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分析事務所 & tsdm扯淡組


    製作sthm、筆君、miku-ミク


    情書


    【ㄑ1ㄥˊㄕㄨ/love leter】


    指用來表白愛意的信,love leter。在古代叫


    做懸想文。


    說些題外話,情書是用浪漫的文章寫成的,收


    到了要小心。情書是用來表達理想戀愛的東西


    ,所以對方是浪漫主義者,很可能隻是沉醉於


    戀愛而已。


    ————————————————————


    對他人的痛楚要敏感。


    要站在對方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爸爸媽媽從小就一直這麽教育我,我覺得,我大概也成為了這樣的人。拜其所賜,我看不了獵奇電影,一看到有人受傷臉就顰蹙起來,就算被別人冷不丁地打了,我一想到對方也會痛,也就沒法還擊。


    升了高中還是這個樣子,或許會讓人覺得有些軟骨頭,但這畢竟是對別人痛楚敏感所招致的結果,我也無可奈何。


    所以,我現在麵對這封從鞋櫃裏發現的信,也無所適從。


    我看了眼裏麵的內容,這大概是情書吧……?上麵寫著「喜歡你」「想和你說話」之類的字眼呢。


    沒搞錯吧,是情書啊,我是頭一次得到這種信啊!我太開心了,要把今天這個日子記在本子上來紀念!


    這些想法在我腦子裏閃過,可當溫度微微上升的臉放鬆下來的那一刹那,我仔細一想,發現收到情書確實不錯,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若是拒絕或者無視的話,肯定會很傷人吧……。她對我寄予好意,我真的很開心,但很可惜,我並不是那種對妹子來者不拒的人。


    話說,究竟是誰送的呢?


    在我們高中,我雖然不知道其他學年的情況,不過我們二年級的鞋櫃上沒有放名牌,隻寫了學號。因此,對方就算知道我名字,隻要不知道我學號的話也是放不了信的。也就是說,送我這封信的,應該是跟我同學年,而且是對我比較了解的人。也罷,能看出來的就這些了。


    我迅速地看過內容。


    信紙有兩張,裏麵塞滿了傳達深深愛意的信息。一言以蔽之,似乎就是放學後讓我到屋頂去見她。這麽一點信息,真希望她能精煉一下濃縮在一張紙上呢。比起浪漫,我個人更喜歡重於實際。


    我能夠從她的字裏行間中感受到濃濃的愛,然而文章缺乏具體的內容。這東西,真的是情書麽?裝信紙的信封很不講究,而且連寄信人的名字都沒寫。我覺得,要是寫上『至加茂十希男,某某上』這樣一句話就好了。而且信紙跟信封都被折得七歪八扭……


    唔……不覺得很可疑麽?


    就在我對寄信人的意圖感到困惑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從我身後——


    「哇!」


    「唔哇哈啊!?」


    嚇嚇嚇嚇嚇我一跳啊,幹什麽幹什麽幹什麽幹什麽。


    我丟人地驚叫起來,轉過身去,隻見背後是小我一歲的妹妹,加茂十美乃。


    「抱歉,我沒想嚇你的」


    「騙誰呢!除了目的是嚇人,有誰會用『哇!』來叫人的啊!」


    十美乃。


    可能是升高中前一直在田徑部練短跑留下來的痕跡,她那方便運動的短頭發比我還短。


    可能是升高中前一直在田徑部練短跑留下來的痕跡,他雖然很瘦但算不上虛弱。


    可能是升高中前一直在田徑部練短跑留下來的痕跡,她說起話來幹脆利落。


    ……其實我並不是對初中田徑部短跑競技存有很強的偏見,隻是因為我家妹妹很容易受影響,甚至到了引人發笑的地步,所以那些東西必定在人格形成上造成過影響,我也就不得不這樣來解釋了。


    「十希男,都放學了,你怎麽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啊」


    「我一直都是這個表情哦」


    我是哥哥,加茂十希男。她是妹妹,加茂十美乃。


    我們臉長得很像,可我們兄妹就算站在一起也很少有人說我們像。如果是因為性別的差異,我的五官很有男子氣質的話,那倒是沒什麽比這更開心的了,可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其實,我們之間的不同,隻有一點。


    那就是平時的表情。


    總是漫不經心的哥哥。總是幹練有加的妹妹。


    「怎麽了,十美乃?現在要回去麽?」


    「嗯」


    我記得十美乃應該沒參加社團和委員會。我參加了社團,但不會積極的參加活動,今天準備翹掉。


    「所以說,我們一起回家吧,十希男」


    「啥?」


    「回家吧。一起回家吧」


    嗯?這是咋回事。


    在我的記憶中,隻有上小學的時候是跟妹妹一起放學回家的。


    我和十美乃不怎麽吵架,關係不算糟糕,可也沒親密到要相隨與共。然而,她冷不丁地跟我提出要一起回家,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這貨很可疑。她身上散發著陰謀的味道。


    「怎麽了?你今天有事麽?」


    我推測她可能找我有事,而且更可能是有事求我,可她搖了搖頭。她用央求一般的甜膩舉止一點點地朝我靠近,然後用央求的眼神向上看著我,極為自然地這樣說道


    「不是的。我是想,久違地向哥哥撒撒嬌」


    「是這樣啊,好好好,盡情撒嬌吧——才怪啊!這甜得發膩的台詞是鬧哪樣!?」


    這可愛的台詞到底是鬧哪樣!?


    你在班上被欺負了麽!?


    能依靠的隻有哥哥!?


    十美乃雙手提著書包,仍舊是那張精幹的表情,正等待著我的答複。從這反應能看出,她不明白自己的言行是在試探別人。她的內心與那個外表截然相反,毫無防備,我從中可窺一二。


    「突、突然間幹什麽啊。你今天有點惡心啊」


    「可是朋友對我說過了。占卜的結果是,今天跟親人撒嬌就會有好運勢」


    「啊,是麽…………」


    什麽啊,是這麽回事啊……這樣就說通了。


    我向我那什麽都信的純真妹妹的那顆不染汙濁的心致敬。


    十美乃很優秀,但我唯獨不能接受她那與生俱來的缺點。我妹妹從不知道懷疑。她連占卜、風水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深信不疑。因為就算裏麵暗藏欺詐你都不知道呢。


    她那不管什麽都輕易相信的毛病改不過來,所以她為了不上當,似乎一直扮演著一個「把我惹火了後果很嚴重」的人物。而她那精幹的表情,就是這麽來的。不過看上去並沒有說的那麽可怕就是了。


    好了,因為占卜結果而決定向哥哥撒嬌倒沒什麽,可我今天有事,真希望她能放我一馬。畢竟有個觸發事件的道具放在了我的鞋櫃裏,如果更重視和妹妹一起回家而忽視它的話,日後貌似會很傷腦經呢。


