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電車ネコ


    圖源:灼眼のシャナ


    入社四年,在角川書店旗下的【周刊角川】雜誌記者小笠原眼裏,小他三歲的這位名叫凜田莉子的女子確實是個很讓他在意的存在。


    凜田莉子的確是擁有修長手腳和模特般勻稱拔群身材的美女,而且她那貓一樣碩大的眼珠和僵硬的笑容也著實迷人,但她讓人在意的原因並不在此,關鍵在於她的鑒定眼。


    莉子經營著一個名叫萬能鑒定士q的鑒定店,是一家位於飯田橋神田川沿岸一座雜居樓低層的精致店麵。店裏沒有其它店員,隻有她一個人經營。雖然招牌上寫著鑒定士,但那僅僅是名號,莉子其實並沒有相關的職業資格。末尾的q也是意義不明。


    盡管如此,莉子擁有的豐富而廣泛知識以及敏銳觀察力造就了她的非凡鑒定能力,讓她能夠瞬間看穿萬物,判明事物真假乃至價值。小笠原感覺她著實是一個讓人驚歎的女子。


    聽說她來自衝繩,那她曾經有過怎樣經曆呢?偶然相遇之後的這幾天,莉子對自己的過去並沒有多少提及,所以小笠原至今仍不清楚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不過這也無所謂,小笠原是這麽認為的。雖說身為雜誌記者抱有這種想法不太合適,但是作為一個男人,在這方麵對女子糾纏不清可不是什麽值得認同的事情。等到彼此關係親近,她也會主動說明的吧。


    對,隻要進一步拉近彼此的距離。


    已經過了晚上八點,小笠原陪同將帶毛皮的針織夾克完美穿著在身的莉子,正沿著大久保大街的人行道匆匆趕往牛込警署。小笠原身上穿的還是早上上班時穿的西裝。雖然他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會去警署,但這身打扮也還湊合,應該不會被看出什麽問題。而且,僅僅是那些警察們對小笠原的造訪沒表示厭煩就已經相當不錯了。因為不管是哪個公共部門,雜誌記者吃閉門羹是家常便飯。


    這也是托他現在身邊這位散發著強烈存在感的同伴的福了。就在一個小時之前,凜田莉子剛剛識破可疑商家iona.foods的入室伎倆,並成功阻止了他們的罪行。犯罪團夥被當場逮捕,現在正在牛込警署裏接受訊問。


    「凜田小姐,」小笠原一邊走一邊開口道,


    「那些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居然那樣費盡周折地潛入公寓二樓。」


    「還不清楚,」莉子小聲說道,


    「但是,他們犯罪大概不是為了金錢。」


    「不是為了錢?為什麽?」


    「 因為租店鋪的時候可是要預交半年保證金的哦,我粗略算了一下,光是東京都內的三個料理教室的租金,他們就至少支付了兩百萬以上。再加上買錯幣的三十萬,準備食材要三十萬,廚具、廚房和營業用冰箱,就算二手貨也要五十萬。安置和撤除算自己出力,之後便是車油錢和各個教室的電費。加起來可有四百萬了啊。」


    「那個住在公寓二樓的公務員應該相當有錢吧?所以才會被盜竊團夥盯上。」


    「才不是那回事呢。」


    「你怎麽那麽肯定?」


    「那個房間窗口掛的花紋窗簾,在nitori裏可是隻賣一千六百元的。而且,雖說我也沒怎麽看清,但是那房間的空調室外機還是生了鏽的,和那個嶄新的公寓很不搭。有錢人應該會買新的空調,那個估計是搬家時一起帶過來的,所以那個公務員的生活應該很簡樸。」


    「但是神樂阪可是一等地段啊。」


    「警察闖進去的時候,我從窗戶被燈照到的範圍可以看得出,那間公寓的規格是1k或者頂多1dk,所以房主應該是為了上班便利而租下這個公寓獨自生活的。對東京都內的公務員來說,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原來如此。但是他們把矛頭指向公務員是為了什麽?如果不是為了盜竊,啊、對了,是不是為了加害房主?」


    莉子搖了搖頭,


    「是的話就該帶著凶器啊,而且那樣一來,警察的應對就該更加緊張才對,凶器估計也被查收了。」


    「是啊,說得也對。」小笠原抓了抓腦袋,


    「我說,你和警部補葉山先生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認識也不算那麽長,」莉子邊說邊扭頭看過來,


