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我跟胖子已經在鎮上的一間民居內了。


    我們又一次趁著喪屍休息的時候,偽裝成它們的樣子,在一家被翻騰的亂七八糟的煙酒鋪子裏找了些水和零食。趁著天還沒亮,清理了這棟樓內的幾隻喪屍,就這麽住了進來。唯一與以往不同的是,原本的四人小隊,如今隻剩下我跟胖子了。


    “胖子,你先去睡會吧,起來了再換我的班。”我趴在窗戶上,舉著來時找到的一架民用望遠鏡,觀察著附近的街道。


    這是一棟位於鎮上主幹道十字路口的三層小樓。雖然不高,但好在視野開闊,可以觀察到小半個鎮子的情況。


    “我說小禽獸,你怎麽能確定那夥人一定在這鎮上?”胖子半信半疑的問道。


    “嗬嗬”我笑了笑,掐滅了手裏的煙頭,淡淡的對胖子說道:“從前天他們的表現來看,應該是對這鎮上的很多建築都熟悉的。”


    胖子馬上反駁我說他們是這鎮上的原住民啊,對這裏熟悉並不代表他們還會呆在這裏吧。


    “第一,從災變至今也有半個月了,而他們卻一直沒離開這附近,說明他們完全是以鎮上的資源為依托在生活。第二,前天晚上我們進那家小旅館之前,並沒有任何防範,而姓胡的就帶著我們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顯然他是很清楚裏邊的情況的,知道不會有危險。我敢肯定,在災變之後的這半個來月的時間裏,他們已經摸清了這一片區域的情況。所以,隻有有兩種答案。要麽他們就藏身在這個鎮上,偶爾出去,要麽他們藏身於鎮子附近,但定期都會回來尋找物資。不管是哪種情況,隻要我們耐心守在這裏,就肯定能逮到他們。”


    等我說完,胖子應該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不跟我囉嗦,說了句我中午起來換班,接著便倒頭就睡。


    盛夏時節,隨著臨近中午,外邊已經逐漸熱了起來,但我的心裏卻始終是一片冰冷。等著吧,我會讓你們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為,後果有多麽嚴重。


    一直到下午兩點鍾左右,胖子醒來問我有什麽發現,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但堅信他們此時必定是在鎮上的某個角落。胖子搶過我手裏的望遠鏡,讓我去休息,我卻實在是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全是小翠臨死時候的樣子。躺了沒多久,我便起來對胖子說睡不著,我去旁邊房間的窗戶看看另一邊的情況。胖子沒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我沒當過警察,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了蹲點監視的煎熬。不僅僅是急著為小翠報仇,更是擔心徐曼的處境。雖然,我很清楚他們抓走徐曼的目的。雖然很早就知道了人心險惡的道理,但時至今日我才徹徹底底的體會到在這末世之中,同類的可怕。


    由於心中的悲憤和擔心,我實在是沒什麽胃口,連續幾天都隻是喝了些水而已,所以這期間我跟胖子也沒出去過,就這麽一直觀察著外邊的情況。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那是十字路口向東大概一百米的一棟二層樓房,由於角度問題,我們看不到那裏具體是什麽地方。隻能看到一輛白色的大貨車從那裏開出,一路橫衝直撞的朝鎮外開去。我忙搶過胖子手中的望遠鏡朝駕駛室裏看,發現不大的駕駛室內擠著四個人,其中一個赫然是那天留下來放風的王二,另外三個人卻很陌生,應該是他們的同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果然藏在那裏。


    “是他們。”


    見終於發現了他們,胖子難免一陣摩拳擦掌,我卻讓他先別激動,還得再觀察兩天才行。見胖子一臉疑問,我跟他解釋說,雖然找到了他們,但現在我們卻麵臨更多的問題。第一,從剛才的情況來看,我們不能確定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除了當時見到的五個人,剛剛離開的四個人裏有三個都是生麵孔,而且他們藏身的地方很可能還有其他的人。第二,我們雖然看到了他們是怎麽出去的,但還不知道他們怎麽回去。必須搞清楚他們的全部動向才能萬無一失。等這些情況都弄明白了,我們才能製定報仇的方案。


    “嗬,小禽獸,你腦子什麽時候這麽好使了。”


    等我把想法說完,胖子一個勁的誇我,我卻苦笑著說“如果我真那麽聰明,她們就不會遇難了。”隨即胖子也沉默了下來。


    我們並不知道離開的那幾個人多久才會回去,所以也隻能耐著性子繼續在這裏蹲守。不過晚上的時候,我留下胖子繼續在樓上監視,自己一個人摸黑跑到了那家店門口去探查敵情了。


    我學著喪屍的樣子,慢慢騰騰的在他們藏身的樓外晃悠著。出來之前我換過一身衣服了,再加上給自己畫了“濃妝”,此時混跡在喪失群中,想來他們不會在這黑漆漆的夜裏發現我。


    這是一家二層樓的超市,當然,雖然同為超市,但人家這店跟我當時開的那家店一比,我那景區小超市隻能算個雜貨鋪了。


    超市的大門是很厚實的鐵皮卷閘門,而窗戶上則都是網狀的金屬卷簾窗。透過窗戶的卷簾,我能很清楚的看到裏邊貨架上的商品,卻沒看見任何人。想必此時他們都在睡覺吧。


    接著往前走了幾步,見這棟樓的末尾並沒有跟旁邊的民房連在一起。兩棟樓之間有一條寬兩米深二十多米的小巷子,早上離開的那輛白色貨車之前就是停在這條巷口的。朝裏走了幾步,果然看到一扇鎖的死死的防盜門,應該就是超市的後門了。


