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陸爭流追著桓王府的馬車。


    他遠遠看到藺雲婉被人攙扶著上了馬車,隻一眼,隻要一眼,他就辨認出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雲婉……”


    “雲婉!”


    陸爭流勒馬上前,太專注於遠處的馬車,沒注意到馬蹄下的石頭,馬兒沒有跳過去,他也跟著摔下了馬。


    “起來!起來!”


    陸爭流拽著馬,馬腿折了一下,起不來。


    他丟下馬,一路狂跑。


    下山的路,馬車走的很快。


    桓王府的馬車,很快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嘭。”


    陸爭流捶了一下身邊的一棵巨樹,指關節都流血了。


    眼下進退兩難,他也隻好轉頭去找自己的馬。


    常家的馬車從他身邊路過,常夫人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貼身婢女問常夫人:“您是相信陸家和那位夫人說的話,還是信陳夫人的話?”


    常夫人歎氣:“這還用說嗎。”


    “我剛才也是被興國公夫人的身份給唬住了,仔細想想,當然是那位夫人的話說的有道理。”


    “恐怕是藺家得罪過陳家,或者那位陸家大爺說的是事實。”


    奴婢便問:“那夫人您怎麽想的呢?小姐馬上就要去和藺家小爺相看,這到底是相看還不是相看了?”


    常夫人默然想了半天。


    她咬牙說:“不相看了!”


    常夫人歎氣:“興國公府縱然說的是假話,咱們也得當真話聽。不然陳家以後想給老爺穿小鞋,小姐就是嫁出去,那也沒有好日子過。”


    “況且……”


    她自己安慰自己:“陸家和那位年輕夫人把藺小爺誇的那般好,我看未必。”


    “他才十七歲,今年就能中舉?那是鄉試,不是童生試!十七歲的秀才不少見,十七歲的舉人?你家夫人我到現在也沒有見到幾個。”


    “錯過也沒什麽可惜的。”


    奴婢卻惋惜:“藺家小爺風評十分不錯,小姐若是錯過這個好的……”


    常夫人抱著僥幸道:“哪兒那麽好的就給我們家撿到了?要真是好的,那也等不到十八九歲才訂婚。”


    越想越有道理。


    常夫人道:“我女兒必要嫁到好人家去過舒心的日子,那藺家——得罪了興國公府,哎,凶多吉少。不過也和咱們無關了。”


    她下了決心:“回去就和媒人說,就不和藺家那位小爺相看了。”


    藺雲婉的馬車走到半路,就碰到了齊令珩的馬車。


    兩邊馬車雙雙停下。


    齊令珩下馬車,坐到藺雲婉的馬車裏,笑道:“幸好沒錯過你。”


    藺雲婉給他讓了點位置,說:“趕不上您別就別趕了。這要是走了岔路,您不就白跑一趟了?”


    “這不是正好趕上了。”


    齊令珩握住她的手,問她今天在赤象寺順不順利。


    “見到常夫人和興國公府陳夫人了?覺得怎麽樣?雲逸和常家的婚事,你滿不滿意?”


    藺雲婉就把自己今天經曆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淡淡道:“常家並不堅定,也沒有眼力。雲逸要是自己也不滿意,倒不必和這樣的人家結親。”


    齊令珩笑:“那你還和她們費口舌?”


    藺雲婉無奈:“我總不能平白看著她們汙蔑雲逸,要是傳出去了,雲逸的名聲就更差了。他什麽時候成的了親?”


    齊令珩攬著她的肩膀。


    藺雲婉輕輕靠上去。


    “雲逸是個極好的弟弟,以後做了丈夫,也是個很好的丈夫。”


    “雲婉,你別自責。好姻緣不怕等。”


    藺雲婉點了點頭。


    她回去就跟雲逸說了這些事,讓他自己做決定。


    藺雲逸摸鼻子笑道:“長姐,這可輪不到我做決定了。”


    “怎麽?”


    “常家已經托人過來說,不和我相看了。”


    藺雲婉默了默,道:“動作還真快。”


    藺雲逸無所謂地說:“還有兩個月就鄉試了,其實我也無心相看。”


    “大器晚成,好的姻緣也許也晚呢!”


    他有點調皮地說:“就像你和姐夫啊。”


    齊令珩就出來道:“你就安心備考吧。”他拍了拍雲逸的肩膀。


    一起用了晚飯,藺雲婉撫了一首琴,生育齊載鈞之後,琴技生疏,第一首還不怎麽好,第三首的時候,藺雲逸就聽出點滋味了。


    “長姐,沒想到你現在琴棋書畫都拿的出手了。弟弟慚愧。”


    藺雲婉起身笑道:“讓我來考考,你這幾年都有什麽長進。”


    藺雲逸就說做一首詩給藺雲婉看看。


    翠沁去鋪了筆墨,齊令珩幕僚過來,他去了一趟書房。


    藺雲逸寫了一首五言絕句。


    藺雲婉讀完,道:“比幾年前是長進了不少,不過你這個字……還是和以前一樣,看來沒怎麽下功夫了。”


    說到寫字,藺雲逸笑了:“我的字不算什麽。長姐,你真應該看看長弓的字。他的字現在……”


    說到一半就不說了。


    藺雲婉十分好奇:“他的字現在怎麽樣了?”


    藺雲逸默了默,溫聲說:“和姐姐你的隸書,寫的如出一轍。不過他不常以隸書示人,平常在鳴山書院寫的都是館閣體。”


    “記得有一日看到他寫的隸書,我還以為是長姐你寫的。”


    藺雲婉拿著藺雲逸寫的五言絕句,突然就不說話了。


    這幾年她刻意不去想長弓的事情,要是說完全不惦記,那也是假的。


    畢竟是她曾經親手帶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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