    「哎,我還有事。對不起啦,明天上學的時候,我跟你一起走吧」


    「沒必要,我早上是搭電車的,而且我一個人能走」


    被她幹脆地拒絕了。搞什麽鬼。竟然僅限今天放學向我撒嬌,這小妮子搞什麽鬼。


    還有,你可敬的哥哥在邀請你,你怎麽能拒絕啊。


    順帶一提,我是騎自行車上學的。而妹妹不知為什麽搭電車上學。存在差別的理由,這裏先保密。


    「你要上哪兒去?」


    「有人叫我去屋頂」


    「為什麽?」


    問得好。


    我


    臉上掛滿兄長的威嚴,拿出那封已將信紙放回去的信向她炫耀了一番。怎麽樣,你哥可是在鞋櫃裏收到人家情書的人中之龍哦,快尊敬我吧。


    「真讓人不放心啊,十希男不擅長打架吧」


    「才不是戰書」


    「鐵定的吧」


    「你這家夥」


    即便妹妹一本正經地裝傻,哥哥漫不盡心地吐槽,也完全沒有引來笑聲。這是怎麽回事,我能感到周圍正流淌著冰冷的空氣。


    「沒辦法,那就先去解決你的事情吧」


    不知怎的,十美乃緊緊挽住了我的右手。我感受到就如同抱著坐墊一樣毫無顧忌的強大力量,還有止汗劑一般的微微香氣。雖然妹子的柔軟身體抱著我的胳膊,感覺還不賴,但這妹子是我親妹子,實在開心不起來。這貨搞什麽。


    「……你幹嘛?」


    「咦?不是要上屋頂麽?趕緊走吧」


    「為什麽要挽著我的手?」


    「那當然是因為我得向你撒嬌啊。能提升運勢的啊」


    這邏輯總覺得哪兒有問題。


    「十美乃,你是我這個世上無可取代的唯一的重要的可愛的妹妹,不過啊,不過啊,被你挽著手走路還是感覺很惡心啊」


    「誒誒誒誒!?大家都說,這種事很正常啊!」


    這貨已經被忽悠了麽。一想到你的將來,我便淚如泉湧。但願她今後一定要一直故作精幹下去,把「把我惹火了後果很嚴重」的路線貫徹到底。


    「什麽啊,被我撒嬌不開心麽」


    沒什麽好開心的。不過我真要這麽說可能會把她惹火。我很清楚,她一強起來就會沒完沒了,所以總之就由著她好了。


    我剛邁腿準備去屋頂,這違和感就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和妹妹手挽手在學校裏散步,這是哪門子的懲罰遊戲啊。


    我現在準備去的可是情書上指定的地點,但我怎麽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戀愛預感呢。要是送信的人看到這個情況,認為「啊,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啊」的話,你要怎麽賠我啊。作為一個男人,竟然帶著女友去找要表白的女孩,要不要這麽殘忍。


    啊,我不行了,冷汗直冒。


    旁人的目光讓我在意的不得了。我的小姑奶奶,不帶這麽玩的啊,我要活不下去啦,快放我逃上屋頂啊。


    十美乃不愧是十美乃,完全不顧我這個哥哥的焦躁,把身體緊緊地貼著我,笨拙地走在我身旁。看這情況,這小妮子肯定沒跟男朋友手挽手地走過路呢。


    像這樣結伴行走,我覺得就算能夠招來幸運,也會讓戀愛運勢越去越遠。


    「十希男,總覺得你不太開心啊」


    「嗯?」


    哪兒有哥哥想要被妹妹挽著手蹭來蹭去的。


    「等下有人要向你表白吧,可你怎麽一張臭臉啊。稍微心動一點也沒關係吧」


    「哎……嗯,也對。不過,我準備拒絕的」


    「是麽?明明沒有女朋友卻要拒絕人家?」


    「沒、沒關係的吧。還是說,你覺得全天下沒女朋友的高中男生被表白了都肯定會答應麽」


    「難、難道不是麽?」


    這想法也是被人忽悠出來的!?


    「不是的啊。我隻是在煩惱該怎麽拒絕」


    「怎麽拒絕?平平常常地說句對不起不就成了?」


    「這可能會傷到別人的吧」


    「嗯?這種事會有人介意麽?」


    「會介意的啊,對他人的痛楚敏感的十希男哥哥會的」


    「明明一臉漫不經心,真敢說」


    咦?她剛才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是不是有點可怕?


    這小妮子說起話來真隨便。


    盡管被十美乃纏著,我勉強還是來到了四樓,隻要再走過這條滿是一年級教室的走廊就差不多了,可走在這裏如履薄冰。


    那些上完課的一年生之中也有很多人認識十美乃,所以我能感覺到大量的視線一下子向我聚過來。


    「十希男,這裏是我的教室。c班」


    「是、是麽。那還是趕快走吧」


    我要被視線淹沒了啊!


    有男生就像看到令人欣慰的場景笑嗬嗬的,還有女生就像看到匪夷所思的情況而表情僵硬。他們身旁的人也是,對麵的人也是,這幫家夥顯然都正一邊看著我跟十美乃一邊竊竊私語啊……!甚至還有不明真相的古怪家夥探出身子,想要觀察我們。


    忽悠十美乃引發這個情況的家夥,就在這群人當中呢。是哪個坑貨,沒人拿著寫占卜的雜誌麽,你神神叨叨的結果,會左右我的成敗啊!


    情況就是這樣。


    我們到達了屋頂所在的樓層。我一開門,應該就會看到天空和少女。戀愛中的少女,正在那邊等待著我。而且她,還是愛上我的少女。


    感覺興奮起來了呢!我覺得被人叫上屋頂表白,可是非常希望能在一生之中能夠體驗一遭的大事件!


    可是,我接下來明明就要體驗這酸酸甜甜的場麵,卻怎麽也下不了決心。不管怎麽說,畢竟我已經決定要拒絕對方了。必須拒絕對方……更正,因為我的拒絕而讓對方受傷,我實在於心不忍,然而置之不理又更傷人。


    「哎,要怎麽拒絕啊。十美乃,你就沒有被人表白,然後拒絕別人的經曆麽?」


    「換做我遇到這種事,我雖然會覺得過意不去,但還是會當做沒看見的。一般來說,不會當麵拒絕別人哦」


    「一般來說?」


    「嗯……一般來說」


    「是麽」


    這小妮子,莫非是被表白的老手?聽她剛才的口氣,是已經收到過情書的樣子呢。


    難道妹妹跟我這個哥哥不一樣,是戀愛高手?我倆的臉分明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我倆之間的差異明明隻有性別和表情才對啊,為什麽差別就這麽大呢。


    「總之,處理表白的方式因人而異!你就快點上吧!」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沒問題啦,常言道,車到山前當和尚啦」


    「也對,我去了…………咦?」


    她剛說啥?不是車到山前必有路麽?


    這小妮子真會信口胡諏……


    ***


    屋頂上烈風吹拂。


    萬裏無雲的藍天之下,春暖之風以異樣的速度刮著。我環顧這個四周被鐵柵欄圍起來的空間,發現……


    「…………貌似還沒來啊!」


    「十希男」


    「鞋櫃裏發現情書之後,看到上麵沒寫時間於是就直接跑過來,貌似是我的錯咯!」


    「十希男」


    妹妹溫柔地拉動我的手。那動作,仿佛對待玻璃做的小工藝品一般細膩。我看向十美乃,她的臉上,是我們兄妹相伴的這十餘載中,最為充滿慈愛的表情。


    「你被耍了哦」


    妹妹那純真的雙眸看透了這個狀況,她那溫柔的聲音禦風消逝。


    殊不知,那個曾為該如何拒絕而煩惱,居高臨下傲睨問題的我,竟然會被推落如此殘酷的境地。人生的溝壑,比高山還要廣闊。一發現上坡就飄飄然,等待你的將是不期而至的慘痛折磨……


    不,我不承認。我不會承認的。


    「不,沒準是找地方藏起來了。妹啊,來找吧」


    「你直麵悲慘現實的身姿太令我感動了。哥啊,我來幫你」


    先前一直如同新婚燕爾一般粘著我的十美乃,毫無誠意地說著感動雲雲的話,嗖地一下放開了我。搞什麽鬼。


    「我去南麵找」


    「那我找左邊」


    從方位上看,左邊就是南麵


    。我什麽都沒說,向北麵走去。


    可話說回來,這裏也沒什麽好找的。一眼望去能看到屋頂的九成麵積,這種事就不說了,在這種地方能藏哪裏?


