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黃金周即將到來之前,四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三,當天第六節課下課後,成田佑介趕著把掃除工作做完,來到了距離學校有兩站遠的秋葉原接受打工麵試。


    「那麽,我們就馬上進行麵試吧。」


    打工的地方在中央大道上最深處……一排電腦用品店的一角。三樓高的建築物裏,整個被包租下來的二樓,像咖啡廳一樣整齊地擺滿了桌椅。


    在這層樓的正中間,隻有佑介跟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個子女性,麵對麵隔著桌子坐下。那名女性有著一頭筆直的長發,看起來飄逸自然,發絲配合著她的動作宛如湖麵波浪般輕輕搖晃著。


    現場沒有其他人,彌漫著一種獨特的寂靜跟緊張感。


    「在麵試前,我可以先問一個問題嗎?」


    「要問問題的話,等一下會有時間讓你一次問完。」


    「是、是嗎?那、那就拜托你了。」


    「很好,我先簡單地自我介紹。我是dearstage的經營者,店裏的工作人員都叫我『喪服社長』,以後,你不管是在口頭上或是在自己的大腦裏,都得這麽叫我。」


    「呃,是……」


    佑介至今有過幾次麵試的經驗,但這還是第一次被指定稱呼的方式。


    喪服社長翹起的雙腿換了姿勢,視線落在桌上佑介的履曆表上。佑介的視線則是放在桌子的下方……緊緊盯著喪服社長美麗的腿部線條,甚至連大腿根部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喪服社長就穿著如此性感的服裝……如此誘人的打扮。


    喪服社長無視佑介內心的動搖,那宛如花蕾般的嘴唇輕輕吐出確認的字眼。


    「你的名字叫成田佑介嘛。」


    「是。」


    「年齡十六歲。」


    「沒錯。」


    「身高一百七十公分,體重六十公斤。」


    「履曆表上有寫這些東西嗎?」


    佑介會覺得疑惑是因為他根本沒填寫這些內容。那是跟他一起來麵試的佐渡隆擅自幫他填寫的。


    「三圍從上到下分別是……」


    「我的履曆表上居然寫著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報嗎!?」


    「對喔,一般男生是不會知道這些的呢。」


    「一般女性會知道這些事情嗎?」


    「我的三圍從上到下分別是xx,xx,xx喔。」


    對於這一段對話,他到底應該做出什麽反應才好?


    「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回到正題,你是秋榮高中二年級的學生吧。是那個距離這裏兩站遠的秋榮高中嗎?」


    「是的,就是那裏。」


    「嗯~……原來如此啊。」


    喪服社長的手指輕撫過嘴唇,陷入了思考。


    「那個,我們學校有什麽問題嗎?」


    「我隻是想起有個認識的人也念那間學校而已。呃~那你為什麽會想要來dearstage打工呢?」


    「您還記得在我前一個來麵試,結果馬上就被宣布不錄取的佐渡隆嗎?」


    「畢竟才幾分鍾前的事,我當然記得囉。」


    「我跟那個佐渡隆從國中起就認識到現在,嗯,算是一種孽緣吧。他跟我說:『我的心像雞一樣又纖細又脆弱,你舍得要我一個人去參加打工麵試嗎!太過分,太過分了!』最後,他以男大姊般的語氣哭纏著我……我沒辦法隻好跟著他來。雖然我原本不打算參加麵試,但隆都幫我打點好了,就變成現在這個情況。因此這時候我應該說,打工的動機是幫助朋友吧。」


    「謝謝你仔細的說明,順帶一提,你知道你朋友的動機嗎?」


    「聽說是大約一個月前,在這間店工作的女孩子在外麵發傳單的時候,她的笑容擄獲了他那像雞般又纖細又脆弱的少男心,以一般世間的說法就是一見鍾情吧。然後,剛剛從學校來到這裏的路上,我聽他說他想來這裏打工,是因為他壓抑不了內心那股想要接近那女孩的欲望。」


    「對來接受麵試的男生來說,這個動機不算太特別,但能夠這麽高聲宣布的,你朋友大概是第一個吧。」


    「那可真是失禮了,我代他向您賠罪。」


    「不會,沒關係,這種單純的男生比較好掌控。」


    「是喔。」


    「你有來dearsta玩過嗎?」


    「dearsta?」


    「這間店的店名是dearstage,所以我們都昵稱dearsta。」


    「喔喔……」


    「看你現在的反應,你不但沒來過,也不知道這間店吧。這裏的知名度還有待提升啊~」


    「對不起。」


    「沒什麽好道歉的,這跟會不會錄取一點關係也沒有,不用在意。那我再問幾個問題。」


    「好的。」


    「你之前有打工的經驗嗎?」


    「我曾經在家庭餐廳做過兩個月,在便當店做過三個月,在速食店做過一個月。」


    「你好像都做得不久耶。」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待過的店都很快就倒了。」


    「你被瘟神附身了嗎?」


    「我目前是認為這都是偶然啦。」


    「莫非你本身就是瘟神?」


    「基本上,我是以人類兒子的身分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我的父母……應該也是人類。雖然我也不能否定今天回家之後,我爸說不定會跟我坦內說『佑介,其實我們是瘟神一族……很抱歉,一直以來都瞞著你』的可能性啦。」


    「原來如此啊~」


    喪服社長一邊思考,一邊再度看向履曆表。


    「說不定你是目前我們dearsta需要的人才……」


    她小聲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我還有一個問題。」


    「請說。」


    「如果有很可愛的女生突然接近你,你會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比如說,這個嘛,喏,就像那倘女生。」


    話說完,喪服社長指著貼在牆壁上的一張海報。海報上有個非常可愛的女生,眨著一隻眼睛,綻放著笑容,擺出招牌姿勢。她身上的打扮既華麗又顯眼,像是女仆裝、又像是學校的製服,就是那種偶像穿的的舞台裝……


    「如果是我的話,會在她來跟我兜售照片的時候就先逃跑。」


    「這一點也跟履曆表上寫的一樣……」


    喪服社長在『性格』的項目部分用紅筆畫了朵大花,佑介探頭一看,上麵寫著『適度的消極』,這是隆做的好事。


    「因此,佑介同學──」


    「是。」


    「dearstage決定要錄取你,恭喜囉。」


    「啊?呃?不,啊,但是……」


    「都已經是高中生了,你該不會要跟我說你隻是陪朋友來而已,其實並不想打工吧。」


    被她搶白了這段話,事到如今佑介根本說不出「其實就是這樣」的話。


    再加上,他本來就考慮要開始打工,所以這樣也挺好的。因為某些原因,他沒辦法在學校度過美好的青春時代……使他把希望放在打工地點,期望能有命運的邂逅。


    再說,起初他會順著隆的話跑來參加麵試,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某件事的關係,所以學校裏的女生們對佑介的評價都是『啊?把成田同學當男生看?不可能不可能,我就說不可能了啊』、『嗯,不可能耶~』、『啊哈哈哈哈哈,這問題也太蠢了吧』之類的。雖然大家並不討厭他,但都覺得他是個可憐的家夥。


    既然如此,那就隻有在學校以外的地方尋求救贖了。


    「我很高興你雇用了我


    ,但我想問幾個問題,可以嗎?」


    「什麽問題?」


    佑介再次仔細地打量喪服社長全身上下,從她一出現開始,她就穿著非常奇異的服裝。即便是在麵試途中,佑介也一直很在意。應該說,他很激動,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以盯著她不放……總而言之,他一直很想找人求救。


    「您那身打扮是怎麽回事?」


    喪服社長看了看牆壁上的鏡子,確認了自己的打扮。


    「我個人覺得很適合啊。」


    「呃,是喔……不不,我說的不是適不適合的事!」


    佑介會感到動搖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根本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現實生活裏會發生這種事。他隻是在朋友的邀約下跑來接受打工的麵試……為什麽,眼前會出現一個穿著泳裝的女性?而且她身上穿的還是學校裏遊泳課穿的泳裝,簡稱學校泳裝。


    「我不知道你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不不不,您應該知道的吧!還是說出了社會之後,這是很普通的事情,隻是我不知道而已?」


