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沮喪的心情,獨自從三寶菩提寺裏出來,小九兒執意要在山上停留幾日,讓我一個人先回家。本來想勸她跟我一起下山的,但看到她情緒低沉,我覺得讓她一個人在那兒冷靜一下也挺好。


    在公共汽車站等了很久,始終沒能等到車。心裏五味雜陳,回想起剛剛經曆的,感覺命運真的會跟自己開玩笑。


    本來一個柴廢,卻突然有了許多人來關注!本來一個簡單的妖怪,卻引出許多許多更加離奇的身世!本來即將前途光明,有美女相伴,卻突然說這人將要為我去死!這一切,讓我的本來就有些不太靈光的腦袋,現在更像短路一樣沒電了!


    在石室內發現的和尚的確是小九兒的師父,小九兒看見師父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泣不成聲了。十年,可以讓一個人改變很多,也可以讓人接受另一個人。十年的朝夕相處,小九兒早就視師父為父親了。她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是我接連失去兩位父親,我也承受不了的!


    我想勸勸她的,可是她的兩位父親似乎都是因為我才離開她的,我拿什麽來安慰她呢?


    我隻能靜靜地站在那兒,直到小九兒徹底將心裏的所有委屈全部傾吐完,我才輕輕的將她攬進懷裏,希望這樣能讓她略微感到一絲溫暖。


    小九兒滿臉淚痕,看著我問“瘋子!我不想死!我更不想離開你!我該怎麽辦?你能告訴我嗎?”


    麵對她的問題,我拿不出有力的回答,隻能將她摟的更緊了。


    “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這是我唯一能說的話了。


    好久,我們平複了心境,這才重新仔細查看小九兒的師父。


    滿地破碎的蛋殼跟雞蛋鴨蛋的殼一樣,我一直以為朱雀的蛋殼應該是紅色的,因為大多數人的思維中,朱雀就是紅色的鳥。但現在眼前的蛋殼卻完全顛覆了我的想象,它除了碩大無比,還真的看不出來有什麽特別的!


    小九兒則圍著她師父轉圈圈,有時湊近了仔細看一會兒,有時伸手在她師父身上摸來摸去。


    我問她“你在師父身上找到些什麽沒有?”


    她搖搖頭,非常無奈的收回了手。


    小九兒說“瘋子你再看看,我也許漏掉了什麽呢!”


    我依她的話本想撥光了和尚衣服看看他的身體的,但是怕小九兒誤會隻好簡單看了看便放棄了。


    但是正想走的時候卻發現一塊兒特別大的蛋殼上似乎有圖畫,就跟禪房席子上的那種一樣。


    我拾起蛋殼遞給小九兒,希望真的就是那樣,因為這也許是和尚就給我們最後的希望。


    小九兒看過以後,又哭了。她說“這是師父留下的遺言,大概意思是說自己失職讓朱雀的後代逃跑了,自己也受了重傷,本來想借靈鳥的蛋殼恢複,可無奈傷勢太重,便隻能期望世人多福了。”


    我問她“你師父就沒留下點什麽給你的話嗎?”


    小九兒說“師父告訴我,我不久就會死了。怎麽死的卻沒說,別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聽完小九兒的話,我失望極了。可總覺得小九兒有些怪怪的,希望她沒有對我隱瞞什麽吧?也許隻是她太過傷心才這樣的吧?


    但是看到那個蛋殼上也沒多少圖畫啊?她師父真的就說了這麽多事情?心裏對小九兒的翻譯,懷疑更重了。但是不好直接問她,因為就算她隱瞞了什麽,也是人家師徒之間的事兒,我一個外人,實在是不好逼迫她講出什麽。


    之後,我們在石室裏又轉悠了一會兒,什麽也沒再發現。但是出口卻被我們找到了,在黑暗中的牆壁上有個小門,不注意的話還真難發覺。


    從小門進去七拐八拐的出來,竟然是三寶菩提寺裏麵的一個假山上。這座假山上麵大大小小的全是窟窿,我們便是從當中一個窟窿鑽出來的。


    這讓我覺得古人的智慧當真偉大,隱藏的技巧也著實令人瞠目結舌呢!


    小九兒至始至終都閉口不言,但我能感覺到她有什麽話想說卻不敢或不能跟我說。都說女人的直覺很準,可我認為男人的直覺也不那麽差!但是既然她不說我也不能逼問不是,所以隻能心裏著急,臉上卻堆滿微笑。


    我覺得衝她笑一笑,也許能讓她暫時忘記一些不高興的事兒吧!


    可小九兒就跟得了癡呆一樣,兩隻眼睛直勾勾的,臉上沒有笑容,也沒看出一絲對我的不滿。這就讓我越來越糊塗了,你要是對我有意見,你可以說,這樣不聲不響的才最折磨人啊!


    但是不管我怎樣引導勸慰小九兒,她就是不說一句話,最後我也隻能默默的跟她一起當啞巴。


    小九兒獨自回到她師父居住過的禪房裏,坐在床榻上想著些什麽。我不敢打擾她,但這樣站著看她更讓我覺得極不舒服。


    你還不如給我來頓凶殘點的大餐呢!


