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曜塵一臉陰沉地坐在候機廳的長椅上,用吸管喝著手中的可樂來掩飾尷尬。臉色陰沉是因為他上身的t恤衫。這件t恤衫是諾音在丹佛市的北徹麗溪購物中心為他買的,是件粉紅色的情侶衫,t恤衫的中央是一個十分顯眼的紅心,紅心上方還有一串英文,“tobewithyouforever”,洛曜塵還不得不穿——他總不能穿著監獄的囚服坐飛機吧。如果這件衣服穿在一對情侶身上絕對沒有一絲違和感,可現在坐在他身旁的迪瑞也是同樣打扮就說不清是什麽狀況了,迪瑞的下身還是黑色西服褲……


    這裏的確是客流量全美第五的機場,正因為如此,洛曜塵跟迪瑞才會時不時受到圍觀,不少人拿出手機來對著他們拍照。


    “我犯了一生中最不可饒恕的錯誤,我不該讓諾音去買衣服的……”迪瑞捂臉。


    “沒事,誰不會犯錯呢。我倒不擔心,反正我的下限早被擊穿多次了,可你不同,你可是來自英國的紳士,跟著我你會倒黴的。”洛曜塵撐著厚臉皮。“為什麽你不換其他的衣服?”


    “諾音趁我換衣服的時候都拿走了……”


    “好吧,看來她是故意讓我們出醜的。”洛曜塵沒想到那個美女居然這麽腹黑。


    果然女人是不能憑表麵來判斷的生物。


    洛曜塵仰頭望著十幾米高的穹頂,隔著全鋼化玻璃的構造可以看到一片天空,思緒隨著白雲飄向遠方。


    他有些犯困,畢竟昨晚沒有睡好,先是被一個禦姐用c4炸彈驚醒,接著兩人就越獄了,出來後還跟那些獄警們在沙漠中上演了一場追逐戰,最後跟著這群瘋子狂奔了半個小時來到機場,過程中他們為洛曜塵講述了一個驚天秘密,令他的世界觀徹底崩潰,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其實在陰暗無人察覺的角落裏隱藏著一個神秘組織,這個組織的成員都是有著超能力的,就像好萊塢電影《x戰警》那樣,要不是洛曜塵親眼所見,像他這樣神經回路筆直的有為青年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


    “能給我講一下關於你們的事嗎?”洛曜塵覺得應該接受有超能力這個事實,再說自己已經一腳踏上這條賊船了,想要下船顯然是沒那麽簡單的,說不定他剛要喊“放我回家我要回家”,下一秒就被這群人給殺人滅口,從他在沙漠的經曆來看,他們不是不會這麽做。


    “不行,這裏人太多了,”迪瑞說,“回國後我會慢慢為你講解。”


    “哦,我忘了,你要說的都是‘聽完必須死’話,被別人聽到太要命了。”洛曜塵說。“對了,諾音和寧西澤去哪了。”


    “寧西澤說他在美國的一檔名為《陰謀論》的節目中看到過關於丹佛機場的報道,那檔節目由前明尼蘇達州州長傑西?文圖拉主持,報道稱這裏隱藏著2012世界末日避難所的入口,而且已經有從世界各地來的王公貴族及政治家在機場附近購置房產,包括英國王室,他們覺得有些可疑,要去搜集機場的資料。我對此沒什麽興趣,所以隻好留下來陪你,可是我沒想到你也會穿情侶衫。”迪瑞無奈地笑了笑。


    “可現在是2014年欸,世界末日什麽的都過去了,我們還不是照樣活的好好的。”洛曜塵攤開手。


    “他們隻不過又在發神經而已,不要理他們,還有一點,”迪瑞湊過來,“諾音是寧西澤的女朋友。”


    “喂,你在想什麽呢,說得我好像在暗戀諾音似的。”洛曜塵覺地這種神轉折在網吧裏見過——那個有著大叔之心的服務生。


    “想想看,一個有著天使般美貌的女孩從天而降,伸出援手將你從那個鬼地方救出來,你難道不會在某一個瞬間對她一見鍾情嗎?”迪瑞拍拍他的肩膀,“別擔心,喜歡她暗戀她的人不計其數,不差你一個。”


    “可是拜托,你已經說過她是寧西澤的女朋友了,我喜歡她不是等於自殺嗎?”


    “為什麽你對自己這麽沒自信?”迪瑞皺眉。


    洛曜塵低頭沉默了幾秒,然後緩緩抬起頭,目光沉了下去,“你覺得有女生會喜歡像我這樣高富帥三點全無的男生嗎?你看你,高富帥三點集聚於一身,美女們還不得往上撲啊,來救我的時候開的都是法拉利,全身上下都是我說不上來的名牌,哦,當然,現在你沒穿西裝是有原因的。可是我呢,我他媽就是一根屌絲啊,想要喜歡女生根本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明白這句話意思嗎?”


    “我知道的,這是中國的一句俗語,比喻人沒有自知之明,一心想謀取不可能到手的東西。”迪瑞一本正經地說。


    “對,就是這個意思。想象一下,如果負責接人的你換成我會是什麽樣?我怎麽可能開法拉利來嘛,我頂多能騎一輛自行車來,雖然用自行車帶美女在中國的80年代是很浪漫的,可是如果有十五輛悍馬拿槍指著你在後麵加足了馬力狂追,你就不得不喘著粗氣撅著屁股用上吃奶的力氣去蹬啊,盡管你已經很努力了,可還是擺脫不了被碾成肉餅的命運。”


    “你說得好像我應該在你身上撒上培根和芝士,再配上一杯來自拉菲酒莊的波爾多……我喜歡吃匹薩。”迪瑞對於他的說法有些不耐煩,“一個自暴自棄的男人怎麽會討得女人的新歡,洛曜塵,你應該自信起來。一個真正愛你的女人是不會在意你的相貌和財產的。”


    “你說得好像我的老媽在催婚……”


    迪瑞對於這個無藥可救的家夥徹底無語了,忍不住低頭撫額。


    “許多人說丹佛機場地下有一個巨大的掩體,為的是讓一部分‘人類精英’逃過世界末日的‘審判’。有人說這座機場是共濟會、錫安長老會等神秘組織出資修建的,為的是建立‘世界新秩序’。”寧西澤站在最後一張彩色壁畫前,用手機拍照,同時在一個小本子上記錄,在此之前他已經對其他三張壁畫做了記錄,“這幅壁畫顯示地球出現伊甸園。整套故事是說人類會經曆戰爭與毀滅,最後才得到和平的美麗世界,建立起新世界秩序,壁畫中全都是兒童,沒有大人。”


    “可這僅僅隻是推測而已,這並不能證明什麽。”諾音倚在鋁合金的護欄上喝著一杯果汁。


    “2011年9月27日,彗星elenin經過地球,距離地球隻有22英裏,這一天奧巴馬就拜訪了這個機場,在這裏度過一整天,時間很巧合。他不可能有這種閑情會去拜訪這種三流機場,可見這個機場很可能是在末日來臨時供重要人物和軍方人員躲避的地方,是軍方專用的防空壕或避難所。”寧西澤停頓了一下,“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說這裏隱藏著一個與我們相同組織。”


