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日上三竿。


    陳化及收了悟元樁,將體內真氣舒緩運行,一抖袍袖,自後廊入得房來。見秦小樓站在驚龍玄鐵弓前打轉,上前道:“怎麽,喜歡?”


    秦小樓眼睛不離鐵弓,點頭道:“喜歡,隻是拿它不動。”忽地抬眼問道:“二哥,瞧你我身材都是不甚粗壯,為什麽你拿它毫不費力?”


    陳化及微微一笑:“全靠苦修。你沒有內功根基,想靠蠻力,又先天不足,要用此弓,難。”


    “唉……”秦小樓歎氣道,“罷了。習武場那支棗陽弓,湊合用罷。你新得的寶貝,沒事讓我看看摸摸,眼癮過足就好。”


    陳化及坐在桌邊笑道:“你真想用這把弓?”


    秦小樓眼睛一瞪:“這樣的寶貝,自然想用。”


    陳化及身子端坐,音調提高了兩度,故意道:“小樓,給哥哥敬茶!”


    秦小樓何等聰明,一聽陳化及言語,登時知道有門,忙不迭從壺中倒出熱茶,雙手捧著恭敬送到陳化及麵前,諂媚笑道:“嘿嘿,二哥,我就知道你準有讓我長力氣的法子,說,是不是要把這弓送我?”


    陳化及點頭道:“弓可以送你。但力氣卻沒有捷徑,非苦修不可。我有師承,未得師門肯許不便傳授你武功技藝,但是卻有一玄門小術,可助你使用此弓。”


    秦小樓激動道:“二哥,好二哥哎!快說,是什麽小術?”


    陳化及取來符紙,將朱砂用無根水化開,毛筆蘸了三蘸,左手掐訣,右手疾書一符,口中默誦咒語。書符完畢,手腕一抖,那符紙仿佛生了翅膀一般倏地淩空飛去,貼在弓角之上,登時生根。


    “小樓,你再去提弓一試。”陳化及將手中清茶一飲而盡。


    “這……”秦小樓不明所以,走到弓前,紮穩馬步,使出吃奶的力氣用雙臂抱住弓脊,大喝一聲,“起”!話音未落,整個人抓著鐵弓向後一屁股倒在地上。那百斤重量的鐵弓竟似輕若無物,這一提之下,秦小樓險些閃了腰肢。


    雖然狼狽,但他興奮不已,從地上一骨碌爬起,單臂抓著鐵弓高高舉過頭頂,又在空中揮了一揮,大聲叫道:“二哥!你這是什麽仙術,怎地剛才鬼一樣重的東西,現在仿佛柳條兒一般輕盈!是它變輕了還是我力氣變大了?”


    陳化及搖頭笑道:“這化羽術我今天傳授與你,符咒配合,依法貼於鐵器之上,都會變得如羽毛般渾無重量。所以這驚龍玄鐵弓可被你輕鬆擎起無礙。”當下將化羽術書符、念咒、掐訣之法細細傳與秦小樓。秦小樓認真聽授,隻一遍,便已運用無礙。


    “此術仍有一件忌諱。”陳化及道,“符咒忌血。哪怕沾染上一點,則登時失效。


    秦小樓滿不在乎:“忌血,那不讓它沾血便是,無甚打緊!”


    陳化及道:“兵家利器,死生之道,不可輕視。”


    秦小樓吐了一下舌頭,不好意思道:“二哥,小樓謹記。”言罷,一雙黑眼珠一個勁兒地朝門外望。


    陳化及知道秦小樓性急,著急去試試符咒加持的新弓,於是點頭道:“去吧。此弓是吳六街吳大哥贈我之物,本來受之有愧,恰巧你於夢中學得三十六路禦天箭術,想來也是天意。我便將它轉贈與你,望你善加利用,不負平生誌向。”


    秦小樓原本以為隻是可以借用此弓,沒想到陳化及三言兩語竟將寶弓轉贈,當下興奮至極,一躍三尺高,哈哈大笑:“謝謝二哥!謝謝二哥!我去跟大哥顯擺顯擺!他若知曉,定然也會高興!”


    “小樓!”陳化及聞言,急忙叫住他道,“小樓且慢!”


    “二哥,怎麽?”秦小樓問。


    “你得仙官夢授技藝之事,切莫再對第三人講起。非我教你地方大哥,隻是江湖險惡,許多事情你尚未全然了解之前,將好事壓一壓,事才穩妥。”陳化及欲言又止。


    秦小樓鬼靈精般的人兒,怎能不懂陳化及話中深意。當下頷首感謝陳化及提醒。


    談話間,忽然有家丁來報,言公子昌吉自衙門回府,中午要擺下酒菜,兄弟三人好好談嘮談嘮。


    陳化及吩咐家丁回信,說二弟三弟準時赴宴。


    秦小樓又伏在桌上,書寫練習那化羽之術,直至滾瓜爛熟。


    於是收了弓箭,兄弟二人一齊步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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