    「為什麽問這個?」


    「沒什麽,隻是聽說你以前好像也幫葉山解決過事件」


    莉子露出了微笑,


    「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哦,是他有幾次拿東西到我店裏來,我鑒定一下而已。」


    「但說起那些警察,他們會好好地回禮麽?」


    「沒什麽回禮呢不過我也沒想要。」


    「免費幫忙?」


    「我喜歡動腦子啊,而且如果能幫到別人的話,那就是最好的報酬了。」


    「還真是個值得仰視的品格啊,我二十三歲的時候,作為社會人來說還完全沒能派上用場呢。因為盡幹些傻事。」


    「我也是啊。高中時我是學校棒球部的管理員,經常惹人生氣。」


    莉子少有地開始提起了她的過去,這讓小笠原頓時湧上了興趣。


    「誒?那你幹過什麽錯事了?」


    「電視上的外國職業棒球員不是有在眼睛下麵塗上黑紋麽?在一樓看電視的爸爸就說那是犯規時的懲罰,結果我信以為真,第二天就把書道用的墨水帶到社團去了,還塗在犯錯的部員的臉上了呢。而且還是一邊笑一邊塗。」


    莉子說著便笑了起來,於是小笠原也跟著笑起來。不這麽做的話,他想必會因為內心的詫異而瞪大眼睛了。居然在棒球部員的臉上塗墨,已經沒法找到比天然更好的形容詞了。不、哪會呢?她肯定士在開玩笑的吧,她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可能在高中犯這種傻呢?


    「後來啊,」莉子又說道,


    「我就被顧問老師狠狠地凶了一頓,罵我【這不是在打板羽球!】。結果,我卻想起了合宿時的晚飯,居然回答說【是說吃蝦?】。那時候我一聽到板羽球就隻會想起餃子。」


    【板羽球:日本正月傳統的遊戲,沒接到球的話會被臉上用墨塗一筆。】


    「哈哈哈還真是愉快啊。」


    沒錯,她肯定是在開玩笑,凜田莉子怎麽可能是那種想法愚鈍的人呢。這不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嘛


    說著,他們就已經來到了牛込警署大樓前。樓廳裏亮著燈。之前已經進過一回了,第二回便自然而然地習慣了。在門廳前的製服警察解釋一下來由後,兩人便走進了樓廳。窗口裏沒有人,他們從樓梯上到三樓後朝刑事部走了過去。


    白天坐滿便服警官的刑事辦公室現在也閑散下來了,值守的女警察看了過來。


    葉山警官在七樓會議室,女警官說完這句便不再說什麽了。潛台詞似乎是他們可以在這個警署裏隨意走動。


    還真是了不得的信任啊,小笠原不禁想。莉子的睿智想必已經得到了相當程度的認可。這層樓也有會議室,但既然特意到七樓的會議室去,就說明與會的還有警署的上層人士,讓莉子自由出入就應該是希望她出席會議的意思了吧。


    乘電梯的時候,小笠原又開口了,


    「也許還能得到酬勞呢。」


    「怎麽會,」莉子臉上泛起苦笑般的笑容,


    「本來就已經不景氣了,何況還隻是那種小事。」


    「那可是已經防範於未然了啊,一點表示都沒有也說不過去吧?」


    電梯門打開,兩人出到了走廊上。如果是一般的公司大樓,這種地方大都是重要部門所在的位置。燈具、壁紙甚至地板都是清一色的高級樣式,當然也沒有雜亂堆放的紙箱子之


    類的東西。走廊裏沒有往來的行人,周圍仿佛沉浸在一片寂靜的水底。


    正當兩人站著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陣門開的聲音傳了過來。麵向走廊的一扇木紋門打開了,一個眼熟的精幹男子邁步走了出來。是葉山翔太警部補。


    也許是因為垂著視線,他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兩人。當他正要和兩人擦身離開的時候,小笠原開口了,


    「那個,剛才真是謝謝了,又是功勞一樁了呢。」


    葉山聞言停下腳步,看向了小笠原。但是他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而是用初次見麵時的收斂眼神小聲回應道,


    「哦,是你們啊。」


    小笠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於是又問,


    「那之後怎麽樣?逮捕的犯人查清楚了?」


    葉山沉默地錯開了他的視線,似乎考慮了一陣之後,他正視過來說道,


    「請跟我來,這邊。」


    他轉了個身,又朝剛才的門走了過去。他敲了敲門,說一句失禮把門打開後扭頭看向了兩人,意思似乎是要一直支著門讓他們先進去。


    隻看這番動作的話,葉山應該是在歡迎他們,但葉山的臉上卻怎麽也看不出半點歡迎的意思。


    莉子困惑地看了看小笠原,而小笠原隻是朝她聳了聳肩膀。


    雖然不知道等著他們的會是什麽,但也總不能一直呆站在這裏。進吧。小笠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於是莉子也馬上點點頭,先一步邁出了腳步。小笠原隨後跟了進去。


