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化及見事情突變,連忙朝秦小樓使個眼色。秦小樓記起陳化及方才所言:“……一會好好陪太後看著台上的小樓……”,登時心領神會,三步並作兩步跑至慈禧近前,張開雙臂護住慈禧周全,一邊用眼睛盯著台上的楊小樓,一邊隨慈禧一道,在侍衛護送下快步離開。


    後宮之中戒備森嚴,水火之事極少發生。而此次火情不在別處,恰在慈禧寢宮儲秀宮中,怎能不讓人萬分緊張。


    就在一眾人等朝門外奔湧時,誰也沒有看到台上楊小樓突然揚起了手中長槍,用盡力氣朝慈禧一槍擲來!


    這一槍來得快如閃電,無論是宮中侍衛還是宮女太監,注意力都在慈禧身上,絲毫沒有注意那台上人的變化。


    秦小樓早有防備,見台上人揚起手中槍時,暗叫一聲不好,伸手挽住慈禧胳臂,用力向前一帶。慈禧一個咧斜險些摔倒,電光石火間,一杆長槍穿透身旁兩名侍衛胸膛,擦著慈禧衣襟直插地麵!


    慈禧哪裏經曆過這般生死場麵,駭得魂不附體,膝下酸軟,邁步都難。秦小樓在慈禧耳邊道:“太後,攀住我脖頸,我帶你出去!”


    慈禧一聽,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兩隻胳膊環住秦小樓脖頸,秦小樓一邊奮力前行,一邊高呼:“救駕救駕!李公公人呢!快給你的老佛爺擋槍!”


    李蓮英聽見呼喊聲,何嚐不想疾行護駕,怎奈被眾人阻擋,一時間難以靠前,急得在後麵大叫:“滾開!都給我滾開!”


    台上楊小樓見一擊不中,俯身下背,蹭蹭蹭三竿銀槍仿佛銀蛇出洞一般從背後彈射而出,槍至頭頂位置,楊小樓騰起身形腳下連踢,三條銀槍破空而出,又奔慈禧而來。


    這一次,慈禧終於看得真切,但銀槍快如閃電,哪裏躲閃得急,心中絕望之際,隻見一個身影從後方驀地閃來,奪下身旁侍衛一把腰刀,口中喝到:“疾風斬!”“錚錚錚”幾聲金屬交擊,三支銀槍被悉數磕開。緊跟著那身影拔地而起,一個起落便至楊小樓身旁。楊小樓抬腿便踢,卻哪是對手,那身影刀背斜磕,攔開楊小樓右腿,右手暴長,老鷹捉小雞一般將楊小樓後頸抓住,拎在手中。


    慈禧定睛去瞧,不是陳化及還能是誰!


    慈禧見陳化及出手便製住了楊小樓,心中稍稍鬆下一口氣。而此時宮中侍衛大批湧來,刀口向外,將慈禧團團圍在中間。


    慈禧強穩心神,站在地上,顫聲道:“小神醫,還有其他刺客嗎?”


    陳化及將鋼刀拋下,點了楊小樓身上幾處大穴,伸手將他擲於台下,拱手道:“太後,你自行問他吧!”


    侍衛見刺客被扔至腳下,上去四五人將他五花大綁,鋼刀架在頸上,拖至慈禧近前,慈禧怒道:“好賊人!哀家帶你不薄,你安敢如此!”


    楊小樓笑得猙獰,眼睛一瞥李蓮英,吐出一口帶血唾沫,惡狠狠道:“李公公,你委托我之事,今日未成,對不住了!”說罷,一頭便向地上撞去。


    侍衛哪裏會讓他死,連忙伸手拽住。楊小樓掙紮不已,李蓮英憤怒至極,口中高喊:“小賊,你敢陷害於我!”說著,手中抽出侍衛腰刀,朝楊小樓身上砍去。


    這一番事,穆左均未及出手,心中早就急著搶功。見此機會哪能錯過,上前飛起一腳將李蓮英手中鋼刀踢飛,口中冷冷道:“李公公,何必著急滅口呢?”


    慈禧麵上陰沉,低聲緩緩道:“小李子,你托他何事啊?”


    李蓮英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涕淚悲流叩首道:“老佛爺明鑒呐!老奴一輩子對您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這戲子失心瘋發作,誣我對您加害!老奴實不知情,老佛爺明鑒呐!”言罷,一顆頭顱咣咣咣在地上磕得直響。


    慈禧麵色雖然難看,心中卻實在沒了主意。從她內心而言,如果這跟了她幾十年的小李子都不可信,這宮中便真的再也找不出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了。可是楊小樓刺殺不成,突然冒出這樣的話來,又讓慈禧不得不思量防備。


    這時,門外匆匆忙跑進一個白胖的老年太監,口中高喊:“呦!老佛爺!您沒事兒吧!”行至近前,撲通跪在慈禧腳下,叩頭不止。


    慈禧見此人到來,似乎長出了一口氣,緩緩道:“小劉子,你來了,哀家這心呐,也就放下來了。”


    劉公公起身言道:“奴才帶人去儲秀宮救火,發現宮中被引燃了許多生煙之物,卻並未見火著起,正覺蹊蹺,突然聽聞閱是樓有刺客!老奴雖然腿腳笨拙,但舍了這身老命也要來拚死護駕!老佛爺,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您鳳體安康便是我大清之福啊!”


    慈禧麵上欣慰道:“好,好啊。”接著話鋒一轉:“這楊小樓刺殺哀家,說是受了小李子指使,哀家卻有八分不信。你且研判研判,哀家聽聽。”


    劉公公嘴角微微一動,白色的眉毛斜挑,歪頭看向李蓮英,嘿嘿一笑,道:“李公公,難為你如此煞費心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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