    如果這是整人遊戲的話,佑介真希望她趕快揭露真相。其實他是希望有人能夠在更早的時候就幫幫他,如果是現在的話,他還能從容地對著鏡頭大喊「大成功」。


    若情況是這樣一定比較好,比起世界上居然存在這種現實情況的事實要來得好,但不管他怎麽等,都沒有人從外麵走進來。


    既然如此,看來他隻好假裝不在意,繼續聊下去。這裏是秋葉原,就當作它們有其獨自的文化發芽生根吧。


    「你的問題就隻有這樣嗎?」


    「我還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佑介打起精神,繼續問了下去。


    「請問。」


    「這裏是什麽店呢?」


    店內的裝潢看起來像是咖啡廳,應該是秋葉原這裏常見的女仆咖啡廳吧。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佑介可就有很多疑問了。


    佑介最好奇的是,剛剛過來的時候穿過的一樓大廳。那裏跟二樓不同,沒有半張椅子跟桌子。


    透過喪服社長背後的螢幕,也可以確認到一樓大廳的情形。畫麵上的角度是以俯看的方式監看著一樓。


    一進到店裏就能看到一個像是櫃台的桌子,後麵則是dj工作的地方。相對的,樓層正麵的高度則高了一層,看起來像是一個舞台。


    乍看之下是個小型的live house,但整體的氣氛完全不同。牆壁上貼的海報不是要募集樂團成員,也不是在宣傳未出道的地下樂團,而是大約跟佑介同年齡的女孩們,穿著華麗的舞台裝,露出笑容擺著經典的姿勢。


    但看起來也不是。


    如果要佑介仔細斟酌找個字來形容的話,就是偶像。


    「你的朋友什麽都沒說嗎?」


    「他說很難用一句話形容。」


    「這句話倒沒錯。」


    這時──


    「早安~」


    隨著一聲拉得長長的招呼聲,一個女孩子走了過來。她身上穿著的服裝跟海報上的女孩子的有點像,但又有些不同之處。盡管隔著衣服,還是可以看出她胸前豐滿,腰圍纖細,至於臀部的部分呢……各方麵都讓佑介感到十分震撼,年紀應該比佑介大。


    「咦?這個場地還在用啊?」


    她看了佑介跟喪服社長一眼,正打算走出去。


    「早,我已經麵試完了,準備開店吧。」


    「是~」


    「還有,悠裏。」


    「什麽事?」


    喪服社長向她招招手,那個叫作悠裏的女孩,小跑步地跑了過來……結果,她的靴子絆到了桌腳,大大地摔了一跤。


    「唔!」


    她的臉撞上了地麵。


    「你、你沒事吧?」


    佑介才剛開口,她便起身雙手按住自己發紅的鼻子。


    「好痛~」


    無論如何,佑介先向坐在地板上的她伸出手。


    她抬頭看著佑介,眼眶微濕。她臉上的妝看起來很淸爽,一頭蓬鬆的秀發,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的紅潤臉頰,全身上下都給人一種柔軟又溫暖的印象,跟那個宛如銳利刀刃般的冰之女王完全不一樣。然而,她的嘴唇又是那麽的豔麗,飄散著一種優雅的性感風情,所以佑介的目光才會被她所吸引。


    「謝謝。」


    她牽起佑介的手,站起身。


    「不、不會,不客氣。」


    佑介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叫作枕崎悠裏。」


    「喔、喔……」


    喪服社長緩緩地介紹了她的名字。


    「你就叫我小悠裏吧。」


    「然後這位是……喂,你別發呆啊。」


    喪服社長用手肘戳戳佑介,要他自我介紹。


    「啊,呃,悠裏小姐,我叫成田佑介。」


    佑介沒有在女生的名字前麵加個「小」這種習慣,因此拒絕了她的說法。悠裏看起來笑咪咪的,好像沒什麽不滿的樣子。


    這時,佑介好不容易稍微冷靜了些,又聽到不得了的話。


    「他從今天起就會在這裏工作,你就好好地教教他吧。」


    「啊?從今天起?」


    「請多指教喔,佑介。」


    悠裏強硬地抓了佑介的手,莫名其妙地就跟佑介握起手來。她很有活力地上下甩了甩手,那隻手又小又光滑。


    「啊,對了對了,還有啊,悠裏,這是之前拍攝的雜誌,正本寄來囉。」


    喪服社長從包包裏拿出一本漫畫周刊,也就是青年誌。


    「哇~謝謝!這是我第一次拍寫真照耶!」


    悠裏接過手的雜誌,封麵是個露出笑容的可愛女孩。佑介看過這個人,因為雜誌封麵上的人正是他眼前的悠裏。


    純白的比基尼看起來十分炫目,穿著衣服的時候,佑介已經覺得她的胸部很驚人了;脫了上衣後,那身材看起來更不得了。佑介才覺得她咬著蘋果的模樣很可愛,但看到下一頁她撩起頭發的性感模樣,心裏不由得又悸動了一下。健康的肌膚充滿了刺激,而且這個人就在他一觸手可及之處,兩人的距離甚至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咦?悠裏小姐是寫真偶像嗎!?」


    「不是啊,我是啤酒女孩(bear girl)喔!」


    「……什麽?」


    「真要說的話,應該是甜心女孩(dear girl)吧。因為是隸屬於dearstage的女孩,所以叫作dear girl。」


    社長一臉受不了的模樣,如此糾正了她的發言。


    「通稱,deargi。」


    這名字聽起來就像是rpg遊戲裏的魔法一般,但佑介選擇不出言吐槽。(編注:deargi(ディアガ)在日文音同《final fantasy Ⅺ》的一種白魔法。)


    「那,接下來就交給悠裏囉。」


    趁著佑介的心思都在悠裏跟那些寫真照片上時,喪服社長走出了二樓。


    「啊,喪服社長……」


    等到佑介回過神來,想要叫住社長時,已經看不到她的背影,隻聽到遠去的腳步聲。他還有很多話想要問她呢。


    「那,我們就來準備開店吧。」


    關於店的謎團還很多,一樓是love house風,二樓好像是咖啡廳,還有所謂的deargi……


    而且還有拍寫真照片的女孩。


    「就請你先換裝吧。」


    悠裏放下陷入沉思的佑介,走出了這層樓。佑介聽到她輕巧地踩著步伐上樓,然後沒一會兒的時間又跑了回來。


    「來,這是男生的製服。」


    悠裏在佑介麵前攤開一套黑白的絲質製服,看起來像是服務生或是灑保的穿著。


    「我要在哪裏換衣服呢?」


    「這裏沒有男生的更衣室,你就在吧台後麵換吧?」


    「啊……算了,也是可以啦。」


    總而言之,佑介先走進了吧台後方。正當他的手搭上腰帶時,他感覺到一道強烈的視線正在看著他。


    他抬起頭,正好跟坐在吧台位子上的悠裏四目相接。悠裏一手撐著臉頰,興致勃勃的眼神閃閃發亮,直看著佑介。


    「一定要這樣看著我換衣服嗎?」


    「你喜歡吃蕎麥麵還是烏龍麵呢?」


    「我喜歡吃蕎麥麵,不過我們剛剛沒有聊到這個吧。」


    「我喜歡吃烏龍麵耶。」


    「……」


    「你不換衣服嗎?」


    「悠裏小姐你出去的話我就換啊!」


    佑介走出吧台,將悠裏趕出了二樓。


    「好過分,你又不會少一塊肉。」


    「我的精神力會確實地減少啊!」


    佑介將門關得緊緊的,還上了鎖。


    總之,趕快換好衣服就沒事了。下半身是線條修長的黑色長褲,上半身是白色立領的襯衫搭配黑色領帶跟背心,組合搭配跟學校的製服很像,但穿起來的感覺不同,這件衣服總讓人自然而然地挺直背脊。


    他覺得自己這樣子應該挺不賴的,於是站在牆壁的鏡子前,卻看到裏麵映照出沒什麽精神的自己。頭發像是早上剛睡醒時沒整理好的樣子,迷蒙的眼神彷佛還很想睡,有點歪斜的領帶看起來微妙地邋遢。鏡子裏的佑介百般無聊的樣子看著自己。


    這個人也太可憐了吧,他的表情滲出不幸的模樣。跟他比起來,自己說不定還挺ok的……但那個他,其實就是自己。


    佑介重新振作精神,將悠裏叫進來。


    「唔唔,這個嘛……」


    她很仔細地觀察後……


    「嗯,很帥喔。」


    悠裏稱讚了佑介。


    「啊,謝謝。」


    佑介覺得還滿開心的。


    「討厭啦~剛剛那句話是佐藤次郎啊!」


    「……」


    呃,誰是佐藤次郎啊?