    他們應該是把貨車停在這裏堵住巷口,然後從貨車後箱上下車,再從超市後門進出的。就算被喪屍追到這裏圍住貨車,喪屍也進不去這條巷子。等時間久了喪屍看不到獵物,自然就會散去。難怪他們等了幾天才又一次出去的。


    想通了問題的關鍵,我也不再停留,順路找了些食物和水,回到了我們的據點。接下來的時間,要好好的養精蓄銳了。


    等我回來把看到的情況跟胖子一說,他卻並沒什麽表示,隻對我說了句“別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哥哥我腦子沒你好使,你就直接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麽做就行了。”說完便不再理我,抱著一堆食物就開始啃。我無奈的笑了笑,心道這果然是胖子的風格。


    又過了兩天,那輛白色貨車果然飛馳而歸,停在了那條巷子口。


    經過幾天的思考,我已經製定出了一套複仇的計劃,並跟胖子商量了很多次了。而此時他們回來,說明人也到齊了,是時候開始讓他們嚐嚐自己種下的果子了。然而,還沒等我們開始複仇計劃的第一步,另一件悲劇卻發生了。


    傍晚,我讓胖子繼續監視,自己去收拾行李。結果剛轉身,就被胖子火急火燎的喊了過來。


    “小禽獸,快來看,有情況。”


    我慌忙走起來,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望遠鏡朝那邊看過去,發現那家超市二樓的窗戶被打開了,幾個人圍在窗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沒過多久,他們就抬著什麽東西從二樓窗戶拋了下去。待看清了他們拋下樓的是什麽,我瞬間覺得睚眥欲裂,緊緊的捏著拳頭,以至於指甲都深深的嵌入了手心。


    我粗重的喘著氣,把望遠鏡遞給胖子,而胖子在看清情形的一瞬間,也瞬間怒目圓睜,咬牙切齒的低吼了一句,“我艸你們媽。”


    雖然是民用望遠鏡,但一百十米的距離還是能看的很清楚的。被他們從二樓拋下來的,是徐曼。


    此時的徐曼赤裸著身子,渾身上下都是淤青和抓痕,就這麽靜靜的倒在地上,任誰都看的出她之前受了怎樣的折磨。有幾隻喪屍聽到動靜圍了上去,卻很快又散開了。喪屍唯一不咬的,隻有被它們認定的同類。


    徐曼之前肯定不會被喪屍咬了,不然他們也不可能到現在才殺了她。當然,徐曼之前就因為喝過自來水而感染了喪屍病毒,但被抗生素壓製下來了。也許是因為徐曼又一次發生了症狀,才被他們拋棄的,畢竟我不敢保證可以藥物可以一直壓製住那種病毒。但不管怎樣,徐曼身上那些被淩辱過的痕跡,又一次加重了他們的死刑。


    從喪屍的反應來看,此時的徐曼應該已經有了跟它們相同的氣息,所以沒受到它們的攻擊。如若不然,即使是屍體,喪屍們也都會衝上去大快朵頤。


    我攔住就要衝出去找他們拚命的胖子,同時也做了幾個深呼吸來壓製自己心中的怒火。


    “你現在這麽衝出去,別說能拚掉他們幾個人,就連能不能或者走到那裏都不一定。別忘了,我們的敵人不僅僅是他們,還有樓下的那群喪屍。”


    情緒稍稍穩定,我很平靜的對胖子說道。


    “那現在怎麽辦?繼續等?老子可憋不住那個鳥氣。”


    我一把將胖子推倒在床上,冷冷的盯著他說道:“現在要做的是,不論死活徐曼是死是活,我們都要把她帶回來。她是我們的同伴,即便她變成了喪屍,我們也不能拋下她不管。”


    胖子瞪了我一會,然後低下頭就這麽呆坐著。我看到有淚水從他臉上滑落。


    “小禽獸,你知道嗎?每次看到你和小翠,我都會很羨慕。當初你跟我提過的事情,我有仔細想過。如果,如果咱們四個能平安的躲進山裏,一起生活下去,時間久了,也許我真能跟徐曼湊成一對。放到以前,我隻是一個沒什麽出息的宅男,根本不可能跟她這種女人有什麽交集,可是偏偏我們還是走到了一起。就在我對未來充滿無限幻想的時候,居然。。”


    說到這裏,胖子沒有再說下去,對於他的心情,我很是理解。對於胖子來說,曾經的徐曼可以算的上是女神級別的了。哪個宅男沒幻想?好不容易給他了一絲逆襲的希望,此刻卻被無情的抹殺了。


    我坐在胖子旁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旁,卻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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