    “嗯,這就是我的猜測。機場在1989年開工,原本預算是17億,但在1995年完工時實際上花了48億,遠遠超出預算,而且還是私人企業出資的,那麽額外多出的31億會用在什麽地方呢,還有一點,還記得剛進入機場時在地上的紀念石板嗎,那是機場的奠基石,上麵寫著‘newworldorderairportmission’,意思是‘新的世界秩序機場委員會’,世界上並不存在這個組織,而這個組織的標誌是……共濟會。”寧西澤的語氣冷了下來。“共濟會最早出現於18世紀的英國,至今已遍布全球,是一種準宗教的兄弟會,基本宗旨為倡導博愛和慈善,追求個人美德與完善社會。會員包括眾多著名人士和政治家,申請者必須是有神論者,相信存在著一位神。而其反對者則認為共濟會主要是富人和權貴的陰謀組織,其有著不為人知的統治世界的秘密計劃,其中就包括新世界秩序。”寧西澤將本子塞入背包,“這些情報必須要匯報總部。美國不是我們的主場,在這裏待太久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們隱瞞了太多東西,而我們看到的隻是冰山一角。”


    “在我們的腳底下會有一座秘密基地嗎?”諾音問。


    “很有可能,還有……”寧西澤將諾音一把拉到身旁,微微低頭。


    諾音臉上浮起一片紅暈,配合地閉上眼睛。


    “你閉上眼幹什麽?”寧西澤不解。


    諾音睜開眼,眨眨修長的睫毛,立即明白了,“討厭,我還以為你開竅了。”


    “我隻是想說我們被跟蹤了,”寧西澤皺眉,“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真是浪費感情……”諾音嘟囔。“跟蹤我們的人在哪?”


    “7點鍾方向,有兩個人,一個在座椅上看報,另一個跟我一樣在看壁畫。”寧西澤輕聲說。“不要回頭。去廁所,在那裏解決他們。”


    說完,他們轉身就走,寧西澤有意無意地側臉跟諾音說話,同時用餘光打量尾隨的兩人。


    “我覺得我們分開比較好,這樣不容易引起誤會。”洛曜塵站起來,“我去上個廁所。”


    “你要去話我也一定要跟去。”迪瑞說。


    “幹嘛,我隻是喝了太多可樂,去小便也不行嗎?”


    “這樣做是為了你的安全,現在你的身份越獄的囚犯,隨時都有可能受到襲擊。”迪瑞歎氣,“你以為我樂意跟著嗎?顯然我是無奈的。”


    寧西澤轉進廁所,門在背後閉合,他後背貼牆靠在門旁。


    廁所門緩緩打開,寧西澤邁開半步,準備突襲,他在心裏已經默默計算了一整套動作,在腦海的模擬中他可以在1.5秒內將對方製服。門外的人走了進來,與他隻有一門之隔。寧西澤微蹲,飛快上前一步,一記上勾拳如靈蛇出洞般正奔那人的下顎。


    一切都來的太快了,洛曜塵隻感到一陣厲風自下而上吹來,頭發都飄了起來,像他這樣反應遲鈍的家夥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會在零點幾秒後失去自己的下巴。拳頭擦著他的左臉掠過,就在快要擊中他的瞬間寧西澤看清洛曜塵的臉,於是改變了軌跡。


    “是你們?”寧西澤後退一步。


    “是是是……我們。什麽情況!”洛曜塵驚魂未定,雖然他還沒明白具體狀況,但他知道自己差點就在廁所門口嗝屁了,寧西澤那一拳的視覺效果太強了,洛曜塵在視線隻能中看到一道殘影,他覺得自己要是被正麵擊中的話應該可以飛起來,腦袋撞破樓層掛在上麵。


    大哥我沒有暗戀你女朋友,用不著痛下殺手吧。洛曜塵心說。


    “怎麽了?”迪瑞從後麵探出頭來。


    “糟糕!”寧西澤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慌張。


    他衝出廁所,放眼整個大廳,跟蹤他們的人已不知去向。顯然剛剛發生的一切令他們察覺到自己暴露了,巨大的客流量為他們的撤退提供了掩護。


    “我們被跟蹤了,警方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行蹤。”寧西澤回過頭來,“你們為什麽會來?”


    “呃……我隻是想上個廁所。”洛曜塵覺得在這麽緊張的氛圍中實在不該說這句話,可他又沒有別的可說。


    “你可真是會給我們添麻煩。”諾音從對麵的女廁所出來。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洛曜塵茫然地看著他們。


    “我們已經訂了機票,警方一定會去谘詢台查核我的航班,到時候他們會封鎖整個a大廳,追查到我們是遲早的事。”寧西澤說。


    “不必擔心,你忘了我們還有殺手鐧。”迪瑞拍拍洛曜塵的肩膀。


    “是的。接下來就要靠你了,洛曜塵。”寧西澤看著他。


    “我?靠我幹什麽啊?”洛曜塵指著自己,“你要讓我跟那些警察們對打嗎?抱歉,我可不像你們有著超能力。”


    “你是黑客,你可以入侵機場係統改變我的登機名單,在每一個航班中添加我們的名字,這樣可以混淆他們,拖延時間,而我們可以重新訂購機票,改乘其他航班……這一點是超能力所做不到的。迪瑞,你的背包裏有一台筆記本,給他。”寧西澤說。


    “去b大廳需要乘坐地鐵,每班地鐵有五分鍾的間隔,隻要我們比警方快一班車就有機會在他們封鎖整個機場之前登機。”迪瑞抽出筆記本電腦拍在洛曜塵手中。


    洛曜塵低頭看著鎂鋁合金外殼的筆記本電腦,銀白色的iphone標誌閃閃發光。這東西擱在手裏沉甸甸的,讓他突然覺得好累,累得想讓這台電腦隨著無力的手落在地上,精密的零件崩飛出來,散落一地,可是他又不敢鬆開,畢竟摔壞了人家的東西是不好的,而且還要賠錢……


    “可是你們不知道,”洛曜塵將筆記本推回迪瑞手中,依舊低著頭,“在我被逮捕之後,我就發誓再也不碰電腦了。”


    迪瑞一愣,“為什麽?”


    “對自己沒信心了嗎?”寧西澤看出了他的心思。


    洛曜塵撓撓頭,沒有回答。


    “我們了解你們情況,其實有人委托你入侵五角大樓是一個早已布好的局……”寧西澤緩緩地說,“這也是他們沒有直接封鎖整個機場的原因。”


    洛曜塵感覺腦袋裏有個東西漸漸裂開了,抬起頭來愣愣的看著他,“什麽意思?!”


