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這個場景,讓周思凝很容易想起元旦那幾天的經曆。


    和所有女孩一樣,周思凝也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的初體驗。


    最好是有浪漫,有鮮花,有告白,還要足夠盛大


    像是初吻那般,浪漫至死不渝。


    再怎麽說,從親密接觸的角度來看,在今天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裏,周思凝其實還是一個挺純情的女孩子。


    而她的好幾個,真正重要的“第一回”,算起來都是給了這個讓自己芳心大亂的男人。


    真正意義上的初吻,就在南湖產業園,獻給了呂錦程。


    甚至在那種意亂情迷下,她的腰肢,她的曲線,通通牢牢掌握在他的手裏。


    聖誕節當天在酒店,沐浴後的周思凝,同樣為這個男人提供了想來都羞恥到無地自容的小樂趣。


    頭一回碰到了,也頭一回看到了,那一旦沾染就仿佛永遠無法抹去的東西。


    但是誰又能想到,她還有一些更加重要的體驗。


    赤祼祼站在對方麵前,被對方解開束縛,任憑他人攏在手心.


    元旦後的那一天,難以避免發生的更多的,更重要的第一回。


    真正意義上的初體驗。


    居然都會發生在白雪皚皚的冬天,居然都會發生在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杭城,居然會發生在不怎麽浪漫的酒店.


    偏偏她又親口說過,自己做好了準備。


    回過頭來,在一片混亂,羞赧,迷茫等等亂七八糟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時,她其實也覺得有點荒誕和諷刺。


    正是這種類似的場景,見證了自己最美麗的十幾年,也見證了自己失去最珍貴的一切。


    那份疼痛,那個細節,那記耳光,那道裂痕。


    從幸福山巔墜落到地麵的記憶,像是在一路坦途的人生中劈開一道裂痕,周思凝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再去回想。


    即使她不得不承認,那份體驗有著獨一無二的魅力,也有著舒暢到讓人不禁反複回想的一麵。


    這也是她退半步動作的原因。


    躺在呂錦程懷裏,臉貼臉,心貼心。


    棕發少女當然看得出,對方眼中的火熱和思念。


    可她依然咬緊下唇,在理智的弓弦鬆勁之前,果斷叫停。


    心中的芥蒂還沒能過去。


    也不知道能不能過得去。


    “我我問你個問題。”


    夜幕已然籠罩了整個滬城,窗外燈火通明,滿天繁星仿佛消失在霓虹裏。


    周思凝扭了下身子,整個人從被抱著的姿勢坐直起來,和呂錦程四目相對。


    “說嘛。”


    呂錦程笑吟吟地停下手中的動作,打量著麵前的少女。


    “我對你而言,就隻是工作關係嗎?”


    剛剛呂錦程隨口說出的話,她顯然十分在意。


    “怎麽可能。”


    男人揉了揉她濃密的秀發,啞然失笑。


    “工作關係我怎麽會大過年跑到這裏,我很忙的好不好?”


    “開玩笑的,當然不是那種工作關係。”


    女孩揚起下頜,認真看著他的表情:“那你還喜不喜歡我?”


    “喜歡啊,特別喜歡。”


    呂錦程點點頭。


    毫不遲疑,斬釘截鐵。


    這是他的真心話。


    “既然我們彼此喜歡.”


    周思凝眨了眨眼睛,抬起胳膊環住男人腰肢,聲音柔膩。


    說到一半,她刻意停頓了一下,豎起耳朵。


    這當然是她的小心機。


    確定了彼此的心意,看得見對方的感情,和好也隻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重歸於好聽起來並不複雜,可這句話總要過錯方主動提出來吧?


    她在等呂錦程順理成章的後半句。


    幾秒後,她卻得到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運用語言給一段關係下定義,是通過賣弄權力而獲得快感,當我已經完全擁有你的身心時,權力又有什麽可賣弄的?這毫無意義。”


    呂錦程雲淡風輕地說著,嘴角微微彎出一個弧度。


    他在說些什麽?


    我怎麽聽不懂?


    周思凝從未想過對方會這麽回應,頓時瞪大了一雙眼睛。


    他眼中的愛意有若實質,可口中的話


    怎麽能大相徑庭?


