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暗的房間裏,有一道淡淡的光從天井照了進來。


    「竟然躺在大腿上,你是怎麽了?」


    少女溫柔又兼具成熟嫵媚,充滿魅力的聲音在房間裏回響著。


    「沒有啦,隻是有一些傷心的事……」


    我回應這個溫柔的聲音。


    「你想對我撒嬌嗎?」


    「……嗯。」


    「啊,真是的,不行哦!」


    我移動我的手。


    「這樣很害羞耶!並、並不是不想要,你要溫柔一點哦。討厭啦,這樣很癢耶!」


    我繼續手部的動作。


    「討厭,人家說不行啦!」


    我很喜歡。我的手摸著那個東西。


    「……你想要做那件事嗎?那麽……你要,接吻嗎?」


    我伸手將她拉近。


    「是誰啊啊啊啊啊!誰開這麽大聲玩戀愛公主的!」


    宛如要踢破我的房門的聲音讓我曲起身子,緩慢地從床上爬起來。


    「……小豐,打擾人家的戀愛是很不上道的人幹的事哦!」


    站在那裏的是電棒頭比丘造型的小混混。


    雖然房門的鎖很老舊,我還是讓他無法用蠻力打開。


    「少囉嗦!我在隔壁房間都聽得一清二楚!而且說什麽戀愛,不過是電動而已!」


    「戀愛公主是真實的!戀愛公主是真實的!」


    我拚命的連續喊著。


    「你哦……」


    我背對著小豐,重新看著遊戲畫麵。


    「……那個現實,充其量不過是個遊戲罷了。事到如今,要突破這個沒有任何好處的狀態,就隻有美少女遊戲了!隻有乃乃小姐才能撫慰我的傷痛!對了,是誰!允許這個通往三次元世紀的cero(電玩娛樂分級機構)!太惡心了,根本是十八禁嘛!這種程度的東西怎麽可能適用全年齡啊!神啊,好好工作吧!」


    「…………」


    小豐用宛如看著僵屍一般的眼神,看著如此發牢騷的我。


    「好了好了,別這麽說嘛。三次元也不至於那麽一無是處,不是嗎欸?」


    聽到這句話,我抬起了頭。


    「小豐你也別生氣了,最開始是小豐提議大家一起打電動的欸?」


    猛然伸出的那隻手上握著遊戲機的盒子。


    真是令人驚訝的新事實。


    「所以,小豐也打電動嗎?」


    「……沒有你們那麽厲害啦!應該說,我們這種年紀的人,沒打電動的應該很少吧!我也是一口氣到底哦。」


    「就是這麽回事欸。怎麽樣欸?」


    「……我打。」我立刻做出回應。


    「可以嗎?打戀愛公主?」小豐好像很擔心似地問道。


    「以二次元為理由排斥三次元的家夥,算不上是真正的遊戲玩家。」


    老實說,雖然我已經累得連起身都相當困難,我還是轉換心情積極地這麽說,然後將打開的遊戲機本體闔上,從床上起身。


    ——接著,在開始打電動三小時後。


    (呃~這次的事情是秘書、秘書她、擅自作主決定的。所以要換人。接著,新任的秘書就是這一位!三、二、一。)


    「等一下啊啊啊啊啊!」


    天才秘書的降臨讓小豐抱著頭。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麵對兩位遊戲玩家,似乎對他這樣的素人來說負擔很重,小豐的角色現在死掉了。


    「……死了啊。」我點了三次頭,喃喃自語。


    「這個王八蛋!」


    小豐用力地將操控器摔到地上。


    「小豐,這個遊戲隻要沒盡全力從天才秘書手上逃脫就會立刻身亡。這可說是常識欸。」


    「少囉嗦!占領我的地盤的家夥,沒資格說這種話,你這王八蛋!」


    「別在意欸。」


    「怎麽可能不在意!」


    「……的確,這款遊戲有相當多妨礙性質的關卡和活動,一不小心立刻就會死掉哦!」


    沒錯,一擊斃命。


    每當天才秘書暴怒時震個不停的操控器,讓我想起今天那頭野鹿的心跳。接著,我為了忘記,無意義的按鈕進行連打。眼前又因為新的npc被天才秘書附身而失去了支援都市,消失無蹤。


    「……嗯,沒辦法了。」


    小豐抬頭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剛開始我也是這樣,嗯,很快就會習慣的,放心吧!」


    「就是欸。仔細想想,我以前好像也是這樣欸。」


    我立刻就意會到,這並不是指眼前的電動這件事。我心裏很清楚。


    結果,讓那頭野鹿斷氣之後,我根本沒辦法用自己的腳站著,隻好搭著北樹和小豐的肩膀勉強下山,然後就一直關在房間裏,這些事他們兩個都相當清楚。


    我實在是太丟臉了。


    「真的是這樣嗎……」


    「嗯,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欸。」


    「是哦……」


    接著沒有任何人搭話。


    但是,像這樣三個男生一起打電動,這件事比任何激勵的話語更讓人開心。


    狩獵過程本身慘不忍睹,老實說接下來是不是待得下去,我連一點自信都沒有。但是,如果我沒有來這所學校挑戰狩獵這件事的話,也沒有機會像這樣跟大家一起打電動了。


    這麽想之後,雖然我還是渾渾噩噩地活著,但我感覺至少比中學時代稍微好一點。


    所以,我勉強發出最大極限的開朗聲音。


    「那麽!小豐也差不多習慣這款遊戲了,各種組合的真人實戰也可以解禁了!」


    「這是很好的建議欸。好!我現在就用遊戲卡讓小豐複活,這樣小豐就可以繼續戰鬥了欸。」


    「太過分了!又要來搶我的寶物啊!」


    嘻嘻嘻嘻嘻,我和北樹不懷好意地笑了。小豐也一臉煩惱地苦笑了起來。


    因為這種事情熬夜,隻是不斷地嘻笑,任時間流逝。


    這段期間,我深深感受到他們兩個的關心。


    如果說得誇張一點,我感覺被他們解救了。


    「…………」


    接著,看著他們兩人的笑容,我的腦中突然浮現了那位少女的笑顏。


    一星期前從我的身上將巨大的熊踢飛,救了我一命的那位少女。


    我想再見她一麵。


    強烈地期盼著。


    去見那位少女吧!


    在那之後過了一個小時,我一邊打電動一邊持續悶悶不樂地煩惱著不知該怎麽辦,最後做出了這個決定。


    雖然我不知道是否能如願見到她,總之試著去找她吧。


    如此下定決心的我,堅決地拒絕了打算完全破關的北樹和小豐的邀請,淩晨兩點過後就請他們兩位各自回房。


    不知為何,我感覺現在去找她的話就能見到她。我堅信一定可以成功,我有預感。


    所以當我在漆黑的夜裏進入森林時,出乎意料地沒有迷路,或許是這樣,我還會被熊襲擊吧?這樣的不安已經深埋到心中的最角落去了。


    老實說,今天的山路已經讓我身心俱疲,體無完膚。


    但我無論如何都想見她一麵,把事情問清楚。


    如果是她,非常輕易地把熊擊倒,而且還能展現笑容的她,一定知道將強烈地殘留在腦中的野鹿脤動消除的方法吧?一定知道如何讓我每當想起野鹿就不斷顫抖的右手停止顫抖的方法吧?我堅信一定可以。


