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柳澤當天晚上還真就沒有反鎖房門。

    早上醒過來的死後, 不出意外的, 葉鴻書睡在了邊上。

    什麽都沒發生——這也並沒有超出柳澤的意料。

    畢竟葉鴻書會因為他利用精力藥水而生氣,那同樣的,他自然就不會在今天的睡眠時打擾他,畢竟周一得上班。

    柳澤今天要提早去公司做準備, 鬧鍾定得比較早, 剛一響起來就被他飛快的關上了。

    他翻身起來去洗漱,也沒時間做早餐,直接從小廢物裏取了兩份三明治和鮮牛奶出來,放到了桌子上,自己匆匆忙忙的吃完了, 抱著昨天整理好的資料離開了家裏。

    柳澤很忙。

    李誌誠這個資本家在正兒八經的運作起來之後跟周扒皮沒什麽區別, 在發覺柳澤完全能夠承受更多的壓力之後,他幹脆的接手了一批能讓自己跟柳澤忙碌到幾乎失去個人時間的企劃。

    葉鴻書去找了李誌誠, 他懷疑李誌誠是故意讓他沒法跟柳澤好好過二人世界的。

    對此, 喇叭精的態度是這樣的:“人的成長大都來源於壓力, 柳澤這種彈簧型的人, 壓力越大進步就會越大, 你看柳澤他笑得多開心啊!”

    葉鴻書看了看他的師兄的臉色, 發現李誌誠這傻缺就是睜著眼說瞎話。

    不過柳澤的確是從來不畏懼新挑戰的人就是了。

    柳澤對於李誌誠這種逮到時間就開始摸魚的行為很無奈,不過因為葉鴻書是正兒八經過來跟這邊談投資的,也沒多說什麽。

    比起去偷聽一耳朵隔壁倆人在說什麽, 還不如集中精神把眼前的難題攻克掉。

    他下周一得請個假, 到了爺爺動手術的時候了, 所以這幾天格外的忙一些。

    等到爺爺手術成功,管家004那邊把藥品開發出來,就能高枕無憂了。

    到時候要是能夠把爺爺留在魔都就好了,他之前在魔都看了不少養老院,以他現在的收入來講,給爺爺住三四萬一個月的高端養老院也不是什麽特別困難的事情。

    隻不過老人家八成是不願意的,他大概是說什麽都要回去的吧。

    柳澤倒是很懂得老人家的想法,老一輩嘛,安土重遷,對自己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總是有著非常強烈的執念,晚年了就隻想待在自己熟悉適應的地方,並不想換住處或者是生活環境。

    雖然爺爺以前是教書的,到現在也依舊在保持閱讀和接納新事物的習慣,但要他幹脆的搬到魔都來,恐怕相當夠嗆。

    畢竟爺爺本質小農思想,也比較喜歡呆在熟悉的自然環境下。

    最重要的是,以老人家總是為小輩著想的思路,爺爺不在魔都留下來多半也是不願意給他添麻煩。

    柳澤微微歎了口氣,也並不準備逼迫老人或者是別的什麽,但等到他術後稍微恢複了,提一提這個事情還是有必要的。

    柳澤這一周忙得腳不點地,好歹是在周六上午緊趕慢趕的把李誌誠周一要去商談的資料給整理了出來,並且照例寫上了一些李誌誠可能照顧不到的相關知識。

    在做完了資料並發送給李誌誠之後,柳澤就隻身前往了醫院。

    葉鴻書今天去給關係親近的材料研發那邊送資料和合同去了,紙質的,準備外邊和小廢物裏雙管齊下的來。

    畢竟小廢物裏的各種礦物錄入得還不夠齊全,就像管家004因為各種植物和別的元素錄入不齊全而快要陷入停滯的藥品開發一樣,開發機器人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所以葉鴻書把各項數據指標拿了出來,準備交給材料研發那邊,讓他們嚐試著研發看看。