    兩人一走進房間,葉山便跟著進來並反手關上了門。


    那是一間鋪著紅色絨毯,並且包裹著貨真價實的織物壁紙的寬敞房間,唯一看起來煞風景的恐怕就是那個大圓桌邊隻坐著兩個男子這點了吧。


    兩個人都穿著西裝,而且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葉山那身比不上的高級考究貨。其中一人身材發福,戴著眼鏡,另一個則身材顯瘦,鼻下留著胡須。兩人相似的地方是他們都一直傲慢地靠在椅子上,沒半點想要起身的意思。


    那個胡須男開口了,


    「這對男女是?」


    動作變得畏畏縮縮的葉山開始介紹了,


    「這位女士是凜田莉子,是名叫萬能鑒定士q的店的店主」


    「啊啊,」發福的眼鏡男突然開口了,


    「你就是那個教唆我們屬下,妨礙我們的本人啊。」


    莉子頓時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


    「誒?」


    胡須男又往椅背上靠了下去,質問道,


    「藤堂去哪兒了?」


    「藤堂先生?是誰?」


    「別裝糊塗了。藤堂俊一。那個被你放走的男的。」


    葉山聽了,慌忙插嘴道,


    「請等等,我認為不是她幫助藤堂逃走的,她沒有這個企圖。」


    「從結果看就是那樣了。」


    發福男子不耐煩地嘀咕道。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不然不準回去。」


    胡須男跟著說。


    聽到這裏,小笠原忍不住了,


    「請二位等一下,你們這是要問什麽?凜田小姐可是為防範犯罪於未然盡過力的啊。」


    發福男子取下他的眼鏡,一邊用手帕擦拭一邊說道,


    「你說的犯罪如果是指那些男子入侵公寓二樓的話,你就說偏了。」


    小笠原仿佛是聽到了無法接受的指責,馬上反問道,


    「那種布下重重偽裝後試圖侵入別人房間的行為不是犯罪是什麽?」


    胡須男開始不耐煩了,


    「誰啊你?」


    「我是周刊角川記者小笠原。」


    小笠原總怕的是被人問從事的職業,對方聽到自己是雜誌記者的話,肯定會一臉厭煩地將自己趕出去的。


    但是小笠原一說完,室內的氣氛陡然一變,氛圍忽然變得與小笠原所想象的完全不同了。


    發福男子戴回眼鏡,猶豫地看了看胡須男。胡須男臉上則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原來是記者先生啊。」胡須男很不自然地說道,


    「您說的的確不錯,那的確是非法侵入。關於那方麵,我們也很了解。是吧?緋崎。」


    那個名叫緋崎的發福男子生硬地點了點頭,


    「那個,說到非法侵入的話,那當然是非法的。我收回剛才的話。」


    不可思議。小笠原暗自卷了卷舌頭。本以為記者名號隻會遭人疏遠,不過意外的是,這個名號似乎對高官這類人物挺有效果,這反應與葉山他們那些警官的表現簡直是天壤之別。


    小笠原內心鬆了一口氣,但臉上保持了克製。他接著說道,


    「凜田小姐沒有放過iona.foods的違法行為,和葉山警官報案才抓豬他們的。知情的話,任憑日本全國哪個警署都會出動的吧。所以你們該感謝而不是責備她。」


    看來官僚懼怕媒體的本質不是一點半點,那兩個人聽了之後,臉上都漸漸漲上了血色。胡須男終於抬起了他的上身,


    「如果讓你感覺不快的話,我們表示抱歉。但是,我們唯一想要讓你知道的是,今夜在神樂阪的非法侵入沒有作為刑事案件立案。嫌疑人既沒有被拘留,也沒有被送檢。所以嚴格來說,那不是事件。」


    「誒?」


    莉子發出了驚訝的聲音。小笠原也是一樣,詫異地向葉山問道,


    「這是怎麽回事?那不是當場逮捕的嗎?」


    葉山一直錯開他的視線,小聲回道,


    「發生了些事情,有很多複雜的原因」


    「嘛、等一下。」胡須男抬手打斷了葉山的話,


    「現在要問凜田小姐的事情很明確,就是她知不知道這個人的去向。我們想問的隻有這個。」


    胡須男打開手邊的文件,取出了一張照片,接著便在桌子上將照片滑向小笠原。小笠原拿起那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臉,而且明顯很眼熟。


