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院兒,白江將自己丟在床上,她眼睛睜得很大,然後好久好久才爬起來。

    打開信箱,發現裏麵一大堆的廣告紙,躺在廣告之上的,還有一個牛皮紙袋。白江心中顫了顫,緩緩拿起來,轉身關上了門,坐在沙發上看著這個紙袋。她遲疑了很久,還是決定打開看一看。

    紙袋打開,她抽出裏麵的東西的時候,一張照片滑出來。

    白江整個人如蒙電擊徹底呆住,照片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無法理解白江的心究竟有多麽難過。愛不傷人,可是用力的愛卻會傷心。

    她顫抖著將照片撿起來。

    照片上是兩個人,少年穿著黑色小禮服,打著領花,他身邊站著一個小少女,笑眯了眼睛,臉上都是甜甜的笑意,不同於少年的冷漠疏離,雙手緊緊的抓著少年的手臂。幼年顧至夏和夏梔子的模樣如此清晰的呈現在她麵前。看得出來這張照片是在什麽聚會上拍的,白江忽然捂住心口,那裏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樣,好疼啊。

    原來真的喜歡一個人被傷害了,不是難過而是疼,疼到無法呼吸,疼到心口發堵,疼到……淚流滿麵。

    她終於分清了對舒念的感情,那確實是對哥哥的依賴和喜歡,也許繼續下去會變成男與女之間的喜歡,可是顧至夏來的太霸道,他斬斷了她與舒念之中的可能xing,然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賴在了那裏,再也不肯挪動一步了。

    她顫抖著放下手中的照片,拿起從袋子裏取出的一疊紙來,她翻開,裏麵還是一張照片,照片下麵寫著字——

    “今天媽媽帶我見了至夏呢,好帥好漂亮的大哥哥呀,竟然比梔子還要好看呢。”

    照片上是七八歲的小少年,他才那麽小,穿著成熟的小禮服,帶著高高的帽子,眼神憂悒,卻已經那樣迷人了。上麵的自己歪歪斜斜,想來那時候夏梔子還小。

    後來一張一張的照片貼在上麵,底下就是夏梔子寫的字。一點一滴,那些白江沒有接觸到的xing格和歡樂喜悲,清晰無比的呈現在上麵。字字句句,那樣單純卻充滿了歡喜。

    後來,稍大一些了,顧至夏初中的時候,已經與現在的相貌沒有多少差異了,十四歲的少女懷春,上麵滿滿的都是對顧至夏的喜歡。她那麽高興自己是顧至夏的未婚妻。是的未婚妻,那張照片,是夏梔子十二歲,顧至夏十四歲的時候舉辦訂婚宴的時候拍的。

    顧至夏開始談戀愛,照片上多了一個人有一個的女孩兒,夏梔子留在了紙上,上麵寫著——

    “沒關係,最後的最後,那些女生都不會是至夏的,我隻要在一邊等著,等著他說分手就好,反正我知道,他一定會分手的。因為那些女生比不上我。至夏,我喜歡你呀,所以最後留在你身邊的那一個是我就好。”

    白江伸手觸了觸,紙張脆弱,想來是被眼淚洗刷過。

    白江看下去,一直看到後麵,隻剩下了背影,每一張照片都隻有背影,夏梔子的心裏也變得陰暗,她寫著她如何在一邊毀掉顧至夏的女朋友,如何守著他。

    白江翻到最後一頁,上麵是她的照片。

    ——所以白江,我討厭你的自以為是。

    多傻呢,在夏梔子眼中,她不過是一個笑話,一個小醜,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看得起她,從最初的最初,就認定了她不會是最後站在顧至夏身邊的人。

    是啊,至夏至夏,顧至夏,他連名字都是這樣起的呢。

    白江放下那一疊紙,看得出來,這些是從日記本上撕下來的,白江將自己縮在沙發上。為什麽顧至夏什麽都不說呢?為什麽他要這樣的瞞她?為什麽來告訴她你根本什麽都不是的,會是夏梔子呢?

    她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頭上的傷口在隱隱作痛,她爬起來去洗了一把臉,然後決定去找顧至夏。她要親口聽他說,白江抓起鑰匙就朝外走,她趕了一班又一班的公車,奔跑在心中的囚牢之中,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她跑的那樣快那樣急,站在顧至夏家大門口,她敲開了門然後跑進去,伸手觸碰門扉,然後用力一推。裏麵的人一瞬間回頭看她,白江站在門口,刷一下白了臉。

    白江啊,為什麽要到最後還是心存僥幸呢?你有什麽好的,有哪一點比夏梔子好的,顧至夏憑什麽喜歡你呢?她冷靜的說,“對不起,打擾了。”

    然後轉身飛快的朝外跑。

    門開的一瞬間,白江看到夏梔子踮起腳尖吻上顧至夏的唇,顧至夏低著頭,在門開的時候,抬眼看過去。隻看到白江蒼白的臉霎時消失在門背後。

    他幾乎是本能的想追出去,可是夏梔子死命的抓住他的手臂,“你忘記了我說的話了嗎?至夏?”原本邁出去的腿收了回去,他緊緊握著拳頭,站在原地什麽都沒有做。

    白江走的那樣急那樣匆忙,她不願意相信,可是親眼看到的,總不能不相信了吧。為什麽呢?都要在她最難過的時候更加用力的推她一把。

    他說,白江,我不會讓你難過。

    可是顧至夏你沒有說,如果讓我這樣難過的人是你,我要怎麽辦。

    她一口氣跑去舒念的病房,他坐在那裏看書,白江猛然撲進他懷裏,所有委屈都變成淚水,“舒念,舒念……”

    舒念眼神閃了閃,抬起手輕輕的落在她發上,“白江,不要哭啊。”

    白江搖著頭,“我喜歡他,我真的喜歡他。”

    “我知道啊。”他低著頭,唇邊有溫柔的笑意,“白江,因為喜歡,所以有些傷害就顯得尤其巨大,我懂。”

    白江怔怔的抬頭看他,被淚水洗亮的雙眸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舒念。”

    “我一直在這裏。”舒念揉揉她的發,“白江,要記得,無論你走的有多遠,我會一直在這裏。”

    白江心中一澀,夏梔子就是這樣的吧,守在原地,無論顧至夏走的有多遠都會等到他回去,如果他回不去了,那麽她就將他親手帶回去。

    很痛啊,顧至夏,你聽不聽得到?

    “我不要你在這裏。”白江緩緩從他懷中退開,“舒念,你永遠是哥哥。”

    舒念臉上神色沒有變,“可是你知道的,我們永遠都不可能隻是兄妹,因為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

    白江心口微顫,她逃也似的跑出了病房,撞到了來探望舒念的方惠如,她低著頭什麽都沒有說的就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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