    我那純真的妹妹精神可嘉,她依舊擺著那張表情頻繁地轉動脖子,確認南邊的情況。她其實笑一笑隨便應付一下就好了,可事到如今我實在說不出口。


    我知道這裏不會有人的,可是都讓妹妹幫忙了,我自己卻灰溜溜地罷手,感覺實在有些說不過去,所以姑且裝裝樣子地找起來。在屋頂上有個給水水箱,人要是站在屋頂入口的門口,那邊就會變成一小塊死角,於是我繞過去看了看。


    「唔………………有了」


    在那裏,發現了一個跟預期不太一致的人。如果可以,真希望我發現的不是這個人。


    她是一個古怪的女生,現在整個人僵住了,手裏那部淘汰的相機正維持著拍照的狀態。


    長得過分的頭發,白得過分的肌膚,還有捉摸不透的行為。那頭長發鬼一般的頭發就先不提了,我隻是總覺得這家夥的臉實在太眼熟了,感到非常遺憾。


    那個女生沒有放下擺在眼前的相機,而是從各個角度對著我,直接拍了起來。


    「你在幹什麽,小照」


    「激情寫真。標題就用這個,『加茂十希君領女人上屋頂』……」


    她又在搞些不明所以的事情。她白白浪費了一張天生麗質的漂亮臉蛋,那些稀奇古怪的行動早已是家常便飯。她今天在這屋頂上,肯定又在琢磨著要做什麽傻事。那長得過分的頭發自然是假發,她一定在打什麽鬼主意。


    她是不是發現了到屋頂上來的是我,卻又發現我身邊有個陌生的女孩,所以沒向我打招呼,下意識地就藏了起來了?你可真可愛啊。還有件事順便說一下,我的名字叫加茂十希男,麻煩別用那種半吊子的簡稱喊我。


    「那是我妹妹,十美乃」


    「什麽啊!果然是妹妹啊!你是說過有個妹妹上一年級呢!」


    一搞清楚跟著我的是我妹妹,她立刻興奮起來。她這個樣子實在令我傷腦經。


    小照用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流盼,向我送來逗趣的眼神。


    那張櫻桃小嘴彎著,仿佛喜歡惡作劇的象征。


    要是閉上那張嘴她其實挺漂亮的,可恨這隻是個美好的願望。


    「我曾是拚命地用有色眼鏡看你,還以為你的高中生活中一次都不可能跟我以外的女生獨處幽會呢!對不起!原諒我吧」


    「好吧」


    雖然我根本不想原諒她,可我也不想繼續去扯這件事。


    「於是,你在屋頂上做什麽?」


    「笨蛋和煙還有天才都愛往高處走的啊,加茂十希君」


    「不要為了一己之私更改格言」


    「我非常認真的,這是分析調查。我要在哪裏進行社團活動是我的自由吧」


    「話是這麽說……那頭女鬼一樣長得拖到地上頭發是怎麽回事?」


    小照平時的頭發差不多能蓋住後頸,也就隻有那個長度。然而現在,我就算拿出十二分的好意,麵對這個長度,我也隻能說她像隻妖怪。你才十六歲,怎麽頭發像四十年一次都沒剪過。


    「你說這個?這是假發」


    「為什麽要戴這種東西」


    「那當然是為了驗證分析結果了」


    到底要進行怎樣的分析,才能產生準備這種假發的必要性啊。真是蠢斃了,都沒心情繼續問下去了。我吃驚得一陣無語,這時妹妹從南邊過來了。


    「怎麽了十希男,原來還有隻鳥啊」


    在你眼裏我是會跟鳥說話的人麽!?你這小妮子完全不相信會有女生向你敬愛的哥哥表白是吧,都原形畢露了啊。


    「再怎麽說,一個人自言自語也太可悲——唔哇!有妖怪呀!」


    十美乃朝我身後追上來,發現一名皮膚白得可怕的,身穿學生製服,正胡亂甩著長長黑發的女子。那女子的詭異模樣營造出死者的氣息,嚇得我妹妹渾身發軟,一屁股坐到地上。


    「哥、哥、哥哥!快逃!那個一定是冤魂!」


    十美乃張大含淚的雙眼,嘴唇打顫,驚恐萬狀地指著小照。聽她這麽一說我又瞧了瞧,這個古怪女孩看上去確實就像一隻冤魂,可她其實是哥哥我的好朋友。


    我的妹妹啊,打從心底裏相信妖魔鬼怪的你有著一顆純潔的心,你認為眼前這名女子會作祟也非常正常。平心而論,這貨的腦袋很奇葩呢,但我要對你說聲對不起。就算這樣,她也是你哥哥最好的女生朋友啊。


    「嗚哇!她朝我看過來了!快找祓魔師啊!」


    可愛的妹妹發出刺耳的尖叫,開始發瘋。


    小照就算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冤鬼,可遇到眼前這麽個冒失的小妮子,還是很理性地向我送來眼神。


    「冷靜點,我們是信神道的,該找的不是祓魔師,而是神主——好痛!」


    為人兄長,我的行為應該很恰當了,可那冤魂不知為什麽一腳踹在我屁股上把我踢飛了。身為她的朋友,我的所作所為確實不太合適,可怎麽著也不該下此狠腳吧。


    「加茂十希君,你還有其他的該說吧」


    「抱歉,玩過頭了……」


    「首先說明我的死因吧」


    「要把冤魂的設定貫徹到底!?」


    怎麽看都不行吧!別裝傻了好不好!


    ——哈。


    好險,雖然很難為情,但我有那麽幾秒鍾欠缺冷靜。不能動怒,不能動怒,加茂十希男對他人的痛楚十分敏感,不能喪失那顆顧及對方感受的心。


    我做著深呼吸來恢複平靜,在我身旁,小照摘掉了假發,戴上了平時那頂針織帽。小照很中意這頂帽子,上麵有個箭穿蘋果的圖案,十分惹眼。直言不諱地說,那貨戴她頭上一點也不好看。


    「哎呀,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十美乃。我是活生生的人類哦,這麽看的話」


    「原來你知道自己看起來像具屍體啊……」


    「黑色長發與雪白肌膚的搭配,是最受人喜歡的外表特征,我是這麽分析的,不過……貌似分析有誤」


    「怎麽看都是實踐方式有問題吧!」


    長度過膝的頭發加上白骨一般的皮膚,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可疑吧。


    我對小照那不明所以的話逐一吐槽,結果不知不覺間被她瞪了。


    「你有什麽不滿意的麽?有意見不妨直說哦」


    「首先你不用正確的名字叫我,我就意見很大」


    「不過這假發相當貴的」


    岔開話題啊。用了這麽多頭發當然很貴吧。而且發梢都要拖到地上了。


    「就算是假發,這也太長了吧。看上去就像妖怪哦」


    「是這樣麽?」


    「還有你那皮膚。這也白過頭了吧。你化的是什麽妝?一點生氣也感覺不到哦」


    「我沒化妝啊,魂淡」


    大腿被她踢了。那可是完全不像冤魂,充滿質量的沉重攻擊。


    「好了十美乃,就別管你那壞心眼的哥哥了。初次見麵,我是二年級的赤村崎葵子,請多多指教」


    「咦?那小照是……?」


    「那是愛稱!由來不明來的」


    「咦?」


    「嗯?」


    你居然不知道!?在一年級自我介紹的時候,可是你自己說「請叫我小照」的吧!


