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活一輩子,不是活幾年幾月幾天,而是活那麽幾個瞬間。”


    蘇聯作家帕斯捷爾納克,曾經說過這麽一句至理名言。


    此刻的周思凝被男人抱在懷裏,若有若無的香氣氤氳在她的鼻腔周圍。


    chanel蔚藍,淡淡的清新味道。


    她當然很熟悉。


    這是某一次逛街時,她親自試香,精挑細選送給呂錦程的香水。


    香氣是奇妙的產物,像是宇宙中不變的坐標。


    某隻特定的,在某個時段多次使用的香水,都能在許久之後觸及它的時候,將周思凝迅速帶回某個情境中去。


    她突然想起那一天的自己。


    挽著呂錦程,麵前是大大小小的香水瓶子,然後逐個噴在食指上,把鼻尖湊近指間。


    那種帶有芳香、又含有幾分木質的清新馥奇味道,像是框定的某種時間記憶。


    轉過頭,呂錦程穿著白色襯衫幹幹淨淨,坐在身邊陪她試香,溫柔又耐心。


    她感受著不同種類的味道,時不時還要加上講解,說話時露出兩枚淺淺梨渦,眉梢裏的風情一股腦兒從身上傾瀉而下。


    戀愛原來是這種感覺。


    那個每天充滿期待和雀躍的自己,還能回得去嗎?


    周思凝陷在瞬間裏,眸子低垂,腦海中一團亂麻。


    所以。


    要不要.


    再給他一次機會?


    她又想起媽媽的勸告。


    孫夢雲說過,剛剛長大又懷揣夢想的少女,期待愛情、期待未來與命運的驚喜。


    她們在每一日的期待中,依次拆開命運之神砸下的禮物。


    五彩的包裝,紅的、黃的、粉的、藍的,它們可能是驚喜、快樂與奇遇,當然也可能是煩惱、麻煩與困境。


    但沒關係的,反正有大把的時間。


    總會在一次次拆開包裝的過程裏積攢經驗,變得聰明、勇敢又敏銳。


    而年輕,本來就是試錯的底氣。


    於是,周思凝抬起頭。


    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望向呂錦程,軟糯糯的聲音重新響起。


    她像一團毛絨絨的線球,接住男人的問句,拋了回去。


    “你願意證明嗎?”


    “.”


    證明個鬼哦。


    永遠不要向女人自證,這是阿爾法男人的座右銘。


    呂錦程停頓半晌,表情微妙,剛想說些什麽。


    但周思凝已經說出了下一句。


    “你現在把關永儀刪了,我就相信你剛剛說的。”


    午時風輕輕吹過,棕發少女的發尾擺來擺去,眉眼間秋水盈盈。


    “.”


    就猜到這一關沒那麽容易過去。


    “先不討論刪好友這個事,和我愛你與否根本就毫無關係。”


    “我想問的是。”


    男人先是沉默幾秒,然後嘴角輕輕勾起,手掌拍了拍周思凝的手背,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所以,你現在是出於什麽身份,讓我刪好友呢?”


    “沒聽錯的話,你剛剛稱呼自己那個詞。”


    “好像是前女友哈。”


    “被拉黑的是我,愛著你的是我,沒說過分手的是我,主動跑來找你的也是我。”


    “可你呢?”


    “一句前女友,就這樣幹脆利落地給我們判了死刑。”


    “如果你是這麽給自己定位的話,我覺得沒有向你自證的必要。”


    “我要證明,那你呢?”


    “好像全世界都在告訴男孩子,要怎麽去愛女孩子。”


    “但沒有人教過我們,要先想想對方愛不愛自己。”


    冬日的正午氣溫和煦,可二人中間的溫度,卻像極了氣壓計忽高忽低。


    耳邊呂錦程的回應裏,她嘴角的笑容逐漸凝滯。


    這不是她期待中的答案。


    或者說,呂錦程的反應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


    他不但沒有刪好友的意思,還要反過來說自己不愛他。


    “不是.”


    周思凝頓時啞了火,又被噎在了原地。


    她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但站在呂錦程的角度,似乎又挑不出來什麽毛病。


    男人一句接一句,氣勢一點點攀升,邏輯簡單又清晰,竟然短暫地壓過了自己。


    不對啊!


    占理的難道不是我嗎?


    周思凝一時間說不出話,突然感到滿腔委屈。


    原本平靜克製的情緒全部紛繁上湧,像冰山浮出海平麵。


    怎麽變成了他有道理?


    他哪來的道理?


    “你”


    原本伶牙俐齒的周思凝,竟然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語言。


    她幾乎在一秒鍾內紅了眼睛,用力轉過頭,隔上一會,重重吸了下鼻子。


    隻留給男人一張安靜的側顏。


    過頭了。


    再怎麽說,周思凝不是金魚,也不是前世那些關係特殊的女孩子。


    技巧和話術用起來像一把雙刃劍,張弛有度才是最優解。


    用過頭了叫做pua。


    但不用,這件事又沒那麽容易過去。


    畢竟她是真真切切愛著自己。


    呂錦程意識到事情這下有些大條,趕緊湊了過去,想看清周思凝的臉。


    棕發少女偏過腦袋躲開,不給他看自己的樣子。


    “你怎麽說出口的啊?”


    周思凝的聲音並不大,嗓子裏聽得出多了幾分哽咽。


    “我怎麽不愛你,我不愛你就不會管你的爛攤子.”


    “我還心甘情願當法人,你真當我是什麽都不懂的法盲嗎?”


    平日裏永遠從頭到腳保持精致的小公主,此刻哭得梨花帶雨。


    淩亂的棕發蓋住眼眸,冷白皮在風中幾近透明。


    大大的眼睛脫了妝,笑容被淚水融化,在梨渦旁邊形成兩條清澈軌道。


    “你騙我,關永儀也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結果你輕飄飄一句,喝醉了是個意外,這件事就可以這麽過去了是嗎?”


    “你是不是完全不覺得,自己真的很過分?”


    周思凝抽出手,雙肩微微顫抖。


    一滴一滴的淚,正斷線珍珠一樣往下掉,掉在她緊攥的指尖之間。


    戀人的眼淚,像重錘一般打在呂錦程的心田上。


    百煉鋼也怕繞指柔。


    “沒有.這件事是我不對,我錯了。”


    “對不起。”


    “.”


    周思凝咬著櫻唇,但還是一聲不吭。


    男人從口袋裏拿出兩張紙巾,攬著她,強行讓她轉過了臉。


    並不意外,周思凝早已經因為委屈,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通紅的眼睛,像極了被遺棄多年後,撿回到主人懷裏的小白兔。


    下一章稍微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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