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中,魏元諶穿好了吉服去了堂屋。


    李太夫人早早就在堂屋裏候著,看到魏元諶從外麵走進來,臉上立即掛滿了笑容。


    看著母親笑不攏嘴的模樣,魏從智心中感慨,諶哥兒到底是母親的心頭肉,難怪這樣高興。不過諶哥兒比他還要差些,他是母親的心尖尖,就這一點點差距,諶哥騎馬也追不上。


    今天你的魏元諶格外不同,身上的吉服一絲皺褶都沒有,眼睛清亮,眉宇舒展,臉上掛著一抹笑容,看著比往日還要俊俏幾分。


    魏元諶從管事手中接過茶敬給李太夫人、袁夫人和魏從智。


    李太夫人將魏元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後連連點頭:“好,好,時辰正好,該動身了。”


    魏元諶再次向李太夫人行禮:“祖母放心。”


    李太夫人道:“想好了要怎麽辦?”


    魏元諶知曉祖母指的是外麵的慶王和皇室宗親,他點點頭道:“想好了。”


    李太夫人道:“那就好,快去吧!”


    魏元諶又向袁夫人躬身。


    袁夫人強忍住眼睛中激動的淚水:“別誤了時辰。”


    魏元諶走出屋子。


    李太夫人笑著看向袁夫人:“我們也得籌備起來了。”


    “哎呀,”魏從智驚呼一聲,“我忘記一件事,我是不是要訓誡諶哥兒幾句話?”再怎麽說他也是二叔,此時不訓誡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想得美,”李太夫人白了小兒子一眼,“今天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小心我家法伺候。”


    袁夫人掩嘴一笑,裝作沒有聽到站起身去忙其他事,剛離開屋子,就聽到背後傳來魏從智的聲音:“哎呦,母親別踢別踢,我這可是新衣裳。”


    魏元諶走出院子,老慶王就迎了上來:“時辰差不多了,該去太廟了。”


    魏元諶向老慶王行禮:“慶王爺,我先去魏家宗祠上柱香。”


    這是要先魏家後太廟,誰叫人家是從魏家長大的呢,如果沒有魏家庇護怎麽可能長這麽大,老慶王點點頭:“那我們就在前院等著。”不管怎麽樣,隻要今日能將人帶去太廟就好。


    ……


    懷遠侯府。


    顧明珠迷迷糊糊地起身,洗完澡之後才算是徹底精神了,擦幹了頭發,穿上吉服之後坐下梳妝。


    林夫人帶著喜娘和全福夫人為顧明珠梳頭。


    珠珠打扮好了,喜娘和屋子裏的女眷都紛紛向林夫人賀喜,懷柔公主和趙氏剛好也到了,懷柔公主為駙馬程煜添了個子嗣,趙氏即將下嫁給彭良,一家人如今也是其樂融融。


    顧崇文的妻室孟氏,帶著顧明妍、顧明嵐來珠珠屋子裏幫忙。


    聽到懷柔公主來了,孟氏忙擠過去張望,可不得了了,自從大伯立下大功,懷遠侯府就風光得很,先是大伯升遷,緊接著皇後娘娘賜婚,她是怎麽也沒想到珠珠還能嫁得出去,而且還嫁給皇後娘娘的侄兒。


    這是多大的富貴啊?魏家都不在意珠珠曾生過病。


    孟氏心中滿是羨慕,想起可憐的明琬,本以為會借著譚家一飛衝天,人還沒飛起來卻摔了個大跟頭,現在想想還後怕,多虧了子言和明嵐及時發現攔住了明琬。


    孟氏正想著,隻聽懷柔公主道:“聽說魏家那邊天不亮就開門迎客了,魏三爺跟著慶王爺一起去了太廟,等祭祀過後就要來接珠珠。”


    林夫人聽到這話一怔,魏三爺去了太廟,難道慶王爺有意這樣安排?


    林夫人看向懷柔公主,懷柔公主點了點頭,印證了她的猜測。


    懷柔公主拉住林夫人:“我再向您賀喜。”知曉魏三爺身份之後,她與顧家就有多親近一分。


    懷柔公主沒想到魏三爺是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嫡子,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不,就算做夢也不會想到這麽好的結果。這樣一來許多難題全都迎刃而解,她心中說不出的高興。


    孟氏聽到這話,魏三爺去太廟祭祀那是大恩賜吧!豈不是又多了一層風光?不過看屋子裏的夫人們臉上各有異樣,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是她沒有想到的?


    說了半天話,懷柔公主這才坐下來仔細端詳珠珠。


    從前珠珠總在院子裏跑來跑去,臉上不施粉黛,相貌也隻是清秀而已,如今打扮起來,是那般的明豔動人。


    懷柔公主道:“珠珠今天可真漂亮,一下子就張開了似的。”


    顧明珠覺得懷柔公主這話也沒錯,她的確又長高了些。


    “珠珠,”懷柔公主低聲道,“要不要吃些蜜餞子?”


    知道懷柔公主打趣她,顧明珠搖了搖頭:“不用了。”她剛吃完,嘴裏的甜絲絲還沒褪去呢。


    懷柔公主笑起來:“我看上了轎子之後,你肯定要吃的,我那時也偷吃了呢。”


    懷柔公主這樣一笑,屋子裏的氣氛也更加輕鬆了。


    “誰說不是。”


    “誰能餓到了晚上才吃。”


    “我就沒敢吃,第一口是生餃子。”


    “我從床上摸了顆龍眼,吃到半截正好老爺進了屋子,我一緊張‘咕嚕’一下連核都吞了進去。”


    顧明珠聽到這些話,不禁也跟著笑,她不會餓著,拘在屋子裏多沒趣兒,總要去宴席上看一看。


    “小姐,”寶瞳低聲道,“大爺讓奴婢來問問,攔門是要輕些好,還重些好?”


    顧明珠未加思索:“讓子言隨意吧!”以魏大人的性子,早就猜中了顧家誰會攔門,哪裏會給他們選擇的機會。


    寶瞳得了消息傳到前院。


    顧子言點點頭,看向旁邊的馮安平:“表哥不要怕,有我在魏家一時半刻進不了門。”他可是找了一群同窗前來,都是國子監監生,張嘴就能出題,答不上來題目,就算皇親國戚親自幫忙叫門,他們也是不開。


    ……


    大周太廟。


    老慶王將手中的香遞給魏元諶。


    這一刻在場的皇室宗親和鴻臚寺、禮部官員都屏住了呼吸,眼睛都落在魏元諶身上,不知魏三爺到底會不會接過去。


    就連老慶王也緊張的手微微顫抖。


    魏元諶神情平靜地從老慶王手中將香接過,跟著老慶王一起跨入了主殿中。


    麵對殿中供奉的趙氏列祖列宗,魏元諶將香燃起送入香爐,撩開袍子跪下來行禮。


    動作一氣嗬成。


    這一跪,所有人神情都不禁為之一變,因為在場之人都知曉,這一跪決定的是大周幾十年的江山社稷。


    教坊司大樂奏響。


    其餘皇室宗親和官員跟著一起跪下。


    一輪朝陽緩緩升起,耀眼的陽光籠罩住整個太廟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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