    「我是你哥哥的社團——分析社的社長。如不嫌棄,請你也一定參加」


    「分析社?」


    「對。倒過來念還是分析社」


    倒過來也……社析分……


    「完全不一樣好


    吧!」


    「總而言之,就是進行各種分析充滿歡樂的社團。平時我們會在圖書室隔壁的第二會議室下將棋」


    十美乃瞪圓了眼睛。她能做出正常的反應,真是謝天謝地。


    「咦?那麽說,不是將棋社麽?」


    「表麵上是叫將棋社」


    「咦?那分析社是?」


    「表示著我們心之連線的詞匯——你但可這麽理解哦。你說是吧,加茂十希君」


    「我覺得不對」


    說來慚愧,我也是分析社的。雖然表麵上我加入的是將棋社,但打我在娘胎起就沒碰過將棋棋子。


    「我們平日隱藏於表麵的身份之下,每天都在為了崇高的目的而戰鬥哦,妹妹」


    「就是正大光明地忽悠顧問老師和學生,得到了正常審批,背地裏進行著可疑活動的社團」


    小照笑盈盈地蹭到我身旁。


    然後,她避過我妹妹的目光,把手伸向我背後,擰我的背。


    竟然想用疼痛來控製朋友,真不像話。


    「然後呢……你在屋頂上在做什麽分析?」


    「十美乃,這個問題提的好。據說能夠提出良好的問題,有助於增長看穿爭論點,你要是來我們分析社,你的這份才能肯定能大放異彩」


    「咦?真的麽!」


    「事實如此。你意下如何?要是沒加入社團,請務必加入我們」


    「別給我用勸誘偷換回答!」


    在我妹妹用那純真的眼神提問的時候,麻煩你隻說真話,不要別下那麽多套。因為她什麽都信,諷刺或者開玩笑對她根本不起作用。


    「咳咳。那我就拿出幾分嚴肅來回答你吧」


    「別給我有所保留,認認真真地回答!」


    小照看著我妹妹的眼睛,燦爛一笑,從口袋裏取出一顆彈簧球。你是小孩子麽,為啥帶著這種玩意。


    「雖說隻要是球體什麽都行,但我手頭隻有這個了呢」


    「為啥你身上有彈簧球啊」


    「你這吐槽……跟你哥一模一樣啊……要問為什麽,那便是因為分析社每年文化祭都要辦撈彈簧球啊!」


    「不是撈金魚麽?」


    「分析結果,金魚無法在第二年繼續使用,會增加成本呢!」


    「真實在啊」


    小照走到屋頂北端,彎腰把球放在地上。由於小照的裙子實在太短了,她隻要擺出這種姿勢,便會在後麵的人眼中形成非常危險的角度。能看到,噢噢,能看到……這之類的話我是不會說的,不過你會把高中男生喜愛的某種東西露出來的哦。我知道移開視線才叫體貼,然而就是做不到才讓人痛苦,這就是所謂的人生。


    她的手放開球,然後球緩緩地,但又確實向屋頂邊緣開始滾動。我的視線也開始朝著她的裙擺邊緣滑去。小照完全沒想去遮,我能夠好好欣賞她的大腿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她又站了起來,裙擺回到了固定的位置。


    「十美乃,你對這個現象會如何分析?」


    「球朝屋頂邊緣滾去……也就是說,屋麵是斜的?」


    「沒錯。那麽屋麵為什麽是斜的呢?包括操場在內,校園之中的平麵應該都是水平的。校舍也是水平建造的。屋麵傾斜並非自然現象」


    「咦……是啊。為什麽呢?」


    又在拿無關緊要的東西來分析麽。


    小照總是這個樣子,想當然地強詞奪理,對眼前發生的無關緊要的現象進行分析。


    要是她能做一些對社會有用的分析,旁人對她肯定就會是另一種評價了,可就因為她平時淨做這種事,所以才逃不出怪人的範疇。她也不是沒有朋友,但我覺得,應該沒有誰比我跟她關係更好的了。


    「換做是我,我會這樣思考。這座校舍在還未開工的時候就是傾斜的,這個傾斜幅度一旦變大,這所學校就會在物理上學級崩壞吧!」


    「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這所學校要崩塌!?我這個月才入學的啊!」


    怎可能啊…………


    不要忽悠我純真的妹妹啊…………


    「這就是分析社的活動。怎麽樣,十美乃」


    「厲——厲害!好有分析範兒!好正式的樣子!」


    妹妹雙眼放亮,臉上掛著仿佛堅信一切的純樸笑容,走到小照身旁。


    「好厲害啊,小照姐!」


    「哈哈哈哈,可以多誇兩句哦」


    「好厲害好厲害太——厲害了!」


    「再用一些語言技巧來誇誇我吧,哈哈哈」


    「小照姐前世是學者麽?」


    「那設定還有用!?你妹妹好可悲啊!加茂十希君!」


    被忽悠了…………!我妹妹被小照那呆子給忽悠了…………!


    恐怕話題會朝著對我不利的方向進行……!


    「於是呢!原因是什麽!?地基沉降麽!?還是別的!?」


    「唔……這種事嘛,是該地質學研究人士或者建築業的人去想的啦」


    「啊,是這樣麽」


    不要覺得調查太麻煩了就把活推給其他專業。


    「加茂十希君,你這表情是幹嘛啊。有意見的話麻煩三秒內講完。三,二」


    「不是因為這裏是屋頂,所以為了不讓雨水聚積才做成斜麵的麽?」


    「咦?」


    「所以說,將屋麵製造成從中心向外緣傾斜的構造,雨水就能自然而然地流向外緣了吧。雨水會自己流進排水溝,不會積水。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構造。不就這麽簡單麽」


    「………………唔」


    嬉皮笑臉的小照表情稍稍變得認真。她似乎是在腦子拿自己的分析與我的設想作比較。然後,她貌似很快得出了答案,將彈簧球撿起來,朝我丟了過來。在她撿球的時候,我感覺在她裙擺邊緣貌似看到了白色的物體。


    「換個話題吧!加茂十希君和十美乃為什麽相親相愛地跑屋頂上來了?」


    唔。


    我不想情書之類的事情被這家夥知道。十美乃會不會察言觀色,替我瞞著呢…………


    「哥哥收到情書了」


    我就知道你會說啊!