    “我沒太聽明白。”


    女孩再次強調一遍,見對方還在打太極不接招,幹脆直球攤牌。


    “你說你擁有我的身心,先不說我自己的觀點,所以是打算跟我和好了對嗎?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沒錯。”


    應對渣男的不主動不接招,直球果然是必殺技。


    呂錦程也沒否定,跟著點點頭。


    這類必答送命題,他根本沒有輾轉騰挪的空間。


    他今天真要是說出個不字,恐怕周思凝下一秒就轉身走人了。


    對方縱使再喜歡你到不能自拔,難道還不在感情裏要點顏麵?


    再怎麽說,畢竟是他做的不對。


    “那你哄哄我好不好?”


    周思凝重新摟住男人的脖頸,毛絨絨的碎發湊了過來。


    軟糯糯的聲音裏,聽得出多了幾分喜意。


    “明明是你朝三暮四花心大蘿卜,可你都沒哄過我就隻有那一句幹巴巴的對不起。”


    女孩噘著嘴,星眸閃爍,期待著想象中的甜言蜜語驟然降臨。


    “剛剛推開你,也是因為老是會想起那一幕,你說點好聽的哄哄我,讓我再也想不起來那些。”


    “想起什麽?”


    呂錦程明知故問。


    “一看到酒店房間和套房布置,我就想到你和她背著我.偷情。”


    “我覺得,是你單方麵地把這件事賦予了太多意義。”


    “???”


    棕發少女抬起頭,神情一怔。


    “先不說是誰主動的,發生就是發生了,我們都要向前看,別用過去的事情懲罰自己。”


    “更何況,總不能因噎廢食吧?”


    周思凝沉默著咬緊牙關,一向冰雪聰明的她,還沒有回應呂錦程這句話的能力。


    他這是什麽意思?


    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試圖嚐試著去理解呂錦程的言下之意。


    “好了寶寶,真的,不用在意,和她那次其實就是個意外。”


    “人之常情,就和吃飯喝水一樣,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你總不能因為我和她吃過飯,就再也不和我一起吃飯了吧?”


    男人用手摩挲著她的脖頸,臂膀和下巴,表情溫柔,語氣耐心。


    “.”


    周思凝難以置信地扭過頭,看向呂錦程。


    她用了五秒鍾的時間,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


    “不是.”


    然後她的身子繃緊著向後縮去,險些就要被腦海裏竄起來的氣憤所支配。


    “你在說些什麽啊?”


    她的喉嚨仿佛被扼住,聲音有些變形。


    “你怎麽能把和她上床說得這麽輕鬆?”


    “因為你還在乎這件事,兩個人要重歸於好,這是你必須邁過去的坎兒。”


    呂錦程坐直了身子,一針見血。


    “.”


    周思凝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


    她雙拳握緊,努力延長呼吸,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她皮膚下青色的血管中爆發出來。


    “寶寶,你先別急著生氣,冷靜一下,聽我給你解釋。”


    男人看到她的微表情和動作,微微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周思凝麵無表情,沉默著平複著自己的情緒。


    情緒波動到極致,更像是貌似平靜的海麵,隻在水下醞釀著驚濤駭浪。


    她氣極反笑,倒是想聽聽呂錦程能說出什麽離經叛道的東西來。


    三分鍾之後,她勉強做到了。


    “你說。”


    “是這樣的。”


    呂錦程看著她,搖搖頭。


    “你仍然對我有著誤解,你依舊在用自己常識性的模板勾畫我行為邏輯。”


    “你是不是心裏覺得,我們有過那樣珍貴的瞬間,我理應把這件事看得很重要才對,是吧?”


    周思凝看上去非常委屈,她哽咽了一下,點點頭。


    “所以你錯了。”


    “你想認識真實的自己,走過這件事的後續傷害,就必須要蛻殼。”


    “那些腐朽糜爛的記憶,隻會阻擋你繼續幸福的視線,我要做的就是將它們化作無物。”


    “可是那種事情!”


    周思凝感受到了男人態度上的真誠,但依舊無法接受。


    “你平時會看哲學書籍嗎?”


