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外一輪彎月高高的掛與樹梢,孤獨和寂寞還有影子倒影在白色的雪地上,月光下孤零零站著的是一個身穿青衣長袍的中年人,中年人雙鬢已然過早斑白,還有他那雙眼睛,那是與他相貌極度不成對比的滄桑。突如其來的寒風掀起了中年人的大袍,可他並沒有感覺到一絲寒冷,或許是千年前早便在寂寞的世界裏習慣了,於是這寒風便也不能奈何他怎樣。


    “天冷了,還是進屋吧!”不知何時中年人身後多了一名女子,女子穿著薄薄的紫色長裙,耀眼的紫色讓她在這個夜裏宛如仙子。風靜了,剩下的隻有她說話的聲音,還有淡淡的藥香味。


    中年人搖了搖頭,早在千年前他便身處寒潭之中,那時候寒潭都奈他不得,如今又豈會怕這區區的寒冷夜風?中年人輕輕一歎,這一歎他妄想著能歎盡煩憂,可終是不能逍遙。


    見中年人不說話,女子便又道:“是在擔心小寒嗎?”


    中年人點了點頭,身後的女子臉色露出苦澀,問道:“你便是不能好好的關心一下我嗎?”


    中年人沉默了許久,卻是反問女子:“當真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女子道:“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嗎?當年為了救他你也曉得費了多大功夫,便是連你自己合道的機緣都給放棄掉了。”


    聞言,中年人同樣臉色也多出了一抹擦不去的苦笑,道:“寒兒走了,若是連小寒也走的話……便是合道又有何意思?你可知我情願當作一個凡人,隻求和寒兒長相廝守罷了。”


    女子沒有說話,她慢慢的轉過身去,月光下依稀能瞧清她臉頰上的淚痕,淚水無情的落在了地上,滴在了雪上。當女子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時,她的聲音在中年人的耳朵邊響起:“你在我耳邊總是提她,你又知我有多傷心?”


    竹屋內藍雪兒呆呆的望著躺在竹床上的陸憶寒,青光她是萬萬不敢再次觸摸,她隻敢看著,青光內還有著濃濃白光,白光好像是一把把白色小劍,分別插在陸憶寒的四肢、胸前還有額頭上。她不曉得這樣痛不痛,隻是看陸憶寒的臉色卻是好了很多。


    藍雪兒道:“你的臉色很好啊!可惜你卻是不能夠睜開眼睛。你不曉得其實你笑的很好看的,你是我第一個見過笑的這麽好看的人,所以你千萬不能死啊!你還不知道吧!其實你爹爹就是劍仙,你大約還不知道劍仙吧!那就是……嗯!就是和你們凡人口中所說的仙人一樣,所以說你是仙人的兒子。”


    “我好想摸一下你的臉啊!可惜有一團可惡的青光保護著你,”藍雪兒歎了口氣又道:“就是不曉得你到底聽不聽得見我說的話,其實你睡著的樣子比你醒著的樣子讓人舒服多了,本姑娘便是不曉得為何你醒著的時候總是那一副色迷迷的模樣。”


    “……唉!其實你……還是醒醒吧!本姑娘還是希望你醒來的。”藍雪兒最後又道。


    那一晚月光出現不久便被烏雲遮住了臉,隨後而來的便是傾盆大雨,醫仙穀因為四季都是冬天,所以大雨一落下竹屋裏的藍雪兒頓時覺得發冷。也還好她不是個凡人,等到藍雪兒手裏捏了幾個法結以後瞬間舒服了許多。舒適下來的她趴在竹床上不知不覺的進入到了夢鄉。


    “你要出去嗎?”宛如紫衣仙子的雲曉站在屋簷下對著雨中的陸起問道。


    這一次的雨打濕了他的青色長袍,也打濕了他斑白的雙鬢。陸起點了點頭,他的聲音不大,可剛好能穿過大雨到達雲曉的耳朵:“或許有救小寒的法子。”


    “我才是醫仙,而你不是,別忘了你隻是一名劍客。醫仙救人,劍客殺人,我都救不了的人你能行嗎?”雲曉又問。


    雨中的他站立了許久,許久之後才給了雲曉答案,道:“小寒的三魂七魄還在,而且他的肉身沒有毀掉……”


    “可是他的心碎了,一個人沒有心的人你曉得意味著什麽嗎?那便是死。”雲曉道。她本不該這般說,可她忍不住了,便是因為她不想再看見自己喜歡的人受到折磨,千年前他為了那個女子已經折磨的白了雙鬢,難道這還不夠嗎?


    “可我不想讓小寒死!”歎了口氣後陸起便又道:“千年前我已經對不起他娘了,如今我不能再對不起他。當初他剛剛來到這世上便在寒潭之中昏睡了數千年,孩子是無辜的,如今我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我而去?”


    雲曉想把那個男人抱緊,可是她曉得自己沒有那種權利,早在那個男人愛上了另一個女人以後自己便沒有了這個權利。她哭過,也瘋過,最後還是無濟於事;她為那個男人寂寞孤獨了數千年,最好等到的隻不過是一抱,可便是這一抱她卻是滿足了。


    沉靜了一會雲曉又開口了,她問:“你此番為何?”


    陸起道:“為小寒找回一顆心。”


    她望著他的背影心碎了,然而陸起又道:“小寒從來沒有見過他娘,若是可以的話……”


    陸起的話沒有說完,而雲曉卻仿佛知道他後麵要說些什麽,便道:“你放心去吧!我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仙道王城之內。


    在仙道內有著“仙道第一城”的王城之中,有一名行為舉止頗為怪異的男子,男子穿著白袍,光著雙腳,稱之為怪異的原因便是因為他閉著眼睛嘴裏不停喊著:“好酒!好酒!”這幾個字。男子不知到底喝了多少酒,走路晃晃忽忽,而他的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酒臭味道,風這麽一吹,周圍的人捏著鼻子一臉厭惡的離他更遠。男子卻是絲毫不在意,他緊閉著眼睛,便好像沒有看見這一切一樣。


    走了不久,淡淡白光散出,那名男子瞬間便消失在眾人的眼中,若不是周圍還殘留著男子身上的酒臭味道,便真如同是一個夢境。


    王城內有一條大河,那一條河曆史悠遠,若是要追溯的話便要追溯到上古時期,上古末年,巫妖二族為爭奪第一大族展開了一場殘酷的戰爭,在那一場戰爭當中天地碎裂成了六塊,形成了天、仙、人、魔、妖、鬼六個世界,這六個世界被人統稱為現在的六道,而這一條河便是當年從上古時期殘留下來的上古河流,又因為乃是當年龍族的棲息地,故此又被貫徹為“龍泉”


    王城的龍泉很大,雖不敢說一望無際,可千百丈遠還是有的。這時候男子的雙眼慢慢睜開,他望向龍泉中的一個小亭子,亭子中有一位穿著白色長裙的絕色女子,女子盤腿坐在亭子中的地麵,在她盤著的腿上還有一把古樸的長琴。


    這時便聽那名男子說道:“奇怪!今天的你為何不彈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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