    「這個人」


    莉子一臉吃驚表情地發出了聲音。坐著的兩個人等的就是這個,緋崎盯著莉子問道,


    「你果然知道的吧?」


    「呃,」莉子猶豫地說道,


    「我的確知道。但那僅僅是剛剛在路邊見到而已。」


    「真的?」


    這時,小笠原代替莉子回答了,


    「肯定沒錯,就在侵入二樓的人被當場抓住隨後不久,這個人從神樂阪人行道朝這邊走過來的。」


    年齡在四十歲左右,矮小清瘦,額頭上稍禿。雖然比不上眼前胡須男這身衣服,但那個人穿著的應該是挺高級的西裝,打著普通顏色的領帶。而且,那個男子長著一張嚴肅的臉。


    「那麽,」緋崎凝重地又問,


    「和他說什麽了嗎?」


    「是的。他問我們發生了什麽,我們就給他解釋說有人潛入公寓二樓行竊。」


    「之後呢?」


    「那個人轉身就快步走掉了。凜田小姐和我所知道的就隻有這些。」


    坐著的兩人麵麵相覷之後,呼地歎口氣後又都靠回了椅背。緋崎咂一下嘴巴後說道,


    「真是的,被回家的他看到騷動,讓他跑了。」


    胡須男撓著頭接著問道,


    「葉山君,為什麽不在周圍安排便服警察待機?他是公寓二樓的住戶這點事,應該已經查清楚了吧。」


    葉山困惑地回答說,


    「是藤堂俊一這個公務員的確已經查清楚了但還不知道長什麽樣。」


    「打算防止入室行竊,卻又連目擊到被害者的人的底細都不清楚嗎?就算這是一般搜查也太馬虎了吧。」


    緋崎說著用手指向莉子,


    「我想問問這位女士,當初為什麽要主動找屬下報案?明明自己沒有受到一點損失,為什麽還要做到這一步?」


    莉子的表情愈發困惑了,「我」


    「想問的話還請明確目的為好吧?凜田小姐是普通國民,一般市民啊。你們這樣什麽都不解釋而是一味地提問題的話,是無視人權。」


    那兩人聽後沉默了。小笠原緊張得甚至能感覺自己背後流下了冷汗。


    不知不覺間,自己似乎成為這裏最能發表強硬言辭的人了。不過現在可不是沉浸在筆比劍更有力的滿足中的時候,對方想必也是積攢了相當的壓力,不注意言辭的話,很可能就會被對方抓住把柄遭到反擊。


    片刻的沉默之後,胡須男的表情一變,用至今未有過的沉穩釋然語氣開口了,


    「照片上的那個男的藤堂俊一是國家公務員,職務是國立印刷局的工藝官。」


    「工藝官?」小笠原小聲問道。


    莉子回答小笠原了,


    「就是畫紙幣圖案的人,紙幣的原版都是先用筆畫出來後雕刻出來的。」


    緋崎的臉色越發沉重了,


    「為什麽你會知道那種事情?」


    小笠原沒好氣地回答他說,「她是有廣泛知識的鑒定家。」


    「的確是這樣。她雖然是自由職業,但和舊幣商有所聯係,所以知道紙幣製造過程也不奇怪的。當然,所知的也僅限於世人能知道範圍內。」


    葉山也克製地為莉子辯護了。緋崎聽後,一臉陰沉地將視線落在了圓桌上。胡須咳嗽著掩飾一下之後開口說道,


    「我是絹笠遼,在財務省大臣官房秘書科、財務官室裏工作。這位是緋崎敦司,是從警視廳公安部請來的,也就是說受的是警察廳警備局的指示。」


    公安。事情看來相當複雜,小笠原不禁想。


    公安處理的是思想犯罪或者組織犯罪之類的極端特殊凶惡並且大規模的犯罪。且不說搜查,他們的職務本身就極具隱蔽性,媒體很難接近——前輩記者確實是有這樣說過。


    緋崎用手指扶了扶眼鏡中間,接話道,


    「我們的做法與一般廣為人知的警察搜查有所不同。雖說都會盡可能保持合法姿態,但是如果碰到危及國家的異常緊急事態,我們也會采取一部分很難說合法的辦法。」


    「也就是為什麽今晚要非法入侵嗎?」小笠原問。


    「法院如果能發出逮捕條的話是最快了。但是我們沒有證據。盡管如此我們也必須抓到藤堂,必須得到製造假幣的物證。」


    「假幣?」 莉子震驚了。


    「是的。」絹笠摸著他嘴唇上的胡須點了點頭,


    「現在出現了一種不僅不能肉眼識別真假、甚至完美到可以順利通過所有設備檢查的萬元假幣。」


    說完,緋崎接過了話頭,


    「從製造工序來看,假幣是出自真幣的畫手,也就是說工藝官藤堂與此有所瓜葛。但是,這是不能用警視廳的一般立案方法解決,因為隻抓住藤堂一人而不查清他背後的假幣製造團夥就毫無意義。如果悠閑地讓他自行出庭,他的同夥就會聞風逃跑並且銷毀物證。所以,我們不得已才采取了最低限度的非法手段。用這種盡力避免影響世人的辦法,我們嚐試搜查藤堂的住所並在可能情況下逮捕藤堂。為了確保隱蔽,我們還借用了聲音專家的知識。」