    “這裏牽扯的東西太多了,等乘上地鐵之後我會耐心為你解釋,當然,隻有離開這個地方你才能揭開帷幕看到真相。”寧西澤將筆記本再次遞給他,“難道你想要放棄曾經鍾愛的東西嗎?如果是這樣,我們完全沒有理由繼續保護你。”


    “喂喂,這是霸王條款嗎?”洛曜塵退後一步,筆記本落在了手中。


    “迪瑞、諾音,我們走。”寧西澤說完轉身就走。


    迪瑞和諾音看了洛曜塵一眼,然後跟上去,三人的身影很快被人潮吞沒了,隻剩下洛曜塵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洛曜塵忽然有些暴躁,其實在這段逃亡的過程中他還是很開心,他覺得有人需要他,還有人沒有拋棄他,可是現在那些人也要拋棄他了,因為沒有黑客技術的他就是一根廢柴。


    沒有人會去在意一根廢柴,因為世界不需要廢柴。


    真該死,他說得很對不是嗎,那是你唯一值得自豪的東西啊,你這個小心眼的家夥會這麽隨隨便便扔掉他嗎,會將它置之不顧嗎,那是你……為數不多的東西之一啊。他們就要走了……不要走,不要將我一個人丟下啊,就算你們不需要我,我也需要你們啊,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好不好,我的朋友原本就不多的。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看過的《超凡蜘蛛俠2》中的電光人傑米?福克斯,他是一個平凡的電線工人,他在過馬路時被蜘蛛俠所救,蜘蛛俠告訴他“你不是個無名小卒,世界需要你,你是我的耳目”,於是他覺得自己終於被人在意了,那天是他的生日,他自己在家準備了生日蛋糕,他覺得蜘蛛俠會來的,會來慶祝他的生日,可是蜘蛛俠終究沒有來,那個超級英雄每天都會救無數的人,憑什麽要記住一個無名小卒,然後傑米?福克斯在一場意外中變成了電光人,他站在繁華的美國街頭,所有的屏幕為他亮起,他想要所有人都關注他,他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別人看到這部影片都會認為蜘蛛俠是正義的,電光人是邪惡的,可洛曜塵不這麽認為,他覺得福克斯很可憐。一個無人在意的可憐蟲被打得那麽慘,難道被世界拋棄的人就要受人唾棄嗎。


    他緩緩揭開筆記本電腦,撫摸著光滑的鍵盤,黝黑的屏幕上倒影著那張衰臉。他突然笑了起來,鬼知道他為什麽要笑,而且他笑起來真的……像鬼一樣猙獰!就好像在笑的人不是洛曜塵,而是另外一個人!


    “這樣真的好嗎?如果他不來我們任務就失敗了,畢竟他是我們花費了好大力氣才救出來的。”諾音看著寧西澤,努力想從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猜出他的意思。


    “他會來的,因為他放不下那台筆記本電腦。”寧西澤遞給她兩張b大廳的機票。


    “為什麽這麽肯定?”迪瑞問。


    “他的眼神,”寧西澤頓了頓,“那雙眼中分明寫滿了不甘心。還有一點我也不清楚,我總覺得他跟我們是同一類人。”


    “他也是契約者?”諾音問。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那種感覺很模糊,他隻是……很像我們。”寧西澤努力想找個詞語來形容。


    諾音低頭去看手中的兩張機票,一張是自己的,另一張印著的名字是洛曜塵……


    鐵軌顫抖起來,兩道耀眼的光束如同利劍般刺破隧道洞黑的帷幕,轟鳴聲越來越近。地鐵減速,滑入月台,一扇扇車窗飛快閃過,迎麵而來的強風將諾音的長發吹得飛舞。她還在左顧右盼,沒有在密集的人群中找到洛曜塵的身影,可是列車就要進站了,或許寧西澤猜錯了,那個家夥真的不會再來了,或許他真的不想再碰電腦了,或許他隻是想過平凡的生活。諾音還記得他在拒絕的那一刻的眼神,寧西澤隻是看到了表麵,其實在那雙無神的眼睛深處,他是想要逃避的,他覺得那台電腦在手中猶如毒物。


    她覺得有人在背後戳她。諾音回頭,那張二不兮兮的臉映入眼中,他手裏還捧著那台筆記本電腦。


    “喂,還有沒有我的機票?”他問。“我已經搞定了。”


    寧西澤回頭看著他,冰山般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洛曜塵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外麵發呆。隧道中漆黑如夜,每隔兩秒視線中就會閃過一盞紅色的led燈。作為美國最大、世界第二大的機場,地鐵設施是十分必要的,它的占地麵積約137.27平方公裏,相當於紐約曼哈頓島的兩倍,如果這是一座城市的話能容下百萬人口。


    寧西澤就坐在他對麵,諾音倚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迪瑞剛剛換了件黑色西服,總算擺脫了跟洛曜塵挨在一起違和感,現在他正在品嚐一塊從thecheesecakefactory買來的招牌芝士蛋糕。


    “你說我被捕是一個局?”洛曜塵忽然轉過頭來問。


    他們所處的車廂位於地鐵末端,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所以洛曜塵才敢問。


    “是的。”寧西澤回應,“將你逮捕的根本目的其實是美國方麵想要拉攏你,將你押入監獄是想要給你一個名義上的刑事犯罪,這就相當於握住你的把柄。我們調查了你被捕當夜所使用的電腦網絡數據,數據顯示在你入侵五角大樓的期間,有來自美國不同地區的ip試圖尋找你所在的位置,由此可以證明我沒有騙你,你受到的那封匿名信是美國為你準備的一個陷阱,而以罪犯的名義將你逮捕可以防止在中國境內造成不必要的爭端。”


    “聽上去好像我很搶手欸。”洛曜塵吐槽。


    “也可以這麽認為。”


    “可是你們為什麽要救我?我之前可不認識你們。”


    “簡單地說……出於利益方麵的考慮,我們不能讓美國得到你,你就像是強有力的武器,如果落在敵人手中,就會反過來威脅自己。聽說過凱文?米特尼克嗎?”寧西澤話鋒一轉。


    “當然知道,公認的世界頭號黑客嘛。”


    “凱文?米特尼克出生於1964年美國洛杉磯,他在十五歲那年成功奪網(注:奪網指未經當事人同意,非法入侵電腦係統,進行滋擾、竊取資料或散播病毒的行為),入侵北美空中防護指揮係統,瀏覽美國指向前蘇聯及盟國民有核彈頭數據資料,之後曾多次入侵美國太平洋電話公司、聯邦調查局、國防部、摩托羅拉等網絡。最後一次是聯邦調查局收買其好友誘使他攻擊網站以再次逮捕他。但他獄中仍然發話:‘無論怎麽加密,我都能入侵奧巴馬的黑莓手機’。”寧西澤說,“你不覺得他跟你的情況很相似嗎,洛曜塵?連逮捕你的手段都如出一轍,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跟我一樣倒黴?”洛曜塵接一句爛話。


    “這不是關鍵,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寧西澤皺眉。


    “這麽認為不對嗎?顯然我和他的確很倒黴。”


    “這……”寧西澤啞了,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


    “他想說美國對於你的態度相當於當年凱文?米特尼克,”迪瑞放下刀叉,“或許你不知道,h.u.c論壇的成員們都稱你為下一個米特尼克,這個消息顯然對美國構成了威脅,他們可不想重現被世界頭號黑客頻繁入侵的狀況,而且我們還知道,你曾入侵過我們的中央係統。你還記得在那次奪網中看到的數據嗎?”