    「就說是佐藤次郎啊!」


    佑介仔細思考,從狀況來推測的話,一定可以找到答案。就像是隻從蛛絲馬跡就可以找出犯人的名偵探一樣……


    穿著不合宜的服務生打扮,結果卻被稱讚,這樣是佐藤次郎。


    佑介的大腦突然靈感一現。


    「啊,你是說客套話嗎!」(譯注:日文中「客套話」音近「佐藤次郎」。)


    「咦?是這樣念嗎?佐藤你懂得很多嘛!」


    「我是成田佑介,你把我當笨蛋嗎?」


    還是她其實是個笨蛋呢?


    「我才沒有哩,其實我是遲到癡女,所以日語不是很好。」


    「你說自己是遲到的變態,所以日文不太好嗎!?」


    「嗯?」


    「你想說的應該是歸國子女吧!」(譯注:日文中「遲到癡女」音近「歸國子女」。)


    「啊啊,應該也可以這麽說吧?」


    「是隻能這樣說,所以請你記清楚了!我剛剛稍微想像了一下你花癡的模樣,害我心跳加快了耶!」


    「欸,次郎。」


    「我叫成田佑介!可以請你差不多記住我的名字了嗎?還是你是故意的?你是笨蛋嗎?」


    她大概是屬於後者吧。剛剛她也把『dear girl』說成了『啤酒女孩(bear girl)』……照理說,這種外來語應該是歸國子女熟悉的領域才是啊。


    「欸,佑介。」


    「什、什麽事?」


    雖然事到如今似乎也沒什麽好驚訝的,但被這麽可愛的女生叫著名字,還是令他覺得有點害羞。


    「我現在應該要先做什麽比較好呢?」


    「請你先去找腦科醫生檢查一下吧!」


    絕對沒有比這更精準的建議了。不管是什麽時候,人都不可以失去冷靜啊,佑介不禁陶醉在自己的建議裏。


    「佑介講話好有趣喔~」


    之後沒問題嗎……突然有股不安瞬間湧向佑介。


    「啊,對了,我想起一件好事。」


    悠裏雙手一拍說道。


    真的是好事嗎?佑介還是有點不安,雖然隻在一起幾分鍾的時間,但他已經很清楚不能對這個女生大意。


    「我們來交換電子郵件信箱吧。」


    「……為什麽?」


    「因為要傳簡訊啊。」


    「這又是為什麽?」


    「唔,佑介的防衛心好重喔。」


    「悠裏小姐不是在拍寫真嗎?告訴初次見麵的我電子郵件信箱,這樣也太沒有防備心了吧。」


    「我可不是那種隨便告訴別人的輕巧女喔!」


    悠裏鼓起臉頰。


    「你要說的應該是輕浮女吧!」


    「因為男生的電子郵件信箱,我可是一個都不知道耶!我已經十七歲了,事到如今,我也覺得這樣下去不太行,所以啦,趕快趕快,佑介你就當我的第一個嘛!」


    悠裏完全沒在聽佑介說話,將智慧型手機的紅外線感應器對向佑介,一副就是要把電子郵件信箱傳出去的樣子。


    佑介沒有拒絕她的理由,因此也拿出了手機。


    「那,我要傳囉!」


    「嗯,好啊。」


    他將自己的資料用紅外線傳給了悠裏。


    「咦?你的沒有進來耶,我們不合嗎?」


    「我再試一次。」


    「嗯,慢慢來喔,不可以先到喔?」


    「怎麽樣?沒問題嗎?」


    「嗯,可以囉,這次有連結了。啊,你的進來了。」


    「……」


    「成功的話就會覺得心情很舒服呢。」


    「……」


    「這樣子,你就是我的第一個男生囉!」


    「……」


    「怎麽啦?」


    「沒什麽,隻是我突然想到,如果光聽聲音的話,這內容會讓人挺興奮的……」


    悠裏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微傾著頭。算了,不懂也好。


    緊接著,悠裏將她的電子郵件信箱傳給了佑介。因為還有電話,所以佑介將資料一起存到了通訊錄裏。出乎意料地,他得到了人生中第一個的女生的電話號碼。


    「如果你在工作上有任何煩惱的話,可以一直傳簡訊給我喔!負責指導你的我,一定會迅速幫你解決的!」


    佑介心想,可以的話還是盡可能不要麻煩悠裏了。在他這麽想的時候,也許是因為接近開店時間,跟悠裏穿著同樣舞台裝的女生接二連三地走進來,佑介簡單地介紹了自己,便開始忙著準備開店。


    2


    結果,佑介還是不知道dearstage是間什麽樣的店。晚上六點,dearstage就開店做起了生意。陸陸續續有客人進來,不到二十分鍾,二樓的咖啡廳就已經坐滿了客人。


    「今天是星期五,所以會很忙喔!」


    即便悠裏這麽說,佑介還是無法從她身上感受到很忙的感覺。


    有時候她會跟走過來的客人說幾句話,點點菜,然後又聊聊天,捏捏飯團,用蕃茄醬在蛋包飯上畫畫。其他時候,就跟她與佑介說話的時候一樣,總是笑咪咪的。


    佑介的工作基本來說主要就是在吧台後洗東西、整理東西、收拾紙箱。有關跟客人應對的部分似乎都是交


    由女孩子來做。但除了佑介之外,這裏也沒有其他男性工作人員,所以佑介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負責指導佑介的悠裏看起來有點不太可靠,如果問十個問題的話,她大概隻能答對三題,也就是打擊率三成。以棒球選手來說,這樣算是很厲害的,但以平常人來說,佑介不免感到憂心。


    而且──


    「悠裏小姐,你是歸國子女,英文應該講得很好吧?」


    「沒有啊,我是念日僑學校的,所以完全不會講英文耶,很厲害吧。」


    ──就像這樣,她完全放棄了歸國子女的身分。


    這樣的悠裏現在回到了在吧台後麵整理盤子的佑介身旁。


    「怎麽樣,佑介,你已經習慣這份工作了嗎?」


    「這個問題不會問得太早了嗎?」


    「那我再等五分鍾問會比較好嗎?」


    悠裏認真地思考著。


    「不,我想大概要再等一個月吧。」


    「你的個性還真是悠閑耶~」


    就你沒這個資格說我啊……佑介心想。這時,另一側有人出聲。


    「悠裏,去三號桌點菜!」


    「喔,好~我去一下唷~」


    悠裏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她一出去後,剛剛出聲叫悠裏去點菜的小個子女生就走到了佑介身邊。


    她雙手扠腰,由下往上瞪著佑介,一副很狂妄自大的樣子。


    「你是誰啊?」


    不,她是真的很狂妄自大。


    眼前的少女,氛圍很明顯跟悠裏還有其他女生不同。她的眼角畫著如同貓咪般微微往上挑的妝,刻意加工過的舞台裝整體看起來很可愛,但她身上還是混雜著一種喜歡樂團的那種視覺係女粉絲的要素。


    「翼大小姐,請來點餐。」


    其中坐在附近桌子的一個客人,向少女開口。


    「你沒看到我正忙嗎?乖乖地給我喝水吧!」


    她沒有轉頭,但嘴巴上講出來的話卻十分驚人。這樣也能算店員嗎?店員這樣可以嗎?重點是,佑介本來覺得客人會生氣的,但不知道為什麽,被痛罵的客人卻紅著一張臉頰,麵露喜色。這家店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所以說,你是誰?」