    森林的黑暗讓我緊張地猛吞口水,一步一步、緩緩地朝向見到那


    位少女的地點前進。沿路上衣服被樹枝勾住,我穿過了林徑道路,進入獸徑。


    就這樣,我來到森林中一片很大的空地,四周被樹木圍繞的空白地帶。


    灰暗的森林裏,月光照進這個空間中。


    「…………」


    一瞬間,我的心髒真的差一點停了。


    垂到腰際的長發,今天走在森林裏也感到格格不入的純白洋裝。像滿月一樣的金色眼瞳,以及胸前的半月形符號。


    那一天,在我被熊襲擊的地方,少女今天也獨自一人佇立在那裏。


    「…………」我說不出話來。


    「三更半夜一個人走在這裏,很危險哦?」


    少女轉過身來,對我笑了笑。


    我稍微想了一下,笑著回答她。


    「因為我覺得這個時間的話能夠見你。」


    「這、這句話讓我有點開心。」


    符合外表的清透聲音。少女害羞地用手撫摸著長發。


    「你是……前陣子在這裏見過的人?特地跑來這裏見我,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嗯,我想為之前的事向你道謝。」


    「道謝?」


    「對,道謝。托你的福,我才能保住一命。」


    我用力挺直背脊,右手移到腹部前麵,做出了像漫畫中執事那般帶有戲劇成分的敬禮,緊接著說出我的感謝。


    「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待在這座森林裏。真的很感謝你誕生在這個世界上。我感謝你存在的一切。」


    「…………」


    認真說的話我會害羞,所以我故意用中二病的道謝方式。


    少女對於我誇張的言行,好像一瞬間不知該如何反應,沒有立刻做出回應。


    但是,我相信少女一定在心裏偷笑吧!我這麽想著,一邊等待低著頭的少女接下來說的話。


    「…………」


    但是,我癡癡的等,還是等不到少女的任何回應。


    咦?我做得太過分所以不知如何回應嗎?少女會一臉無言,斜眼看著我吧?


    我一邊想一邊抬起頭來。


    「……!」


    但是,我抬起頭來看到的,並不是無言或嘲笑我的臉。


    少女她正在哭泣。


    她維持驚訝的表情,突然有一道淚痕流到臉頰上。


    「咦、咦、咦?」


    這出乎意料的反應讓我不知所措。


    「什、什麽?為什麽要哭?」


    我說了什麽糟糕的話嗎?


    「嗚、嗚嗬嗬……」


    少女開心地笑了出來,用手腕擦去淚水。接著綻放出笑容這麽說:「因為我出生以來第一次有人這麽對我說嘛!說我待在這裏太好了這句話!」


    似乎打從心底感到開心,她一邊蹦蹦跳著一邊笑。


    「…………」


    我一下子無法理解這句話代表的是什麽意思。


    宛如無家可歸的離家少女那樣,寂寞的喜悅。


    現在,她說的是非常悲傷的話嗎?


    我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事情。


    跟我呈現明顯的對比,少女宛如春天降臨這個世界一般,滿麵笑容地繼續笑著流淚。


    ——算了,她好像很開心,這樣就好——


    我一邊這麽想著,用力將手掌的汗水捏碎。


    我緊張到接近恐懼的心情。


    隻要稍微放鬆一點就會忘記,但眼前這位少女擁有一擊就能將熊擊斃那種程度的戰鬥能力。老實說一點都不普通。再說,這種時間一個女孩子獨自走在森林裏,本來就是一件異常的事。


    「…………」


    那麽,她到底是誰?我心中充滿了一種不尋常的預感。


    於是我覺得,如果不確認她的真實身分,什麽都沒辦法開始。


    沒錯,因為我並不是隻為了來向她道謝而已。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切入主題。


    「然後啊,我準備了禮物表示我由衷的感謝,但在交給你之前,我想跟你確認一件事,可以嗎?」


    「什、什麽事?」


    「該不會、你是神吧?」


    「…………」


    這個問題讓少女停止哭泣。


    老實說,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但是對我來說,首先提出這個問題是很自然的。


    那天之後,我一直這麽想。


    老師說過的話一直盤旋在我腦中。


    『聽說這位山神是好色又性欲強烈的女神。』


    現在這個少女也一個人佇立在深夜的森林中,認為她是人反而顯得不自然。


    「是哦是哦……你覺得呢?」


    少女從原本哭泣的臉,一邊嗬嗬笑著一邊轉換話題。


    「為什麽會這麽想呢?」


    少女似乎享受著謎題樂趣似地笑著。


    我立刻回答。


    「普通的女孩子應該不可能把熊踢飛吧?排除所有理論性的思考,我的二次元直覺如此小聲地對我說。」


    「哦……是哦是哦。」


    少女說完就信步走來,停在我的眼前,然後吊起眼睛抬頭看我。那雙金黃色的眼眸打從心底地期待著,閃耀著想試探我的妖豔光輝。


    「所以,你覺得是哪個?」


    「絕對是神。」


    「嗬嗬。」微笑。


    接著少女浮出滿麵的笑容,展開雙手。


    「嗯!我就是神哦!」


    一瞬間,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果然。」的這個心情,和「真的嗎?」這樣的心情,不斷湧入我的腦中。但是,無論如何我都很開心。


    「是嗎……真是太好了。」


    「咦?太好了?」


    「對啊。果然我的二次元直覺是沒錯的!是沒錯的!」


    我擺出握拳的姿勢之後笑了出來。


    「而且我帶來的東西也沒有白費!」


    我快速地這麽說完,從背包裏取出紙袋後親手交給少女。


    「這是什~麽?」


    「那時候的謝禮。」


    「?」


    少女驚訝地打開紙袋。


    「哦!」


    「如何?」


    「這個,實在是……真的很……很棒耶!」


    每當翻開新的一頁,少女臉上就展現與剛才不同性質的笑容。


    太好了。看來祂似乎很開心。


    我用力點點頭,感到安心。


    因為那是不知道會怎麽出差錯的一樣物品。


    如果是普通人收到這種類型的禮物,可能真的會告我。對一般的少女來說應該是最低劣的禮物了。但是太好了,祂不是人類,而是山神。性欲強烈又好色的色欲女孩。


    「嗯嗯,幸好我在那邊的自動販賣機買了黃色書刊。」


    「嘿嘿,謝謝!但是,其實不用那麽客氣送我禮物啦。」


    少女非常開心地微笑著。


    「別這麽說,以一條命來說這還太便宜了呢。」


    含稅價日幣六三〇元。


    「嗯嗯,不是啦。我是說,你把自己當禮物送給我也不錯哦。」


    少女一邊這麽說著,一邊把黃色書刊擋住嘴邊,臉色泛紅地小聲說著。


    「啥?」


    一瞬間,我滿臉通紅。各種妄想一瞬間全在腦內馳騁著。


    「因為你散發出非常好吃的味道嘛。」


    這句話讓我一口氣臉色發青。


    ——這家夥,打算吃了我——


    「……」


    我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


    「啊哈哈


    哈,沒事的。我剛才是半開玩笑說的。」


    「半開玩笑?隻有一半嗎?」


    「啊哈哈哈,別在意,別在意。對了,你來這裏真的是為了向我道謝嗎?如果是真的,我很開心。」


    一手拿著黃色書刊,祂用一種很萌的視線抬頭看著我。


    「但是,隻是這樣嗎?」


    祂抬起頭來輕笑著。


    ……神可以看穿任何事啊?