    “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是我第一次耗費了將近三個小時才完成的奪網。你說的數據好像是一份名單。”


    “是的,那是一份十分重要的名單,上麵記錄了中國境內所以契約者的詳細信息,而現在這份名單在美國聯邦調查局中。”寧西澤說,“委托你奪網的人是聯邦調查局的調查員。不誇張地說,我們的中央電腦係統防禦能力要比五角大樓的堅固得多,美國方麵曾多次試圖侵入都沒有成功,可是它最終敗在了你的手裏。”


    迪瑞拍拍洛曜塵的肩膀,“瞧瞧,你其實很厲害的,以你的技術攻破五角大樓是輕而易舉的事,為什麽你會對自己沒信心呢,你應該自豪才對。”


    洛曜塵低著頭,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然後站起來,“我上個廁所。”


    他的確有點憋尿,因為在a大廳上廁所的時候差點被寧西澤當成跟蹤者幹掉,那一記風雷般的拳頭擦身而過後就尿意全無了。但他他更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表情,原本他的臉上該是得意的笑容,可是他努力將自己的臉擺成跟寧西澤一樣的麵無表情,他很少流露出這種表情,因為他覺得自己不該有這樣的表情,因為他是屌絲,而往往屌絲在得意的時候會招來不屑或是白眼,他非常討厭那種“切,有什麽了不起的”的眼神,在高一的班級中他已經看夠這種眼神,可是他又太慫了,慫得說不出“你他媽給老子擺出這種眼神是什麽意思”這樣的話,於是每次看到白眼或是不屑他都會立即收斂笑容或是找借口上廁所離得他們遠遠的,然後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裏暗暗地在心中發狠。


    洛曜塵佇立在廁所的鏡子前低著頭,冷水嘩嘩地衝刷著他的雙手,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很久了,如一尊雕塑,過了很久他才抬起頭來,鏡子中的他得意的大笑起來。


    “什麽嘛,我其實很厲害的,”洛曜塵自言自語,笑聲漸漸弱了下去,“可是你們不想看到慫包很厲害,因為慫包隻要一直慫下去就好了,幹嘛要好像彗星撞地球似的出現在眼前呢,這樣很累的……”他又自嘲的苦笑起來。


    門吱嘎一聲開了,洛曜塵在鏡子中看到進來的是一個男人,他穿著寬鬆的花紋t恤衫和休閑褲,戴著一副很潮的褐色大眼鏡,要是再提著個遊泳圈就是一副準備去夏威夷度假的派頭。洛曜塵見有人進來立即收斂了笑容,剛剛他的表情太像被女朋友甩了然後準備要以淚洗麵。


    男人在他旁邊吹著口哨洗手,沒去看洛曜塵,旁若無人。洛曜塵在心裏鬆了口氣,還好沒被他看到,不然可就太丟臉了。


    “剛剛被女朋友甩了吧。”男人突然說。水在他修長手指間流淌。


    洛曜塵真想一頭撞碎麵前的鏡子。“不是的,你想錯了。”他尷尬地擺擺手。


    “別在意,我也曾被女朋友甩過,那種感覺真是讓人沮喪,好像丟掉了一切,可是想開了就好了,然後再去找一個更棒的妞。”男人漸漸地笑了。


    美國人也有大叔之魂嗎?前提是我得有個女朋友才能被她甩啊,真的被甩的話我可不會像你這樣看得開,我可能會悲痛欲絕得想去跳樓吧。洛曜塵在心裏嘟囔。


    他覺得男人在無理取鬧,轉身去開廁所的門,因為背對著男人,所以他沒有看到男人的手伸進了褲兜……洛曜塵拉門,卻發現拉不動,接連扭動了幾次門柄也無濟於事,開始他懷疑是不是門壞了,剛要罵一聲“該死”卻突然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抬起頭看到一隻粗壯的手按在的門板上,那隻手上的力量是他這種體育考試常常不及格的家夥無法撼動的,那隻手上的力道給他感覺就像是門的邊緣被焊了起來。他狐疑地回頭,驟然緊縮的瞳仁中倒映著一柄雪亮的匕首帶起一道銀光向自己刺來……


    死在廁所裏會很糗吧……洛曜塵腦子裏浮起一個奇怪的念頭。


    在匕首快要刺中他的咽喉的瞬間,他聽到了一個尖銳的聲音,那聲音像是鋸齒切割金屬發出的,讓他覺得耳膜快被刺穿了,緊接著匕首突然遠離了他,好像那聲尖銳的聲音是驅鬼的咒語,將他從死神的手中奪了回來。餘光中,一柄錚亮筆直的刀從背後刺穿了合金的廁所門,男人躲閃不及,刀鋒的三寸刺入他的右肩,鮮紅的血液順著刀身上的血槽流淌下來,洛曜塵看的出來那是一柄唐刀,刀身折射的銀光讓他不寒而栗。


    男人吃痛後退一步,用左手捂住傷口,洛曜塵後背貼在門上,冷汗瞬間爬滿全身。


    洛曜塵覺得今天發生的事都可以接受,可現在他還是有種想要大叫的衝動,他隻是覺得那個樣子一定像被流氓非禮的姑娘,所以才一直忍著。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叫出來,至少叫出來可以讓門後的那群瘋子聽到,可是他剛一張口身後的門就開了,結果那聲“救命啊”被這突如其來的推力給打斷了,然後一隻手抓住了他後衣領,把他整個人拎了出來。


    洛曜塵一屁股坐到地上,看到的是那張依舊冷厲的像是全世界的人都欠他幾十萬的臉。寧西澤從門板中抽出那把唐刀,將刀鋒上的血甩下來,他沒去看洛曜塵捂著屁股痛得呲牙的樣子,直視著廁所中的男人。


    “你會殺了他嗎?”洛曜塵問。


    “不會,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爭端,我們是不會輕易殺人的。”寧西澤說。


    “可是你在候機廳的時候差點殺了我欸。”


    “那一拳並不能致命,最多會使你的下顎骨粉碎性骨折而已。”


    什麽叫而已!說得好像我應該感謝你用下顎骨骨折換來我的小命似的。洛曜塵心說。


    “回到你的座位上,我很快會解決問題。”寧西澤冷冷地說。


    他步入廁所,緩緩閉合的門斬斷了洛曜塵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洛曜塵覺得他真是帥呆了,背影給人的感覺就像飾演終結者的施瓦辛格。


    “還愣在那裏幹什麽,你難道想等著要殺你的人出來給你一刀嗎?”諾音從座椅後探出頭來,衝他招手,“你現在的樣子像一條敗狗,寧西澤可不希望自己救出人是一條敗狗。”


    洛曜塵愣了愣,“哦”了一聲,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們不去幫他嗎?”洛曜塵問。


    “他是不會希望我們插手的,我們隻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要來一塊蛋糕嗎?”迪瑞說。


    洛曜塵靜默了許久,然後說:“好的。”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猜到我的意圖的,我覺得我的偽裝已經很到位了。”男人說。


    “首先,我並不認為胸肌強壯得要把襯衫撐爆的男人會有去夏威夷度假的愛好,但這至少能說明你有可能是一名健身教練。”寧西澤說。


    男人低頭去看自己的胸肌,這確實有點太暴露。


    “或許我該考慮偽裝成女人。”男人苦笑。


    “其次,你步伐穩健、挺胸抬頭、目不斜視,這顯然是受過多年軍製訓練而養成習慣,而且,你的食指關節內側有明顯的老繭,這是長年持槍的結果。”寧西澤說。


    “你分析的很對,那麽,接下來你要做什麽呢?”男人看著他。


    “我說過我不會殺你,但我也不能讓你從這裏離開。”


