勢力的安全,維持正道。我傲氣山莊屬於西蜀勢力,托庇於西蜀,自然對他們敬畏有加,怎麽敢慢待?”雷靜齋一副錯愕的模樣,反問回去。此言一出,除了洗月劍派的人,其他怒氣衝衝的諸人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雷靜齋接著開口:“更何況,洗月劍派如今財雄勢大,人多地廣。司空門主你更是先天境界的大高手,洗月劍派在您的經營下,如同初升的朝陽,蒸蒸日上,實力深不可測,有力壓群雄的氣象,怎麽能用勢單力薄來形容。”


    霸天正宗,露天洞,風雨崖的人紛紛色變,神色間開始不太自然。


    沒有挑撥成功,反被將了一軍,司空長新卻並不在意。“既然雷莊主如此看得起本派,那前些日為何欺淩本派弟子,口出狂言,視本座如無物?”


    “何為欺淩?”雷靜齋上前一步,“恃強淩弱,謂之欺淩。敢問諸位,本山莊和洗月劍派相比,孰強孰弱?”說到這,他白發飄起,一指司空長青身後:“本山莊除我之外,一共有四十七名弟子。再看看洗月劍派。司空門主這隨便一次出行,就有數百弟子隨同伺候。強弱之勢,還需要我多說嗎?況且,司空門主貴為先天高手,一人便可覆滅我整個山莊,是問本山莊又怎敢故意挑釁?”


    “事實勝於雄辯。”司空長青陰測測地說:“任你巧舌如簧,也掩蓋不了你們傲氣山莊重傷我派弟子的事情。諸位請看。”說完一抬手,數百人分開,十多個洗月劍派弟子抬著五個人出來。五個人身穿洗月劍派弟子服飾,卻個個昏迷不醒,臉色蒼白,身上纏著許多繃帶,看樣子內傷外傷都很嚴重。


    “不可能。”傲氣山莊眾弟子中一人急呼:“我們當時隻是將他們打敗,連輕傷都沒有,怎麽會……”


    “你的意思是本門主作假?甚至故意重傷弟子誣賴你們不成?”司空長青踏前一步,如同潮水般的氣勢噴湧而出,仿佛平凡人親眼見到泰山崩塌在自己眼前一般,先天高手的氣勢,就連雷靜齋都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冷汗直冒。更遑論弟子。


    見到門主神威,洗月劍派眾弟子意氣風發,興奮不已。“將傲氣山莊連根拔起,為五位師弟討還公道。”


    “血債血償,殺了他們。”“膽敢同我洗月劍派作對,死不足惜。”……


    數百人的聲勢,壓得傲氣山莊這邊抬不起頭來。尤其是擁有先天境界的司空門主在,傲氣山莊猶如狂風海嘯中的一片孤舟,生死不由自主。雷靜齋的目光看向霸天正宗露天洞的諸人,他們卻一個個移開目光,默不作聲。


    “事到如今,老夫想問問司空門主,打算如何處置我們傲氣山莊?”


    司空長青一抬手,身後叫囂的數百弟子紛紛住口。“本派一向主張以和為貴,本門主也不喜歡亂動刀兵。不過,你們傲氣山莊欺辱到本派頭上,如果不嚴懲,本派弟子義憤難平,更會顯得本派軟弱可欺。這樣吧,傲氣山莊從此並入本派,作為本派的下院分舵。如此一來,這次事件就屬於同門之間的切磋較量,眾弟子不會如此氣憤,本派聲譽也不會受損,如何?”


    “如何?”雷靜齋忽然笑了,繼而大笑,狂笑,笑的花白的胡須四處亂顫,笑的滿臉通紅,笑的咳嗽不止。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司空長青眼冒寒光,“你笑什麽?”


    “我笑的就是你。”本來佝僂的腰背慢慢挺直,哪怕麵對先天高手的氣勢,也絕不相讓。“我傲氣山莊,傳承於劍王始祖。曆經萬古。這一萬多年來,我們風光過,失敗過。強盛過,衰弱過,但是,從來沒有投降過。修劍者,寧折不彎。”鏗鏘之詞,擲地有聲。這一刻,所有傲氣山莊弟子,競相抬起頭,挺直了腰杆。哪怕麵對數百高手的圍攻,哪怕麵對先天高手的壓力,也不肯低頭。因為,他們是傲氣山莊的弟子,是劍王的傳人。


    “這麽說,你們是拒絕了!那麽,從今天開始,世上再無傲氣山莊。”司空長青踏前一步,排山倒海的能量在體內流淌,周圍刮起陣陣寒風,讓人冷到骨子裏。霸天正宗的使者嘴唇微動,卻是終究沒有開口。


    雷靜齋平靜地回答:“今日就算我們戰死當場,始祖的傳承,也絕對不會滅絕。總有一天,傲氣山莊昔日的榮耀,會再次重現。”


    “傲氣山莊沒有以後了。”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忽然出現,將手中的東西扔到雷靜齋的麵前。眾人一看,是雷諾。身中數劍,已經昏迷不醒。唯獨左手還是緊緊握著一把玉簫。


    “這就是你們的希望吧。可惜,被我給葬送了。”黑衣年輕人玩味地笑著說。


    雷靜齋顫抖著蹲下身子,花白的頭發瞬間蒼白如雪,看著昏迷中還在流血的雷諾,堅毅的臉上老淚縱橫:“難道,真的氣數已盡,天要亡我傲氣山莊……”


    傲氣山莊,祖宗祠堂。冰棺內的少年,陡然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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