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之被一號摧殘了很久,此時聽到零號軟綿綿的電子音,又聽說它為他爭取到了新福利,簡直感動得痛哭流涕:“零寶貝你總算是來了。”

    零號道:“嗯?宿主大人怎麽了嗎?”

    蘇錦之告狀:“我快被一號折磨死了。”

    “咦?一號哥哥很溫柔的。”零號卻為一號說話,“不過宿主大人不用擔心,零號會幫助您完成任務噠!”

    “零寶貝你墜可愛了。”

    蘇錦之誇讚零號,這間屋子裏點的熏香熏得他有些頭暈,他便走到屋子南邊,打開了原本闔緊的窗扉。

    外麵似乎是經曆了一場雨,簷角不時落著些雨滴,樓外不遠處桃花正盛,粉霧蔓延,隻能從幾塊空出的地方窺見畫舫駛過後緩緩蕩出的漣紋。

    已經初春,但春寒料峭,刹那間寒風灌入,撲在他的麵頰上,蘇錦之吸了一口,馬上被凍得咳喘不停。

    門口處傳來沉悶推門聲,蘇錦之捂著嘴巴轉身望去,隻見梨風穿著一身胭脂色的長衫,身後跟著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端著金盆踏入房中。

    “醒了?”梨風問了一句,隨後見蘇錦之足不著襪,衣衫單薄地站在窗前,眉梢便是一挑,“你可是花了我好多銀子,再生病,我可就要把你那塊玉當了給你買藥了。”

    跟著梨風來的少年聞言笑了一聲,匆匆將金盆放下從屏風處取下狐裘,走到蘇錦之身邊為他披上,哄他道:“媽媽隻是隨口說說,公子您別急,先把衣服穿上。”

    梨風哼了一聲,走到屋裏的軟塌邊上沒骨頭似地一躺:“誰和他開玩笑了?”

    平安見此,馬上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梨風也是他的拯救支目標之一,他可不能讓梨風不舒心,隻能攏緊身上的狐裘服軟道:“是……”

    梨風發現蘇錦之不再像前幾日那樣硬氣了,心情果然好了一些:“不和我爭了?”

    蘇錦之垂著頭不說話,梨風也沒多在意他的現在的態度,從軟塌上起身把蘇錦之拉到自己身邊,攬住他的肩膀:“好了,媽媽知道你以前沒受過什麽氣,也不願意接客,媽媽也不是想要罰你的,可你現在的身份已經由不得你做主了。你乖一些,媽媽就把那玉還給你,等你名聲大了些,說不定會有人想贖你,或是你自己攢夠了銀子,到時候是走是留,媽媽都絕不勉強。”

    這是典型的打一棍子給一顆棗啊,不過在原身的記憶中,梨風也確實是個好媽媽,他不像其他樓的老鴇,隻顧著從小倌身上拚命壓榨銀子,他也是做過小倌的人,自然知道他們的委屈和痛苦,所以後來梨風病逝,君長樂便答應了他的遺願,留在花棲樓做了老鴇,護著樓裏的其他小倌。

    蘇錦之聽著他的話點點頭,抬頭一看梨風的進度條,算上之前的10點,現在居然已經漲到30點。

    蘇錦之問零號:“他的進度怎麽漲得這麽快?”

    零號回答他:“他覺得宿主大人長得漂亮又乖巧,能給他掙好多銀子。”

    蘇錦之:“……”果然,再好的老鴇也是想著賺錢的。

    梨風見蘇錦之肯聽他的話了,便笑了起來,抬手招乎平安過來為他洗漱更衣。

    蘇錦之身上的刺青是牡丹,梨風找人給他做的妃色長衫上繡的自然也是牡丹,一朵朵首案紅綻在袖間衣擺,舉手邁步間輕輕搖動,配著他的臉能叫人挪不開眼。

    梨風看著他滿意極了,笑盈盈地牽著他的手下樓:“前幾日你一直在生病,今日既然能下床了,便跟我下樓走走,順便認識一下樓裏的哥哥弟弟們。”

    花棲樓裏清一溜的都是些蕩得出水的鮮嫩少年,年紀大些的就叫哥哥,年紀小些的就叫弟弟,蘇錦之手腳僵硬地走在他們中間,不時被摸把臉,捏下屁股,還有甚者過來掐了掐他的腰,驚呼著“好細好軟”然後和其他人笑做一團,笑聲和說話聲也是柔柔浪浪的,聽著就能叫人無端生出股邪火來。

    但在這些人之中,有個身穿霜青色的青年卻站得離他們遠遠的,他衣衫上沒有繡任何花朵,麵色如霜清冷,似乎在周身隔出了一塊冰天雪地,寒風嗖嗖刮得人生冷。

    梨風見了他臉上的笑馬上就沒了,翻了個白眼拉著蘇錦之往另一邊去了,一邊走還一邊嘟囔:“那就是秋弈,比你還強,你可別學他,不然媽媽就不疼你了……”

    蘇錦之聽著梨風的話,回過頭看了秋弈一眼,正好對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冷是冷,但是卻不含一絲惡意,就那樣清清淡淡地看過來,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原身君長樂和他做了好朋友,原因大概是兩人都是名門之後的公子,身上總帶著些其他小倌沒有的清高和孤傲,都不怎麽願意接客,但他們兩個結局都挺慘的。