    我舉起了雙手。


    「我投降了……果然還是被禰看穿了。其實不隻是這件事。」


    「什麽嘛~果然是這樣。有點遺憾。」


    少女這麽說著,轉身離我而去。


    「所以,有什麽事嗎?」


    「其實,我今天第一次外出狩獵,第一次殺了一頭野鹿。」


    「是哦是哦。第一次狩獵啊……啊!不、不會吧?該不會這個是,那個吧?你該不會是要展現你的耐力,對我一見鍾情要向我求婚嗎?這種進展實在是太快了,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這是我的第一次。」


    我壓低聲音蓋過了她的話。


    「我第一次殺、第一次殺了動物……」


    「…………」


    「…………」


    我們沉默以對。


    風從我們兩人之間流動而過。


    我是認真的。


    但是,少女隻是沉默地對我眨了三次眼睛而已。然後,「咦……?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就像是以為端出了豪華的滿漢全席,打開蓋子卻發現大大的盤子上隻放著巧克力而已——她宛如要說出這些話似地張大了嘴。


    她這種反應讓我感到困惑。


    「呃,嗯……對,就是這件事。我對這件事感到後悔。這麽說又好像有點不對……該說是恐懼吧?我對狩獵有憧憬所以來到這裏,但是很多事都很棘手。」


    我一邊說一邊看著自己顫抖的右手。


    老實說,我覺得自己應該不適合去狩獵吧。


    「嗯~你好怪哦。」


    「或許很怪。」


    「真的很怪,因為,一直以來你都在這麽做不是嗎?」


    少女嘟著嘴這麽說。和剛才嘲諷似的口吻不同,她的話中稍微帶刺。


    一瞬間,我聽不懂她的意思。


    我是第一次殺了動物。所以才會這麽煩惱。但是,為什麽眼前的少女卻露出不滿的眼神呢?我心中滿是疑問。


    但是下一個瞬間,我突然「啊!」的一聲注意到了。


    「的確……是這樣。」


    「嗯,對吧?」


    對吧對吧~?她帶著輕鬆的口吻回複我。


    「你一直以來都在做這件事,不管是動物或是植物,一直在殺生。所以這並不是第一次對吧?」


    「嗯……你說得沒錯。」


    雖然我個人認為簡直是大錯特錯,但對她來說是一樣的吧?我一邊想一邊順著她的話回答。


    「嗯~是哦是哦,不過,原來你是會為這種事煩惱的人啊。」


    「……似乎,是這樣沒錯。」


    「是哦是哦~你真是個怪人耶。」


    「是嗎?」


    「就是啊。一般不會為這種小事煩惱的。而且,就算我跟你說我是神,你也完全不感到訝異。」


    「前者我不予置評,但後者是因為我已經做過預演的關係吧?」


    「那是什麽啊?」


    「最近的高中男生對這種事很有耐性的。」


    「你騙人。」


    少女立刻否定了這句話。不,別否定我對二次元的愛啊。


    「因為,我以前也曾經幫助過好幾個人,但是後來有來找我的,就隻有你一個而已哦。」


    「…………」


    「就隻有你,對我說我在這裏太好了這句話哦。」


    這是在示弱的聲音。


    「連森林裏的大家都不會對我說這種話哦。我是因為想守護森林裏的所有人,逼不得已才會出手製止破壞秩序的人,卻被認為是站在人類那一邊而被排擠。」


    「…………」


    「為什麽會這樣呢?人類好不容易離開了森林,我們隻是想取回昔日的榮景罷了。如果現在又真的把人類當成敵人的話,隻會讓我們遭受滅門滅族的結果。為什麽不能應用以前在九州被人類全體消滅那個教訓呢?」


    她低著頭嘴裏念念有詞,接著抬頭看著月亮,小聲地說。


    「明明是一尊熊神,這種話都讓人聽膩了。」


    「禰是……熊神嗎?」


    好不容易終於從喉嚨發出聲音。


    「是。」簡短回答的少女模樣相當可愛,還模仿了「嘎吼」的吼叫聲。


    「那麽……之前禰救我的時候,明明是同族的族人……這樣好嗎?」


    「嗯,沒問題。」


    少女若無其事地回答。


    「在人類的領域內襲擊人類,在我們的世界是被禁止的。那邊還是在道路附近對吧?但是那家夥卻……該怎麽說呢?對了,你們的團體裏也有這種人吧?同種族卻不遵守規則,老是給其他人添麻煩,那種無可救藥的家夥。那個家夥就是這種人。」


    祂「唉~」的一聲雙手抱頭,口中小聲念著「拜托饒了我好嗎?」那副姿態,宛如手下有不聽使喚的部下那種中階主管一樣,滿是悲哀。


    少女的外表跟祂歎息姿態之間的落差相當奇怪,因為這個緣故,下一秒我突然脫口說出類似在捉弄祂的話。


    不,或許我是想把這種沉重的氣氛吹到九霄雲外。


    「喂,不過,禰說禰是神,有什麽證據嗎?」


    「咦?幹麽突然這麽問?」


    「沒有啦,突然很在意。」


    我這麽問完,少女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剛才,我以為你已經完全相信我了……」


    「不!不!雖然我相信禰,可是該怎麽說呢!」


    「……沒有證據?」


    「沒錯。」


    「是哦~嗯,如果你半信半疑的話的確會損及我身為神的身分……那麽、那麽~嗯~」


    少女可愛的歪著頭,猶豫不決。接著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看著我說:「變身成大熊的樣子吧?」


    「真是嚇死我了。沒有沒有,對不起,不用了!請讓我用盡全力拒絕。」


    我想起當時被熊襲擊的回憶,全力搖頭拒絕。隻有那件事希望祂饒了我。


    「啊哈哈哈,是哦是哦……那麽就,嘿咻!」


    就在少女露出笑容的下一個瞬間,周圍的落葉突然四處飄散,森林從我的眼前消失,隻剩下寬廣的天空。


    「…………」


    我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冷靜下來後,在空蕩蕩的森林中,滿月和少女的臉大大地映入我的眼簾。