    小笠原越聽越是感覺到寒意,


    「但是。如果是那樣的話,向公寓主人借用鑰匙不就」


    「藤堂把房間的鎖換掉了,換成了沒法盜解的鎖。而且,他還在門窗上裝上了報警裝置,唯一可以潛入的小窗也安上了鐵柵。因為沒有搜查令,公寓主人不借就沒戲了,何況我們還不能讓公寓主人察覺到這邊的動機。隱蔽是我們行動的大前提。為了不引起社會恐慌,完美假幣至今還是高度機密事項,尤其是不想被你這種職業的人盯上。被你們這些媒體相關的。」


    不惜做到那種地步的話,他們策劃的應該是完全犯罪吧。


    為此他們還隱瞞自己內部的警察,試圖避免公安留下不正當行為的記錄。這還真是了不得的入室行竊啊,居然投入超過數百萬血汗稅款用來做隱蔽犯罪的工作。


    小笠原又向緋崎問道,


    「iona.foods的那個叫立浪的人和因為非法入室被逮捕的人是您的部下嗎?」


    緋崎搖了搖頭,


    「我們不打算把風頭透露給轄下的警察。為了豎起股份公司招牌,我們成立了正式的法人,也就是說沒有實際營業但有注冊登記,並且成立董事並招募了員工。雖然他們都是和警視廳有關聯的警備公司員工,而且書麵上也是按轉職處理的,但他們原本並不是公務員。不過,我們要為他們所做的事情付全部責任。這點我們已經和葉山君說過並得到了理解。所以,他們所有相關人員都被釋放了。」


    葉山的表情很僵硬。知道自己被公安的秘密主義耍弄的話,恐怕任誰都不會有好心情的。


    小笠原盯著緋崎又問,


    「狀況已經緊急到非要用非法手段的地步了嗎?」


    「當然。」緋崎表情凝重地回盯著小笠原,


    「說是戰後最大的緊急事態也不為過。」


    絹笠也開始附和著說,


    「無法識別真偽的紙幣大量出現會引起極度的通貨膨脹。在現在本就脆弱的經濟狀況下,很可能會導致經濟的崩壞。」


    緋崎說著就拍了一下桌子,


    「藤堂不見了,行蹤不明了。雖然我們也通告過各道府縣的警察公安部門進行協助,但是他沒有聯係過親人,電話也打不通,至今為止查明的可能落腳點也都音信不通。經過今晚神樂阪的騷動,他肯定是打算隱蔽逃亡了。」