    “所以……你要怎麽做?看上去你的刀要比我的武器鋒利的多,而受傷的我處於下風。”


    “留在這裏……”寧西澤緩緩地說。


    “你的意思是讓我投降嗎?”男人輕笑。


    “不,‘這裏’指的是隧道中。”寧西澤的語氣毫無溫度。


    寧西澤舉刀,向左側緩緩揮動,像是展開了扇麵,最終在身前畫出一個完整的圓。


    “哐”地一聲巨響,緊接著是鋼鐵劇烈摩擦般的尖銳聲響。洛曜塵一下子噎住了,不停地捶著胸膛,顯然他被那聲巨響嚇了一跳。


    “這又是什麽情況,他不是說不殺他嗎,”洛曜塵看看諾音,又看看迪瑞,他們臉上也表現出吃驚的神色,“聽這動靜好像他在廁所裏引爆裏一顆炸彈。”


    廁所門“吱嘎”一聲開了,迪瑞、諾音、洛曜塵同時探頭,他們看到寧西澤輕輕關門,還未閉合的縫隙中展露出夜一般的洞黑,好像門的另一側通往另一個世界。


    “你做了什麽?”迪瑞問。


    “你們想看?”寧西澤聳聳肩。


    三人同時點頭。


    寧西澤推開門,一陣強風隨即擠入車廂,將他的發絲吹的飛揚。門後是無盡的黑暗,不時有紅色的亮光閃過——隧道暴露在視線中。廁所不見了,隻留下門前的一小塊平台,車廂外殼邊緣有被切割過的痕跡,切麵水平而光滑——地鐵的車尾與車身分離,留在了隧道中。


    “喂,做過頭了吧。”迪瑞說。


    “我覺得這是不讓他離開的最好方式。”寧西澤遠望隧道中的半截車廂。


    車廂自身附帶的動能令它滑行了一段距離,擦出的無數火花短暫的照亮了隧道的一小段。男人癱坐在廁所中,瞳孔顫抖,他還沒有理解剛剛發生了什麽。


    “你是怎麽做到的?”洛曜塵弱弱地問。


    他覺得寧西澤手中的刀再怎麽鋒利也不至於斬開地鐵的外殼吧,這又不是《星球大戰》中的激光劍。


    “這就是你所謂的超能力,我們稱之為契律,”寧西澤回到座椅上,將刀收入身旁的高爾夫球杆袋中,“契律也有高低等級分別,從低到高可劃分為c級、b級、a級以及s級,劃分的標準按契律對社會的危害性,像諾音這樣不具有實質性攻擊的契律隻能劃分為c級,而我的契律?獵舞是以風為利刃,將斬擊的力道及範圍極度擴大,所以劃分為a級,但金剛石硬度以上的物質我無法切開。”


    “所有死過的人都是契約者嗎?”洛曜塵問,“要是這樣我可以考慮體驗一下跳樓的感覺……反正還能複活,順帶還有了超能力。”


    “不,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地球上早就人滿為患了。”迪瑞說,“所以我勸你還是打消跳樓這個白癡的想法。”


    “在眾多死去的人中,能成為契約者的人僅占十分微小的一部分,微小得……不會讓這個世界察覺。”寧西澤說。


    “有個犯人逃走了?!”聯邦調查局局長詹姆斯?科米手持手機,快步走出辦公室,“見鬼,你們不是號稱世界上最安全的監獄,怎麽連一個犯人都抓不住。”


    電話直接來自於adx監獄,對方撥打的是私人號碼,顯然這件事他們不想公開。助理跟在局長身後手捧一疊文件,步伐緊促。


    “犯人是被救走的,他們有三個人。”典獄長羅恩?威利語速極快。


    “三個人就闖入了這座最安全的監獄?你們的獄警都是蠢貨嗎?”科米說。


    “他他他……他們有高科技的隱身衣……”威利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當時的情況,不過他們的確看到兩個人憑空消失了。


    “隱身衣?你在開玩笑嗎?這種技術還不能完全應用於實際,它有很大的局限性。”


    “那麽你能解釋一下犯人和劫獄者在眼中突然消失的現象嗎,局長先生?”


    “這種事你應該通知警局,聯邦調查局可沒有權利去追捕逃犯。”科米皺眉。


    “不不不,我隻是想通知你們做好防範工作,尤其是在電腦係統方麵。”威利說,“犯人的資料我已經發送過去了,我想你能理解我的意思”說完,他掛斷了通話。


    “資料呢?”科米頭也不回地問。


    “在這裏。”助手遞上一張文件。


    局長快速瀏覽一遍,眉頭漸漸皺緊,“開始我一直不理解為什麽要將這個中國人直接關入adx監獄的13區,畢竟沒有幾個人能達到那種危險級別,而且我們並沒有看到中國方麵關於他的報道,如果他是那種喪心病狂的殺人犯或者是陰謀策劃者,那麽他的事跡應該被整個世界知道。”


    “可他的危險性不亞於那些罪犯。”助理說,“他是一名黑客,曾經協助我們入侵了中國南洋軍區的中央電腦係統,從中盜取了一份名單,而這份名單就在我們數據庫中。這一次他入侵了丹佛機場,篡改了每一個航班的乘客名單——封鎖機場會滯留上萬名乘客,而且還會引來媒體方麵的關注,警方不想將這件事公之於眾,或許他們認為有一座世界上最安全的監獄可以安撫民心。”


    “所以羅恩?威利才會告誡我們要做好防範工作。”局長停下腳步,“可是我們該怎麽做?南洋軍區的係統一直是我們難以攻克的難題,而那個中國人是唯一解決這個難題的人……你覺得我們係統防禦可以跟南洋軍區的中央係統相比嗎?”


    “不能,但有一個人可以幫到我們。”


    “誰?”局長回頭問。


    “一個有著中國名字的女孩,您的女兒,科米先生。”


    “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局長苦笑。“好吧,我必須承認她在計算機方麵的確有過人的天賦,可是你不知道,我跟她的關係一直不好。她還處於叛逆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上次沒陪她一起過生日結果到現在一直不肯理我。”


    “現在可不是讓女兒跟您賭氣的時候,那份名單對我們而言十分重要。”助理說。


    “好的好的,這方麵我會想辦法的。”科米頓了頓,將文件遞回助理手中“你覺得這次的劫獄事件會不會是契約者造成的?”