    「我叫成田佑介,今天開始在這裏打工。」


    她的年紀看起來比佑介小,但佑介還是先使用敬語跟她說話。在工作方麵她算是前輩,若以搞笑藝人的資曆譬喻,這樣算是大姊了。


    「啊,是喔,那你就好好勞動吧。」


    她很男孩子氣地說完話後,就打算走掉。


    「啊,等一下。」


    「啥?」


    「呃,我可以請問你的名字嗎?」


    「什麽?竟然不知道我是誰?你腦袋沒問題吧?」


    佑介馬上就被她這種高傲的態度惹毛。


    明明自己已經講得很客氣了……既然如此,那就隻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狂妄還狂妄了。這才是宇宙的法則。


    「你幾歲?我十六歲,高二。」


    「我十五歲,高一。那又怎麽樣?」


    她的語氣聽來像是很瞧不起佑介。


    「你難道不知道要尊敬年長者嗎?」


    「你叫成田是吧?如果我承認你是人的話,我就會尊敬你。」


    「聽好了,我叫你告訴我你的名字,臭小鬼。」


    她的名牌上寫著『翼』,剛剛客人也叫了她的名字,所以其實佑介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但既然事情演變成這樣,他非得從她口中親耳聽到答案不可。


    「你說誰是小鬼?」


    「不是小鬼的話,那隻有臭也可以!」


    「喂,喪服!我要炒了這家夥!」


    喪服社長正好來到這層樓巡視,她朝著翼的腦袋瓜一拳打下。


    「很痛~耶!」


    「翼,你應該要叫我喪服社長吧?」


    喪服社長若無其事地走到後麵的桌子,跟客人聊天。她現在總沒有再穿那件學校泳裝,而是穿了裙裝再套上外套。她似乎跟客人交換了名片,想必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吧。


    「被社長凶了吧。」


    「喂,你剛剛用鼻子冷笑了一聲吧?」


    「我在心裏可是大爆笑喔,真的超痛快的!」


    「膽子不小嘛……敢跟我作對,你可別以為這樣還能在dearsta混飯吃。」


    話剛說完,翼就使盡全力狠狠地踢了佑介的小腿一腳,而且她還穿著一雙超硬的靴子。


    「……!!」


    佑介發出無言的慘叫聲,抱著被踢的右腿不停地跳來跳去。翼看著他的模樣,笑得很開心。不僅如此,她還對準了佑介沒事的左腿,再度舉腳。


    這回又是強烈的一擊,完全命中。


    「……!!」


    佑介因為兩腳的劇痛,根本站不起身,可憐地蹲在地上,痛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唯一能從體內流出的隻有眼淚。


    「你是惡魔啊!」


    佑介好不容易抬起頭,不知道為什麽,翼的鞋底就在他眼前。她接下來該不會還想要踢佑介的臉吧?居然連這麽殘酷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但就在佑介抬起頭,跟她四目相接的時候,翼不知為何地放下舉起的腳,往後大大退了一步。她迅速地用手遮住裙襬,像是很在意的樣子。


    然後,她用鼻子冷哼了一聲,隨即走向剛剛叫她的男性客人身邊。


    「啊,等一下。」


    「幹麽啦?」


    「我接下來應該要做什麽?」


    悠裏忙進忙出,看來暫時是沒辦法找到她,盤子也洗得差不多了,佑介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麽才好。


    「你就去洗廁所吧,這種事情,就算是新人也做得來吧。」


    翼以大到連客人都聽得到的音量丟下這句話,這回真的去點菜了。


    看到她離去的樣子,佑介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他的小腿還很痛,根本沒辦法使力,要是沒有用雙手抓住吧台的話,很可能會跌倒。


    佑介拉起長褲,小腿雖然沒有腫,但已經變成青紫色的。


    「那個家夥……」


    佑介在心裏發誓,總有一天要向她報仇,於是便走出這層樓,下了樓梯。


    當然,是為了去掃廁所。


    「但我絕對不是屈服在那個驕傲小鬼的暴力之下。」


    他隻是以年長者的身分,表現出從容的態度而已。這部分可不能搞錯了。


    店裏有兩間廁所,分別在一樓跟二樓之間以及二樓跟三樓之間。佑介先打掃了下麵的廁所。


    「怎麽樣?看到了吧?我把廁所打掃得跟新的一樣。」


    依照翼的個性,肯定會雞蛋裏挑骨頭,找佑介的麻煩。但打掃到這種程度的話就沒問題了,根本無處可挑。


    好,那接下來就去樓上的廁所吧。


    佑介的腳已經複活,小跑步地往上去。


    確認了廁所的門鎖是開的後,佑介很自然地開了門。


    而在下一瞬間,他手握著門把,整個人僵在原地。


    因為廁所裏有人。但對方根本沒有鎖門。


    更糟的是,他還跟那個人四月相接了。


    對方是翼,她很有規矩地雙腿並攏,坐在馬桶上。她一臉目瞪口呆,像是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粉紅色的小褲褲脫到了膝蓋處,正是人類最沒有防備的姿勢。


    這情況不太妙。


    「抱歉!對不起!不好意思!我什麽都沒看到!」


    在翼搶得先機痛罵他之前,佑介先關上了門。


    「……」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廁


    所裏卻沒有任何反應。


    「翼小姐?不,翼大人?」


    「……沒辦法。」


    「沒辦法原諒我嗎?」


    「你在那裏,我沒辦法上廁所!」


    「啊,喔喔,抱歉。」


    佑介慌張地離開廁所前,回到二樓的咖啡廳。


    他毫無意義地數著盤子,過了一會兒後,翼也來到了這層樓。她的眼睛馬上就鎖定了佑介。


    佑介隻感到背後冷汗直流。


    一定會被殺,對象是那個翼,她大概會跟剛才一樣,先踢碎佑介的雙腳,然後等他不能動的時候,便一邊叫喊著「跳舞啊,跳舞啊!」,一邊做出在他身上淋下熱水之類程度的事。而就算佑介懇求說「最起碼請你饒了我一條命吧!」,她應該也完全聽不進去,在最後狠狠地痛踩佑介的重點部位才是。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光是想像,佑介就忍不住護緊自己的兩腿之間。


    不過,嗯,盡管是個意外,他畢竟還是看到了女生如廁的畫麵,是該接受某種程度的懲罰。


    就在佑介做好覺悟的時候,翼迅速地將眼睛移開。


    「咦?」


    而且她還像是在避開佑介似地低著頭,走過吧台前,逃進了後麵的儲藏室,然後「啪」一聲地把門關上。


    「啊,喂。」


    佑介不由得跑去追她。


    他打開門,走進裏麵,在這個約隻有一坪大小的狹窄空間裏,隻有佑介跟翼兩個人。


    「你、你為什麽要來追我啊。」


    翼避開他的眼神,說什麽都不看著他。


    「我想說要好好跟你道歉……話說回來,你不痛罵我嗎?」


    「算、算了啦,你快出去。」


    「我們彼此都忘記剛剛的事情吧,我就當作是看到貓在上廁所。」


    佑介本來是打算若無其事地帶過,卻看到翼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


    說成是貓在上廁所果然還是太過分了吧,這樣說不定反而讓她更生氣……正當佑介縮起身子的瞬間,滿眼淚水的翼抬起了頭。


    「啊?」


    這出乎意料的反應,讓佑介不禁張大了嘴巴。


    「居然說是貓在上廁所……」


    佑介眼前的翼,看起來很受傷。佑介突然覺得胸口一陣刺痛。


    「呃,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還來不及解釋,翼便雙手摀著臉,當場蹲下。


    「太過分了……」


    「咦,什麽,這是什麽反應!?啊啊!對了,原來如此!你是打算假哭把我逼到狗急跳牆吧,你是這麽想的嗎?」


    「……嗚嗚。」


    「……」


    「嗚嗚。」


    「…………」


    無論怎麽看,翼都是徹底真的哭了。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責任。」


    「咦?」


    「你要負起責任……」


    「你、你的要求是什麽?」


    「剛剛的事,你不準跟其他人說。」


    翼轉過頭去,嘟起嘴巴。


    「我、我知道了。」


    「還有……」


    「還有什麽啊?」


    「你今後要完全服從我……」


    「這個……」


    翼抬起頭,以一張哭花的臉威脅著佑介。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


    佑介再三保證,翼才終於止住了淚水。


    「不可以不遵守約定喔。」


    「是……」


    正當佑介以為一切都塵埃落定時,樓下突然傳來很大的聲響,剎那間,佑介還以為是有什麽爆炸了。


    「怎、怎麽了?」


    「啊,糟了!」


    翼慌張地衝出儲藏室。


    「啊,喂!」


    佑介出聲叫住翼,但她這回是真的無視他。


    一個人被留在原地的佑介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過了一會兒,他回到原來的地方,卻發現本來客滿的二樓,如今卻空蕩蕩的,連一個客人也沒有。而原本將近有十名左右的女孩子,現在也隻剩下三個人。不隻是翼,就連悠裏也不見縱影。