    要是能夠做出這種超過了地球現有承壓水平的玻璃,必然會引起一陣動蕩,葉鴻書倒不是很在意這個,畢竟這很難構成市場衝擊——隻要定價夠高,產量夠少,市場就不會瞬間垮掉。

    再說了,需要用到這種強度的玻璃的地方也實在不多。

    不過因為這份資料太過於寶貴且絕密的緣故,葉鴻書也不敢交托別人之手,於是也隻好趁著周末親自過去。

    所以柳澤到達醫院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

    再多麽豁達開朗的人,在真的要上手術台之前,都是會感到緊張不安的。

    柳澤準備在周一之前這兩天多住在醫院裏陪床,多跟爺爺聊聊天。

    手術成功率很高是沒錯,但是總有風險,患者自己要保有比較樂觀愉快的心情才行。

    柳澤對自己在爺爺心裏的認知還是很明確的,他知道他待在旁邊,對於他爺爺來說就已經是個定心丸了。

    柳澤上樓的時候剛好遇到了爺爺的主治醫生。

    醫生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挺不錯,特別是在跟患者閑聊了解他情況的時候,得知了這個年輕人和患者的關係之後。

    醫院裏總是能看到很多平日裏難以遇見的極端情況,醫生見了不少,令人憤怒的、冷漠的、沉默的,也有一些頗溫暖的。

    總的來說,最後一點相對要少一些,在牽涉到生死和大數額金錢的時候,絕大部分普通人都是醜態畢露的。

    親生兒女和自己都決定放棄治療的時候,曾經教養過一段時間的孩子伸出了援手。

    這是個很不錯的故事,特別是老人說來的時候滿臉的喜悅和驕傲,總是令人忍不住心軟一些。

    “醫生早。”柳澤跟醫生打了聲招呼,一起走進了電梯,“幾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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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治醫生答道:“去看你爺爺。”

    柳澤點了點頭,按下樓層之後,偏頭看向咱在旁邊的醫生,問:“我爺爺情況穩定嗎?”

    “非常好。”醫生說道,“好久沒遇到這麽聽話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患者了。”

    柳澤露出個小小的笑容來:“那今天去找爺爺是?”

    “正好你也來了,我得跟你爺爺再確認一次治療方案和備用方案,確認沒問題的話,就該簽字了。”醫生說完,打量了柳澤幾秒,說,“你最近休息是不是不太好?”

    柳澤覺得自己也沒有瞞著醫生的必要,他點了點頭:“嗯,稍微有點。”

    “別仗著年輕就死命作。”醫生說著,走出了打開的電梯門,“不過你們這一代年輕人都愛這樣,不把身體當回事,怎麽說都不聽,你們賺錢總不能最後都花給醫院吧,多鍛煉身體,好好休息,花給醫院不如環遊世界到處看看去……”

    柳澤眨了眨眼,不敢多說什麽,乖乖低頭聽訓。

    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醫生已經講到了法國的甜點意大利的冰激淩和西班牙的烤羊腿。

    柳澤推開爺爺病房的門,老人家正拿起棋盒子準備關了電視下樓去,看到進來的人是柳澤,臉上便迅速皺出了一個笑臉的形狀。

    看起來狀態的確很不錯。

    柳澤稍稍打量了一下爺爺的臉色,也帶著笑臉走了進去。

    柳澤把電視聲音關小了,然後看著醫生做了一套例行檢查,之後開始跟他們兩個詳細的說明首選的治療方案和備用方案,以及手術風險與術後複發的可能性。

    把聽不懂的全都問過仔仔細細了解過一遍之後,柳澤看著爺爺簽好了字。

    送走了醫生,柳澤關上門走回來,看到爺爺已經坐到了桌邊開始擺起了棋盤,對他招招手:“澤伢子來陪我玩兩把,這醫院裏好多臭棋簍子哦。”

    柳澤忍不住笑了笑,走了過去。

    走過電視的時候恰巧聽到正在播放的是魔都某高端養老院的宣傳廣告,他腳步一頓,偏過頭看了個完完整整。

    老爺子也跟著看了過來,發覺了播放的內容之後,一擺手:“看那個浪費錢的東西搞麽子,來下棋。”

    柳澤應了一聲,坐到了爺爺對麵,順口問道:“我覺得養老院也不錯啊,爺爺考慮在這邊呆著不?”