    莉子表情陰沉地低著頭。想必是對自己做過的事情感覺到責任了吧。


    小笠原笑著對她說,


    「不要擔心,這不是凜田小姐你的錯。」


    莉子一臉複雜地抬起頭來,睜大的眼睛裏閃著淚光。


    緋崎則不客氣地說道,


    「但至少如果警察不介入的話,現在說不定就已經避開了國家的危機。」


    小笠原一下來氣了,


    「房間裏搜出物證了嗎?既然你們都那麽拚命調查了,肯定也派人搜查過了吧?」


    「當然派了。」緋崎有條不紊地回道,


    「但是房間根本就是金蟬後的脫殼,有的隻是理所當然的生活必需品、衣服和買來的食物。藤堂沒有把物證留在房間裏。可能平時就是隨身攜帶著的。」


    小笠原聽到這裏,腦海裏想起了當時碰到藤堂時的情景。


    他帶著公務包。一聽說公寓被人搜查,他就帶著包離開了。


    物證應該就在那個包裏。如果是那樣,的確隻要騷動再遲幾分鍾發生,他就可能已經連人帶包被抓捕了。


    這時,莉子終於開口了,


    「那個」


    圓桌邊的兩個人抬起了頭,葉山也看向了莉子。莉子問道,


    「關於那個偽鈔。說它連檢驗設備也無法鑒別,那是真的麽?製作那種精細偽鈔需要龐大經費的,那不是得不償失嗎?」


    絹笠剛要開口,門就被敲響了。


    請進,葉山回應之後,雲津打開門探進頭來了。他表情陰沉地說道,


    「失禮。媒體的發表開始了,被製作成了特別報道。」


    「什麽?」


    緋崎不由得提高了嗓音。絹笠也開始嘀咕了,


    「視報道協定為無物啊,真可惜沒法給新聞記者的嘴巴裝個門。去看看吧


    。」


    說著兩人便表情苦澀地站了起來。雲津開始為他們引路。


    這邊請,電視這層就有。大家也都到齊了。


    官僚一走出房間,葉山便跟了上去。小笠原催促著莉子也走到走廊上去了。


    一邊跟著走在前麵的男子們,小笠原一邊又問莉子,


    「住在那個公寓二樓的是畫紙幣圖案的人這件事。葉山先生他們是不是事先並沒有查清楚啊。」


    莉子聽了,小聲回道,


    「工藝官是不會透露姓名和住址的,對外隻宣稱是公務員而已。畢竟,那是畫錢的人啊。」


    「也是啊,萬一要是被綁架了的話就很糟糕了。啊、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吧。」


    「嗯,藤堂也可能是被什麽人要挾去繪製假幣。那樣的話,事情就還有轉機。」


    「為什麽?」


    「因為他是畫真幣的人,造假的時候能夠在假幣裏隱藏與真幣不同的地方。也就是趁主犯們不注意,有意更改一些細微之處。如此一來,隻要他本人事後公布區別所在,真假就判別出來了。」


    「原來如此但相反如果藤堂這個人並沒有受人脅迫,而是主動參與製作假幣的話」


    「那他就會極力消除假幣與真幣的不同,鑒別就困難了。畢竟真幣假幣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作品。」


    作品麽。


    紙幣的確是出自人手的作品,何況紙幣追根究底隻是在紙上印刷出來的畫。製造的人既然還存在,那麽經同一人之手的話,複製就不是不可能。


    官僚們和葉山走進走廊盡頭一扇打開的門裏,莉子和小笠原也跟了進去。裏麵是一間比剛才的房間要小一圈的會議室,但排列著好幾列長條桌,桌邊椅子上坐著一些西裝男子,裝扮明顯比這裏的便服警察要高級。他們一看到絹笠和緋崎進來,便一齊站起來了。看樣子他們都是這兩人的部下,是財務省和警視廳公安部的人。


    高清電視上播著新聞節目,一個語氣平穩的男主持人正做著報道。從他的說話方式,馬上可以聽出是哪個電視台。


    緋崎似乎也注意到了,懊惱地嘀咕著說,


    「麻煩了,是nhk首先揭的蓋子啊。」


    「不是的,」雲津說道,


    「是民間電視台第一時間報道的,其它電視局是跟著報道,現在正好是nhk開始報道的時候。」


    分割畫麵其中一邊的男主持人說道,


    「正如之前所報道的,幾天前,nhk的放送中心服務台收到了一份內附兩張萬元紙幣和一張便條的信封。據查,這信封並不是通過郵寄,而是有人趁職員和保安不注意故意留下的。」


    畫麵被切換,出現了兩張並排擺放的紙幣。男主持人繼續說道,


    「這兩張一萬日元紙幣的號碼都是nb75820j,是原本不可能號碼相同的紙幣。紙幣上沒有添加或者更改號碼的痕跡,因此,nhk就讓特定的專家進行了鑒定」


    緋崎聽到這裏,咂了一下嘴,


    「老實守法的話,首先該將失物交給警察而不是拿去鑒定啊。」


    「不,」絹笠皺起眉頭說道,


    「報道的自由和義務是受尊重的,鑒定幾小時後再交給警察也成不了問題。」


    電視上的那兩張紙幣號碼被打上了碼,男主持人繼續說道,


    「據鑒定家稱,無論是從它們的紙質、墨水、通透度、防偽字母還是特殊形狀的花紋,這兩張紙幣使用的都是相同的原本不可能複製的技術,所以兩張都是真幣,應該是因為印刷錯誤而出現的錯幣。鑒定之後,nhk馬上就將兩張紙幣作為失物交給了警察。那之後,警視廳科學搜查研究所經過鑒定,他們也得到了相同的結論。」


    緋崎用鼻子哼了一聲,


    「是想說自己是遵紀守法嗎?」


    畫麵再次切換,這次出現的是一枚便條。上麵印著機打漢字,看起來很像漢語。


    「但是與此同時,」主持人繼續說道,


    「在隨附的打印便條上,用漢語寫下了以下內容——


    我們成功複製出了日本國最高麵額的紙幣。而且,出自我們之手的複製紙幣已經流散至日本國各地,數量足以貶低真幣價值,並且今後還會繼續增加。這是日本資本主義、貨幣經濟時代的喪鍾。


    沒有署名,據說科搜研也沒有檢測出nhk員工之外的人的指紋。」


    畫麵分成四塊,日本tv、tbs、富士tv、tv朝日,各個電台都一邊滾動消息一邊播報著相同的新聞,主持人的聲音串在了一起。


    「在同一時間,民間的各個電視各局都傳出了收到相同內容的信件和號碼一致兩張紙幣的消息。此外,朝日新聞、讀賣新聞、每日新聞、產經新聞、東京新聞、日本經濟新聞等各新聞本社也都收到了相同的信件。而在出版社方麵,以報道媒體所屬周刊雜誌為中心,周刊文春、周刊新潮、周刊現代、周刊角川」


