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頂上的電子記分牌的屏幕上。路瓦和c級牛霸的名字被清除。下一個出戰的是歌爾,為他匹配的對手是係統隨機生成的b級牛霸。


    路瓦和c級牛霸打成平手!歌爾自認沒有路瓦厲害,而b級卻降臨到了他的頭上。這簡直不能說是一場比賽,更像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觀眾們的熱情被剛才的那場平局衝淡了,此時歌爾小心翼翼的走出出戰口進入賽場空地的時候,那些觀眾一個個都顯得有些沒有精神,他們的眼睛連看都懶得看歌爾一眼。


    歌爾也是個瘦小的男孩,和路瓦比起來甚至更顯單薄,他的衣著簡單,卻比路瓦稍顯幹淨,他的臉上沒有路瓦的忐忑和緊張。準確的說,應該是驚顫和恐懼。他連邁腿都顯得那麽的吃力。


    裁判的眼裏是大大的失落。他已經可以定言了。接下來的這場比賽,這個清瘦的小男孩會死的很慘。裁判也知道,如果此時允許臨陣退場的話,這個小男孩絕對比誰都跑得快。那所謂的冠軍和豐厚的獎金獎勵確實誘人,數不清的小男孩為之蠢蠢欲動鋌而走險。可是呢,當這些小男孩真正的站在賽場上,已經知道自己隻有死的下場的時候,那眼睛裏不再是興奮,而是麵對死亡的那種深深的恐懼。被死神的巨鐮架在脖子上,你卻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會揮之而下取你性命。可你卻是知道對方一定會取走你的性命的,而且就在沒多久以後。這樣的你,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你的每一個動作都會充滿驚懼和不安。簡直就是精神折磨。


    深夜,聖皇殿。


    那最深幽的房間被再次敲響。


    門外站著一名身著銀色盔鎧的高大騎士。他的腰挺得筆直,像一樹堅鬆。


    “何事?”敲門聲落下,聖皇的聲音淡淡的響起。聖皇的語氣裏是淡淡的威嚴。


    “有急事相報!”騎士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說!”聖皇沒有允許那名騎士推門而進,而是冷冷的讓他站在門外。


    “是,”騎士渾然一凜,他不敢有半句埋怨,“來自地下鬥獸場的消息。一名叫路瓦的小男孩拿起了銀古煉十的匕首——斷鬼。”


    “嗖”。眨眼之間大門大開,聖皇身穿大紅長袍頭頂五角金冠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確保你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聖皇的藍色眼瞳死死的盯著那名騎士,她手中的金色十字長杖架在了騎士的肩上。十字交叉處卡在了騎士的脖頸處。


    那裏有盔鎧的立領保護,但是騎士卻知道在麵對無與倫比的聖皇麵前,他身穿的這套堅硬無比的盔鎧簡直連豆腐都不如。


    騎士有些顫抖,而後急忙用力踩地,腳跟一碰,聲落之下,他說:“向偉大的聖皇大人發誓,騎士皮爾德所言句句屬實,但有半句假話請聖皇降罪,業火焚燃!”


    “具體情況!”威壓撤去,聖皇手持金杖轉身回房。


    騎士頓感重生一般的深吸了口氣,好不舒爽,“聖皇大人,今天的地下鬥獸場派出的是c級牛霸……”


    待騎士說完,聖皇的眉頭已經皺起,“你是說,路瓦的手掌出現了黑色吞噬?”


    “是的聖皇,不過我也不敢肯定。畢竟是奧聖庭的底層,他們可有可無。政府幾乎不關注他們。”騎士點頭。


    “他的屍體呢?”聖皇問道。


    “已經被當時的擔架隊抬走了。”騎士如實說道。


    “把他的屍體找回來,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聖皇張口。


    “是!”騎士領命離去。


    房門關上,聖皇的麵前突然升起了一小團淡淡的紫色霧氣。那霧氣無規律的纏繞凝聚。白色的眼、鋒利的巨齒和搖曳如火一般的半身邊緣。


    “王。”剛才還滿目威嚴的聖皇臉上露出了讓人不敢相信的虔誠。


    “能夠使用銀古煉十的人。一個都不可以漏掉,哪怕是之後便死。像剛才的那個路瓦一樣。也不能放過。銀古煉十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太過重要了。”巨大的霧臉上,雪白的利牙來回咬合。