    “可能性很大,而且是來自中國的契約者組織,或許他們解救那名黑客就是為了盜取名單。”


    “其實羅恩?威利在提到隱身衣時我就考慮到這點了,可以在視線中突然消失是c級的契律?潛襲的效果,”科米摩挲著下巴上的胡茬,“事情發展的方向越來越不可控了……立即去備份那份名單,以紙張文件的方式封存起來。”


    “明白了……”助理轉身離去。


    科米在原地站了很久。他一直在考慮如何跟女兒開口,上次的生日聚會他發過誓會去陪她,可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打亂這個計劃,他跟女兒道歉過很多次,可她就是不予理睬,作為一位fbi局長,他在反暴行、毒品/組織犯罪、外國反間諜活動、暴力犯罪和白領階層犯罪等方麵享有最高優先權,可在自己女兒麵前,他卻是個不太稱職的父親,會因為錯過她的生日而愧疚很長一段時間。


    最後他摸出手機,撥通一個遠在舊金山的號碼。手機信號在太平洋電話公司轉接,然後進入一棟名為hippiehideawayonhaight的公寓內。


    他憋了好一陣,然後用盡量和藹的語氣說:“寶貝女兒,是我,你的父親。”


    助理坐在昏暗的文檔室中,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散發出淡淡熒光,將他的臉色照得慘白。屏幕上是一段進度條——他正在下載這份文檔,並且實施同步刪除,這是他剛剛獲得的權限。進度條已經過半,再有大約兩分鍾就完成了,就算那個中國的黑客有著通天本領,也無法盜取電腦中不存在的東西。


    也許不需要難為局長請求他的女兒來協助了。


    隻剩下7%了。助理的嘴角上漸漸浮起笑容,“勝利終歸站在我們這邊……”


    “叮”,一個會話框突然彈了出來——訪問被取消!有人禁止了他的訪問!


    助理愣住了。這怎麽可能,他使用的已經是最高權限了,是局長的id,也是唯一能夠訪問的id,不可能再其他有人登錄了!


    訪問被取消,訪問被取消,訪問被取消……一個個會話框接連彈出,像是一聲聲警告,進度條在他注視下飛速後退,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歸零了。


    “總要給他們一次爭取的機會啊……。”


    一個聲音傳來。助理猛地站了起來,目光驚慌,環顧四周,冷汗爬滿了後背,空蕩蕩的文檔室中依舊隻有他一人。他聽得出來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古奧而森嚴,就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呼喚!


    “爸爸?很高興您能記得自己還有個女兒。”年輕的女孩坐在陽台的躺椅上,懶懶地回答。


    女孩正值青春期的身姿已發育的起伏有形,曼妙的曲線足以令男士們熱血賁張,她身著一件白色的蕾絲邊連衣裙,裙擺下露出白瓷般滑潤的小腿,燦金的長發垂在躺椅後,手邊的歐式圓桌上有一杯熱咖啡,杯口騰起的熱氣在午後的陽光中白得耀眼。她將手機放到桌上打開免提。


    “還在生我的氣嗎?”手機中傳來爸爸慚愧的聲音。


    “沒有。”女孩麵無表情地回答,語氣中不摻雜一絲溫度。


    “很抱歉沒能陪你一起過生日……”


    “是的是的,總有很多事要比自己女兒的生日更重要,”女孩不耐煩地打斷,“上次是接受媒體采訪,上上次是撰寫報告,上上上次是……讓我好好想一想……哦,對了,是財政支出出現漏洞。”


    她一一列舉爸爸過錯,就像老師在數落自己學生各個門課目的不及格。她記得爸爸每次推脫的借口,也記得這是自己第八個獨自度過的生日。


    其實爸爸記得她的生日,所以每次沒時間陪她都會在電話裏說生日快樂,可是再多的生日快樂也彌補不了沒有家人陪伴的聚會啊。小時候的她總以爸爸是聯邦調查局局長而自豪,班上的同學羨慕的不得了,長大後她才知道這份自豪連個屁都不是,fbi局長又怎麽樣,這個簡單的女孩不在乎爸爸職位的高低,隻希望他可以多陪陪自己,像從前那樣為她帶上彩紙做成的王冠,唱著生日歌,吹滅蛋糕上的蠟燭……


    正因為賭氣她才會選擇了一個跟媽媽一樣中國名字,夏沫依。


    夏沫依的母親是一個中國人,長期居住在中國,能夠看望她的機會很少,所以她一直獨居。


    她扭過頭去,目光落在了牆上的一張裱起來的相片上,那是夏沫依在八歲生日時爸爸帶她去夏威夷度假拍的,相片上的父女站在海灘上,身後是一望無際的蔚藍,爸爸手提一個遊泳圈。夏沫依就是依靠著那個遊泳圈在爸爸的指導下才學會了遊泳,從那以後她熱愛上了這項運動,爸爸還為她在後院建設了一個麵積400平方米的泳池。可是直到九歲的生日獨自度過後,她再也沒去遊泳。


    電話對麵沉默了很久,最後傳來長長的歎息聲,“對不起,依依,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如果你隻是來道歉的,”夏沫依慢慢地吸氣,“那麽我要掛斷了。”


    “其實……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爸爸頓了頓,“adx監獄中的一名囚犯逃走了,他是一名技術高超的黑客,我們猜測他會入侵我們的數據庫盜取一份文件,所以……我們需要你們的協助。”


    “還記得我從前的生日嗎,爸爸?”夏沫依輕聲問。


    “當然,每當那一天來臨,你都會一直洋溢著開心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想要拆開我送給你的禮物。”


    實際上爸爸不在的每一個生日,他都會送給夏沫依一件禮物,車庫中那輛阿爾法?羅密歐就是她今年的生日禮物,但是她從未開過……


    “可是你知道嗎,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開心的笑過了……”夏沫依麵無表情。“下次的生日你會來嗎——算了,這個問題隻能說明我是個笨蛋。”


    “會的,依依,我發誓我會的,相信我。”爸爸急忙應道。


    “騙子,這種話你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想再聽了。”她掛斷了電話。


    手機被緊緊握在夏沫依手中,她低垂著頭,額前長長的劉海兒灑下陰影遮住了她臉。她保持了這個姿勢很久,最後她緩緩站起,走進臥室,坐在電腦前。


    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好笨,而往往笨女孩都是固執的……。


    中國?香港?蒙地卡羅別墅區


    洛曜塵坐在電腦前,手指以每小時二百邁的時速跳動,此時的他看上去竟有一種貝多芬碰觸到鋼琴的感覺,而他的動力來源於諾音那句“如果你不成功就一直穿這件情侶衫吧”。


    他們的飛機剛一降落就飛奔到了這裏,所以洛曜塵根本沒有機會再去買一件衣服,當然,他也沒有錢去買一件。


    這是他們早就算計好的吧。洛曜塵在心裏嘟囔。


    他覺得自己現在像是被不斷脫稿的作者,而身後的幾人是催稿的主編,隻不過他們是一群瘋子主編,他們不會文縐縐地說“快一點”,但是會拿槍指著你說“要是完不成你就準備後事吧”。想到這洛曜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很冷嗎?”諾音誤解了他發抖的意思,“不對啊,我看你現在熱血沸騰,好像打了雞血似的……”


    “有些棘手?”寧西澤從他背後走來。


    “是有些棘手,他們的加密程度要比五角大樓係統強很多,”洛曜塵皺眉,“而且……似乎有人在阻撓我,那個人顯然也是計算機高手,他正在為這個係統設計防火牆和加密。”


    “是嗎,我想你現在一定很興奮了,就像那種中國古典小說中獨孤求敗的感覺。”迪瑞坐在沙發上頭也不回的說。


    他們三人中隻有寧西澤懂一點編程和破解,但他也看不懂洛曜塵在幹什麽,視線中隻有被飛快打開的窗口然後又被關閉,屏幕下方的進度條正以龜速前進。


    “怎麽可能興奮啊,我現在隻想快點解決然後獲得自由身。”洛曜塵說。


    “你現在不就是自由的嗎?你剛剛越獄了欸。”諾音說。


    “可是跟你們在一起就感覺像是地主在使喚他的下人……”洛曜塵滿臉黑線。


    “那麽作為一個下人……隻要你幹得好我會給你飯吃的。”