    「情書!?加茂十希君收到情書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


    「這哪兒有笑點啊」


    「真好啊,情書!我覺得情書這文化是促進精神戀愛的美好風俗呢!」


    「你明明都笑得人仰馬翻了」


    「我沒有笑情書啊」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笑我!」


    這貨竟然嘲笑別人的戀愛經曆。我要懲罰一下捧腹大笑的她。


    我想要去搶她的帽子,遭到了她的猛烈抵抗。我利用身高差距從上方去抓她的帽子,而她一邊擺頭一邊動作凶殘地用手阻止我。


    「住手!別碰帽子!」


    「給我老實一點,我要把假發扣你頭上」


    「不要!誰要戴那東西啊!」


    「你這混蛋,你自己不就主動戴過麽!?」


    「唔唔!」


    我們的爭執變得越來越幼稚。然後在我們爭吵帽子會不會被拉長的時候,十美乃一臉不解地加入進來


    「小照姐。促進精神戀愛是什麽意思?」


    「啊,別問!」


    提問是火種,論理是導火索。


    然後,名曰小照的炸彈乃是難以置信的易爆危險品。


    公認的最妥當處理方式就是把她沉進大海,但沒人提倡過。


    「是麽是麽!想知道麽!好吧,為了可愛的十美乃,我就講講我的分析結果吧!」


    小照整個人一下子挺得筆


    直,態度就像站在講桌前的教授一樣,開始講述。


    「所謂精神戀愛,與其他的交流方式有著很大不同。據我分析,大的差異有兩點。首先是對對方的反應,在精神戀愛中,『想象』的一麵比『等待』的一麵更強。對話,郵件,電話——十美乃,你覺得這些東西與情書有什麽不一樣?」


    「誒?回複的時間……是麽?」


    「你非常優秀,跟你哥哥截然不同」


    廢話。哥哥我的優秀有目共睹。這是肯定的。


    「用信件交流,回應會很慢。而這樣的話,有什麽會發生改變麽?就拿它跟對話比較一下吧。在你跟你喜歡的人對話的時候,你在發聲之前會去對對方怎麽看待你說的話深思熟慮麽?通常是做不到的。畢竟時間上存在限製。所以你首先會將想到的直接說出來,然後等待對方的反應。這種形式是很容易形成的。相反,寫信的話就不會粗枝大葉地想到什麽就寫什麽再等對方的反應,這不合常理呢。因為文章的交換耗時很長,所以能夠推敲自己要說的話。與此同時,思考會給對方留下何種印象的時間也會變長。換而言之,想象對方的感受和反應的時間也會變長。這樣的性質,在信件交流中,比對話、郵件、電話要顯著得多。然後」


    長死了啊,這說明怎麽這麽長。


    才隻進行了一項說明,對我造成的精神疲勞竟然如此沉重。


    感覺十美乃的眼神也變得空虛了。


    我們這對兄妹漫不經心和精明能幹的形象已然不在。


    「第二,寫信能將自己的心意反應在文麵上,因此寫信能讓人以明確的形式察覺自身的感情。也就是將自身所想化為語言,化為有形。要是不能直麵自己的內心,這種事怕是做不到吧。寫情書,就是對自己心中的感情進行整理,令其成型,並下定決心將其具體表現出來」


    嘿,是這樣麽。


    好厲害啊。嗯。


    「綜合這些特性來看,情書所擔負的使命,可能不僅僅是締結自己與對方的情誼,更是令自己的戀情更加成熟。這就是我的分析。以情書為中心進行的戀愛,相比去證實自己與對方實質上的關係,更傾向去證實對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因此,我認為精神戀愛的性質要更強。最最重要的不是做了什麽,而是彼此如何看待對方。我一點也不喜歡『古老而美好』這種表達方式,可是在信息技術還不發達,通信速度沒有提起來的時代,自然會沾染這種性質。所以十美乃,如果你對向你表白的男孩子產生興趣,但覺得對方隻看上了你的身體,那你就這樣對他說:『請給我寫情書』。然後,你就等待著對方心中對你的明確戀慕之心萌芽吧。在我看在,比起收信的一方,情書對於寫信的一方的作用要更為顯著」


    「哦……」


    十美乃的眼神完全死掉了。


    惹火了後果會很嚴重的形象,已蕩然無存。


    「也就是說!這封信本身就是證明!證明了這個世界上,有人發自內心地愛著加茂十希君!」


    「為什麽要擴大到世界級別啊!」


    範圍定在這個學校就夠了吧!


    為什麽你就會覺得不擴大範圍就找不到愛我的人了啊!


    「不過,這可怪了啊。放學之後我一直都在屋頂上……沒見有哪個好事之徒會向你表白的樣子啊」


    我被她戳到痛處,可我絲毫不形於色。


    要是稱了她的意,她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


    「沒準等下就來了!」


    「想要表白卻要遲到?這會降低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印象吧」


    說得一點不錯。但請你別用邏輯證明我的戀愛情結是假命題。


    「快住口,別再深入了,別對大家說……」


    「嗯?嗯嗯?你的意思是,讓我總結麽?『帶著妹妹去接受別人的告白不料被送情書的人放鴿子』」


    「不需要概括。不需要讓人理解」


    把事情弄得越清楚,我的立場就越可悲,這件事還是任它含糊不清,隨時間衝刷掉吧。


    「真可憐,我作為分析社社長將助你一臂之力。是吧,十美乃」


    「不要每句話都向人家妹妹宣揚社團的存在!」


    麵對小照強硬的口吻,我妹妹有些害怕。雖說我妹妹本來話不算太多,但也很少像這樣緘口不語。


    「投了情書又不出來表白的人,究竟是誰呢?說到底,這真的是情書麽?你哥哥在女生中真的受歡迎麽?」


    「什、什麽嘛。這信究竟是怎麽回事?不就是……單純的一封信而已麽?」


    「有意思。這是個相當有意思的分析對象。威廉正如此細述」


    我妹妹可能是看到沉浸於自我世界的小照燃起來了,不敢直接問她本人,所以把嘴湊到我耳邊來。


    「十希男。威廉是什麽?」


    「天知道。就像是另一個自己吧?」


    另一個自己,我覺得這個表述不見得是錯的。


    威廉是某個僅出現於網絡世界的神奇人物。


    威廉是某個僅在聊天室中現身的神奇人物。


    換而言之,就是網名。不知為何,小照一到聊天室就會改變角色,改變人格,就像變成另一個人來跟我說話。在網絡世界也好,在現實世界也好,她要是不把自己弄得與眾不同就受不了吧。


    雖然我們並沒有規定盡量不把聊天室的人告訴別人,但在這件事上,我們彼此都心領神會。所以我也覺得,出於禮儀還是不要深入說明。所以,威廉是小照網名的事,我打算暫時對妹妹保密。再說了,這解釋起來也很麻煩。


    「本名赤村崎葵子,昵稱小照,另一個自己是威廉?」


    「差不多吧」


    「十希男,這個人有點有、有……有意思呢」


    「直說她有病就行了,我溫柔講禮的妹妹啊」


    我一直都這麽說她的,沒關係的,這家夥的自我感覺已經錯亂了,你說她有病也傷不到她的心。


    「分析開始。就讓我們來發現肉眼看不到的淚水和勇氣吧」


    「情書而已吧,還調查什麽。別在挖我的傷口了,別讓我在妹妹麵前出糗啊」


    「有什麽不好的,反正你要拒絕吧?因為你已經有我了呢,嗬嗬嗬嗬嗬」


    小照一邊惡心地怪笑,一邊蹭了過來。


    她的表情雖然可恨,但舉止非常可愛。她大概是預計過我的感覺才這麽做的,不過她一下子把臉湊過來,我還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你是我什麽啊。萬一迷上我的是位絕世佳人,我也不知不覺地墜入愛河,答應對方的請求,這種情況也是可能發生的吧」


    「嗯,萬一的話呢」


    我說的話被她輕鬆無視,沒有構成任何威脅,而她在我疏於抵抗的時候一把搶走了情書,毫不遲疑地讀了起來。


    「首先要確認內容。哇,密密麻麻地寫了兩張紙啊,這愛可真沉重啊。我看看,『幸會。你可能不了解我,但我非常熟悉你』。哼,對方和加茂十希君不常碰麵,但不乏對話的機會,而且不擅長向人搭腔呢。原來如此,這一下就把對象範圍縮小到20人了」


    「這樣縮小沒問題麽!?」


    我在這個學校的交際麵有這麽廣麽!?