    “是,我最尊貴的王!”聖皇恭敬的微微傾身鞠躬。


    那團霧臉不作回應。轉而像是被一槍戳破似的潰散在了空氣裏。而後消失不見。


    深夜,天宮國,水宮市。位於市中心邊緣的別墅區,石原家。


    “滴答、滴答、滴答……”床頭的鬧鍾小聲的叫著,秒鍾穩步繞圈。


    頂上的斜窗緊閉,十字交叉的木質窗格將滿是繁星的寂夜分割數塊,而後倒映在雪白的牆上。


    “轟”,炮彈在身後的天橋炸裂,熱浪繼續襲來。


    莫小傷坐在並排駛在路上的另一輛車裏,又是一枚炮彈投擲而下。再次炸裂,翻騰滾湧的赤紅瞬間包裹了那輛車。


    他眼睜睜的看著莫小傷被烈火吞噬焚燒成灰。


    “小傷!”石原猛地翻身驚醒。原來是做夢,他的後背被冷汗浸濕。


    相似的夢石原幾乎天天都會冒騰在腦海裏,在他的潛意識裏折磨著他。


    石原抬手扶額,大口的喘氣。


    過了一會兒,稍顯平靜的石原掀開床被翻身下床,然後套上拖鞋推門而出。


    石原穿過冗長的走廊,然後沿著長長的木梯走了下去,他臉色有些蒼白,走路的樣子顯得有些無力。


    “少爺。您沒事吧?”說話的是正在負責深夜管理的沈管家,此時正在打掃大廳的衛生。


    沈管家是個略顯老態的中年男子,但是不過什麽時候看去都是精神抖擻,像個十足的壯牛。好像永遠都有用不完的力氣。


    “我沒事,沈伯伯。”石原臉上掛著有些疲累的笑。


    “看你臉色不太好。”沈管家臉上有些擔心。


    “我真的沒事,您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吧。”石原下了樓梯便拐頭向左手邊的餐廳走去。


    “少爺,我……”


    沈管家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麽,可是石原已經抬手在空中擺了擺手,他隻好住口了。


    “唉!”沈管家有些微微的歎氣,他撇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已經深夜兩點半了。


    石原拉開冰箱的門,然後從門壁上取了一盒牛奶,接著仰頭咕嘟咕嘟的灌了起來。


    冰冷的液體瞬時入胃,讓他不由得一陣冷顫,腦袋有點清醒了。


    石原臉上掛著苦笑。現在他滿腦子都是莫小傷,如果他真的死了,自己會多難過啊。他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


    那是一個被黑雲壓蓋的下午,當時的自己隻有七歲。


    雨水呈瓢潑之勢從天上灌下。


    稍微淺一些的低窪被直接盛滿外溢。街道兩側的雨水混成小河滾進下水道,劈裏啪啦的水聲灌得人腦袋發懵。天地之間幾乎被水和霧完全籠罩。


    那天,父親正好出席一個什麽會議,本想將自己留在辦公室玩電腦的。但是自己卻有些搖頭。


    就算水宮市是沿海的城市,雨水隔三差五的光臨。但是如此澎湃的雨潮在石原的記憶力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雨天不僅沒有讓他覺得無趣,反而滿眼的期待,他打著一柄大大的傘。他當時隻有一米三。大大的雨傘顯得和他格格不入。那把傘如果收起來,幾乎和他差不多高。


    但是他就這麽撐著傘出去了。


    那是一條記憶裏很長很長的長街。滿地的水流漫過鞋底,大雨像是水柱一般砸在那柄大大的撐開的傘上。自己的力氣有些小,被雨水轟擊的傘像是顫抖的老人一樣搖搖欲墜。


    他清晰的記得當時的景象。


    雨水順著撐傘的鐵架滑落末端,然後連成長串的水線融進漫地的水裏。最後滾向不知哪一個的下水道。


    當時的雨太大了,四周除了雨落聲都顯得太過模糊渺小。


    那時的自己還不懂事,傻傻的站在分割道路的中央黃線上。兩旁是背向行駛的轎車、公車和電動車。滿地的雨水被它們的輪軲碾過飛起,濺落在他的身上。不一會兒,整條短小的褲子便濕透得粘在了瘦小的腿上。鞋子也都濕透了,自己每一次腳下用力都能把一些泡沫擠出鞋麵上的氣孔。


    自己覺得這樣很好玩,全然不顧周圍的景況,頭低下看著自己的鞋麵上不斷冒出的泡沫。


    “卟卟卟……”那是一連串極其突兀響亮的車喇叭聲。還在遠處的時候它們被埋在雨裏聽不清,靠近的時候雖然聽清了但卻已經來不及避讓。


    臉上還是沒回過神來的呆滯茫然。可是眼瞳裏的車子已經越來越大。


    就在刹那間,一雙小手碰在了他的肩上,然後將他一把推開。他能感覺到,力氣不是很大,卻是使出了全力。


    雨傘因為被推開而脫手被風吹去,自己已經摔在了幾米外的人行道上,而那個男孩也很幸運,他就地一滾,也堪堪的滾到了邊緣的台階處。


    “嘿嘿。”他朝自己齜牙咧嘴。身後是一輛接一輛飛馳而過的電動車。它們把濺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和臉上。那些用力扭開龍頭從他的小腦袋邊上開過的電動車上發出一陣謾罵。


    “小鬼你要死是哇?”


    “小赤佬腦子被敲壞了?”


    “誰家的小孩,要吃棍子是吧?”


    ……


    可是他一點都不在意,依舊傻傻的笑著,“你沒事吧。我是不是很厲害?”


    他說話的口氣稚嫩極了,但是卻透著關心。


    “我還好啦。倒是你,你真的好厲害誒。”自己鼓掌大笑。


    兩個傻孩子就這樣坐在雨裏,傻兮兮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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