    「這是怎麽一回事?」


    他呆站在原地一會兒,此時喪服社長叫住了他。


    「佑介同學。」


    「啊,社長,這聲音是?」


    大概是從樓下的樓層傳來的,他可以感受到聲音的震動。


    「跟我來。」


    「要去哪呢?」


    「我要讓你知道,dearstage是間怎麽樣的店。」


    喪服社長如此說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喪服社長帶著佑介一起到一樓的時候,剛剛聽到的大聲量已經停止了。


    不過,佑介很確定剛才一定有什麽活動正在舉行。本來應該在二樓的客人們全都集合在昏暗的一樓,而且所有人都卷起袖子,顯得有些興奮,甚至有男性鬆開了領帶。


    現場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熱氣。


    「第一首歌結束了嗎?」


    「您在說什麽呢?」


    「下一首歌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看就知道了。」


    像是要證明社長的話似地,舞台後方衝出一個女生。她穿著跟悠裏及翼一樣的舞台裝,手裏還握著麥克風。


    佑介總覺得自己看過那張臉,但那是在哪裏看過呢……


    「啊啊,是海報上的女生。」


    麵試的時候,喪服社長問了佑介「如果有很可愛的女生突然接近你,你會怎麽辦?」,當時舉例的時候,就是指了這名海報上的少女。


    她的年紀大概跟佑介差不多。


    「讓大家久等了!」


    一個開朗興奮的聲音傳來,充滿生命力的笑容將周遭照耀得閃閃發亮。她一登場,現場頓時光華四射,這絕對不是照明的關係。


    聚集的客人們臉上表情也都變得很有生氣。


    「下一首歌大家也會跟我們一起high吧?」


    理應剛剛才冷靜下來的客人們,以歡聲回應:


    「帆帆~!」


    某部分的人甚至還開始喊起了口號,那應該是她的昵稱吧。


    「那,我們要唱囉!」


    被稱為帆帆的女孩子情緒雖然很亢奮,卻閉了一下眼睛,站在舞台上擺出姿勢後不動。


    燈光一度暗了下來,原來各自做著各自事情的觀眾們也配合著燈光,思緒逐漸統一。


    瞬間,寂靜來襲,伴隨著一些些的緊張感。


    在那之後,燈光再度打在舞台上,擴音器突然傳出她的歌聲及大音量的曲子,那是一首會讓人跟著舞動的流行樂曲。


    ──我是真的anyway i want you 仍然never let you go


    她的兩旁站著翼跟悠裏,她們應該是趁燈光轉暗的時候跑到舞台上準備的吧。兩人都拿著麥克風,跟帆帆一起唱著歌。


    ──everyday都是偶像 等不及的放學後


    三個人配合著節奏跳舞,觀眾也左右搖擺著身體,打起拍子。


    ──因為你總是在我身旁看著我 我才能夠努力 這句話絕對是真心的


    現場充滿了不可思議的一體感。


    ──沒錯 我跟你之間 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引力


    歌聲刺激著鼓膜,舒服地滲透進腦中。


    ──所以再更靠近我一些吧 我應該能變得更坦率


    站在正中央唱歌的帆帆,引領著悠裏跟翼的歌聲。接下來,三個人的歌聲重疊,取得了完美


    的平衡,響徹著聽眾的全身。


    觀眾打著拍子的聲音,震撼了四周的空氣感覺好棒。


    ──希望你能獨占 我極近距離的心!


    編舞的設計也很紮實,佑介的眼神根本離不開舞台上。


    ──我是真的anyway i want you 仍然never let you go


    佑介的眼神特別盯準了正中央的帆帆。


    ──現在就要開始 傳遞到你心裏 everyday都是偶像 等不及的放學後


    那歌聲,那笑容,每個動作都吸引著佑介。


    ──不要錯過喔 我相信會實現的 我要唱給你聽


    所以,佑介像個笨蛋似地張開了嘴巴。


    ──要是現在能夠做得到的話 我想 一定就能說出口吧 maybe…!


    三人一起合唱,歌曲進入了間奏。


    這時,佑介的眼神突然跟帆帆對上。


    一瞬間,他覺得她似乎睜大了眼睛。但他不懂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也不是很在意。


    然而,本來在舞蹈跟歌曲上都完美呈現的她,在唱第二段歌詞的時候卻出了錯,這才讓佑介開始發現到事情有些奇怪。


    ──……!


    至此都很進入狀況的觀眾們,也訝異地呆站在原地。悠裏歪著頭,翼則是露骨地表現出「喂」的表情,撞了帆帆一下。


    不過,舞台上的帆帆隻是露出『唉呀,我失敗了』的表情,然後再度唱起第一段途中的歌詞。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客人們不但沒有露出生氣或驚訝的反應,反而因為能夠看到這難能可貴的珍貴畫麵而高興。為了扳回一城,之後她跟觀眾們都更賣力地炒熱氣氛。


    曲子結束,一樓還留有方才奇妙的熱氣餘韻,剛剛佑介下來時所感受到的氣氛,就是現在這麽一回事。


    帆帆、悠裏、翼等三個人如今仍站在舞台上。


    帆帆代表大家,往前踏出一步。


    「大家晚安~我們是『波斯菊』!」


    在激動的餘韻之下,mc開始了。


    「剛剛這首歌是〈放學後是偶像〉……」


    帆帆很流利地向會場中的觀眾介紹歌曲,她的笑容就像是柔和的太陽一樣。


    「這是我們第一次三個人一起唱的歌曲……」


    帆帆繼續說,身旁的翼用力地拍了她的後腦勺一下。


    「好痛!」


    會場裏有人笑了。


    「翼,你做什麽呀?」


    「這旬話應該是我要說的吧!什麽啊~失誤得那麽嚴重,現在又若無其事地開始mc,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蒙混過去嗎?」