    「然後就念念無關緊要的文章吧……『在學校裏,我的目光總是追逐著你的身影』。能夠用目光追逐你,也就表示對方可能跟你在一起,可能是你同班同學,也可能跟你在同一個委員會。雖然並未深交,但在一起行動的情況很多。這樣就能把範圍縮小到20人了」


    「哪裏縮小了!?」


    「哦,看這句,『我的生活中,總是不可思議地充滿著加茂同學


    (さん)的存在』。有什麽好不可思議的,你自己找上他自己看著他,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麽。哈哈哈,這貨真有文采」


    唔、唔唔唔。


    這貨現在的行為是不是太沒禮貌了?


    換做是我,要是自己寫的情書被其他人讀了的話,說不定會感到難以忍受的恥辱。不過我沒有寫過,所以不能肯定就是了。


    「夠了吧,覺得好笑就還給我啊」


    「嗯?啊,還給你吧。文章的分析基本弄完了」


    小照把情書堆到我手裏,雙手在胸前交叉,閉上眼睛,發出一陣沉吟,說道


    「可是僅憑這些得不出什麽結論。還需對文章之外的東西進行分析」


    「文章之外?什麽東西啊」


    「加茂十希君,你是什麽時候,又是怎樣收到這封信的?」


    「在放學後,我正要回家,然後發現鞋櫃裏放了封信。信就放在鞋子上麵」


    「唔……是放學後麽。要是單純的送情書,通常應該會為了讓你在上學的時候發發現,在早上就做好準備。為什麽要把讓你發現的時間選在放學後呢?隻要寫明放學後見麵就行了吧,不覺得這很奇怪麽」


    「嗯?這……很奇怪麽?」


    也沒那麽奇怪吧。


    「早上就把信放好的話,就有可能是趁夜溜進學校的校外人士幹的,不過事實上直到放學都沒被人發現,所以放信的人能夠自然地在校內走動……就是學生吧」


    「不是早上放,為什麽有問題啊」


    「因為不想被人看到而要把信放好的話,在沒人的早晨是最佳選擇吧」


    「隻是這樣?」


    「另外,如果不趁早上向你傳達的話,你說不定就有可能要忙別的事情吧。在今天,你後麵還有安排麽?」


    「什麽也沒有,就是準備回家」


    「你果然想翹掉社團啊」


    唔,剛才是套我話麽。


    就在我跟小照相互瞪視的時候,十美乃參戰了。


    「隻是因為哥哥上學更早吧?」


    「此話怎講,十美十美」


    「稱呼統一一下啊」


    「我是說,哥哥先來到學校,然後要表白的人才放了那封情書……是不是的呢?如果時間點反了,哥哥早上就不會發現那封信,而是放學才會發現了」


    「好棒的分析力啊,十美乃!分析社現任社員沒有一個人注意到的地方,你竟然注意到了!請你一定要加入我們分析社!」


    「為啥你從剛才起一直把那種好像十年不遇的人才一樣的設定往我妹妹身上套,強行拉她入社啊」


    「我覺得,先拴住你的妹妹的話,你這個做哥哥的也會認真對待社團活動了」


    「你想拿她做人質麽!?」


    「可是啊十美乃,隻要看看有沒有鞋子就知道加茂十希君是不是先到校了。知道對方已經到校,也就知道信會被長時間的擱置在鞋櫃裏,對吧……?換做是我,我會選擇等待下一次機會」


    「唔唔唔……」


    不知是不是被小照刺激到了,妹妹認真的苦惱起來。


    不過她們的議題是我收到的情書,這讓我心裏怪癢癢的。


    「信放進加茂十希君的鞋櫃裏時間,是在上學到放學之間。以此為前提繼續深入深入吧。說來,文章的寫作時間似乎也是分析對象」


    「寫作時間?」


    「如果對方打算在上課期間來寫的話,也就能夠理解準備信件的時間不是早上,而是放學之後了」


    「原來如此……不、不對不對不對。應該是前幾天寫好的,然後等到今天才放進鞋櫃的吧。這才是正常思維吧」


    「前幾天——保守估計,如果是在今天早上之前寫的,可以推斷對方在把信拿到學校之前,應該就已經放進信封裏了。要是這樣就怪了。瞧這折痕」


    「折痕……?」


    「這封信……裝在這個信封裏」


    小照模仿折疊信紙,放入信封的動作。


    噢噢,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原來如此,折痕對不上」


    「嗯。信封和信紙都有幾道折痕,但可以看出,折痕的形狀和位置對不上。既然如此,這信封和信紙是分開拿來學校的麽?對方來到學校之後,將信紙裝進信封,放過早上的機會,不知為何在上課時間把信放到了鞋櫃……這不太合理呢」


    「咦?不太合理?」


    「換做是你,你會讓寫滿愛的話語的信露在外麵麽?」


    「應該不會吧」


    唔,好像能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雖然感覺這個說法比較妥當,但缺乏確證。感覺有點想當然的味道。可是在小照繼續做著分析的時候,我認定了一件事。


    哎呀,這莫非就是所謂的騙人……?


    「我覺得,我們應該認為寫信時間為上課時間,這樣比較合理。對方是今天到了學校之後才寫下這封信的」


    「到了學校再寫情書,這也沒什麽奇怪吧」


    「要用信件來承載的強烈情意,會是在早上到放學這麽點時間裏產生的麽?就算著迷也得有個限度。這行動力碉堡了」


    「不是這樣的。比如說,對方已經決定要寫信了,可是不知該怎麽寫,苦惱之餘就去找朋友商量了」


    「唔。從這文章中,能感覺到那種氣氛麽?」


    「感覺不到的吧」


    「憑感覺來發言,實在不可取」


    「是你自己說的吧!」


    怎麽回事!?這感情是怎麽回事!?我現在正擺著漫不經心的臉麽!?沒有吧!


    「我覺得也有可能是在休息時間偷偷寫的……搞不清楚啊,有什麽問題麽?」


    「如果隻是寫封信把人約出來的話,也有這種可能。可是十美乃啊,文章滿滿地寫了兩張信紙哦,這文字量可不是午休時間能碼出來的」


    「唔……!」


    「我覺得,應該認為對方是花了時間提前準備好的,這樣才比較合理」


    「唔唔……!」


    「那麽,這封信是何時何地寫成的呢?當前信息錯綜複雜,分析矛盾重重」


    她說得很對。既然小照的分析是正確的,那麽這一點肯定就是矛盾。有地方發生了扭曲。


    「而且,無法確定對方的形象。能寫出這麽細膩的文章的人,會把信跟信封折得這麽隨便麽?文章中想要傳達的愛之深切,從這種傳遞方式中一丁點也感覺不到。莫非,寫信的和送信的不是同一個人?」


    「原來如此……」——我。


    「原、原來是這樣!」——我妹。


    奇怪。


    小照那家夥剛才提到感覺了?


    ……不,是我多心的了吧,自己都說不可取的事情不可能去實踐吧,一定是我想錯了。沒錯,是我誤會了,哈哈。


    「你差不多也理解把它當做普通情書的危險性了吧」


    「經你這麽一說,是有這種感覺」——我。


    「我也有這種感覺!」——我妹。


    奇怪。


    現在不是正在進行證明信是情書的分析麽?


    她不是說過,要助我一臂之力麽?


    怎、怎麽了啊,心裏有點毛毛的啊,哈哈哈。


    小照已經把目的完全拋在腦後,沉浸在分析中了。她再一次從我手裏把疑似情書的信搶走,對著太陽高高舉起地透著光看。難道還有透光暗號不成?