    君長樂是等不到薑黎山憾恨而終,而秋弈,則是在一個晚上被一群有特殊癖好的嫖客折磨而死,據說他死的時候,雙目睜得大大的,流著血淚直直瞪著房梁,異常淒慘。

    蘇錦之跟著梨風在花棲樓裏轉了一圈,算是把人認了個半齊,梨風見他乖乖的,心情更好,提前帶他去外麵的人販市場逛了逛,讓他自己挑選服侍他的仆人。

    君長樂有個近侍,取的名叫喜樂,是他剛入花棲樓時,從人販子手中花了點小錢買回來的,隻因為他是崇洛國的人,會做崇洛國的菜。君長樂思念家鄉,思念親人,卻無顏也不敢回去,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撫慰自己。

    但眼下時間線還沒到,他去了喜樂恐怕也不在,所以蘇錦之便以“身體不適”為由謝絕了梨風的好意。

    蘇錦之一開口,才發現他這具身體的聲音好聽到了極致,雖然仍帶著些大病初愈的沙啞,卻清冷幹淨似珠玉敲擊,溫潤如雨,尾音帶著誘人勾魂的媚意微揚,叫人忍不住為其上癮從此沉溺其中,讓蘇錦之都恨不得自言自語幾個小時說給自己聽。

    他自己都這樣喜歡聽,怪不得五國那麽多人被君長樂迷得死去活來。

    “聲音不錯啊,怎麽整日憋著不肯開嗓?”梨風聽他肯開口說話了,媚眼如絲的桃花眼斜斜一睨,見蘇錦之一臉乖順,並不是想要趁他離開就逃跑的樣子便道,“行吧,不過我可告訴你,再讓我逮到一次你想逃跑,你那塊玉就別想要了。”

    蘇錦之垂眸斂目,滿臉乖巧:“是。”

    梨風走後,蘇錦之朝他房間走去,路過一個拐角時竟聽到有人在議論他——

    “那花無豔一來,媽媽就讓他住那麽好的房間,媽媽可真偏心。”

    “你也別眼紅了,你看看你長什麽樣,人家又長什麽樣,聽說今年花燈媽媽就打算讓他去選花君呢。”

    “啊?那秋弈怎麽辦?他可還沒到退隱的年紀啊。”

    “能怎麽辦?嗬,他脾氣就那樣,媽媽又不喜歡他,遲早都是要被換下來的。要不是去年樓裏沒人媽媽也不會讓他去選花君,從頭到尾冷著一張臉,差點沒選上,媽媽都快被他氣死了……”

    蘇錦之就是回下房間,卻沒想聽了這麽一出好戲,他聽八卦正聽得津津有味呢,零號忽然提醒他:“宿主大人,拯救支目標秋弈出現了。”

    “在哪呢?”蘇錦之四處張望。

    零號頓了一會:“在您身後……”

    蘇錦之:“……”

    蘇錦之幹咳了兩聲,沒打算回頭,假裝不知道秋弈在他身後一樣徑直離開。

    七日之後,便是諸華國的花燈節。

    諸華都城燁城笙簫靡靡,久哀不息,桃花長街上張燈結彩,護城河裏流滿了花燈和桃瓣,行人粉衣紅杉,高樓懸燈掛彩,使整個諸華呈現出一種頹靡到極致的豔麗之景。

    而君長樂命定的軌跡也並沒有被改變多少,蘇錦之把身體權交給零號控製,完成了才藝表演奪下了花君之位。今夜過後,花無豔的名字便要傳遍五國每一寸土地,而君長樂,隻能默默死在那個薑黎山忘了他的夜晚。

    蘇錦之被梨風盛裝打扮,安置在花棲樓最高的花座之上,底下圍坐是今夜要拍下他初夜的嫖客們。那些男人手中拿著銀票,垂涎地看著他,暴.露的眼神看得蘇錦之有些惡心。

    “君長樂一定很喜歡薑黎山,被人這樣折磨還在繼續等他回來,到死也不肯放手。”蘇錦之轉頭看向樓外的明月,“我要真的是君長樂,說不定會想從這裏跳下去。”

    零號說:“可薑黎山也不是故意要忘掉君長樂的呀,這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連最愛的人都能忘記,薑黎山太渣了。”蘇錦之搖著頭嘖嘖感歎。

    一號:“嗬嗬。”

    蘇錦之問零號:“零號,剛剛一號是不是笑了一下?”

    零號十分無辜:“沒有呀,宿主大人您是不是聽錯了?”

    蘇錦之蹙眉:“難道是我的錯覺?”

    就在他和零號嘮嗑這段時間裏,他的初夜權已經被人拍下了,那人是崇洛的一位商賈,一出手就是一萬兩黃金,梨風摸著他給的票據笑得眼角的桃花枝都皺起來了——他已經三十歲了,算得上是小倌中美人遲暮的年紀。

    蘇錦之看著梨風,問零號:“梨風是花多少錢買下我的?”

    零號說:“三千兩白銀。”

    “……人口買賣可真賺錢。”

    “宿主大人,這不是人口買賣,一號哥哥說這是肮髒的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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