    「啊,被發現了。」


    「帆帆平常都很完美的,這可真難得耶~」


    「有點忘記歌詞了嘛。」


    啊哈哈,帆帆乾笑了幾聲,但翼還是很不高興。


    「唱錯歌詞,或是忘了歌詞,這種角色可是我負責的呢,你不能搶走唷。」


    「對不起喔,悠裏姊。」


    「這是在考驗我的存在意義呢,我得好好思考一下今後的方向性才行。」


    「嗯,真的耶。」


    「不要想些奇怪的設定啦!我說你們,上了舞台就要有身為偶像的自覺!」


    「說得也是,翼說的沒錯。」


    帆帆深深地反省,點了點頭。但不可思議的是,佑介總覺得她的眼神像是在謀劃著什麽似的。


    「懂了的話,就好好地表演吧!」


    「嗯,我覺得自己的確是有點鬆懈了。今後我會重新振作,擁有身為偶像的自覺。像翼這樣,穿著可愛的小熊內褲。」


    「什麽!」


    即便是站在牆角也看得很清楚,翼的臉瞬間脹紅了。


    「我、我才沒有穿!我怎麽可能穿那種小褲褲啊!」


    「差不多一個月前左右,這件事被拿來開玩笑,所以你很舍不得地丟掉了嘛。」


    帆帆露出有點促狹的笑容,情勢瞬間逆轉。看來她是個很難纏的人物。


    「不過,我昨天有看到你在洗貓熊圖案的小褲褲喔,那個是小翼的小褲褲對吧?」


    悠裏看起來像是要出言相助,沒想到卻在絕妙的關鍵時刻加入追殺行列。


    「啊,我們三個人一起住在dearstage的宿舍裏喔。」


    可能是覺得說明得不夠清楚,帆帆適時地補充說明。


    「囉、囉唆!要這麽說的話,你不也是嗎!」


    小翼伸出手指,指向帆帆。


    「我?」


    掛著微笑反問的帆帆,臉上一副放馬過來的意思。


    「都這麽大了,睡覺的時候還抱著超大隻的兔寶寶玩偶,你有什麽資格笑我!」


    「那、那是……呃,那是我的抱枕。這種東西大家應該也都覺得很普通吧?」


    盡管一瞬間顯得有些動搖,但帆帆還是馬上臨機應變,尋求在場觀眾的支持,結果大家立即齊聲高呼「好可愛」。


    「看吧。」


    帆帆挺起胸膛,一副很得意的樣子。然而身旁有個人影一晃──是悠裏。她跑近帆帆,緊緊地抱住她。


    「呀啊,悠裏姊,你做什麽呀!?」


    「我每天晚上都像這樣抱住帆帆喔~」


    「喔喔!」


    現場歡聲雷動。


    「帆帆的皮膚好光滑,又好溫暖好柔軟,而且一直都香香的,是我的元氣來源~」


    悠裏一邊說,右手揉著帆帆的胸部,左手還爬上了她的大腿。


    「呀啊,不、不要摸奇怪的地方啦!」


    帆帆拚命掙紮,好不容易掙脫出悠裏的懷抱。


    「我跟帆帆的感情都這麽好了,沒必要現在才突然覺得害臊吧。」


    「嗯,的確是這樣。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的睡衣幾乎有一半都快被脫掉了呢……」


    「你、你們,要這樣唱雙簧到什麽時候啊!現場氣氛都變成這樣了,到底該怎麽辦啦!」


    正如她所說到,直到剛才,這裏明明還是演奏著清爽樂曲的偶像現場表演現場;如今現場卻冒出了很多粉紅泡泡。


    「剛剛腦袋裏想到糟糕事情的人!你的妄想要稍微收斂一下喔,要不然我可受不了!」


    帆帆對觀眾說,她的表情有點像是在鬧脾氣。


    「所謂的收斂一下,那具體來說到底是可以妄想到什麽程度呢?」


    悠裏一臉天真地問道。


    「什麽嘛~我受不了了啦!」


    翼有點不高興地跺著腳。


    「不要再講這些色、色色的話題啦!唱下一首歌吧!」


    「說得也是。」


    帆帆同意了翼的說法,瞬間──


    「咦~!」


    會場響起了許多不滿的聲音,當然,這些都是觀眾的反應。


    「你們不是來聽我唱歌的嗎!」


    「剛剛說『咦~!』的人,我已經記住你們的臉囉。」


    帆帆仔細地看著聚集在舞台前的觀眾。


    「現場表演一結束,大家都要來二樓喔。」


    「好~」


    現場觀眾的回應就像是聽話的學生一樣。


    「我會要你們一個人一個人發表自己到底都想像了些什麽,做好心理準備吧。」


    她滿臉笑容地講著不得了的內容,這個遊戲實在是太令人害羞了。


    「我要好好地重新教育你們!」


    「翼大人~!」


    「我要唱歌了,安靜點!」


    這實在是個很不可思議的空間。佑介本來以為觀眾跟偶像之間會更有距離,但她們卻在這裏麵


    對麵進行交流,就連在現場表演中也是……


    「我還沒講夠耶。」


    悠裏剛冒出一句脫線的發言,下一首曲子的音樂便登場了。


    下一首曲子唱完後,在觀眾們的依依不舍之下,三個人退回到了後台。


    「瞭解了嗎?這就是dearstage。」


    「我想,我知道為什麽隆會說沒辦法用一句話解釋了。」


    「就像這樣子,我們每天一邊進行現場表演培養偶像,一邊身兼餐廳跟演藝人員事務所。」


    「在店裏工作的女生,大家都是隸屬於這裏的藝人嗎?」


    「沒錯,你的感想呢?」


    「該怎麽說呢,總而言之就是好厲害啊。」


    佑介本來以為演藝人員、偶像之類的都是很遙遠的人,但這裏不一樣,你可以跟她們搭話、聊天,擁有共同的時間。這該怎麽說呢,果然還是隻能以「厲害」一言以蔽之。


    「以第一天的感想來說,算是還可以了。好,那你回去工作吧。」


    「我知道了。」


    接下來出場的是『亞衣麻衣』兩人組,佑介看了一下她們剛開場的情況,便走上樓梯準備回去二樓。不過隔了一扇門,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大音量的餘韻猶存,他覺得腳步變得有點輕,感覺很不可思議。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踩著階梯,在走到樓梯間時停下了腳步,那是因為有個女孩子追上來從後麵叫住了他。


    「欸。」


    佑介回頭,隻見眼前是剛剛在舞台上唱歌的女孩子,也就是跟悠裏及翼組成一團的成員帆帆。也許是現場表演後的熱氣還在,她的臉因為紅潮而泛熱,汗濕的瀏海貼著額頭。


    「啊,有什麽事嗎?」


    帆帆好像有點在意周遭的情況,四處東張西望。緊接著,她一口氣跑到了佑介站著的樓梯間。


    「我有點事要找你。」


    這次她小小聲地對他說。


    「喔。」


    佑介不知道帆帆找他做什麽,隻好曖昧地隨口回應。


    帆帆一把抓起佑介的手。


    「啊?這、這是什麽意思?」


    而且,她還直接把佑介帶到三樓的女生更衣室。


    門發出「啪」的一聲關了起來。


    這樣可以嗎?男生可以進來這個空間裏嗎?這房間的空氣味道與別處不太一樣,溫皆跟濕度也較高,還有一種像是美容院跟什麽混合在一起的獨特香味。


    「按外表來看,我可是個男生喔?」


    佑介的背抵著門,一臉困窘,帆帆則一口氣逼近他。


    「我現在不是要講那個。」


    「瞭、瞭解。」


    佑介拚命地伸直了背脊,努力想跟帆帆保持距離,但帆帆的身體卻不斷靠過來,她抬起大大的眼睛看著佑介。


    「那個,我現在還在當班……」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焦躁不安。


    「沒有什麽為什麽啊……」


    回答說是來打工的可以嗎?


    總之,她的臉太靠近了,距離近到隻要佑介的脖子往前一伸,似乎就可以親到她。而且這個姿勢也不太妙,他沒辦法保持平常心。一想到這,佑介想要變換一下站著的姿勢,沒想到帆帆的膝蓋居然介入他的兩腿之間。


    「啊!」


    「你剛剛是想逃吧?」


    「絕、絕對沒有!」


    佑介的聲音丟臉地因緊張而高了八度。


    「喔~你好像不太擅長麵對女生嘛。」


    佑介顯得十分困惑,帆帆則與他相反,露出了從容的微笑。她的腳很礙事,使佑介動彈不得;重點部位的附近被控製住,害得他不知道該拿兩腿如何是好。即便他想要掙紮,但背部緊貼著門,帆帆又抓住了他的領帶。


    「你、你可以放開我嗎?」


    帆帆的雙手玩弄著佑介的領帶,像是以軟棉緩緩勒住對方脖子一樣,慢慢將他拉近。


    「你可以答應我,直到聽完我的話為止,都不會逃掉嗎?」


    「當、當然。」


    得趕快找機會逃走才行,但若要實行的話,就必須救出被當成人質的脖子。


    「如果你肯答應我的話,那……」


    佑介本來以為帆帆會放開他,沒想到帆帆更用力地拉緊了他的領帶。


    「唔啊,為什麽啊?」


    「因為你說謊。我絕對不會讓你找到機會逃跑的。」


    帆帆完全看破了佑介的心思。


    不過,她到底是找他什麽事啊?她……帆帆到底是看他哪裏不順眼?