    背後有著沙沙的落葉的觸感。


    當我意識到被祂撲倒的時候,真的需要花三秒的時間。我被祂兩手壓倒在地,以騎馬姿勢騎在我身上的少女在我的耳邊小聲耳語。


    「這樣,你應該懂了吧?」祂微笑地說。


    少女身上甜甜的香氣,混合著些許野獸的臭味,這種不可思議的味道刺激著我的鼻腔。這是我至今從未聞過的,不可思議的味道。


    「嗯、嗯……我,我知道了。」


    我含糊地回複。


    這並不是因為緊張。雖然不應該直接對女生說這種話,但是真的好重。


    不是稍微一點點重而已,而是無法想象這是身高一百二十公分左右的少女的體重那樣,前所未有的重。宛如被重型機車輾過一樣,身體完全動彈不得。


    「…


    …投降投降……」


    我痛苦地這麽說完,少女就嘻嘻嘻嘻地笑了,從我的身上爬起來。我抓著對我伸出的那隻手,站了起來。


    「就是這麽回事!」


    咳咳,少女挺起她平坦的胸部。


    「原來如此呀。」


    我內心一邊感到認同,又覺得好像被哪個頑皮的小孩騙了那種感覺。


    「就是這樣,我可是真的神哦!」


    「原來如此。」


    少女那極為光明正大的態度,讓我感覺很有說服力。


    「啊哈哈,那麽,既然你已經相信我了,我也差不多該回森林去了。」


    「咦?」


    「那麽,再見囉!」


    就在祂這麽說的瞬間,祂突然就消失了。


    「咿!」


    我反射性地看向四周。


    豎起耳朵。


    遍尋不著她的蹤跡。


    我大吃一驚。


    就在我想要放聲大叫的同時。


    「嗯,啊!對了!」


    森林中再次傳來少女的聲音。


    「話說回來,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名字,你的名字是什麽?」


    我一邊陷入混亂,用力地回答。


    「我是鈴鹿翔馬!對了,如果禰叫我『哥哥』的話,我會很高興!」


    「是哦!我是無名的熊神,所以沒有名字,改天再見囉,哥哥!」


    少女這段道別的話語在森林裏回響著,接著朝陽從山腳處映入我的眼簾。朝陽讓我眯起了眼睛,感覺好像又從哪裏聽到了少女的笑聲。


    「…………」


    於是森林裏剩下我獨自一人。


    風吹拂我的臉頰,遠處聽得見烏鴉的叫聲。


    ——這是一場夢吧——


    少女突然消失,讓我不得不這麽想。


    被狐仙騙,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突然想起了野鹿的事,我看向我的右手。


    雖然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但是顫抖的程度的確減輕了。


    ◆ ◆ ◆


    清晨才從森林裏回到宿舍,我小心翼翼地把沉睡中寂靜的宿舍窗戶打開,再好好地關上。


    第一步,侵入成功。


    來到沒有照明的走廊上,我小心翼翼地走著,這個破舊的宿舍地板到處都像忍者宅邸一樣,踩上去地板會發出聲響,絕對不可輕忽。


    已經遠遠超過門禁容許的時間,早上才回到宿舍,絕對不可以讓除了班導還兼任宿舍長的望月老師發現。如果被抓到了,一定得當一個月的打雜值日生吧!這麽一來打電動的時間就會縮短!絕對萬萬不可!


    我懷抱著這個想法,小心翼翼地通過客廳,往玄關方向前進,把鞋子分毫不差地放回原來的位子。


    任務完成!


    我鬆了一口氣。接著謹慎地打算通過食堂,沒想到就在此時。


    「回來啦。」


    背後突然傳來女人的聲音。


    「我……我回來了……」


    就這樣有整整兩秒鍾的時間,宛如恐怖電影一般,我膽顫心驚地轉過頭去。


    很幸運地,出聲的不是老師,而是有著一頭讓人印象深刻的短發的雪島。


    「回來啦。你去哪裏了?」


    手上拿著馬克杯,快步地向我走來。她瞪大著那微微呈現丹鳳眼的眼睛。


    「你、你在說什麽呀?」


    「就在剛才,我看到你拿著鞋子朝玄關走去。」


    「啊、啊~沒錯……」


    「你去哪裏了?」


    「呃,嗯,我去森林散個步……」


    「從半夜到現在?」


    「沒錯,就是這樣。就是這麽奇怪的心情。」


    嗯,我不是在說謊。


    「哦~」


    「對、對了,雪島,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剛才用食堂的電視看了動物節目……因為我不知道錄影的方式。」


    「哦,是這樣啊。」


    雪島從腳趾一路到頭頂,上下打量著慌張的我。接著,以為她會一直盯著我,沒想到她突然靠近,伸長了脖子把鼻子貼近我,開始嗅我身上的味道。


    「哇!」


    她突然靠近害我不知所措。你在做什麽啊,雪島!我一邊把眼睛瞪得圓圓的,一邊移開我的身體。然而雪島從我身上把臉移開後,嗯~的陷入思考。


    「果然……是野獸和女人的味道。」


    她疑惑地這麽說著。


    看來,她對於這兩個不平衡的味道組合似乎找不出合適的答案。


    「不可思議的組合。」


    她又一次仔細地盯著我猛瞧。


    我配合她露出笑容,背上冒著冷汗。


    「…………」


    接著,不知道她對我的看法如何,雪島用平靜的表情說話前,先豎起了食指。


    「隻有一項建議。」


    「什麽建議?」


    「你應該找更容易走的山路才對。稍微繞遠路也沒關係,應該盡量找高度落差比較小的地方比較好。因為以你這種筆直的走路方式,就好像在升降台上下一樣。」


    她突然對我提出建議,讓我嚇了一跳,在心中拍了一下自己的膝蓋。


    「原來如此……所以大家才會每隔一小段路就用蛇行的方式啊。」


    「就是這個原因。」


    雪島用力地點頭,接著看著我的眼睛說:「加油哦。」


    誠心地對我說完後,雪島就消失在食堂通往二樓的樓梯處。


    「…………」我對這段話非常震驚。


    我瞪大著眼睛愣在那裏。除了給我建議,沒有深入追究我晚歸的原因,我對她非常地感謝。


    ——雪島或許是個親切的人——


    我一邊想著這些事,自己試著聞一聞被她指責的衣服味道。


    ……我聞不出來。


    「嗯……」我雙手抱胸沉思的結果,決定回到房間後立刻拿著毛巾和肥皂去澡堂。


    我無法分辨野獸和女人的味道,不過在山裏走路,流了很多汗。


    在更衣室脫下衣服隨處一扔,緩緩地打開浴室的門,背對著已經放掉熱水的大浴池,用熱水淋浴。


    但是,至今幾乎沒有什麽對話,這該不會是雪島的作風吧?沉默的女生積極地向我搭話,或許可以確定這就是雪島的規則。


    等等,冷靜一點。


    狩獵時表現出那麽難堪的模樣,這種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


    狩獵……啊。


    一邊用力洗著頭,我閉上眼睛,停止手部的動作。


    無論如何,在昏暗的眼皮之下還是會想起昨天那頭野鹿的事。事隔不到一天,那幅光景依然相當鮮明,光隻是回想起來就讓我的胸口鬱悶,非常難受。


    自己身上的肌肉,以及指尖皮膚的厚度,都讓我想到那個場景。


    我的手果然還在顫抖。


    「啊~」


    我還是忍不住歎氣。把頭左右甩了一甩。


    北樹和小豐若無其事地安慰我,都已經去山裏見了那位少女了。都已經見到山裏的神明了,我的右手還是無法停止顫抖,讓我著實地感到遺憾。


    ——結果,還是隻能靠我自己解決啊——


    伴隨著歎息,我轉了淋浴的水龍頭,把熱水關上。


    老實說,繼續去狩獵這件事我連一丁點的自信都沒有,但是,難得雪島都已經給我建議了。首先從那裏開始,隻能一點一點的學習,一點一點去習慣了。


    沒錯。一直消沉下去,完全稱不上是勇者。


    勇者即使倒下了,也會立刻爬


    起來。而且,下次狩獵時,我要讓雪島看到一些我的優點,我必須努力!


    我想著這些事,為了給自己打氣,我啪地拍了自己的臉頰,把毛巾圍在腰上走出更衣室。


    ——但是,稍微岔開話題,這棟宿舍並沒有男生澡堂和女生澡堂。


    或許是因為直到去年為止都隻有女性職員住在這裏的關係吧。我到這棟宿舍之後第一次為這件事感到後悔。


    因為當我打開大浴場和更衣室之間的門那一瞬間,雪島就站在那裏。


    而且是全裸。


    「啊!」


    「呃。」


    我們兩個都光著身子,嘴裏呢喃著,愣著不動。


    「…………」


    「…………」


    來自北國那種獨特的雪白肌膚,宛如潔白的新雪那般美麗又內斂的裸體,從腰際到腳部的光滑曲線都毫無遮掩地顯露出來。


    我神智恍惚地盯著眼前的光景。


    雪島緩緩地呈現出要尖叫的表情,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快速地拿手上的毛巾擋住前麵,同時用空著的右手朝著我的臉頰啪的一聲,用力地給了我一巴掌。


