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南部有座山,名為朱雀山。山上有座和尚廟,名為三寶菩提寺。


    這座寺廟什麽時期修建的,我不太清楚,隻知道朱雀山北坡有處懸崖,上麵有些明代的摩崖石刻,由此推斷三寶菩提寺至少也應該是那時修建的,甚至可能還要早一些。


    寺廟修建在山的南坡,兩山夾一溝,寺廟坐落在半山腰。近些年由於開發旅遊,這座原本不是很出名的寺廟,也開始逐漸興旺了起來。而且圍繞著朱雀山,政府還在逐年開發,現在這裏作為一處風景區,已經越來越受到很多人的關注了。


    我和小九兒打的奔寺廟而來,沿途要經過一段沿江公路,因為朱雀山就矗立在江邊,所以沿途的景色也著實美不勝收。


    可我們現在心裏有事,麵對再美的景致,現在也沒有一絲欣賞的心情了!


    車裏我和小九兒都默默的坐著,隻有載我們的司機師傅在不停的嘮叨。什麽都說,天南地北國內國外甚至奇聞趣事鬼狐精怪。聽著聽著我都有些感慨,這師傅不去主持脫口秀,真的是太屈才了,這嘴皮子,簡直沒法比喻呢!


    司機師傅原本也對小九兒感興趣,一直都衝她說話,可見小九兒一直冷冰冰的不言語,便將話頭轉向了我。


    嘰裏呱啦的問了許多,我實在被他折磨的快要瘋癲了,便隨口回應了一下。


    “師傅,我們急著去寺廟找人,您能開快點嗎?”


    “哦?去找和尚做法事嗎?那裏聽說以前有個空靈和尚,佛法精神,很神奇的哦!”


    “啥?師傅,您也知道空靈和尚!您見過他嗎?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他現在還在寺廟裏嗎?您還知道什麽嗎?快告訴我。”


    一口氣問了一大堆問題,司機師傅卻突然成了啞巴。


    “小夥子,你的問題太多了!我還回答你哪個啊?”


    “嗬嗬…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您挑主要的回答就好了。”


    “嗬嗬……小夥子,那個和尚我沒見過,所有的一切都是聽說來的,傳聞嘛!像你一樣來找空靈和尚的人,我也載過幾個,好像那些人都是高興而來敗興而歸了,你要個心裏準備哦!”


    聽到他說的,我的心情又跌到了穀底。“原來您也是道聽途說啊!不過謝謝您的提醒。”


    司機師傅見我很是沒精神,突然話鋒一轉又丟出個重磅炸彈。


    “小夥子也別氣餒,俗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你這次我覺得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哦!”


    “恩?為什麽這樣說?”


    “因為我看你骨骼驚奇,定是百年不遇的奇人,正所謂奇人有奇遇,你一定會找到自己想要找的答案滴!”


    喔靠!你這老神棍,街邊學來的本事吧?真會借雞下蛋,你為啥不去騙人,那樣不是比開出租車更賺錢?


    我沒心情打理他了,幹脆閉上眼睛尋思別的。其實腦袋現在很亂,根本就沒啥頭緒。但一想到小九兒那嚇人的話,我的心就莫名的痛,而且越來越厲害了!


    小九兒一直默默的看著車窗外麵,似乎自己是跟我們拚車的人,對我和司機的對話毫無興趣。但從她依舊有些幽怨的臉上,我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迷茫,還有一種不舍!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為了我不舍,但如果她真的是為了我,那我到底該怎麽辦?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美麗讓我動心的女孩子,真的為我去死嗎?我不知道那樣我的心會不會原諒我自己,但是現在我實在不願意跟小九兒再分開了,哪怕一秒鍾也不!


    “瘋子!”


    她又叫我瘋子了!但我沒有反對,現在她稱呼我什麽,我都願意。


    “恩?”


    “如果我死了,你還會經常想起我嗎?”