    呂錦程突然畫風一轉,換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話題。


    “不會,我連金融類的大部頭都啃不進去。”


    女孩搖搖頭。


    “哲學家福柯說過:用拳頭擊打某人麵部,與用不可名狀之物進入某位女性沒有任何區別。”


    “事實上,後者在物理上的傷害,甚至比前者還要低些。”


    “人們之所以無法認可福柯這句話,因為我們都已被道德枷鎖鉗製。”


    “你所受到的傷害,是來自你對庸眾規則的諂媚,是自己對三觀的畫地為牢。”


    “可是.”


    周思凝再次愣在原地。


    男人的這番話,幾乎是在她的三觀上狠狠來了一記蓄意轟拳。


    她從小到大的固有觀念,認為呂錦程此刻明明是一派胡言。


    可偏偏他又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引經據典,荒誕不經中藏著無比自洽的邏輯。


    他好像真是這麽想的。


    他也是身體力行在這麽做。


    仿佛和關永儀滾床單這件事,真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吃飯喝水上廁所一樣的,正常的需求而已。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到底還有沒有必要生氣?


    被成功洗腦也好,被歪理邪說說服也罷,此刻的周思凝,隻覺得自己複雜的情緒全都打在了一團棉花之上。


    “不過我還是要說句對不起。”


    “原來我以為,不需要再用這麽多理論來證明自己的內心。”


    “但你的反應意味著,我判斷錯了。”


    頂級高手的水準顯露無疑。


    這份妙到毫巔的推拉,讓周思凝腦海中再次產生了波動。


    該認錯的時候講道理,道理講通了他又突然開始認錯。


    “怎麽怎麽判斷錯了?”


    對於男人近似於認錯一般的言論,周思凝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我的問題。又或許,我的想法認知和三觀,可能跟你確實不太一樣。”


    呂錦程目光滑到一邊,摟緊女孩的胳膊也鬆了勁。


    對固有想法進行解構,用推拉的方式去探明對方的底線,這是前世呂總常用的手法。


    采用這樣的話術理論和左道手段,也正說明他確實打心裏喜歡周思凝。


    因為麵對睡閨蜜這種尋常人根本無法化解的芥蒂,隻能劍走偏鋒。


    單純美好的初戀女孩,確實擁有獨一無二的可塑性。


    呂錦程緊緊抓住了她精神上的那根飄搖絲線,勾著她,讓她自行向他的三觀靠近。


    就像今晚說的那樣。


    “.我覺得也不是吧。”


    周思凝遲疑了幾秒鍾,重新開口說道。


    隻要是個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是男朋友的靈魂伴侶。


    這年頭最流行的一句個性簽名——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也正好佐證了這個觀點。


    呂錦程的這番話,幾乎是在變相推遠兩人的距離。


    她下意識矢口否定。


    “我承認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隻不過.我需要一點點時間來說服自己。”


    周思凝伸出手指,勾了下肩膀上的吊帶,不由自主低下頭去。


    “我沒覺得我們三觀有多不一樣。”


    她輕輕靠在男人身上,頭枕著他的肩膀,仰著小臉看過去。


    “那你還會那麽在意嗎?”


    呂錦程接住她的視線,促狹道。


    “.”


    周思凝抿著嘴,沒有回答。


    換句話說,她正用自己的肢體語言回答著問題。


    她坐起來聳了聳肩,俯下身子,把腳上的長靴脫掉,赤著腳踩在地毯表麵。


    整個人從肉眼可見的緊繃,轉變成了放鬆的姿態。


    她朝著空氣伸了個懶腰,玲瓏有致的曲線剛好展現在男人麵前。


    吊帶和a字裙由於蹭來蹭去的原因,此刻都有些淩亂。


    可沒有人在意。


    她窩回沙發裏,直勾勾望著呂錦程,讓自己沉在坐墊和靠背中間,眼神裏帶著逐漸暈開的渙散。


    在推開房門之前,呂總一直覺得,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隻有一件。


    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在這個房間裏揭開周思凝心底所有的芥蒂。


    然後用她喜歡的力道,用真實存在的溫柔,讓她重新打開自己。


    很明顯,這會周思凝的潛意識裏,也對呂錦程的想法抱有肯定。


    她渙散的瞳孔中,帶著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期待。


    投點票兄弟們,上個月不好意思開口,這個月努力更新,重返一下月票榜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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