    「嗚。」我半張著嘴,當場跪了下去。


    「現在!這個時段!大浴場!是女生使用的時間!」


    雪島現在也用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大叫著。


    她這麽說完,我才「啊」的想起來。


    這麽說來,宿舍守則上好像有寫這個時間女生使用大浴場,又好像沒寫……感覺好像有寫。


    ——這下子糟糕了——


    我雙膝跪地,以(摔角選手)曙的姿勢倒地,朦朧的意識中這麽想著。但是,我還是清楚地看見了雪島抱著衣服,裹著浴巾衝出去的樣子。


    就算擋住前麵,背後還是被看光了。


    ——男人真是悲哀的生物啊——


    在痛楚之中,我呆呆地這麽想著。


    雪島旗幟,結束了吧……


    短暫的夢。


    不管怎麽說,對擔心我還提出建議的同班同學做出這種事是不可原諒的。


    我反省著自己的過失,陷入自我嫌惡之中。冰冷的地板冷澈我的心。


    「真的……對不起……」


    雪島應該聽不見吧,但我還是試著道歉。老實說,我因為內心的歉意相當沮喪。


    「…………」


    但是我在數到十之前就起身,屈膝抱著雙腿,做好準備站起來的姿勢。


    因為我覺得,如果又沉浸在落寞之中,這才是對不起包含雪島在內的所有人。我覺得,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應該說,還沒有任何事開始——


    沒錯。


    包括狩獵所必需的技術、體力和覺悟,以及雪島對我的好感度也的確降到冰點。


    那麽!接下來就隻能努力提升了!


    就算我被雪島討厭,都比在班上當個小配角勉強活著要好上一百倍吧!


    真正的明星現在才要登場。


    我將勇者的思考回路轉到on,以強大氣勢,將力氣注入動搖的雙腳,英勇地站了起來。


    我的全身充滿了力量。


    不,這絕對不是黃色笑話的梗。


    ◆ ◆ ◆


    勇者就算倒下了~之類的,真想痛毆兩小時前那個失去理智的自己。


    我一邊想著,現在也用力撐著快倒下去的雙腳。


    「來,各位還剩一半哦!請加油!」


    老師對在農業道路上奔跑的我們送上祝福。


    「……喂,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唉~你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耶,鈴鹿。」


    穿著運動服短褲的小豐和把運動外套綁在腰上的伊萬裏,一邊瞪著我一邊打從心底勞累地繼續跑著。每跑一步,伊萬裏飄蕩的外套就搖一下,豐滿的胸部也搖一下。


    「唉,沒想到竟然會變成這樣!」


    我一邊喘息著,一邊為自己辯解。


    今天,我們鳥獸義科班上所有同學在學校的農田四周跑步。


    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呢?


    事情的始末是發生在大浴場那件事之後,吃早餐前我在宿舍的客廳向老師提問的問題。


    「該怎麽做才不會在走山路時中暑呢?」


    這個問題讓老師想了一下,過了一會兒,老師靈光一現,兩手一拍。


    答案就是繞著學校的農田周圍跑五圈。


    我感到困惑,五圈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跑步這種不起眼又古典的手法具備的「有效性」讓我懾服,大聲向老師道謝。


    就在那一瞬間。


    「不隻是鈴鹿,大家要是真的走山路的話,體力都明顯不足。所以要扛著裝備跑!」


    老師對著班上所有同學如此宣布。


    在應該是假日的星期六早上聽到這個提議,大家都異口同聲地「咦~」發出不滿,但是老師用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說:「……我知道了。」然後就不悅地逼迫全班換上運動服。


    尤其是小豐和伊萬裏,他們兩人顯得特別不滿。


    是的。這兩個人打從開始之前就正確地理解要跑農田的周圍五圈。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


    二十公裏。


    老師的意思是要我們跑二十公裏。


    而且要拿著十字弓。


    「可惡……下次要先預想到這種結果。」


    「對啊,這個垃圾。」


    他們兩個到現在還繼續在譴責我。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別再說了欸。而且小豐也可以趁機減肥欸。」


    身穿整套運動服的北樹,從兩個人中間以優美的姿態穿過,發言庇護我。


    「囉嗦,我才不需要減肥咧!這些全都是肌肉!」


    小豐噗嚕噗嚕地甩動著腹部的贅肉繼續跑著。然後看著我抱怨。


    「是說,最容易中暑的是翔馬吧!」


    「最前麵兩圈跑得比誰都還要快呢~」


    「我也……已經很努力……了唷!」


    現在通過九公裏處。腳差不多要開始發抖了。再加上手比預期更沒辦法擺動,相當痛苦。感覺十字弓跟啞鈴一樣重。


    「…………」


    穿著體育服和內搭褲的雪島,潔白的大腿實在太耀眼了~才怪。從剛才就不發一語,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看來雪島旗幟已經完全結束的樣子。


    「喂,跑得更享受一點啦!」


    啥?


    難道這就是住在鄉下的人所習得的特技「離便利商店五公裏」嗎?


    「我說翔馬啊,你不是說國中的時候學劍道嗎?體力怎麽會這麽差欸?」


    「我國中時學的劍道,基本比賽時間是三分鍾!所以我練就了沒辦法用盡全力對戰超過三分鍾以上的身體!我是鹹蛋超人!這種一口氣一個小時的,根本跑不動!」


    而且我當年也沒那麽認真練習。


    「專精短跑啊。」


    「說得……沒錯!」


    是說這片農田也太大了吧!搞啥啊,邊長一公裏。說實在的,我太小看學校的農田了。


    搖搖晃晃地跑著,盡可能看向前方。如果看下麵的話好像就會停下來。


    離我有一點距離,小豐一邊看著右邊的農地,一邊喃喃自語。


    「不過啊,這間學校的農田,還真是戒備森嚴啊。」


    「因為野鹿和山豬很多的關係吧!」


    「而且還包含我們的實習課程欸。」


    是的。就這樣,我們沿著農田的周圍跑,也是課程的一環。


    老實說我是完全沒這麽做啦,不過大家


    常常會跑到一半停下來,一邊跑一邊目視檢查圍在田地四周的柵欄狀況。


    為什麽呢?


    那是因為,不光隻是去狩獵,守護學校的農田也是我們的工作。


    雖然不需要做到每天都帶著十字弓到學校的農田巡邏那種程度,但是對猛獸有效果的柵欄或是通電柵欄的設置方式,以及周遭的除草作業等,都列入課程綱目當中。


    這次的慢跑,就包含了實際觀察並學習農田的防禦方法,以及定期檢驗作業的目的在內。


    搖搖晃晃地跑著,眼角餘光稍微看了農田一眼。


    田地四周圍著一圈高約一點五公尺的鐵格子柵欄,以及三根通電柵欄,宛如巨大的籠子一般,給人戒備森嚴的感覺。


    「嗯,農業科他們實習課種的作物也被動物襲擊,心血全部泡湯了,根本沒辦法學到東西。」


    雖然今天是假日,還是有好幾位農業科的女學生到田裏整理田地。小豐看著她們的身影這麽說。


    以小豐來說,很難得會說出這種話,讓人感受到一股溫柔。


    說到那些女學生,看到我們就好像看到什麽麻煩的集團一樣害怕,她們的臉上這麽寫著。嗯,雖然沒有箭在上麵,但是抱著十字弓的集團在自己的四周不斷地繞,應該會相當不安吧。


    「但是,有必要如此戒備森嚴嗎?說穿了建設費和維持費都是相當大筆的金額吧?如果被毀了,再重新種過不就好了嗎?」


    我好不容易追上在檢查柵欄的大夥,如此問道。大家又跑了起來。


    「笨蛋,蔬菜有規定的播種時期,還有菜苗種植的時期。如果過了時間,最慘的狀況就是明年才能實習。」


    小豐像在恥笑我的無知一般搖了搖頭。


    伊萬裏也嗬嗬的一邊笑一邊說:「而且鈴鹿,傾注愛情種植的蔬菜死掉的話,感覺就像自己的小孩死掉了一樣哦?麵對這樣心情低落的人,鈴鹿還能說出今天這種話嗎?」


    「這個嘛……」


    「你這個魔鬼?」


    「…………」我連唔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就是這麽回事。如果沒有愛,是不可能成為農家務農的。」