    “喂喂,要不要這麽快進入角色啊,這會真的讓我感到壓力山大的。”


    “下麵的進度條是你破解的進度嗎?”寧西澤忍不住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它好像很久沒有動過了。”


    洛曜塵撓撓頭,“確實沒動過。對方在不斷設計加密,破解加密就像用鑰匙打開一扇門,可是他媽的這些門好像是無限循環,打開一扇又會出現另一扇。”


    洛曜塵有些急躁,他沒法不急躁,來到這裏之前他還受到了寧西澤高度的評價,說他是下一個米特尼克,可是當年的米特尼克可沒被聯邦調查局難住,洛曜塵那少得可憐的自尊告訴他如果失敗的話可就太丟人了,他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把你救出來的,你總不能讓他們的努力白費吧。


    “我想我已經猜到阻撓你的人了,”寧西澤說,“可以跟世界第一比肩的人自然是另一個世界第一。雖然對她的信息不太了解,但我知道她是公認的世界第一白客(注:指擁有超高技術,維護網絡秩序、防範並擊退黑客的網絡守護人),她是個女孩,出生在美國舊金山,她曾為美國中央情報局、國土安全局以及白宮網站設計過防火牆,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夠輕鬆破解她設計的防火牆。這些是我在《紐約時報》上看到的。”


    “看來有人委托她來針對你,”迪瑞顯得悠然自得,“我記得當年的凱文?米特尼克也有一個對手,他是日裔美籍計算機專家下村勉,他被稱為‘美國最出色的電腦安全專家’,下村勉費盡周折,終於在1995年發現了米特尼克的行蹤,並通知聯邦調查局將其捕獲,那是米特尼克最後一次入獄。”


    “黑客與白客原本就是對立的,這是無法避免的。”寧西澤說,“曆史總是這樣重演……”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洛曜塵。


    “不要這樣看著我好不好,好像你們很懷疑我會失敗。”


    “不,所有的事物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曆史也是一樣,我相信的隻有現在。”


    “我當然認為你是相信我的,可旁邊的兩位正在用‘這貨看上去快不行了’的眼神打量我你就不好解釋了。”


    寧西澤回頭,“拜托兩位配合一下可以嗎?”


    諾音跟迪瑞點頭,然後兩人的臉立即冷了下來,眼神中包含著“小弟我看好你”、“去吧,就決定是你了”、“這二逼看上確實不靠譜可我也隻好十分無奈地用眼神鼓勵他一下”等諸多意思……


    洛曜塵看著“正襟危坐”的兩人,眉毛挑起,“這也……太敷衍了吧……”


    “詹姆斯先生,詹姆斯先生,”助理沒有敲門就闖進的辦公室,他一直是個修養很好慢條斯理人,可他現在全然顧不上那些繁瑣的禮節了,“出問題了!文件備份失敗,您的id被更高的權限禁止了訪問!”


    “怎麽可能,那是唯一可以訪問的id,怎麽可能會有更高的權限。”局長遠比他要震驚。


    局長打開辦公桌上的電腦,打開網站登錄自己的id。“禁止訪問”,一個對話框彈了出來。


    這完全是不可想象的,這種情況下有三種可能,第一,的確有一個持有更高權限的人,而他們卻不知道,他可以隨時進入聯邦調查局的係統,甚至可以禁止局長的訪問,第二,係統故障,第三,電腦瘋了。


    “現在我們不得不尋求夏沫依小姐的協助。”助理說。


    “如果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依依沒有答應你會不會感動的流淚,”局長苦笑,“你知道她一直不肯聽我的話。就在剛才,她再次對我發脾氣了……”


    “難道我們隻能坐以待斃嗎?”助理說。


    “不要這麽悲觀,換個角度想,其實女人總愛說反話,說不答應的時候可能是答應的。”局長撓撓頭,“但是女人的心思太難懂了,你永遠猜不透她的意思到底是對的還是不對的……還有其他人可以替代她嗎?”


    “沒有,夏沫依小姐的加密技術無人可比,她是獨一無二的,”助理說,“她的介入會使所有黑客望而卻步。”


    “在這方麵我的確該以她為驕傲。”


    “夏沫依小姐聽到您這麽說會很高興的。”


    “這他媽的是什麽鳥語!”洛曜塵大叫起來,因為他被下一道加密驚呆了。


    那道加密完全是以一種奇怪的文字構成的,洛曜塵隻有英文略懂一點,在其他各國的語言麵前完全是白癡。


    “不知道,這種文字我完全沒見過。”諾音說。


    “納瓦霍語,”寧西澤說,“這是美國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太平洋戰場上使用的一種密碼語言,這種密碼源於美國最大的印第安部落納瓦霍族,由211個字組成,它的語法、聲調、音節都非常複雜,沒有經過專門的長期訓練,根本不可能弄懂它的意思。”


    “我靠,那個白客該不會是在熱帶雨林裏用電腦吧,她不會還渾身畫著彩色條紋手持狩獵長矛吧!”洛曜塵想想都覺得不靠譜。


    “1941年12月8日,日軍的轟炸機如鬼魅般襲擊了珍珠港,美國隨即向日本宣戰,但在交戰初期,美國一直處於被動,因為他們的情報密碼總能被日本人破解……”


    “大哥現在可不是普及曆史知識的時候,要是你認識的話就趕緊翻譯啊”洛曜塵有些抓狂。


    “很抱歉我不認識,我甚至不確定它是否有書麵形式。”寧西澤說。


    “你是怎麽知道這就是納瓦霍語密碼的?”迪瑞問。


    “雖然隻是猜測,但是我從密碼中找到了很多相同的符號,納瓦霍語密碼隻有211個字,重複的幾率很大。”


    “有破解的可能嗎?”迪瑞問。


    “不太可能,它被稱為無敵密碼,”寧西澤回頭,“雖然你來自英國,但我想你能理解無敵的意思。”


    “我覺得……還有可能。”洛曜塵撓頭。


    “你能破解?”諾音狐疑地打量他。


    “我當然指的不是這個啦,你以為我是印第安人嗎?”洛曜塵攤攤手。


    夏沫依鬆了口氣。設計加密對她來說並不難,難的是自己在不斷設計加密的同時對方也在不斷破解,這就好像一場追逐戰,兩人在布滿機關的長廊中飛奔,對方死咬不放,你隻能放下一道道閘門來延緩他的進度,但對方總能十分巧妙的解開麵前那扇門,最後她不得不放出了殺手鐧。


    納瓦霍語是她不久前學會的,她在假期裏獨自去了亞利桑那州東北部的納瓦霍族保留地,跟那群還停留在原始時代的印第安人生活了兩個月。要是那個男人知道她瞞著自己去了原始人部落,說不定會派出整個曼哈頓島的警力去搜尋。