    老爺子眉頭一皺,似乎頗為反感的搖了搖頭:“不要不要。”

    這反應實在不出柳澤所料,他也不再多說,低頭挪了個卒子。

    爺爺也跟著把手放到了棋盤上。

    老人家並不是完全不願意留下來的——如果柳澤是他的親孫兒,他肯定毫不猶豫的留下來了。

    但很可惜,他並不是。

    如果他留在這裏的話,就相當於把柳澤和他的親兒女擺在了對立麵。

    講白了,如果他自家兒女要來魔都看他,發現他生活在這麽好的一個環境裏,會怎麽想?

    他的兒女他明白,就是胸無大誌小肚雞腸還沒什麽眼界的人。

    他們隻會嫉妒,覺得當初他沒有好好的教導自家的親孫,把大力氣都花在了柳澤身上。

    不然柳澤一個爹死娘跑的小野崽子,怎麽能得到如今這樣的成就?

    老爺子捫心自問,他始終覺得他不算對柳澤有養育之恩這麽重大的恩情。

    柳澤這孩子基本都是靠自己撐過來的,硬要說他對這孩子有什麽恩情,也就是當初救了他一命,給他些吃的,又支持他去讀了書。

    說來似乎很重大,但實際上付出並沒有多少。

    老爺子心裏有杆秤,算得明明白白的,這病一結束,救命之恩就還了,那些吃的和念書的花用加起來,統共都沒有這一個月住的這個病房加起來的錢多。

    老爺子同樣很清楚,自己百年之後的遺產並不會留給柳澤一分,他的兒女已經對柳澤意見很大了,要是他還留東西給柳澤,那兒女肯定會發瘋。

    而柳澤這傻不拉幾的,也肯定會出於愧疚不收,甚至還會補貼他們一些。

    所以他不能留下來,也不能再繼續承受柳澤的報答。

    柳澤有這份心,他就已經很高興了。

    這些事情,老爺子心裏一條條的門兒清。

    柳澤倒是沒想到那麽深去,他就是覺得老爺子不願意,那就不願意吧,大不了他逢年過節的多回去幾次。

    兩天之後的手術柳澤、葉鴻書和葉鴻書的媽媽都站在了手術室外邊。

    手術進行得相當的順利,沒有發生任何一件主治醫生之前說的意外事件,醫生出來之後看起來有那麽一點疲憊,但精神頭還是十足的,還特別高興的拍了拍柳澤的肩,告訴他:“這一次的手術簡直可以作為標準的教學案例了,麻醉恢複觀察看看,沒問題的話恢複期間不作妖,不出意外一兩周就能拆線出院!”

    柳澤懵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一個像哭又像笑的表情,長長的舒了口氣,說了一迭聲的謝謝,跟著跑到了爺爺所在的恢複室外邊。

    人還沒醒,因為看護特殊性也不給隨便進入,不過恢複室的醫生表示目前來說沒有什麽情況,家屬可以放心。

    柳澤終於感覺心上的包袱重重的落了地。

    他走到外邊的浮空走廊上,坐在休息椅上追了會兒冷風,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了,口袋裏手機一震,柳歸又發來了管家004開發藥物完成的消息。

    這意味著幾乎不用擔心複發的問題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好事成雙,雙喜臨門。

    柳澤拿著手機呆愣了好一陣,忍不住在原地激動的蹦了兩蹦。

    葉鴻書跑出來看他的時候,就看到柳澤在原地瞎蹦躂,他愣了愣,開口喊了一聲:“師……”

    柳澤轉過頭來,大長腿一伸一步跨到他麵前,用力抱住了他:“藥做好了!”

    葉鴻書被他衝得往後退了兩步還轉了半個身,條件反射的接住了他的師兄。

    柳澤難得主動的擁抱讓他腦殼發懵,耳尖不自覺的漫上了幾絲粉紅。

    葉老板緩緩回過神,餘光瞥見了一道身影正在緩慢靠近。

    他偏過頭去,看到了他媽。

    葉媽媽慢吞吞的走過來,路過他兒子的時候,從外衣的口袋裏翻出了一個小塑封包裝的東西,放到了正貼在柳澤背上的葉鴻書的手裏,然後又慢吞吞的走了回去。

    葉鴻書愣了好一會兒,下巴墊在柳澤肩上去看手裏的東西。

    岡本003,黃金超薄。

    葉鴻書:……

    不,不是。

    媽你怎麽會隨身帶這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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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鴻書:人群中我爸頭頂是不是綠了?細思恐極.jpg

    葉爸:你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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