    小豐他一邊抖動著腹部的贅肉,表情嚴肅的指著我,接著就盯著努力執行農家作業的女學生。


    連假日都到田裏來,並不是因為這是功課或是義務的緣故,而是被自己種植的蔬菜深深吸引,對它們有感情的關係。不知是不是親身體驗過,小豐認真地看向遠方,直盯著蹲下身來清除雜草的農業科女生。


    「…………」


    那真是一對溫柔的眼睛。或許小豐隻是外表看來素行不良、動作粗暴,其實是一個非常溫柔的紳士。


    「很好!看到內褲了!」他唐突地握拳大叫。


    我竟然會這麽想,真是個傻瓜。


    小豐隻是一邊認真地談著農業,一邊看著農業科女生若隱若現的內褲罷了。


    他隻是在看穿著運動服蹲在地上作業,那個妹妹頭、戴眼鏡的女生腰際部分露出的內褲罷了。


    而且內褲是粉紅色的。


    我也快速地確認了。稍微有點精神了。


    「…………」


    看向我的身旁,北樹也一邊跑一邊直盯著瞧。


    「「…………」」


    三個男生豎起大拇指,確認彼此的友情。


    看到這一幕的兩位女生,就像是看到汙穢的東西那樣翻白眼瞪著我們男生。


    「低級……」


    伊萬裏終於忍不住從口中吐露真實心聲。


    不知雪島是否因現在的話題,透過聯想遊戲想起了早上在大浴場發生的事,她滿臉通紅的低著頭。


    就這樣,剩下的十一公裏都期待著再次來到看得見粉紅色內褲的位置,順便偷偷地細心注意,隻要看著跑在附近的伊萬裏那搖晃的胸部,以及雪島那雪白又筆直修長的腿,跑著跑著一下子就結束了。


    的確這麽做很低級——但是,但是。


    真是的。情色真偉大。


    ◆ ◆ ◆


    「今天鳥獸義科的課程,看樣子應該會關在教室裏麵吧!」


    「對啊,天空的模樣可能會下雨。」


    兩天後的星期一早晨,在從宿舍到學校之間短暫的上學途中,小豐抬頭看著天空小聲說道,伊萬裏也表示認同。


    「咦?今天的天氣預報是晴天耶?」


    我對這句話感到震驚。因為頭頂是讓人心情愉悅的晴空。


    我個人因為全身肌肉酸痛,想到疼痛的身軀,如果可以關在教室裏麵不要出去最好,但是沒辦法去狩獵又覺得有點遺憾。


    「嗬嗬,那麽,要不要打賭今天會不會下雨?」


    聽到我說的話,伊萬裏看著大家提出這個建議。


    「那麽,輸的人要請贏的人喝果汁。」


    小豐同意這個提議。


    「啊,這個建議很好!有決定處罰的規則會比較有趣。」


    伊萬裏不懷好意地笑著。接著小豐率先開始點飲料。


    「那,我要可樂。」


    「嗯,我要檸檬茶」


    「那麽,我要汽水欸。」


    「寶礦力。」


    「那我要午後紅茶。」


    「嗬嗬嗬……大家都訂好囉。那麽,到底會不會下雨,數到三一起回答。」


    伊萬裏很難得會這麽來勁。


    「「一、二、三!」」


    「「下雨!」」


    「放晴!」


    隻有我出聲說會放晴。


    「奇怪?」


    「「請客吧!」」


    大家異口同聲,做出類似空手道那種「哦斯」的動作。


    我慌張地詢問大家。


    「咦?可是今天的降雨機率是百分之三十吧?天氣這麽晴朗,呃,你們大家是賭徒嗎?」


    「嗯,不過啊,雲的樣子看起來,應該第一節下課左右就會下雨了吧?」


    小豐看著雲的流動這麽說。


    「為什麽可以那麽具體的斷言?」


    他是超能力者嗎?


    「我從小就跟著爸媽在田裏幫忙,或多或少可以憑感覺判斷。」


    「對啊。我也是到爺爺的田裏幫忙之後,就大概可以判斷了。」


    伊萬裏一派輕鬆地回答。


    真的嗎?


    「咦?所以說大家隻要看天空就知道天氣了嗎?」


    我瞪大眼睛看著大家的臉。


    「至少我是不知道欸。但是,因為我知道伊萬裏故意要陷害翔馬,答案一眼就看出來欸。」


    「你這個背叛者!」


    既然知道就跟我說啊!


    「不過,小豐和伊萬裏都看不出來是會在田裏幫忙的人呢,這是真的嗎?」


    「真的啊……不過我也不是心甘情願做的就是了。」


    這麽說完,伊萬裏臉色一沉,露出悔恨的表情。


    「我有一位雙胞胎哥哥,本來是他在田裏幫忙,預定來這所學校學習狩獵的……那個軟弱的男人。說什麽蟲很惡心所以沒辦法下田工作,還說什麽沒辦法殺動物之類的,哭著離家出走了。沒辦法隻好由我代替他了。」


    「這、這事情還真複雜……」


    「嗯,隻要一想起來就很生氣。如果下雨的話,鈴鹿你一定要請客哦。」


    「真的?」


    「真的。」


    「……」


    「「請客吧!」」


    「可是!還沒下雨,結果還不知道呢!」


    我拚命逞強這麽說著的同時,穿過了氣派的學校大門。


    接著朝鋪著大理石的正


    門馬路直線前進,來到純白的校舍前。樓梯口排著時尚的鞋箱,自動販賣機增添了這個空間的光輝,最深處可以從巨大的玻璃窗看見窗外延後綻放的櫻花。


    我們隻是通過這種大小姐學校的特殊空間,五個人朝操場跑去。


    「真的像是看到學校簡介一樣耶。雖然跟我們沒關係。」


    我一邊環顧美麗的校舍這麽說。


    「……每次來上學時都會想,這樣可以說是上同一所學校嗎?」


    「就是說啊。」


    「驚人的等級差異欸……」


    「真遺憾。」


    就這樣,我們回到屋齡二十年的破舊校舍,小豐好像很生氣似的把鞋子丟進年代久遠的木製鞋箱裏。


    「是說,新的社團大樓蓋好的話,按照常理來想,那應該是我們的校舍才對吧!」


    看來對這種待遇感到最不滿的似乎是他。


    「有韻味欸……這個鞋箱也有韻味欸。」


    另一方麵,北樹也不斷重複說著催眠自己。


    「真是的,我們班的男生真軟弱。」


    伊萬裏用無可救藥似的表情看了這些男生後,脫下了鞋子。


    「就是啊,北樹,小豐!如果對設備有什麽不滿的話,我們可以擅自改裝或改造,做什麽都行,假裝這是新的社團大樓就好啦!」


    「翔馬……我並不討厭你這種積極的做法哦。」


    小豐用疲憊的神情比了一個讚。


    我微笑著回比了一個讚。


    「嗯,依據想法的不同,像秘密基地這樣反而不錯!」


    我對小豐笑了笑,我們爬上了階梯,進入位在二樓的教室。


    ——人類,正向思考是最棒的——


    但是在那之後五分鍾左右,鍾聲響起,就在穿著藍色和服的老師踏入教室的那一瞬間,我的正向思考時間被迫終止。


    「今天非常遺憾,可能會下雨。所以今天在這裏坐著上課。恭喜囉!今天是鈴鹿所說的正常上課哦!」


    「噢耶!」


    「太好了欸!」


    「嗬嗬,請客。」


    「謝啦!」


    因為這句話,四個人握拳歡呼。


    「怎麽會這樣!」


    我獨自一人為失敗而大叫。打擊非常大。


    但是,還沒,還沒結束!因為雨還沒有降下來!