    她把信拿在手中抖了抖,把玩了一番。我可以質問她「你這樣不是要讀文字」吧。


    「嗬嗬嗬。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真的麽!」


    「可是


    要支持我這個分析,似乎有些情報不足。我可以提個問題麽?」


    「沒問題,給我把這些廢話快點結束掉吧」


    「是麽。那麽十美乃,你現在有正在交往,或者喜歡的人麽?」


    「不是問我!!!!!!!!??」


    啊、不行了!忍不了了!


    別人乖乖地聽她說,她倒是蹬鼻子上臉淨會敷衍了事!


    「你搞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聽到小照毫無脈絡可言的提問,瘋狂地怒吼起來,可我的側腹卻遭到了十美乃的肘擊。我一下子無法呼吸。


    「十希男,表情亂了哦」


    「啊、啊啊,抱歉。謝了,十美乃」


    不要動怒,不要動怒。沒錯,我是一個對他人痛楚敏感的,溫柔體貼的高中男生。對方是同齡的女生,哪怕她大錯特錯,也不能衝她發火。呼,都怪情緒以沸騰之勢高漲起來,感覺有些激動,但應該是我多心了。


    「真體貼妹妹啊,加茂十希君。明明擺著一張漫不經心的臉,可一遇到妹妹的事情就開始亂吼亂叫亂發火了呢」


    「你偷換概念了吧!我發飆完全是因為有個腦子有問題的同級生在胡說八道,可那貨卻想把這理所當然的理由偷換成手足親情變成一段佳話!?你搞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歐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再次瘋狂怒吼,十美乃以一記肘擊攻擊我的側腹。我頓時眼冒金星。


    「十希男!角色崩壞啦!」


    「啊、啊啊,抱歉。謝了,十美乃」


    可我希望你不要用這麽過激的手段讓我恢複正常!


    「加茂十希君怎麽怒氣衝衝的啊。不過我喜歡這樣的你哦。於是十美乃,你的回答呢?」


    「有哦。我有喜歡的人,不過沒有交往」


    十美乃一派輕鬆地作出回答。我這個做哥哥的完全沒聽說過這種事情,所以內心有幾分動搖,但我絲毫不形於色。


    有點小寂寞啊。妹妹啊,不能找哥哥談談麽?


    「呼。玩笑就開到這裏,這樣就分析完畢了。加茂十希君,你不要驚慌,冷靜地聽我說。這東西不是情書。這是……」


    「這是?」


    瞬息的緊張。


    我咽了口唾沫。


    「我推測,投放這封信的目的,是為了對你『進行狙擊或進行狙擊準備』」


    ………………。


    ………………!


    「怎麽了加茂十希君,為什麽擺出一張好像要威脅人借錢給你的表情?你平時那張漫不經心的臉跑哪兒去了?」


    進行狙擊或進行狙擊準備,你究竟要鬧哪樣……!你也太能扯了吧!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發火好了,總之我饒不了你……!我不行了,好想放開音量吐槽她……!


    「什、什麽也沒有……!」


    「別給我隻靠表情來傳達感情。難得一張帥氣的臉,給·你·浪·費·啦!」


    怎麽回事!?我現在心裏這股感情是怎麽回事!?


    我要是現在手裏有導彈發射遙控器我肯定會狠狠地按下去!我竟然火到了這個地步!?


    「好吧,我就解釋一下根據吧。信上寫了『至加茂同學(さん)』,所以肯定是給你的。那封信並不是不問對象,目的是要把你叫上屋頂」


    「這一點我知道」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了。


    你是不說這些廢話,這提議就進行不下去了吧。


    「沒錯,這一點你明白就好。既然這裏沒有人要向你表白,那麽就應該認為,叫你出來的理由不是為了表白」


    「不是表白的話,把兩張信紙寫滿甜言蜜語是要幹嘛」


    「對方恐怕是想偷偷告訴你自己有多認真,讓你不好無視吧。內容本身無關緊要,去圖書室隨便找本戀愛小說沒準就能發現相似的文章」


    我沒有精力去證實,不過對方也隻寫了兩張紙,找些東西當參考的話確實不在話下。啊,不對不對不對,如果對方很擅長寫文章的話,我覺得寫兩張紙是很正常的……


    「那麽,把你叫到屋頂上是想幹嘛?難得隻把你叫到了屋頂上,卻不對你進行任何接觸?這有問題。十美乃小妹妹,你怎麽看?」


    「應該是,把十希男叫到屋頂上本來就不是目的?如果是這樣,目的或許是不讓他放學之後立刻回家吧。不希望他回家的人,想要把他叫上屋頂的人…………啊」


    「小照嗷嗷嗷嗷嗷嗷!犯人是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側邊不行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從她背後把手伸過去,奮力地撓她的癢。我一邊把她雙手架住,一邊用手指咯吱咯吱地撓起她的癢。小照的那些個弱點我全都了若指掌,瞧吧,額頭冒汗了吧,腳抖起來了吧。你這壞蛋,不讓你哭出來我是不會放過你。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在屋頂上啊。一切都連係起來了,用那名為惡作劇的……充滿惡意的詞匯呢!


    「呀、啊、住手嗬嗬嗬、住手謔謔!」


    「想要解脫的話就快給我從實招來,你這罪孽深重的魔女」


    「其實不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老實的話,我可要對你處以火刑哦」


    「不要!製服我隻有一件!」


    「為啥你覺得隻燒衣服就能了事!」


    魔女麽!?你是魔女麽!?


    別鬧了!不用給我扮魔女了!


    她的反應挺有意思的,我無奈之下放開了她。她笑過頭了,氣息有些亂,這樣子總覺得很煽情,可要是多嘴的話,她肯定又要把尾巴翹到天上去,所以我硬是絕口不提。


    小照勉強讓呼吸平靜下來後,直直地看著被我倆的關係給嚇壞了的我妹妹的臉,恢複了正常,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繼續解說。


    「來整理一下情報吧」


    「是啊,我有些搞不懂了」


    你就放心好了,十美乃。就算搞不懂這家夥說的話也能夠盡情謳歌人生,青春仍將是那麽光輝燦爛。


    「放學後,加茂十希君的鞋櫃裏多了一封情書。可是加茂十希君人來了屋頂,叫他的人卻不在。對這裏分析分析吧,信不知為何突然在放學後出現,有過剩之嫌的大量內容,存在筆者與投遞者並不一致的情況,有痕跡顯示信封和信紙是分開準備的。就情書而言,這屬於異類,而且把人叫出來不是為了表白,可以推測對方意不在此,於是我假設其目的為『進行狙擊或進行狙擊準備』」


    「嗯」


    原來是這樣啊。


    「嗯?」


    妹妹貌似沒搞懂,還是先別管她好了。


    「也就是說,剩下的問題隻有一個。『進行狙擊或進行狙擊準備』究竟是什麽?」


    「噢噢。終於要開始最白癡的話題了啊」


    「從屋頂這個地方的特殊性出發考慮,事情就很淺顯了。在學校裏,屋頂這個地方,具備怎樣的性質?首先,正如我們現在所感受到的,適於遠眺」


    為、為啥突然變成悠閑的話題了?


