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四急忙走上前想扶起田羅漢,可田羅漢的身子變的有千斤重,任憑他使盡全身力氣,也休想撼動他一絲一毫,許四不由苦笑道:“田大哥,你起來說話。”


    田羅漢將懷中的娃兒放到一旁,給許四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衰求道:“您救救娃吧,隻要您救了他,我田羅漢這輩子給你當牛做馬,求求你……”說著,不停的磕下頭去,隻不過幾下子,腦門上便有血絲滲出來。


    許四急地直搓手,扶他扶不起田羅漢,又阻擋不住他磕頭,那一個個磕的咚咚直響的頭象敲在許四的心口上,別提有多難受了,看著旁邊不知啥樣的娃兒,他終於下定決心。


    “走!跟我走,我去求求她,或許她會有辦法。”說這話的時侯,許四的腦門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田羅漢大喜過望,抱起娃兒跟在許四後麵,連地上的刀與銀元也顧不得了。


    那時候老屋還在,許四領著田羅漢在那高大但有些頹廢的門樓前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硬著頭皮走進去,穿過有些陰暗的長廊,走過外院,來到內院許四才停下來。


    看著那破敗但仍稍顯整齊的院落田羅漢吃了一驚,門檻旁邊的獸雕與高挑的流簷都在那裏默黙訴說著夕日的榮光,那青石鋪就的地麵平坦如坻,窗上的雕花更顯的精巧絕倫,那種雕花縱然是運在千裏之外的滄州都是用手指能數過來,它卻出現在這個窮鄉僻壤之間,太讓人匪夷所思了,這裏在百年之內無疑是大戶人家,單看那整齊的院落與屋脊上的瑞獸就足以說明一切。


    “三嫂?三嫂?”許四輕輕的叫聲打斷了田羅漢的瑕想,隻見許四將房門輕輕推開一道縫探著頭小聲的叫著。“哎!”一個蒼老的聲音應道:“老三啊,是不是老三他們回來了?”


    門被吱的一聲拉開了,一個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太太瞪著眼睛出現在門口,“娘。”許四恭敬的叫了一聲,伸手攙住她,“老三,真的是老三?你回來了?”老太太一邊問一邊伸出手去摸許四的臉,“娘,我不是俺三手,俺是小六兒。”“噢!”老太太愣了一下說:“六兒啊?你是不是又闖禍了?又在誰家房上揭瓦掏家雀了?是不是又被人抓住了?”“沒有沒有,那些都是小時候幹的事現在我都長大了。”許四有些不好意思。


    “長大了?你才割死襠幾天啊,又長大了?從小就盼著長大……”老太太越說聲越小慢慢的聽不出說了些什麽,忽然又高聲問:“老三呢?你三哥沒跟你回來?”“噢,三哥呀,他在後麵,馬上到。”許四的話有些發虛。


    “老三媳婦,他三嫂,他三嫂!”老太太向屋裏叫著,“哎!”那一聲答立竟顯的婉轉嬌啼,讓田羅漢的心頭猛的一跳!隨著聲音走出一女子,但見她眉似黛月,眼含秋水,那精致的五官讓人不敢直視,身著粗布衣服卻擋不住曼妙的身材,一步步走來,竟似一陣風吹過,待到近前,驚為天人!隻看一眼便讓人口舌發幹,遍體生汗。


    那女子走過來,輕輕扶住老太太,輕聲細語的說:“娘,您怎麽出來了?外麵天冷,要是凍著了,您三兒子可就要罵我了。”聲音說不出的好聽,


    “他怎麽會罵你?”老太太拍著她的手說:“他疼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罵你?他要真罵你,我還不饒他,還等著你給我養個大胖孫子呢……”老太太叨叨著被攙進了裏屋,自始至終三嫂沒看許四跟用羅漢一眼。


    等著屋裏的老太太的聲音慢慢低下去,漸浙沒有了,許四才輕輕喚了聲三嫂,三嫂輕輕的走出來,卻站在門坎裏麵沒出來,用那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睛看著許四不言語,


    “三嫂。”許四咽了口吐液,頭上巳經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硬著頭皮說:“這個是田羅漢,他的娃病的很重,你紿幫著看看。”


    田羅漢急忙向前一步,卻聽三嫂說道:“孩子生病應該到醫館,我又不是大夫,這個忙我幫不了,小六你到灶上看看有沒有什麽可吃的東西,替我招待一下田大爺,他們既然來了,咱們又幫不上什麽忙,總不能讓人家餓肚子走,那樣顯的我們太小氣。”說完就要往裏屋走。


    田羅漢一看急了,搶上一步,剛要說什麽話,但見那三嫂停住腳步白他一瞥,一股難以名狀的氣勢便向他壓了過來,田羅漢不由向後退了半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裒求道:“求求您救救娃兒吧。您救了他我給您當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三嫂向旁邊一閃,冷冷的道:“你求也沒用,我既不是大夫,也不是菩薩,如果我是你,趁這孩7還有口氣趕緊給他找個大夫看一看,興許還有救,你求我?我一個婦道人家哪來的那麽大的張程?”


    田羅漢望著懷裏奄奄一息的娃兒,悲從心來,眼淚不住的流下來,他想爬起來走,可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這一路上的希望仿似在這一刻全部破滅了,難到這老天真的就容不下一個八歲的娃兒嗎?那可是一家人唯一的希望啊!


    許四偷眼望了一眼三嫂,卻發現三嫂正在看他,不由心虛的低下了頭,便在比時,門外撲通撲通跑進來一個人,一邊跑一邊叫著“四哥,四哥,……”待跑到近前,猛得看到三嫂站在前麵不由的一驚,腳下一滑,一跤摔倒在地上,懷裏抱著的東西掉到了三嫂的麵前。


    許四急忙上前拉起他,罵人的話剛到嘴邊看了看一旁的三嫂又咽了回去,“我不疼,不疼,我皮厚……”那人看著三嫂哈著腰說,三嫂卻沒理他,她兩眼盯看門坎下麵的一把刀,口中輕輕的說:“田大爺的刀?子母鴛鴦刀!”


    話音雖小,但聽在田羅漢的耳裏卻似巨雷一般,這女人絕對不是凡人,自滄州到這裏有一千多裏,其間田羅漢耍了不下百十回刀,沒有一個人識得此刀,在這裏卻被一個女人輕鬆認出,她言語犀利得體,才思敏捷,猶其是身上那種逼人的氣勢決不是這種小地方大家閨秀或小家碧玉所能擁有的,她絕對大有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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