    「那麽,開始上課吧!有一件事我必須說在前頭。雖然重複了很多次,去年遭受猛獸侵襲的農業損失金額約二百億日圓。野獸每年都會在這項損害當中造成很大部分災害。」


    「什麽?」


    「不是一句『什麽?』就可以解決的哦,鈴鹿。很遺憾的,這就是殘酷的現實。這種事還會繼續重複發生,粗略計算的話,每年五千人,農家約五百人中就有一人因為猛獸侵襲的緣故沒有收入,或是因為赤字被迫背負債務。」老師用嚴肅又具魄力的聲音說道。


    然而,我困惑地反問老師。這是我開學第一天就一直有的疑問。


    「但是,這些事都是我來這裏才第一次聽到的。如果損失這麽慘重的話,電視或網路上應該會大肆報導才對。」


    「對啊,我也覺得應該會被報導才對。不過,或許很難吧。」


    「為什麽呢?」


    「因為遭受猛獸侵襲的被害人,主要隻有農家。」


    「咦?」


    「真要說的話,因為國家舍棄了農業。」


    「你說舍棄……」


    「很遺憾,這也是事實。不,應該說國家無法與猛獸相抗衡,這麽說才對。」


    「這是什麽意思呢?」


    「即使是自衛隊也沒辦法處理的意思。」


    我不敢相信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自、自衛隊是指那個自衛隊嗎?」


    「是的,沒錯。以前自衛隊曾經出動驅除野獸,但是六年前的二〇一一年一月,北海道的自衛隊加上獵人,合計一百二十人,動員兩台直升機和二十台特殊車輛,兩天內一口氣驅除了所有野鹿。『白糟的黎明作戰』被認為是害獸驅除對策的特效藥,而決定執行。」


    「真是個帥氣的作戰計劃名稱啊。」


    該怎麽說呢,真是個搔弄中二心態的名字啊。


    「是啊,名字的確很棒。裝備也稍微可以與戰爭比擬。但是作戰的結果,抓到的野獸數量卻是個問題。」


    「抓到了幾頭呢?」


    「隻有三頭。」


    「為什麽會這麽少?」我驚訝地問道。


    老師用很遺憾的表情繼續說明。


    「簡單來說,就是計劃失誤。現在,法律上規定不可以驅除為目的,動用自衛隊驅趕動物。所以自衛隊打算把野鹿集中起來,誘導到獵人等待的地方,將其一網打盡。但是,這個計劃就像畫餅充饑一樣。就算是累積了很多訓練天數的自衛隊員,沒有在山裏追過野鹿的狩獵素人是不可能追得上野鹿的。結果,第一天連一頭都沒抓到,第二天獵人進山中追捕,好不容易抓到了三頭。」


    「…………」


    在那之後就沒有國家主導的大規模作戰了。跟人類交手和跟動物交手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自衛隊是認真的,以破壞森林的方式處理的話,結果又會大不相同了吧。」老師聳了聳肩,補充說道。


    「狩獵相關法律爆發性的減緩是在那之後。顯示國家的態度就是,自己的事要靠自己守護。自己的田地要靠自己來守護。於是現在,從各種層麵來說,能狩獵動物的就隻有獵人而已。結果動物數量增加,獵人的數量反而急速地減少。」


    老師下定決心似的,用堅定的眼神看著我們這群學生說。


    「所以,才誕生了這個鳥獸義科。」


    「「…………」」


    「已經不能期待國家的增援了。但是,即使是麵臨這種狀況,農家還是必須以農業維生。為了守護農田,設置自衛團可說是鄉下地方的基本常識。所以來這裏的學生,除了鈴鹿之外,老家都是務農的,大家有著必須守護自家財產這種家庭背景。」


    「是這樣嗎?」我看向所有同學。


    「所以我不是說了?都市的豆芽菜小子跑來這所學校是很奇怪的。」伊萬裏毫不客氣地回應。


    老師宛如要打斷我們的閑談一般「啪」地雙手拍桌,大聲地說:「就是這麽回事。所以各位,請用盡全力學習吧!因為你們必須守護自己的家鄉。」


    「「好的!」」


    「好,感謝各位的回答。那麽,今天我想介紹各位的對戰對手。就是這個。雖然有點唐突,我要公布榮登狩獵危險排行榜前三名的名單。第三名,雖然危險度很低,但是危害很大。主犯就是野鹿!」


    黑板上貼著巨大的野鹿照片。


    「它們雖然是有害野獸中的主犯,隻是數量很多,並不是那麽凶暴。在危急存亡之秋也會反擊,但可說是幾乎沒有主動攻擊性。如果被處於興奮狀態的雄鹿猛撞是會有危險性的,但基本上它們很膽小,受到攻擊隻會逃走。隻要各位備齊上次狩獵野鹿時的裝備,狩獵的難易度並不會那麽高。就像二次世界大戰前用短棒攻擊的對手一樣。接下來,我繼續公布第二名。它們才稱得上是有害猛獸,數量和力量的雙重暴力,凶暴的狠角色,山豬!」


    山豬的照片被貼在黑板上。


    「它們具有野鹿或猿猴望塵莫及的高危險性。被野鹿直接襲擊身亡的人並不常見,但是被山豬襲擊而死亡的人數卻不少。聽好囉,總而言之,它們是具攻擊性的狠角色。大隻的重達三百公斤。就算開槍射擊,隻要不是命中要害的話,一兩發子彈根本起不了作用,它還是會暴衝過來。這


    才稱得上會讓人想到不死之身那樣的頑強程度。它們的生存戰略並不是逃走,而是選擇正麵迎戰的戰士。所以不僅是體格,精神力也相當頑強,稍微恐嚇它並不會逃走,攻擊它的話會予以反擊。順帶一提,有一句成語叫做豬突猛進,就算往旁邊逃命它也不會回避,所以請大家注意。因為那句話是騙人的。」


    「是騙人的啊!」


    小豐吐槽著說,才沒這回事呢。


    「是的,是騙人的。跑步的時候時速達四十公裏,它們還可以遊泳渡海到另一座島上。最重要的是擁有巨大獠牙這項強力武器。它們就像無法溝通卻活動靈活的凶惡胖子,雙手拿著刀到處亂晃,你們用這種想法應對它們比較好。」


    「這還真是個過分的比喻……」


    「實際上就是這麽回事。而且它們的繁殖力不同凡響。這座山裏有將近三萬頭山豬棲息此處,就算一年內殺了半數一萬五千頭,明年又會回複到原來的三萬頭。」


    「咿!」我驚訝地發出聲音。


    「當然,以相當高的數值放著不管的話,就會保持一定的數量,但是並不會解決一直以來的問題。實質上的強敵首推它們。聽好囉,如果遇到它們,現在請還不要對它們動手。請絕對要避免主動攻擊。不小心刺激到它們而遭到反擊的話,運氣不好可能會小命不保。」