    小笠原不由得一驚,沒想到會在這種狀況下聽到自己公司的名字。小笠原忽然感覺有些蹊蹺。或許,編輯長們召開緊急會議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不,肯定是這樣的。他們把一般記者和編輯關在外麵,肯定是在裏麵商討要不要報道這個消息。


    「把遙控器給我。」緋崎說道。


    雲津連忙將電視遙控遞上,緋崎接過來便開始不停地切換頻道。


    哪個頻道都是特別報道,都是各自的當家主持人登台報道相同的新聞。某個女性主持如是說——收到的兩張萬元紙幣都是rk036471s,而且經鑒定都是真幣。


    頻道切換,另一個男主持人正一邊展示紙幣的幻燈片一邊做著說明。兩張紙幣經鑒定都是真幣。號碼均為mr021285t。因為這在造幣工程裏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緋崎將遙控丟在桌子上,


    「可惡。」他開始麵露怒色,


    「居然會如此誇張地報道,這會引起國民恐慌的啊。如此一來,誰都會開始懷疑自己錢包裏的錢是不是真的了。」


    絹笠從剛才就在對部下做著什麽指示,一結束就重新麵向緋崎說道,


    「我稍微回署裏一趟,大臣要和總理商討,我得去陪同。」


    「我也是,」緋崎說著便取出手帕擦了擦汗,


    「估計警察廳的警備局會來詢問狀況,搜查方針也得從頭計議了。」


    那走吧,緋崎說完,室內的西裝男子們便又一起站起來了。


    唯恐發生的事態已經擺在了麵前,他們被沉重的陰雲籠罩著,無一不是一臉陰沉的表情。


    但是莉子追上了緋崎,


    「抱歉。緋崎先生,那個」


    緋崎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什麽事?」


    「關於那些送到各處的偽幣。現在應該都是警察在保管著的吧?」


    「大概是一半。公司不同,如果能成為新聞素材的話,他們也可能會留在自己手裏。尤其是那些周刊雜誌相關的。」


    緋崎說著就盯向小笠原。小笠原下意識地錯開了視線。


    莉子又向絹笠問道,


    「絹笠先生。雖然電視上的兩張紙幣看起來都是像是真的但實際上真就不能肉眼看出區別的嗎?」


    剛要走出會議室的絹笠停下腳步,歎了一口氣。


    「就和剛才電視上說的那樣。外觀、手感乃至重量都是一樣的,顏色和表麵上細微的凹凸也分毫不差。老實說,送來的兩張紙幣裏,哪張是真哪張是假我們都沒搞清楚。任何地方都在分子級別上保持著一致,所以現在我們隻能認為兩張都是真幣。」


    「但是。如果兩張都被鑒定是真幣的話,那就隻能認為它們都是國


    立印刷局的儀器製造出來的吧?隻有用同樣的機械和模板印刷才會」


    「不可能的。銀行券印刷機被嚴密監視著,造幣用印刷用紙的數量也一直是要經過嚴格檢查的。不是像普通印刷廠那樣,可以偷偷造出來的東西。而且,紙幣上是貼有全息圖,那東西要用別的工程儀器製造,所以紙幣並不是在一個地方一次性完成的。」


    「那麽、也就是說在別的地方有一處和國立印刷局相同,並且有同樣的工程儀器的地方嗎?但就算有工藝官藤堂幫忙,複製所有工程也太」


    「你是叫凜田吧?雖然聽說你能鑒定很多東西,但我們是專業的,對紙幣是無所不知。日本的紙幣雖然用的是和紙,但它的原料和製造過程都是不會對外公布。就說染料吧,光是萬元鈔就用了十五種以上的顏色,這其中被公布過的就隻有碳,也就是黑色。何況黑色的用量還不超過整體的百分之零點二。之後所有的顏色還要再經過複雜的混合才會用於印刷。甚至那個一萬円以及日本銀行券的文字都不是單純的黑色。總之,在接受你所提的那種說法之前,設立一個和原工程一樣的工程設施就是絕對不可能的。這就是我們一直以來的認識。但現在偽幣卻實際出現了。」


    緋崎順著絹笠的話頭接著對莉子說道,


    「雖說困難,但徹底粉碎進行成分分析也早晚可以查出紙幣的原料,不惜勞力和經費的話,與真幣相同的紙張、染料以及印刷技術也是可以湊齊的。但是要做到那一步,需要付出比造出來的偽幣總額的數十倍乃至數百倍還多的金錢。就是因為還沒造出偽幣就需要付出太高的代價,所以至今為止還沒有人真正實現。這就是所謂成本抑止力。不過,這已經是以前的情況了。」