    天啊!你這問題讓我怎麽回答?這、我隻在電影裏才看到過的橋段,可真到自己麵對,我特麽才發現,竟然跟電影完全是兩回事兒!我根本就沒辦法說話,也根本不知道該說些啥!


    “哎…也許你以後遇到別的女孩子後,就不會再記得有個小九兒了,男人!都是負心漢。”


    “不是!不是那樣的!我不會忘記你!永遠不!我……一定會……一定不會像你師父預言那樣的!你不會為我去死的!”


    “恩……不管師父預言的怎麽樣,如果真的讓我為你去死,那麽……我願意。”


    喔靠!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作為一個男人,我聽說過有男人願意為女人去死的,但那是謊話。而聽到有女人願意為我這個男人去死,我真的感動了!不知道為啥,很想哭,可眼淚現在卻特麽吝嗇的一滴也不願意流出來!


    一把將小九兒緊緊抱在懷裏,緊緊的,因為我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啦!


    小九兒依偎在我的懷裏,身體有些瑟瑟發抖,像剛剛被別人拋棄了似的!但我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嘴角,掛著微笑。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我感覺的一定不會錯!


    朱雀山現在已經被修建成了森林公園,可因為我們上山的時間太早,所以出租車直接穿過公園大門,在寺廟門前停下了。


    站在寺廟門前,耳邊汽車的引擎聲漸漸變小,可眼前的寺廟卻讓我感覺自己越來越小了。


    也許是所有神仙佛陀居住的地方都會給凡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吧!麵對寺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可身邊的小九兒卻好像初二回娘家的媳婦,顯得輕鬆又隨意。


    小心翼翼的跨過廟門檻,因為那門檻實在是很高,如果我隨意進入,非得獻出兩顆門牙不可。


    廟裏靜悄悄的,空氣中彌漫著香草的香味,很沉!有點讓我想要睡覺,耳邊隱約有人吟誦佛經,咦咦呀呀的卻聽不懂一句。


    “九兒!這裏沒人嗎?怎麽一個人都看不到?難道現在做和尚的人少嗎?我在街上可是經常看到和尚呢!”


    “這裏本來就沒幾個和尚的,近來政府開發旅遊,這才吸引了一些和尚來掛單。可因為香客實在寥寥無幾,廟裏沒什麽收入,那些腦袋亮的和尚便改投它處了。”


    “哦…原來和尚也是良禽擇木而棲啊!現在連和尚都特麽這樣現實,佛祖不會怪罪嗎?”


    “佛祖不是說經不可輕傳嗎?和尚也要吃飯,修繕寺廟的。沒理由怪罪任何人的,隻有高僧在這裏坐鎮,才會讓寺廟香火鼎盛。”


    “所以現在高僧就像緊俏商品一樣是嗎?但是高僧卻越來越少了吧?”


    “恩!你說的沒錯,真正的大師不會看中這種小地方,就算在名山古刹當個沙尼,也比在個沒香客的寺廟獨守空房要強。”


    “哎…世態炎涼,佛法想要發揚光大也需要人氣啊!”


    “沒辦法的事兒!”


    “那你師父為什麽不在這發揚佛法呢?”


    “他原本是個道士,也許這裏隻有寺廟,才改行當了和尚吧!”


    “嗬嗬…你也不知道原因嗎?”


    “不知道,隻知道師父是因為要看守妖怪才甘心在此的,他對什麽佛法道術,似乎都沒什麽興趣呢!”


    “恩?那他憑什麽來看守妖怪?不研究佛法道術,靠手槍大炮這類現代科技嗎?”


    “嗬嗬…你還真會聯想,我師父憑什麽,我是不知道,也沒見過,但是他那稱奇的年歲倒是真的!”


    “恩?為什麽你這樣肯定?”


    “因為我同師父在一起十年,他依然十幾歲的模樣,完全沒有變老的痕跡。”


    “啥?你師父不會修煉了北冥神功了吧?可以返老還童!內力無限,是不是也傳授你什麽心法秘籍之類的啦?”