    教室裏因為這句話安靜了下來。


    「那麽,聽好囉。我要公布榮登危險排行榜的第一名。大家應該都想象到了吧,這個國家最強的猛獸,活生生的自然災害,就是熊!」


    黑板上貼上了茶色與黑色兩種熊的照片。


    一瞬間,我的心跳加速。


    「棲息在日本的熊,有本州的月輪熊,以及北海道的樋熊這兩種。它們非常強。在世界各地被當作神一樣敬畏恐懼的不是伊達正宗,而是熊。它擁有比山豬更銳利的獠牙及爪子,棲息在北海道的樋熊根據營養狀態,身長可達三公尺以上,體重超過五百公斤的巨大體格。而且它比山豬來得靈活,跑一百公尺隻要七秒。攻擊力非常強大。真的隻要受到它的一次攻擊就有可能會死。再加上頑強程度比山豬更高。巨大的個體,就算稍微被卡車輾過也不會死。再加上違反規則的身體能力,擁有野生動物之中最高等級的頭腦。鈴鹿曾經被襲擊過應該可以理解,這種生物真的超乎想象。」


    「……老實說,我不想見到它第二次。」


    「……這樣很傷腦筋,對吧?但幸好它基本上個性軟弱又慎重,並不像一般想象中那樣的凶暴。遭受襲擊身亡的人數,一年大約一個人左右。而且這個數字跟其他野獸相比算非常少。這座山裏隻有三百頭左右而已。這一點和山豬大相逕庭。但是,在危急存亡之際的危險性依然是最高的。它們真的采取攻擊行動的話,沒有獵槍根本無法抗衡。尤其是這附近的熊性格凶暴,再加上這個季節,帶著小熊的母熊為了保護孩子而采取攻擊的很多。聽好囉,請不要搞錯了,妄想著要去獵捕熊。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準。」


    「但是,就算樋熊沒辦法,月輪熊那種程度的應該有辦法吧?隻要不要讓它靠近就贏定了。」


    小豐一派輕鬆的表情搖著椅子,如此跟老師說。


    老師笑著清楚地回答。


    「不,今天各位的對手不是它。如果讓你們單獨對戰的話,」


    老師此時歎了一口氣,用低沉的聲音說:「或許,你們真的會死。」


    教室裏的氣氛完全結冰了。


    老師一邊搖著馬尾,繼續說明。


    「的確,月輪熊和樋熊的戰鬥力差距很大,但是在視線很差的森林裏,在樹蔭處被月輪熊襲擊,想拉開距離也沒有空間。在這種狀況下開戰能贏過月輪熊嗎?」


    「…………」


    「所謂在森林狩獵,就是這麽一回事。」


    麵對老師的笑容,小豐完全沉默了下來,低下頭來。


    老師溫柔地對這樣的小豐搭話。


    「隻要不靠近它的話就有機會贏,意思是,必須使用比對手更快的速度攻擊。如果沒辦法做到,嚴格來說,就像幼稚園兒童拚命爭取嬰兒級的冠軍那樣,賭上性命來決定勝負。」


    我們都低下頭,噤口不語。


    「但是各位,這絕對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人類的鼻子不比野獸靈光,視力又差,運動神經也壓倒性的低劣。不過,隻有智力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手持武器,學習對手的習性,確立有效的作戰方針,一路勝利。也就是說,如果沒有知識的話,我們根本無法與它們抗衡。所以,如果你們能夠盡量醒著聽我的課我會很開心。這是為了各位不要因為受傷而丟了性命。」


    「「…………」」


    老師可愛的眨了眨眼,卻讓人感到空虛,教室恢複一片寂靜。


    「時間差不多了,敬禮之後就下課吧!」


    鍾聲比校本部晚一些響起,老師走出了教室。


    教室裏殘留著沉重的沉默。


    「喂……因為九州沒有熊,所以我無法想象,熊這種動物真的被車子輾過也不會死嗎?」其中,伊萬裏小聲地問道。


    「不會死欸。」北樹立刻回答。


    「難道北樹你曾經開車輾過熊嗎?」


    我驚訝地瞪大著眼睛。


    「輾過它的不是我欸。不過,我曾經親眼看過欸……」


    這麽說完,北樹立刻低下了頭。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知是否大家都各自回想著野生動物的恐怖,教室持續陷入沉重的沉默之中。這是無可比擬的沉重氣氛。


    接下來必須跟這種野生動物戰鬥。充滿了這種恐怖和不安的氣氛。


    宛如魔王突然降臨,茫然不知所措的村民一樣,就是這種狀態。


    我詢問表情沉重、低頭不語的大家。


    「咦,大家為什麽情緒這麽低落?」


    「「…………」」


    大家因為這個問題沉默了一下子,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唉……看樣子你還不知道現實的可怕,我就告訴你吧。不隻是熊,山豬也是危險動物,跟它對戰可能會死哦。」


    「樋熊可是無可比擬的欸。」


    伊萬裏和北樹一臉無奈的說。


    不是,所以啊。我就是這裏不懂嘛。


    「可是,那個樋熊之類的是大魔王對吧?在首輪中的首輪對戰應該有勝算吧?」


    「「……啥?」」異口同聲地說完,大家都看著我。


    「呃,因為我們還是入門等級而已吧。不可能一開始就可以贏得過大魔王或四天王啊。但是,接下來隻要努力提升等級,收集道具的話就可以贏啦?」


    不是這樣嗎?我不安地瞪大眼睛看著大家的臉。


    「……拜托,又不是在打電動……」


    伊萬裏夾雜著歎息,沮喪地垂下肩膀。


    「就是啊……」小豐不高興地皺著眉頭。


    「是欸……」北樹撇過頭去。


    「……的確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雪島也同意大家的意見。


    「但是,我覺得鈴鹿的想法很好。」


    接著雪島開口,簡短的說了這句話。


    除了我以外,當所有人都放棄對我說明,如此難堪的氣氛之中,第一次出現了肯定的意見。


    「我稍微感覺舒服一點了。」


    當雪島繼續這麽說,其他同學也「嗯,也是啦……」用很曖昧的表情同意她的意見。


    大家聽到了嗎?隔了好久,雪島終於對我說的話有反應了!連「早安」到「晚安」這種日常生活的用語都完全不加理會的日子,再見了!


    我有股衝動想要放聲


    大叫。不過,雪島剛才是完全背對著我,對大家說的。


    ……到什麽時候,大浴場那件事才能落幕呢?


    我有點沮喪。但是,教室裏的確比剛才的氣氛緩和一些了。從緊張之中解脫後,大家的臉上現在都呈現出活力,與窗外開始下起的雨呈現對比。


    我果然說了很棒的話吧?大家的反應讓我有點高興。


    除了雪島以外,所有人都看著我。


    接著,大家的臉上與昏暗的天色呈現完全相反的明亮表情,異口同聲對我說:


    「那件事就算了,已經下雨了,去買果汁吧!」


    「輸了就快點去買果汁來。」


    「願賭服輸,請客欸。」


    「果汁。」


    「…………」說得也是。


    比起以後可能會對戰的大魔王這件事,眼前的果汁是比較重要的。比起我的意見,請喝果汁更能提高大家的興致。也對啦。


    我大約愣了兩秒之後「嗯嗯」的點頭,接著堅定地說出「我去買!」,敬禮之後就跑了出去。


    負責跑腿的我,在下雨的操場上疾速奔跑。


    看來我現在被要求的,是完成首輪對戰中的活動。絕對不是跟大魔王對戰。


    ——大部分的勇者,做的事情其中有一半都是在跑腿——


    說不定某個勇者把別人家的櫃子打開,把壺砸破等等,隻是因為心生不滿而故意做壞事吧?


    我一邊想著這些,按下了自動販賣機的按鈕後,把那兩個男生要求的碳酸飲料用盡全力地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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