    用納瓦霍語當作加密的文字是她最初的構想,還沒來得及應用到實際中,那套加密程序也是剛剛完成的,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這是她第一次會在設計加密的同時手心滲出汗水。對方很強,破解加密的速度要超過她預想,在第七道加密被破解後她被迫使用了這套最新程序。


    她推開椅子,轉身走出臥室。因為自始至終背對這電腦,所以她沒有看見屏幕上自下而上突然湧出的數據。無數的英文鋪天蓋地般的遮住了整個屏幕,如同戰爭的鐵蹄碾過大地,黑壓壓的要吞掉每一寸土壤。


    走進廚房,夏沫依為自己泡上一杯星巴克,然後回到陽台。她並不擔心對手能破解她的加密,因為他不可能破解,世界上除納瓦霍族人以外隻有大約30個人了解這種語言,而且他們並不知道這種語言會有書麵形式,這些文字是夏沫依自己編造出來的,隻是借鑒了一下楔形文字。


    遠處岸邊上有海鷗起落,再向內陸延伸就是一座不高的丘陵,望去隻能看到茂密的樹冠高高低低,紅色和綠色交雜,像被打翻的調色板,平靜的海麵上犬牙般的黑色礁石突兀聳立,晚霞將地平線染得火紅,仿佛在看不見的天邊有人在點燃篝火。


    這棟別墅位於美國加州貝爾維迪爾島海岬上,麵積約880平方米,可直接望見金門大橋和舊金山,總價值1.4億美元。它曾經的主人是馬丁?坎農和伊麗莎白?坎農,後來被一個男人買下來當作了夏沫依17歲的生日禮物。


    夏沫依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未備注姓名的號碼,“我已經搞定他了,太陽人,他的解密技術確實很高超,我連新編程序都用上了。”


    對方是夏沫依在skype(注:skype是由美國微軟公司開發的全球免費的語音溝通軟件)上認識的朋友,他也是一名電腦高手,還經常幫夏沫依設計軟件,因為他的頭像是一個抽象的站在太陽底下的小人,所以夏沫依才給他起了這樣一個別稱。


    太陽人從未報過自己的真實姓名或是其他信息,每次夏沫依想問的時候,他總是以“我覺得這樣像給自己未來的上司投簡曆,這會讓我很有壓力”的理由推開,倒是這個笨女孩天真地給了他自己的名字、年齡、星座甚至是住址,這要是換在中國,女孩的老媽在就該大發雷霆摔鍵盤了。


    “當然了,我一直很看好他,他是未來的凱文?米特尼克,不,他會超越米特尼克,因為他有著……一顆很廢柴的心。”太陽人頓了頓,“隻有最堅固的盾才可以阻擋最鋒利的劍啊。”


    “很廢柴的心?”夏沫依沒明白意思。


    “確實是一顆很廢柴的心,他就是一個廢柴,很廢的廢柴。”


    “真搞不懂你為什麽會欣賞一個廢柴。”


    “因為他是一個很有潛力股的廢柴,總有一天他會暴漲的,到時候就該我拋售了。”太陽人有些假不正經。


    “不要把你的股票理論挪用到對人描述上。”夏沫依對他的說法感到無力。


    她阻止洛曜塵的理由不隻是因為她相信男人會實現他的承諾,很大程度上是來自這個未知的家夥的邀請。夏沫依掛斷爸爸的電話後接著就打給了太陽人,太陽人告訴夏沫依那個黑客會是你將來最強勁的對手,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阻止他,如果你贏了,他會提供給她關於那個黑客的信息。夏沫依對於這種無聊的迎戰激將法毫無反應,她隻是很好奇是誰會得到太陽人這麽高的評價,畢竟這家夥很少會去稱讚別人。


    但是他說對,他確實是自己所遇到的最強勁的對手。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描述得很形象嗎?”太陽人懶懶地打著哈欠說,好像他剛剛從被窩的圍剿下突圍出來。


    “不覺得……你剛睡醒嗎?”夏沫依能想象得出這家夥攤在床上頭枕手機的樣子。


    “不,我正在夏威夷的海灘上曬日光浴,有大胸臀翹的美女在我身邊遞上椰汁,她們的膚色被曬得有些發黑,大腿健美,比基尼泳裝也很性感,但是我更期待你穿上比基尼的樣子,那個時候我說不定會流鼻血吧。”太陽人打趣。


    “你不會看到的,因為我從來不去夏威夷。”送到嘴邊的咖啡頓了頓,夏沫依說。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美女,換一杯橙汁吧,椰汁我已經喝的太多,得換一下口味”


    “說正事。我已經贏了他,你現在可以給我他的資料了。”夏沫依有些受不了這家夥了。


    “贏了?不,你還沒有贏。不到最後沒有人可以判斷誰是贏家。”太陽人說。


    “你覺得他能破解我的加密?你看過我最新的加密,那是由納瓦霍語組成的,世界上會這種語言的人並不多,而且它的文字是我自己編造的,隻有我能看懂。”


    “但是你還沒有真正使用到實際中對吧,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應該是你第一次使用它。”聽筒中傳來太陽人用吸管吮吸橙汁的聲音。


    夏沫依忍不住撫額,“你想說什麽。”


    “你還沒有將它用在自己的電腦中……”


    夏沫依在躺椅上猛地坐直了,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她起身飛快回到臥室,開門的一瞬間她愣住了——電腦藍屏!大量的數據流水般閃過,電腦中的所有數據正在清除!


    是的,他說的沒錯,這確實是第一次使用,甚至還沒來得及應用到自己的電腦上,因為她覺得這套程序還存在著一定的缺陷。


    洛曜塵並沒有去試圖破解那道加密,而是繞道入侵了arin(注:美國inte號碼注冊中心,負責美國與其它地區的ip地址資源分配與管理。arin負責北美、南美、加勒比以及非洲撒哈啦部分的ip分配,同時還要給全球nsp分配地址),搜索到了夏沫依的的ip地址,然後入侵了她的電腦。隻要他接管了夏沫依的電腦控製權,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撤銷加密。


    她急躁地爬到電腦上,手指在鍵盤上高速彈跳。


    可是已經一切都晚了,桌麵出現在眼前時已是空空如也,甚至連磁盤都消失了。夏沫依試著打開任務管理器,但是沒反應。這台東芝qosmiog35-av660也是爸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配置2.0ghz酷睿2雙核處理器,售價3500美元,昂貴的玩具,夏沫依曾用這台電腦為各大網站設計過加密,但現在卻變成了一堆廢鐵。


    “他是誰!他是誰!”夏沫依失控地對著話筒大喊。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暴躁,像一隻被奪走獵物的小豹,她生氣並不是因為黑客毀了她的電腦,而是那台電腦中存著幾張彌足珍貴的相片——她跟男人為數不多的幾張合影,那是她唯一值得回憶過去的碎片。


    “很抱歉,你輸了,所以我不能提供給過分詳細的信息,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他是一個中國人,現在在中國香港。”太陽人說完掛斷了電話。


    耳朵裏滿是聽筒裏的“嘀嘀”聲。夏沫依緩緩地坐回到椅子上,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腦屏幕。


    許久,她緩緩地說:“我會找到你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契息Ⅰ·黎明之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高二倒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高二倒一並收藏《契息Ⅰ·黎明之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