    “去你的!小說看多了吧!師父他最多的時候就是睡覺,就靜靜地坐在那裏睡覺。”


    “喔靠!原來是千年的王八修煉成精啊!”


    說完這話,我後悔了。因為我發現小九兒正鐵青著臉看著我。


    趕緊閉上嘴巴,非理勿言!非理勿言!


    與小九兒來到禪房,這裏就是她師父曾經居住的地方了。屋子裏很幹淨,應該是有人經常打掃的,擺設也應該一如以往,因為小九兒掃視一圈之後,竟然沒有絲毫異樣的神色。


    “九兒!你師父回來過了嗎?”


    小九兒歎口氣,搖了搖頭。


    “那、我們怎麽辦?”


    小九兒依舊搖搖頭,沒說話。我都快抓狂了,你難道不能說句話,難道要我說點什麽辦法嗎?


    就在我即將抓狂到發飆時,小九兒突然開口道“先找找看吧,也許師父他留下了什麽,我一直都沒發現的東西或文字呢。”


    “唉…隻能這樣了。”


    可這間禪房實在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幾乎沒有我們可以利用的,甚至連能藏東西的地方我們都沒發現!


    我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歎口氣。我真的想不出,一個和尚會藏東西?更想不出他能把東西藏哪裏?


    小九兒見我歎氣,也沒了主意,隻能跟我並排坐下,“我們再想想,一定有什麽地方被我們忽略了。”


    “恩?能有什麽地方?你看看這裏,除了床榻上一張破席子,連個箱子櫃子什麽的都沒有……”


    “等等!你說席子,怎麽一直都沒注意過呢!我們快看看,也許會有意外驚喜呢!”


    聽到小九兒如此說,我實在沒辦法打擊她,一張破席子能藏東西?天方夜譚吧!


    跟小九兒翻開席子,下麵的確如我所想,什麽也沒有。


    小九兒也不覺歎氣起來,“唉…難道真的就這麽消失了?連一點都沒給我留下?嗚…”


    “九兒!別哭!你看看這席子,好像背麵有字。”


    聽到她哭,我扭頭時候卻突然發現席子背麵模糊的有些字跡模樣。


    “恩?你說什麽?”


    小九兒突然高興了起來,急步奔過來搶著看席子。


    其實上麵花花的,我真的有些不太確定那些是字跡,不過是想借此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罷了。


    “前世今生本虛無,神鳥下凡淚成流。朱雀峰下被禁錮,三生石前悔過頭。誰知世間千百事,勸君千萬莫回頭。”


    小九兒斷斷續續的念叨著,似乎那席子背麵的花花,就是隻有她才能讀懂的文字。


    “喔靠!你們師徒二人是從火星來的嗎?那上麵居然寫著這些,恐怕隻有火星人才能認得這些火星文吧!”


    “這些是梵語,也就是佛教文字,你當然看不懂了。”


    “喔靠!……啊?……恩!”


    竟然是梵文,我還真是不懂了,你說啥就是啥吧,對我們此行有助宜就好啦!


    “小九兒!能說說這是什麽意思嗎?”


    “恩……這開頭一句應該是說我的,就跟以前師父說的差不多。中間一句應該說這朱雀峰下封印的妖怪了,具體是什麽意思我也不太明白。最後一句應該是指你,意思是勸你不要走回頭路。”


    “不會吧?怎麽會扯到我的頭上?”


    “師父說過我與你有著密切關聯,他留下這些話,當然與你有關。”


    好吧!我承認你猜測的有些道理,但是也不過是你的猜測吧?你能拿出有力的證據嗎?不然我可不願意承認與我有關,也許隻是你一廂情願的以為這樣吧?


    心裏的這些話當然不能直接跟小九兒講,我隻能問問她“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們上山,去朱雀峰看看。”


    小九兒斬釘截鐵的說著,好像要慷慨就義的烈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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