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夫人,小心腳下。”


    陸長弓提醒藺雲婉,兩人祭拜了藺太傅,一起下山回赤象寺。


    藺雲婉回應了一聲。


    快要到赤象寺的時候,也就是快分別的時候。


    陸長弓急切上前,低聲地問:“母親,我在陸家,做什麽都方便,我該怎麽做才能幫您?”


    “你想幫我什麽?複仇嗎?”


    藺雲婉輕聲問。


    陸長弓點頭。


    “長弓。”


    藺雲婉看著他,很鄭重地說:“我不要你幫我去做這種事,別髒了你自己的手。”


    “可是……”


    藺雲婉溫柔地說:“好好念書。陸家的人……都是在自取滅亡。”


    陸長弓明白了,他點點頭,笑了:“您已經有成算了是嗎?”


    藺雲婉嗯了一聲。


    想到藺雲逸在鳴山書院的事情,她就問長弓:“雲逸三年前被下毒之後,是你幫的雲逸?”


    “嗯。”


    陸長弓沒有瞞著,這事情確實是他做的。


    他很坦然:“您不在,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逸舅舅受欺負。”


    “當時已經讓葛姨娘得手了,再讓陸長宗也痛痛快快地脫身,那我……也太沒用了。什麽都為您做不了。”


    藺雲婉忍不住走近他。


    “你還小,讀書才是正經事。這馬上就要科考了,聽說你去年就過了童生試,今年也要考鄉試。幾年寒窗苦讀,不要把時間再浪費在這些事情上。”


    “兒子受教。”


    陸長弓垂著睫毛,低聲嘟噥。


    藺雲婉十分欣慰地說:“你長的快比雲逸都高了。”


    然而早就比她高出半個頭了。


    陸長弓緩緩抬頭,很謙虛地說:“我舉業卻一直不如逸舅舅。”


    “夫人?”


    翠沁在赤象寺偏門等著,看見藺雲婉從山上下來,就過來喊她。


    藺雲婉快步下去,翠沁小聲道:“夫人,小少爺醒了。”


    “去讓呂媽媽把均兒抱出來,我們走吧!”


    “是。我先給您戴上帷帽。”


    “不忙。”藺雲婉轉身和陸長弓說話:“今日和小公子交談書法之事,受教很多。”


    陸長弓朝她作揖:“晚輩受教才是。”


    藺雲婉淡笑:“他日有緣,再和小公子論書講詩。”


    陸長弓目送她。


    藺雲婉戴上帷帽,翠沁去找呂媽媽。


    齊載鈞醒了之後又生龍活虎,蹦跳著出來,撲到藺雲婉麵前,喊道:“娘,抱我上馬車。”


    “你都多大了,還抱?”


    齊載鈞就賴在藺雲婉的腿上,藺雲婉和呂媽媽說:“把他抱上馬車去。”她戴著帷帽,一點都不方便彎腰。


    小主子賴皮慣了。


    呂媽媽笑著哄他:“少爺來,先上了車,夫人才好上車。”


    就抱著齊載鈞上馬車去坐著了。


    藺雲婉上車前,回首遙看,陸長弓還站在他們剛才分別的地方,注視著桓王府的馬車。


    “長弓,回吧。”


    她在心裏無聲地說。


    藺雲婉坐上馬車,坐穩就讓車夫走了。


    陸長弓看不見那馬車,閉了閉眼睛,回憶那小孩子的模樣。


    那就是她的兒子啊。


    “……可惜我沒有這種福分。”


    做母親親生的,血脈相連的兒子。


    陸長弓抿唇淡笑。


    回了武定侯府,他準備去看看慕兒,卻碰到了葛姨娘。


    他們一個是男主子,一個是內宅掌權的姨娘,誰都為難不了誰。


    就像沒看到對方一樣,各自走各自的。


    丫鬟茜如上前來說:“大少爺,您回來了?”


    這是陸長弓的貼身丫鬟,藺雲婉走之前為他挑好的人。他在內院的事情,都是茜如在管,她也常常在竹青那裏走動。


    “回了,慕兒在姨娘房裏嗎?”


    茜如剛從那邊過來,手裏拿的是剛描好的花樣子,她點頭:“小姐在姨娘院子裏,正好睡醒了想出來玩兒,姨娘說外麵熱,不讓小姐出門。”


    她瞥了一眼葛姨娘的背影,和陸長弓低聲說:“葛姨娘剛從二少爺院子裏出來,他們母子又吵了一架,姨娘不高興,說是先去看看老夫人。”


    小少爺到了年紀,在內院也有獨立的院子,配著幾個丫鬟伺候。


    陸長宗今年已經過了十三,房裏早就有丫鬟。


    有個叫小萱的,十分得他的心。


    “又是為了一個丫頭吵架?”