    「呃,你是在氣我還沒跟你打招呼嗎?我是今天開始在這裏工作的……」


    「不是這個,你又故意在打馬虎眼了。」


    帆帆的不滿指數升到最高點,她嘟起嘴巴,而這表情也充滿了魅力。


    「……你是成田同學吧?」


    「啊,你已經從社長那裏聽到新人的事了嗎?」


    「我覺得這種玩笑話一點都不有趣。」


    她眯起眼睛,佑介覺得好像在哪裏看過那眼睛,但還是想不起來。


    「……呃。」


    「所以,你是成田佑介同學吧?」


    「是啊,我是。」


    「秋榮高中二年一班。」


    「你很清楚啊。」


    「座號二十號。」


    「連這個你都知道啊!?」


    「……」


    「我們曾在哪見過嗎?」


    由於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因此佑介看不見她腰間的名脾。


    「我可以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聽到佑介的話,帆帆皺起眉頭,麵露難色。才看她一臉疑惑地微傾著頭,接著她又低頭看地板,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你,莫非……」


    她好像做出了什麽結論。


    「莫非什麽?」


    「沒、沒事。對不起,是我搞錯了,真的很對不起。」


    她鬆開抓住佑介領帶的手,將介入他兩腿之間的膝蓋縮了回來,並且幫他整理好歪掉的領帶。


    「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你可以走了。」


    語畢,她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剛剛那些事你就全部忘掉吧。」


    佑介雖然搞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如果是誤會的話那就好。


    正當佑介在心裏籲了一口氣的時候──


    「帆帆,你在哪裏啊~!下一場換我們囉!」


    外麵傳來了悠裏的聲音。


    「啊,好~我馬上去!」


    「趕快啦,真帆!」


    這次是翼喊的。


    聽到那聲音,她的表情很明顯地僵住了。


    「……」


    「……」


    佑介的大腦也感覺不太對勁。


    真帆。他肯定沒聽錯,這名字他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倒也是,因為真帆這名字就跟佑介所就讀的學校裏的學生會長同名……他從一年級起就跟她同班,所以連她的全名都記得。


    石垣真帆。


    但眼前的她宛如他人。一樣的名字,給人的印象卻天差地遠。


    盡管佑介這麽想,但在心底深處,他卻又覺得兩人的眼角部分似乎有點像。


    於是,他的疑惑逐漸高漲。為什麽佑介沒有自我介紹,她卻知道佑介的名字?甚至連佑介在學校裏的班級座號都知道,這也太奇怪了。而且,剛剛她逼問佑介的理由又是……


    不,可是,不會吧,怎麽可能有這種事。雖然應該不可能,但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很


    多疑問就說得通了。那個冰之女王……


    「……你的名字叫作真帆嗎?」


    佑介小心翼翼地出言確認。


    「……」


    帆帆以銳利的眼神瞪著佑介。這表示佑介的問題獲得了肯定。而從她的眼神裏,佑介清楚地看出了冰之女王的輪廟。


    「因為你叫真帆,所以她們叫你帆帆嗎?」


    「……」


    這次她也沒有否認。


    也就是說,這個事實雖然有點難以置信……


    「你、你莫非是學生會長!?」


    聽到自己說出口的話,佑介自己也嚇了一跳,但他對於這個事實有十足把握。


    她睜大眼睛,視線遊移,接著慌張地低下頭。她先是靜不住一直地摸頭發,之後又在意起裙子的裙襬。她低著頭的臉頰泛紅,卻不是因為化妝的關係。


    「我、我,這是……那、那個,不是的……」


    她明顯產生動搖。


    這就是她回覆佑介的答案。


    「呃、啊、什、唔、咦!?你在這裏做什麽啊?而且還穿成這樣?」


    她沒有戴平常在學校會戴的眼鏡,發型也梳成很時髦的樣子。看起來完美無缺的妝,跟佑介所知道的冰之女王完全不一樣。再加上那身舞台裝……色彩那麽鮮豔,包含繁複的裝飾在內,完全展露出女孩子的一麵。裙子比學校的製服還短,裸露的長腿令佑介感到炫目。


    「不、不要那樣一直盯著我看……」


    「不,在這種情況之下,一般人都會看吧。」


    不但是外表,就連害羞紅著臉的樣子也很稀奇。更正確地來說,這是佑介第一次看到她這種表情。


    「我、我就叫你不要看了呀!」


    她伸手拿了一塊附近的布,像是要擋住佑介的視線堵在他眼前。佑介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嗚哇!」


    「帆帆~快來啦~!」


    「真帆,你聽到了嗎?」


    「輪、輪到我上場了。」


    真帆低聲地告訴佑介,沒等佑介回答就離開了更衣室。


    佑介折騰了老半天才拿下蓋在臉上的布。他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佑介學校的製服……而且還是裙子。


    「我居然被學生會長的裙子蓋住臉……」


    不,以現在的情形來說,這問題實在一點都不重要。


    一個人被留在現場的佑介,沿著牆壁緩緩地癱坐在地板上。


    最讓他感到震撼的是剛剛看到的現場表演的畫麵。


    那個學生會長……冰之女王,居然唱著那麽開朗積極的樂曲,笑容滿麵地跳著完美的舞蹈,跟觀眾一起炒熱氣氛。


    這完全突破了他腦容量所能負荷的極限。


    佑介不知道該怎麽樣接受這個事實。


    很遺憾地,學校並沒有教導學生怎麽處理這種事,因此佑介隻能思緒混亂地雙手搔頭。


    「這應該是在作夢吧?」


    3


    結果,那之後因為店裏的工作很忙,客人又來來去去得十分頻繁,佑介一直沒有機會跟真帆說到話。


    然後,過了一夜……


    真帆寫信把佑介叫到了屋頂上。


    「希望你能消失。」


    就為了向他告白這一點都不浪漫的內容。


    「你、你在開玩笑吧。」


    「你覺得我哪裏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呢?」


    「啊哈哈哈哈,真有趣啊!」


    「……」


    「對不起。」


    佑介不識相地笑了,但周圍的溫度卻瞬間下降了五度。他的笑隻是讓狀況更為惡化而已。


    「我是認真的喔,你懂吧。」


    「等一下,讓我們好好談談。」


    「殺了你之後,我會繼續活下去。」


    「既然要殺了我,你也應該跟著死啊!」


    「為什麽?」


    「你會因為殺人罪被逮捕吧!」


    「我不會失敗的。」


    「什麽!?」


    「我昨天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想了不會留下任何犯罪痕跡的作戰計畫。」


    「我反對完全犯罪!」


    「我也幫你準備好遺書了。你什麽都不用擔心,隻要跳下去就好,你看,很簡單吧。」


    「這最起碼比微積分還難吧!」


    「你還挺會念書的嘛,真令人意外。」


    「這不是感到佩服的時候吧!」


    「那,三、二、一,你就跳吧。」


    「你這根本就是叫人不綁繩子直接高空彈跳的態度嘛!」


    「你有什麽不滿的嗎?」


    「全部啊!你以為我這樣就會跳嗎?」


    「是嗎?那就沒辦法囉。」


    真帆很遺憾地歎了口氣,似乎放棄了這個計畫。正當佑介這麽想的時候,真帆鬆開了領口的緞帶,解開了兩顆襯衫的鈕扣,緊接著還從裙子裏拉出單邊的衣襬。


    這衣服淩亂的模樣,感覺帶有些情色的感覺。


    「都是你不好。」


    「如果你願意解釋得讓我也聽得懂的話,我會很感激的。」


    「要是在物理方麵沒辦法除掉你的話,那隻好從社會上將你抹殺掉了。」


    「喔,怎麽抹殺呢?」


    真帆緩緩地摘下眼鏡,然後搖了搖頭,用手刻意將頭發撥亂。這樣的她,看起來更增添了幾分背德感。雖然露出度並不高,但比起穿著泳裝,這樣更加性感。


    「這個問題很簡單,你覺得如果我打扮成這樣,跑進教師辦公室裏,跟他們說『成田同學向我施暴』,事情會變成怎樣呢?」


    「什麽!」


    「照我的想像來說,成田同學大概就沒辦法繼續待在學校裏了吧。因為幫我取了個『冰之女王』這麽棒的綽號,使得你在學校裏受人嘲笑,結果你因為憤怒就向我施暴,動機很足夠昵。就算你在退學之後,說出了dearstage的事,一般世人隻會當作那是你在向我報複而已,對我來說,什麽問題都沒有。」


