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夜時分,天仍熱的要命,沒有一絲風,漆黑的天上沒有一顆星,何似白天毒辣的太陽不曾出現晚上仍是烏雲密布一般,遠處的天邊似乎偶而閃過一絲光亮,恍惚傳來若有若無的沇悶聲響。


    許四鋪著一塊破席躺在屋外的地上,那是從炕上撤下來原本覆在涇中做做飯的涼棚的,被許四拽下來鋪在地上,雖有些殘缺卻比沒有要強的多。況且那屋裏也太熱了,日天呆在裏麵比站在日頭地裏強多了,可到了晚上,那裏麵卻變成了一個火爐,把那白天日頭對它的蹂躪與怨氣統統留在肚子裏,到了晚上便開始在肚子裏生悶氣。


    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許四覺的有些不可思議,先是車把式將車趕走了,再是劉萬河親自拿著地契房契來找他,並詳細的告訴了他那塊地的位置,無疑那是全村最好的地。


    同那房契一並交給許四的還有一把銅鑰匙,據劉萬河說那是那套房產的街門鑰匙,裏麵已經連夜讓人拾掇一清,就等著人搬進去住了。


    許四好幾次張口問劉萬河為什麽會這樣?劉萬河卻總是笑而不語,問急了便說:“你以為我們老劉家嫁閨女是可以胡亂湊合的!”許四知道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他卻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一直到劉萬河告辭離去他也沒有想出個子醜寅卯來。


    這麽些年來,許四第一次覺的宏運當頭,什麽好事接連而來,擋都擋不住,難到真的是時來運轉?訛到是自己從此便注定要飛黃騰達?重現祖上的風先?


    那些遊蕩在天國或地獄或荒山野外老許家的先人們呐!你們睜開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吧!看看你們的占人!在冥冥之中保佑他吧!保佑他衣食無缺!保估他順風順水!保佑他日進鬥金!保佑他兒孫滿堂!保佑他先宗耀祖!


    許四的心裏忽然湧出一些亂七雜八的念頭,而且一經出現便無法壓製下去,便象夏日烈日下死去山年的肚子一般變的澎漲無比,使他的精神變的異常的亢奮,兩眼也在漆黑如墨的夜裏變的閃閃發亮。


    一個黑影象是從黑暗中直接顯現出來一般,輕輕的摸到許四門口,黑暗中影影綽綽看到他將一杆長長的東西放在門口,然後悄悄的摸進了許四的屋裏。


    許四站起身,赤著腳輕輕的摸到門前,伸手去摸那黑影放在門口的東西,入手沉重而冷硬,卻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觸動。


    “哎呀!你想嚇死我啊!”那黑影一出門碰見許四後嚇了一跳,卻是杜六的聲音,“呐!你要的東西!”杜六遞過一個沉甸甸的小包袱,“我說兄弟!你究竟會不會使這槍?”杜六用腳輕輕踢了踢許四手中提的槍,


    “你說呢?”許四沒有正麵回答。


    “好了好了!”杜六的心情極壞“我也沒空跟你扯了!記住我說的話!就這兩天就要動手了!千萬別露了馬腳!”說完便要轉身離開。許四急忙拉住他。


    “又想幹什麽?”杜六的身子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那個於虎是怎麽回事?”許四向前一步惡狠狠的問。


    “他呀!”杜六的語氣明顯輕鬆起來“多個人不多個幫手嗎?再說那於虎的身手你也不是不知道,等事右隨便給他個三瓜倆棗的打發了就是!放心!”他用手拍了拍胸膛,“一切都在我心裏。”


    杜六走了之後許四急忙回到屋裏,將房門關上,拖過八們桌頂住,用顫抖的手掏出火鐮打了好幾下才打著火,在紙撚上吹了好幾下才吹著它,點上豆大的油燈,把杜六送來的槍放在燈光下仔細端詳:烏黑的槍管俢長筆直,靠近槍口凸起的準星在燈光下閃著寒光,那烏洞洞的槍口仿佛能吞噬一切,木製的槍托打磨的異常的圓潤,就算是最高明的木匠也做不出這麽周正的活,手藝再好的鐵匠也打不出這麽圓的管兒!


    可這東西怎麽用呢?許四將槍提在手中,看到後麵側處有一個短柄,上麵鑲著一個圓頭,不由伸手去拉它,“嘩啦”一聲,槍栓應聲而開,嚇了許四一跳,他將那敞開的槍膛湊在燈下細看,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倒過來從槍口往裏看:隻見鏍旋型的槍管內壁在微弱的燈光下閃著奇異的光!


    那個沉甸甸的包袱打開後露出幾十發黃澄澄的子彈,許四將它們放在炕沿上擺列整齊,在燈光的映襯下那兩排一大一小的子彈閃著金子般的毫光。


    許四興奮的一宿沒睡,不停的擺弄那支槍與子彈,可到了最後他也沒研究出到底怎麽用,眼望著外麵的天光逐漸顯現,許四急忙將那條長槍拿出屋去,將屋頂上的茅草撥開將槍藏了進去,總不會有人把自兀的草屋也點上吧?把槍藏好後他又走進屋裏,把子彈用布包好,掀開炕積放了進去,想了想又將灶上的鍋拿下來放在地上,沒有鍋不會有人閑著沒事往裏添柴火了。


    做完這一切,許四坐在炕上,眼皮越來越重,不由睡了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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