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江若雪纏上了。


    這種糾纏真的很奇怪。


    她明明是個女生,卻以一種厚臉皮、性騷擾的姿態,強勢進入了我的圈子。


    她難道不知道我也是個女生嗎?


    不,應該說她幸虧是個女生,如果換成一個男生做出同樣的舉動說出同樣的話,或許我早就用「奪心魄」讓她撞牆了。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麽甩開她,每當我出現在這座城市中的時候,江若雪便會站在我的麵前。


    正如我所說,江若雪給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差,她幾乎踩了我所有的雷。


    我不喜歡話多的人,也不喜歡過分親密的人,更不喜歡一直打探我秘密的人。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沒有跟她主動說過話,本以為冷漠的態度能夠讓她知難而退,可她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一直跟著我。


    她時不時地開口和我聊天,完全不把自己當成外人。可我明明沒有任何回應,她為什麽感受不到呢?


    如果角色互換,我肯定知難而退,再也不會跟對方講話了。


    隻可惜她跟我完全不是一個性格。


    更讓我感到為難的是,她一直都跟在我身邊,到底要怎麽繼續完成白羊交代給我的事情?


    “老婆,你來之前有沒有處理過腿毛啊?”


    江若雪冷不丁地問我,又讓我一陣無語。


    我扭頭白了她一眼,隨後歎了口氣。這裏都變成什麽樣子了,她居然還關心自己的腿毛。


    “早知道我應該處理一下腿毛才被抓來的……”江若雪挽起自己的褲腳,露出她的小腿,就像跟朋友分享一樣地指著稀疏的幾根腿毛跟我說道,“你看,每次重生就會長出來……真的很煩啊……我新買的脫毛膏還沒用就被困在這了。這裏為什麽不能記錄我刮完腿毛之後的狀態啊?煩死了……”


    她抬起頭,正好對上我無語的視線,沉默了三秒之後,她開口問道:


    “你用什麽牌子的脫毛膏?”


    我受不了了!


    這個人真的很沒有邊界感……!


    剛想開口罵她兩句,腦子裏卻忽然閃過一個畫麵。


    我想起在大學寢室時,剩下的三個室友也經常一起談論類似的問題。


    她們就像完全看不到我一樣,話題全都跳過了我。


    我因為要打工,所以經常外出,就算不打工的時間裏我也都泡在圖書館裏。


    久而久之,剩下的三個女孩之間的關係要比跟我好得多。


    許多女孩之間能說的話題,我卻根本找不到人說。所以她們之間算作好朋友……而我不是嗎?


    因為我不能和她們一起打遊戲、拍短視頻,也沒有錢和她們一起去旅行……我們就不是好朋友了嗎?


    我始終安慰自己,告訴自己根本不需要去在意這些話題,隻要找準自己努力的方向就可以了……可我畢竟是個人。


    如果完全不在乎,又怎麽會紋下「yna」?


    我也希望能夠有個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脫毛膏……會好用嗎?”我小聲問道。


    “哈!”江若雪見到我開口說話,忽然來了興致,“你不用脫毛膏的話平常怎麽處理腿毛?”


    “我……我用鑷子。”


    “拔嗎?也不是不行,但傷皮膚,還有可能會發炎哦。”


    那是我印象中第一次跟江若雪正式交談,我從未想到我和她竟是以「處理腿毛」這個話題熟絡起來的。


    不,應該是我從未想過能夠和她熟絡起來。


    以前我認為隻有性格相似的人才能成為朋友,可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我和江若雪有著完全不同的性格和思維方式,但我卻沒有那麽排斥她。


    就算她給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差,但後續的表現卻一直都在加分,她能說我不敢說的話,做我不敢做的事,她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往後的日子裏和「第一印象」沒有任何區別。


    那些天我過得非常開心,我第一次知道了什麽叫做「無話不談」,「無話不談」的意思就是你能夠跟她說任何話,包括那些你從來沒有辦法跟父母提起的話。


    她像是我一個遲到很久的朋友。


    “江若雪……你明明是來跟我交朋友的,為什麽一點邊界感都不留啊?”有一天我好奇地問她,“你給人造成這樣的第一印象,很多人都會逃走的吧?”


    “不對啊老婆,邏輯關係不對。”江若雪搖搖頭,“正是因為我知道咱們倆以後肯定是好朋友,所以一開始我就用對好朋友的方式對待你。”


    “你又來了……”我歎了口氣,“咱倆到底誰的邏輯關係不對?到底哪個在前哪個在後啊?”


    仔細想想她說的確實不假,從一開始她似乎就把我當成了好朋友,所以她說的話、做的事,完全不像是在對待一個陌生人。


    “肯定是你的邏輯關係不對。”江若雪說道,“老婆,我是「因果」啊,我怎麽可能邏輯關係不對?”


    “別叫我老婆了,我叫燕知春。”我非常認真地跟江若雪做了自我介紹,“知道的知,春天的春。”


    “咦?”江若雪笑著點點頭,“一燕知春,這名字好呀。”


    “還說我呢?”我說道,“你的名字不好嗎?”


    “江若雪,一般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吧?”江若雪苦笑著對我說道,“聽起來是不是孤苦一生的命?”


    “學的古詩多了就不會這麽想了。”我搖頭道,“馬致遠的《壽陽曲》有說,天將暮,雪亂舞,半梅花半飄柳絮。江上晚來堪畫處,釣魚人一蓑歸去。”


    “咦……”江若雪聽後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壞笑著伸手就要摸我的胸,“看不出來你還這麽有學問……”


    我趕緊躲到一邊去,雖然她已經是我的朋友了,可這讓人崩潰的親密感我實在拿捏不準。


    當天晚上,我帶著江若雪來到了我降生時的建築物裏,我感覺經過這些天的相處,現在是時候將我正在做的事情告訴她了。


    “江若雪,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有些危險,在你聽完之後如果感覺不妥,可以隨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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