    「這根本就是算計到極為冷酷的計畫啊!」


    「那,我要去囉。」


    真帆沒理會目瞪口呆、全身僵硬的佑介,手搭上了屋頂的門。


    「你要去哪裏?」


    「我不是說要去教師辦公室嗎?」


    佑介的背後冒出冷汗,令他不禁打顫。


    要是讓真帆過去的話,佑介會變成什麽樣子?因為他根本沒有施暴,所以想當然爾的,馬上就獲得能無罪開釋。嗯,所以沒問題的,老師們也不是笨蛋,他們一定會知道,這是學生會長在開玩笑才對……


    不,真的是這樣子的嗎?真帆不但認真,還是老師們非常信賴的學生會長,而佑介則是沒有任何特徵,隻是十分普通的學生……時常遲到,時常蹺掉打掃時間,時常在上課時打瞌睡……雖然還不到品行不端正的程度,但跟真帆比起來的話,應該算是出局吧。而且,正如真帆剛剛所說的,不看場合,不小心幫真帆取了『冰之女王』這個綽號的人的確是佑介;其結果就是校內的人都對給了他『可憐家夥』這種不名譽的評價。在女生眼裏,根本就將他排除在戀愛對象之外。他雖然完全沒有因此惱羞成怒,但一般世人會是如何判斷,這倒是另一個問題。


    「學生會長,等一下!」


    他連忙追上真帆,從她身後抓住她纖細的手腕。真帆馬上做出反應,她拚命掙紮,想要甩開佑介的手;這使佑介的施力方向因此打偏,伸出的腳收不回來,撞上了真帆。


    「啊。」


    等佑介出聲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他完全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倒在真


    帆身上。


    「好痛~」


    他抬起頭,隻見被他壓在底下的真帆,眼神冷冷地抬起頭看著自己。


    「……」


    「……」


    兩人沉默地對看約五秒後,真帆的眼睛緩緩地移向自己的胸部。不知道怎麽搞的,佑介的左手正搭在她的胸前。


    很柔軟,很溫暖,這個觸感……那是一種未知的遭遇。好奇心勝過一切,支配了佑介的左手,他無意識地撫摸著手中的物體。


    「你、你的手為什麽在動呀!」


    「不、不是的!這隻是我的研究心失控了,我隻不過是想要解開肉體的秘密,絕對不是我冷靜的意識所為!」


    「夠、夠了,現在馬上放開你的手!」


    「對、對不起!」


    佑介連忙縮回左手,但真帆還是被他壓在下方。不幸的是,從兩人跌倒至今,佑介的右手都一直抓著真帆的手腕,強迫她高舉著手,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佑介想要侵犯真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至少現在已經變成是侵犯未遂了。」


    真帆已經恢複了冷靜。


    「不、不是的!剛剛那是……!」


    相反地,佑介則是麵臨了心髒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狀況,老實說,他真的無話可辯。


    「你的手在我胸前搓揉,這是事實吧。」


    「這、這部分請你最起碼說是摸就好了,拜托!」


    「乾脆就這樣讓事件發生吧?」


    真帆的眼睛確實有笑意,但笑得很冷,主導權完全在她手上。


    「怎麽可能這麽做!」


    佑介急忙地跳起身,盡管這麽做有點馬後炮的感覺,但他還是很紳士地將手伸向真帆。衣衫淩亂,仰天倒地的真帆,看起來十分豔麗。裙子也正好掀到快要看到小褲褲的位置,佑介根本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裏擺。


    真帆兀自站起身,無視佑介的存在。


    但她的衣服還是一樣淩亂。


    「身為學生典範的學生會長,打扮得那麽淩亂不太好喔。」


    「因為我還沒有達到我的目的啊。」


    「我不會說的。」


    「……」


    「我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是嗎?你的條件是什麽?」


    「什麽?」


    「我是在問你,你不跟任何人說,是希望我做什麽來交換嗎?」


    「我沒那麽說吧。」


    「那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可以講得讓我聽得懂嗎?」


    「昨天我所看到的……學生會長在dearstage當偶像的事,我不會跟任何人說,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向你要求任何條件。」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手上握有這麽有趣的情報,如果是我的話,就會告訴很多人了。」


    「你的個性真壞耶……」


    「我就說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無法理解你的思考模式,你可以把你的想法講成我聽得懂的內容嗎?」


    「你不是想要保守秘密嗎?而我特別張揚這種事情,對我有什麽好處?」


    「……」


    真帆一副還是無法推測出佑介真正的心意似的樣子,她的個性看來很多疑。


    「你真的願意幫我保守秘密嗎?」


    「我是這個意思啊。」


    「但是,你要怎麽保證你真的會幫我保守秘密呢?」


    「你隻能相信我了。」


    「是嗎?不過,成田同學你幫我取了那麽棒的綽號,從你那輕率的嘴中,說出要我相信你這種話,你不覺得有點太強人所難了嗎?」


    「關於這件事,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道歉。」


    「沒關係,我不在意。我會在學生會長選舉時獲勝,應該要感謝你吧。那時候新聞社跑來采訪參選人的同學時,因為有人說了對我的印象是『冰之女王』,我才會成為名人嘛。」


    結果,學校裏都覺得這件事很有趣,因此在學生會選舉時,大家的票數都集中在還是一年級的真帆身上。


    「那,看在這件事的份上,你就相信我吧。我絕對不會跟其他人說的。」


    「我希望你可以再多說一點有說服力的話。」


    「最起碼今天一天,我都沒跟別人講起昨天的事情啊。」


    「……」


    「像這麽有趣的情報,一般人都會想要馬上跟別人分享的吧。」


    「說得也是,就算你趁昨天打手機跟別人講了這件事,倒也很正常的。」


    「不過直到現在,我都還沒跟任何人講過這件事。」


    「但這也不能保證你之後就不會說啊。」


    「但這也代表我有可能今後都不會說啊。」


    「……」


    真帆沒有別開視線,以很有威壓感的眼神打量著佑介。


    「好,我就暫時讓你留校察看吧。」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了啊?」


    「不過,你可別忘了這件事。」


    「嗯,我會謹記在心。我會記得這件事是學生會長想要在社會上將我抹殺,我又難以阻止,才發生了這件事。」


    「知道就好。」


    這回真帆好像真的可以理解,她扣上了襯衫的扣子。


    「成田同學。」


    「嗯?」


    「我知道你有興趣,但在女孩子整理儀容時別過頭去應該是一種禮貌吧。」


    「抱、抱歉。」


    佑介連忙轉身。


    隻聽得到衣物摩擦的聲音──這種狀況反而讓他覺得心情浮躁了起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情,佑介開口詢問真帆:


    「對了,學生會長你為什麽要在那間店打工啊?」


    「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這意思是不肯說嗎?」


    「你還想繼續打工嗎?嗯,就算你現在說要辭職,我也不會讓你逃走的。」


    明明是佑介抓住了真帆的弱點,為什麽現在被逼進困境的人會是佑介呢?


    「既然我已經被錄取了,我就不會不負責任地隨便辭職,我當然會繼續做囉。」


    「是嗎?你可以轉過來了。」


    佑介慢慢地轉過身。真帆的鈕扣已經扣好,概衫的衣擺也已經恢複正常。她戴上眼鏡,現在在佑介眼前的就是一如往常的冰之女王。


    「那,我要走囉。」


    「嗯。」


    「等會兒見。」


    「咦?」


    「你今天有班吧。」


    「啊啊,對喔。」


    即便如此,佑介也沒想到真帆會跟他說『等會兒見』,因此嚇了一跳。


    「啊,對了對了。」


    真帆打開門,轉過頭看向佑介。


    「我還是要跟你說聲,請多指教。」


    「彼、彼此彼此。」


    真帆背對著佑介,聽到他的回答後離去。啪的一聲,門關上了,這時,一股疲勞感倏地湧上佑介的身體。


    「呼,總覺得真累……」


    完全沒辦法放鬆,這種緊張感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莫非今後一直都會是這種樣子?」


    佑介抬頭看著天空,問出這麽一個憂鬱的問題。


    烏鴉在遠方鳴叫著。


    「唉~」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話說回來……」


    他忘記確認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隆一見鍾情的對象,到底是誰啊?」


    一定是deargi的其中一個人。


    「嗯,算了,我幹麽管那麽多。」


    就這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放學後的偶像 我與學生會長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鴨誌田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鴨誌田一並收藏放學後的偶像 我與學生會長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