    莉子聽了,低聲說道,


    「就是說有人花費高額的經費,成功造出了假幣麽?」


    「正是。主犯團夥的目的應該不是金錢。如果想要向這個國家挑起戰爭,軍備經費將會是天文數字。如此一想,通過無節製地把金錢投入到製作偽鈔上來毀滅國家會更現實些。就像那個恐嚇條上寫的那樣,為了毀滅資本主義國家。」


    「工藝官藤堂先生,他也是團夥成員?」


    「就算能湊齊原料和工程設備,能製作紙幣原版的也就隻有那個男的了。藤堂現在已經繪製了一萬日鈔的原圖,再以百分之一的精度刻出銅版。單單這個是其它任何人都模仿不了的。」


    絹笠咳嗽一聲,最後說道,


    「明白了吧?凜田小姐。還有雜誌記者小笠原先生。既然把作為民間人士的你們卷了進來,我們的確是有對你們做出說明的義務。對此我們也做到了。最後的事情你們看電視報道也應該可以了解的吧。這之後的事情就和你們沒有關係了,就算是要采訪,也請經過必要的手續並向相關部門申請。那麽,我們就此失陪了。」


    不由分說地停止話題之後,絹笠便轉身向門口走了過去。緋崎也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直到剛才,他們還唯恐將消息泄露給媒體,小笠原得以擁有強硬的立場。但是現在已經不同了。既然消息已經傳得盡人皆知,小笠原也就沒有任何力量攔住那兩個官僚了。


    葉山一臉嚴肅地看過來說道,


    「兩位,你們請回吧。不管情況與經過怎樣,幫忙組織犯罪這件事上是感謝你們的。那麽,我還要去送緋崎先生他們。」


    沒等這邊回應,葉山也走出去了。


    室內隻剩下了小笠原和莉子兩人。莉子一臉沉痛地沉默著。眼前的事態實在太超出想象了,想必她也不知道該作何想法了吧。小笠原的心情也和莉子一樣。原以為隻是揭露街邊的微不足道的罪行,結果卻演變成了眼下讓他們完全無能為力的狀況。


    正當他們不知所措地佇立著的時候,來電鈴聲響了起來。


    小笠原取出手機按下通話鍵,「喂?」


    聽慣了的聲音從話筒傳出來,


    「哦、是我,宮牧。」


    「啊啊,怎麽了?這個時間裏。你還沒有回去?」


    「在公司呢。」宮牧說道,


    「你也被傳喚了哦。今早被擋在編輯部外的全員都被召喚了。」


    「在這個時間?為什麽?」


    「你沒看電視新聞的?」


    「啊啊。是指那個偽幣麽。」


    「我們編輯部其實也收到信件了啊。兩張號碼一致的萬元紙幣,一張漢語信。」


    「知道,電視上說了。」


    「聽編輯長說,那信上周五就收到了,公司上層也煩惱不知道該怎麽辦來著。既然現在已經沒有必要隱瞞了,會議上就開始討論我們也來報道這個新聞。說下一期可能會出特刊。現在攝影師已經來了,正在為封麵或圖頁拍攝紙幣呢。」


    「等等,紙幣還在編輯部?」


    「當然了,兩張都在。」


    真是的,被緋崎說中了啊。


    「我知道了,這就回去。」


    小笠原掛掉電話,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現在,紙幣在編輯部?」莉子開始問小笠原。


    「啊,周刊雜誌的截稿期比電視台和新聞好晚嘛。下個決定要花去好幾天時間是常有的事情。」


    「我,能和你一起去麽?」


    「凜田小姐麽?」


    「嗯。我想看看那個精巧偽鈔,看看是不是真的不能鑒別」


    莉子眼神認真地一直盯著小笠原。


    對以鑒定為生的莉子來說,那肯定是她非常想見到的東西。何況藤堂逃走也有她的原因,她想必非常希望能有所挽回吧。


    我們的想法應該是一樣的,小笠原認為。莉子是為窮苦的人著想而行動,但是等著她的還有更加深刻的問題。如果要貫徹初衷的話,她就不得不正視新的挑戰。


    「好吧,我們走。」小笠原說道。


    莉子微笑起來,朝門口走去。


    小笠原一邊跟上莉子,一邊冷靜地思考著。就算凜田再如果博學,那種精巧到能夠騙過財務省的偽鈔估計也不是她能夠鑒別出來的。但小笠原還是想支持她,盡自己所能地為這位堅持走自己正確道路的女子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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