    陸長弓語氣很冷淡。


    茜如搖頭:“這回倒不全是。”


    有些事,大家都知道的,她便說:“這馬上要考鄉試,估計是因為三年前和藺家小爺的事情,書院裏又有人和二少爺過不去,二少爺就又不想去鳴山書院讀書。”


    “他回來躲了大半日,又和小萱在房裏廝混,姨娘才氣的不輕。”


    茜如一般是不說主子是非,但二少爺完全就是紈絝的作風,半點都不如大少爺。


    當然要怪隻能怪丫頭身上了。


    她搖頭歎氣:“那小萱也是太不像樣子,不勸著少爺讀書,還一味的挑唆二少爺。姨娘也拿不住那丫頭,可不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陸長弓麵無表情,淡淡地道:“不關我們的事,由著他們去。”


    “是。”


    茜如拿著手裏新描的花樣子,道:“奴婢先把這個放回去,一會兒帶了點心過來,您和慕兒小姐一起用。”


    陸長弓點點頭,找慕兒去了。


    葛寶兒帶著一盅湯到與壽堂去的,正好看見桌子上有藥。


    她奪了藥碗,溫柔地笑道:“嚴媽媽在給老夫人喂藥?”


    嚴媽媽懼怕地點頭:“姨娘,現在到了老夫人用藥的時辰了。”


    “我來吧。”


    葛寶兒轉過身,從袖子裏拿了一瓶東西出來,當著嚴媽媽的麵,就往裏麵撒藥。


    拿著湯匙攪和了幾下,再轉身坐到旁邊,笑道:“老夫人,妾身喂您吃藥。”


    “不……我不吃……我不吃……”


    “你毒婦!賤婦!娼婦!你滾開!”


    葛寶兒道:“老夫人,您得了失心瘋,不吃藥可不成。快吃,張嘴!你給我張嘴!”


    她表情越來越猙獰。


    “我不吃你喂的!你滾開!”


    陸老夫人十分的驚恐,喊道:“嚴……嚴……快!”


    嚴媽媽一臉無可奈何地站在旁邊,歎著氣說:“老夫人,是大爺準許姨娘來看您的。老奴沒資格把姨娘趕走。”


    葛寶兒不管那麽多,她掰著陸老夫人的臉,往她嘴裏喂藥。


    陸老夫人掙紮不動了,有氣無力道:“你們……你們合起夥來害我……你們害我啊……”


    可是沒有人聽。


    “枕頭又濕了……”


    嚴媽媽有點不耐煩,但也隻能給老夫人重新換一個枕頭。


    葛寶兒心滿意足地離開,回到房裏紮小人。


    “讓你給我下毒!害我不能生育!老虔婆!”


    要不是陸老夫人給她下藥,傷了她的根子,她怎麽會隻有慶兒一個不成器的孩子,折磨的她心力交瘁。


    想到兒子的事,葛寶兒紮小人都不能平複心情。


    “都是藺家害的慶兒不能在鳴山書院好好讀書!”


    她和母親陳夫人已經通過了消息,那天和常夫人的事情,是有人從中攪和了。


    葛寶兒咬牙切齒都想不通,到底是誰壞她的好事!


    “我就不信,這整個京城到處都是幫你們藺家的人。”


    “藺雲婉,你真是……陰魂不散啊。”


    她真是恨藺雲婉恨的不得了。


    陸爭流到家了,他想起來了就去看老夫人。


    他問嚴媽媽:“祖母今天怎麽樣?”


    嚴媽媽道:“吃了藥,睡的很好。”


    陸爭流點點頭,本來想走,聽到老太太醒了,在叫他,就轉身走到床邊。


    陸老夫人哭著說:“爭流,她要害我……她們合起夥來害我……她們是一條藤上的人啊!”


    陸爭流很無奈:“祖母,您又說胡話了。您身邊的丫鬟婆子已經換了又換,現在連嚴媽媽您都信不過了嗎?”


    嚴媽媽一臉傷心的樣子,還勸著陸爭流:“大爺,算了,您別和老夫人計較。”


    陸爭流很內疚:“委屈您了。”


    嚴媽媽說不委屈。


    陸老夫人氣得嗚咽。


    陸長弓來了,陸老夫人嚇得要死,驚慌大叫:“他、他、他也要害我!他還要害你!他要害我們陸家啊!”


    陸爭流眼神暗淡,和陸長弓說:“我們走吧。”


    陸長弓看了一眼陸老夫人,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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