    適於遠眺很棒呢,這充滿少女情懷的台詞,跟小照簡直太不搭調了。


    「有什麽不滿麽,加茂十希君」


    「沒啦,你今天也好漂亮啊」


    「謝謝,加茂十希君,我愛你哦」


    我們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話中注入了真心,所以想到什麽都是敞開來說。


    「適於遠眺,也就是說,可以與加茂十希君保持一定距離,又可以把加茂十希君叫到視野不會被牆壁所阻礙的環境中。創造出這樣的條件後,正是要『進行狙擊或進行狙擊準備


    』。不把它當成狙擊也沒問題,隻是因為這種環境適合狙擊,我才這麽稱呼的」


    「哎」


    「為什麽對方沒有對你做出任何回應?因為在你來到這裏的時間點上,對方的目的就已經達成了。綜合起來考慮就會發現,光是和你保持一定的距離,並把你叫到視線不會被牆壁妨礙的環境中,目的就已經達成了。為什麽呢?」


    噢噢……終於要涉及核心部分了麽。就讓我見識見識小照的分析吧,就讓我聽聽這長篇大論的分析的最終結果吧。


    小照緩緩地向我靠近。


    「說起來……從剛才起就有人在南棟的屋頂上練習舞蹈,總感覺這段時間裏一直時不時地在往這邊偷看呢」


    「咦」


    小照占據我身旁的位置,然後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被耍了哦,加茂十希君。噗」


    放在我肩頭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絲毫沒有忍耐的樣子,最終哈哈大笑起來。


    「太好了呢,你被妹妹挽著手來到這裏的樣子,可能已經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了呢!哈哈哈哈!」


    「從一開始……」


    「嗯?」


    「從一開始結論就沒變啊!!竟然拿沒用分析兜這麽大的圈子!!你這丫頭!到頭來還是證明我被假情書給騙了啊!!!!!!!!!」


    「啊、都說了別撓我側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憤怒已然超出理性的可控範疇。


    不知是憤怒還是沉痛的謎樣感情支配我的身體,命令我一個勁不停地撓小照的身體。


    十美乃看著在屋頂上倒下,精疲力竭的我們,向後退縮了一步。


    「十希男……竟然在妹妹麵前跟女孩子親熱……好惡心啊」


    跟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的哥哥不一樣,如此呢喃著的妹妹表情還是跟平時一模一樣。


    【聊天室】


    wilhelm :竟然發生過這樣的事啊,難為你了呢。


    十希男 :可不是麽。到頭來還是沒找出惡作劇的犯人


    wilhelm :我覺得不是惡作劇哦


    十希男 :咦?


    wilhelm :地點指定得不大對勁吧。一般來說,應該會選擇在戲弄了你之後還能


    厚著臉皮監視你的地方哦。屋頂並不合適。畢竟幾乎沒有地方可以藏


    身啦


    十希男 :經你這麽一說,那麽我被騙了之後還厚著臉皮觀察我樣子的是?


    wilhelm :那隻是個自發地厚著臉皮進行社團活動的呆子罷了


    十希男 :咦?可那家夥說,在隔壁校舍的屋頂上有人在看我


    wilhelm :那我反倒要問你,你要是想搞這麽個惡作劇,你會在隔壁校舍的屋頂


    上待機麽?那實在太遠了,沒個望遠鏡的話連對方的表情都看不到,


    也沒辦法當即告訴對方這是個玩笑…………換做是我,不會選那個地


    方。


    十希男 :言之有理


    wilhelm :還記得信中的文章是用什麽文具書寫的麽?


    十希男 :是自動鉛筆


    wilhelm :也就是說,可以進行修正。可有重寫的痕跡?


    十希男 :不……記得沒有


    wilhelm :是麽。那麽,寫字的力道如何?很強勁麽?


    十希男 :我覺得……一般。字體很漂亮很工整,寫得很沉穩。


    wilhelm :如果是用一定力道的寫的,那就可以對著光變化角度看出修正的痕跡


    十希男 :你說修正,是修正什麽?


    wilhelm :恐怕是要把你叫去的地方。因為屋頂上沒有人。


    十希男 :為什麽選屋頂?


    wilhelm :我覺得屋頂本身並非目的。硬要說的話,最重要的可能是到達目的地


    之前的過程。


    十希男 :不,我不明白。


    wilhelm :還記得對方在信中是如何稱呼你的麽?


    十希男 :『您(あなた)』。然後是『加茂同學(さん)』。我肯定。


    十希男 :我覺得用學長(さん)的,應該是一年級的。


    wilhelm :加茂學長。原來如此。低年級同學稱呼高年級同學時候通常會用學長。不過,對不太親近的女性一般也會用同學(さん)來稱呼呢


    十希男 :嗯…………


    wilhelm :你有個妹妹呢。請容我冒昧地猜測,莫非你在收到那封信的當日,你


    的妹妹表現得比平時要親密,還向你炫耀了她有男朋友?


    十希男 :對。她當時狠狠地向我撒了回嬌,緊緊地摟住我的胳膊。


    wilhelm :那麽,這樣就可以確定了。恐怕『轉寄』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十希男 :我不太明白


    wilhelm :令妹將自己收到的情書放在你的鞋櫃裏


    十希男 :感覺有些不著邊際


    wilhelm :是麽?你覺得不著邊際麽?


    wilhelm :得到了某人的情書,想要拒絕,可又難以當麵拒絕,那麽要怎麽做呢?要是已經有男朋友就好辦,可實際上並沒有,既然如此,表現得有


    就行了。而這個時候就要用到哥哥了。


    wilhelm :大概四樓的某處才是真正的相邀地點吧。因為信上的地點被修改成了


    屋頂,而且途徑路線也被引向一年級教室所在的四樓。令妹帶著你過


    去,表現得就像你的女朋友,從寄信人的麵前走過……讓寄信人誤認


    為她有男朋友,藉此讓對方放棄表白。我覺得,這可能就是這樣一個


    計劃。她之所以刻意地摟著你,也是為了對路線進行控製吧。


    wilhelm :信封和信紙的折痕之所以會不一致,是因為信紙沒有換,唯獨後來把


    信封換過了


    wilhelm :收件人姓名可能寫的是全名,所以不能拿來轉寄


    wilhelm :她修改內容,並準備了新的信封。因為不能在早上放,所以寄給你的


    情書在放學後才拿到


    wilhelm :寫的時間和送的時間,信封與信紙間的異樣,筆者和寄者間的異樣


    wilhelm :我覺得這樣就可以說通了


    十希男 :我妹妹為什麽要故意做這種事?正常的拒絕人家不就好了


    wilhelm :不是因為辦不到麽


    wilhelm :害怕說不好話,會傷害對方


    十希男 :那麽,小照在現場為什麽要隱瞞真相


    wilhelm :應該是感覺到了什麽吧


    wilhelm :對令妹真正發愁的事,還有她的心另有所屬的事


    wilhelm :所以小照選擇了默許作為回答


    十希男 :真不愧是威廉,名不虛傳


    wilhelm :這很基本啦——開玩笑的


    十希男 :我還能最後提個問題麽


    wilhelm :請講


    十希男 :那件事既然是我妹妹策劃的,那麽從隔壁校舍上看這邊的人,究竟是


    怎麽一回事?


    wilhelm :啊,那個啊……


    wilhelm :有些難以啟齒


    wilhelm :今天風很大呢


    十希男 :是


    wilhelm :大風、屋頂、女生。還有,短裙……


    wilhelm :有人時不時朝那邊偷看,我覺得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十希男 :啊,是這樣啊


    wilhelm :我覺得有的時候,就算會傷害對方也好


    wilhelm :還是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更好


    wilhelm :就這麽多了,我是威廉!


    wilhelm :要吃飯了,我下了


    wilhelm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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