    許是小九兒清醒了,她淡淡的說“你先回家,我安頓一下師父,再去找你。”


    就這麽一句,然後就又啥都不說了。唉……無奈之下我也隻能耷拉著腦袋先離開,但我始終都覺得,小九兒她師父在蛋殼上留的話,不是小九兒說的那樣。不然,她不會突然對我這樣冷漠的!通常我行為惡劣或是極其猥瑣時,她都會暴打我一頓,像今天這樣冷冰冰的模樣,還是第一次,也著實讓我更加恐懼!


    在離開禪房的那一刹那,眼角的餘光讓我突然發現小九兒正緊緊的盯著我。那眼神,有不解,有憤怒,有不舍,甚至似乎還有那麽一點點的愛在裏麵!總之在我看來很奇怪的,而且她的眼角漸漸流出了淚水。


    我可以確定了,她一定隱瞞了些什麽重要的事兒!可她不說也不留下我,我實在沒什麽理由賴在這裏。


    回家吧!在那裏等著她,也許她理順了所有情節,就會來找我了。


    就這麽的離開了小九兒,這幾日的相處,現在讓我對她有些依戀。感覺一秒鍾看不到她,都會覺得一切都那麽沒趣,甚至連活著幹嘛都迷糊了呢!


    一步一步順著山道向下,沿途漸漸出現三三兩兩的人,或是來此晨練,或是來此上班,可大都冷冷的從我身邊一閃而過,也許我在別人眼裏,就像他們在我看來一樣無關吧!


    現在就是這樣,即便我或是有人突然從這世界消失了,大多數人也會不以為然,繼續的過自己的日子。因為地球上的人越來越多了,就像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會有一樣,就算死掉那麽幾隻,也不會影響生態平衡的!


    直到站在公交車站,我腦袋裏還在想著這些,雖然開始有點亂,但是我正一點點的將之全部理順。


    等待公交車的時候,我總結出一點重要的,就是小九兒一定對我隱瞞了什麽!從她看到那塊蛋殼開始,我覺得我們的命運就要出現重大轉折!


    公交車一輛接著一輛的開過身邊,可我對車上售票員的招呼完全無視。在聽到咣當一聲後,我才終於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又錯過一輛回城的公交車。


    我一直在思想鬥爭,到底要不要回去找小九兒問個清楚。可鬥爭了半天,最後我還是放棄了。


    朱雀山在郊區,我們這裏郊區的公交車依舊還是小巴車,所以會有一個售票員每個站點從車窗伸出頭來拉客的。


    又一輛公交小巴停下了,從車窗裏伸出個頭發像雞窩一樣的中年男人。


    “喂!要進城嗎?還有最後一個位子。”


    他說話有些低沉,而且感覺有點陰森森的!


    我毫不猶豫的就上了車,因為這種郊線小巴車上位子本來就少,在中間站點還能得到一個位子是極其難得,況且我已經站了很久,腿有些麻麻的。


    坐下來以後,小巴便無聲無息的行駛起來。我有些奇怪,這車開起來怎麽沒有聲音啊?難道是新車,性能什麽都好,連顛簸時都這麽平穩!


    四下看了看,突然感覺背後有些涼涼的!怎麽車上每個人都臉色陰沉一句話也不講啊?就算人們今天很累,就算大家都是獨自出門,也應該能有人發出點聲響吧?可特麽現在車上靜的出奇,靜的讓人開始有些心裏發毛!


    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現在有些後悔,跟小九兒接觸這麽長時間了,跟她學點算命占卜方法就好了,那樣現在我就能自己算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啦!


    唉!……天下沒有後悔藥和不要錢的午餐,小九兒哪裏會傳授我她的看家本領呢?嗬嗬……


    自嘲的笑了笑,我便扭頭望著車窗外麵,看到車上那一張張冷冰冰的臉,我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這時車窗外麵的天慢慢開始陰鬱起來,就像我現在的心情一樣。是不是一會兒就要下雨了呢?老天還真的理解我,知道我現在心情煩亂,想下點雨讓我清醒清醒嗎?


    小巴在環江公路上行駛,車窗外能清楚的看到滾滾流淌著的江水。


    突然路邊草叢裏竄出幾隻貓咪,跟著小巴車開始奔跑起來。


    嗬嗬!小貓咪!你們也想搭車進城嗎?還是靠自己四條腿趕路吧,公交車上是禁止寵物乘坐滴!


    可外麵的小貓哪裏會理解我所想的,依舊跟著車子狂奔。當中有一隻黑色的貓咪,居然不錯眼珠的緊緊盯著我。


    恩?這隻貓怎麽有些眼熟啊?似乎在哪裏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了。


    司機哪裏能注意到車子外麵奔跑的貓咪,腳下油門不停地踩,車子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車窗外麵的景致飛快的被甩在身後,連那些小貓也漸漸沒了蹤影。


    但我心裏突然莫名的有些緊張起來,似乎有非常危險的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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