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之回望著盧西恩, 看著這個被原身當做朋友與夥伴的人如今是怎樣冷漠地對他。蘇錦之心想,他如果真的就是安洛斯的話,此刻一定會很難過吧。

    朋友的背叛,信仰的崩塌, 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在他的身邊給予他信任,反而催促著他投向惡魔的懷抱。

    不過蘇錦之不管外表裝得再如何像,他也始終不是安洛斯,無法體會這個人的所有情緒——即使他擁有安洛斯的所有記憶。他不得不承認一號說的話, 記憶是一個人從自己的角度去看待這個世界所經曆的事, 而旁觀的第三者是無法感同身受的。

    心底有些悵然的同時,蘇錦之也開始有些好奇, 回憶著自己沒死之前有沒有什麽至交好友, 不過他想了半天,也沒從那本來就錯雜混亂的記憶中揪出半點影子蹤跡。

    那些記憶裏別說是他的朋友, 就連他自己的痕跡也極難找到,大多是一些淩亂的碎片。

    “安洛斯,你看到了嗎?”沙利葉雙手摟著他的腰, 淡淡開口,“他們根本不是你的朋友。”

    “他們隻是被你迷惑了……”青年仍然不肯死心。

    “如果他們真的能蠱惑你把靈魂賣給我。”惡魔輕輕笑出聲,“我倒真願意那麽做。”

    盧西恩說完那句話後, 空氣就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也許是那雙天藍色的眼睛太過幹淨, 盧西恩和青年對視了一會, 就移開了視線, 微微皺著眉轉身離開。

    “親愛的安洛斯,我想用一束花和你打賭,他一定是去找朱厄爾夫人了。”從背後擁住他的沙利葉又把頭伸了過來,在他頸側低聲說道。

    “不用賭了。”蘇錦之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必輸無疑。”

    “你不嫉妒他嗎?”沙利葉半闔著眼簾,用鼻梁親昵地蹭著他的耳垂,“朱厄爾夫人曾經是喜歡你的。”

    “我不嫉妒。”驅魔師垂著眼簾,“我愛世人,世人也當……愛我如斯。”

    “我的小可愛,你錯了。”沙利葉微笑著,不知道從哪突然變出一朵淡藍色的小花出來,那朵小花的花蕊是淡黃色的,花瓣是柔嫩的天藍色,就和蘇錦之的眼珠一模一樣,“你會愛全部世人,但世人不會全都愛你,他們愛權勢愛美人,愛數之不盡的金錢財富、愛這些你我都可以舍棄的東西。”

    “但我與他們不同。”沙利葉按著他的肩膀,輕輕扳過他的身體,讓青年得以麵對著他,能夠直視他的眼睛。

    沙利葉將那朵小花放到蘇錦之的指尖,讓他握著它,然而他再合攏手掌包裹住他的手。

    現在不是夜晚,沙利葉無法用月光凝成月光花束,隻能找出這麽一朵淡藍色的小花。藍花的花萼上有著一層細細淺淺的雪白絨毛,瘦弱的花梗在風中托著花瓣輕輕曳動,搖送來一陣淡淡的香氣。

    蘇錦之仰起頭,對上沙利葉深邃的灰色眼睛,突然反應過來不能站在陽光底下的人不止自己一個,還有沙利葉。和他身體不接受陽光不同,他的內心其實的向往著光明和溫暖的。但沙利葉是夜晚才會出現的惡魔,對於他來說,陽光是討厭和不能容忍的東西,而他現在卻陪他一起站在陽光底下,還為他遮擋陽光。

    他被當做了被惡魔附身的人,所以那些人將自己關進了黑鐵籠扔在這裏曬太陽,期望借此趕走寄居在他身上的惡魔。可是惡魔並沒有寄居在他的身上,相反,惡魔從他被抓住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安洛斯真的不會墮落嗎?

    蘇錦之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這麽一個問題。

    安洛斯是不被祝福出生的孩子,恰如沙利葉所說的那樣,他以一顆熱誠的赤子之心,信仰著他的神,遵從他的職業愛世人,寬容每一個有罪的靈魂,但是這個世界卻不愛他。

    因為他是月亮的孩子——會帶來厄運的人。

    而他因為外貌性格的緣故,被人漠視和輕謾地對待,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但是起碼到目前為止,他所遇到的每一個人中,愛他的的確隻有沙利葉——一個本應該恨驅魔師的惡魔。

    “我與他們不同。”灰眼睛的惡魔注視著他,“我獨愛被他們舍棄的你。”

    在他來這座城堡的之前,他就被家族所拋棄了,也被他所信仰著聖殿的所拋棄;他以為是自己朋友與夥伴的艾倫和盧西恩,自始至終都沒有將他同等的對待過,他自以為自己擁有的一切,其實從來都沒有擁有過。

    假如沒有沙利葉,安洛斯可能終身都沒有機會離開厭惡他的家族,進入聖殿成為一個驅魔師,也正是因為沙利葉的存在,所以他才會得到一個被光明所接納的機會。

    這仿佛冥冥之中命運早已注定的軌跡,任何一條分叉,都會導致與現在完全不同的結局,但是沒有一個結局會比現在要好。

    沙利葉看似讓他失去一切,卻讓他得到了一份扭曲而不正常的愛情——惡魔的愛。

    所以蘇錦之真的很好奇,麵對這樣的愛,安洛斯真的不會墮落嗎?

    且他的墮落不是因為不再信仰光明,不是因為他的心靈被黑暗所侵蝕,不是因為他有想要傷害和報複的人,而是因為他可能會愛上一個惡魔,擁有不被神所祝福的感情。

    蘇錦之垂下眼簾,望著被他握住的藍色小花,微微收攏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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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晚上年輕的驅魔師沒有拒絕惡魔的懷抱,他伏在惡魔的懷裏閉著眼睛休息,在晚霞的最後一抹餘紅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之後,蘇錦之覺得他眼前又重新亮了起來。

    他睜開眼睛一看,沙利葉正舉著一束月光花放在他的麵前。

    “這是給我的嗎?”從沙利葉是惡魔的事情被曝光後,這是青年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話。

    沙利葉怔了一刹,而後緩緩勾起唇角:“當然。”

    “可你白天已經送了我一朵了。”蘇錦之從長袍裏伸出手來,他手裏握著那朵沙利葉白天送給他的藍色小花。那朵藍花隻是一株普通的花朵,被人從枝頭摘下之後,此刻已經變得蔫蔫的了。

    “那也無法阻攔我再送我心愛的人一束花。”沙利葉笑著親了親蘇錦之額頭,深灰色的眼底滿是寵溺,說出口的愛語就像詩歌一樣肉麻兮兮的。

    蘇錦之下意識地抿著唇剛要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卻在這時聽到了有人朝這邊走來的腳步聲。他轉過頭一看,發現是米蘭達帶領著幾個女仆端著吃的朝他走來。

    “我的天啊……”米蘭達借著女仆手裏的小油燈看清蘇錦之此刻的麵容後,就忍不住捂著唇驚呼出聲。其餘的女仆們也紛紛瞪大眼睛,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蘇錦之被她們的表情給弄懵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不過沒一會,他也就感受到了自己身上一些不對勁的地方——比如他像是敷了辣椒麵膜一樣火辣辣痛的臉頰。蘇錦之這才記起自己是個白化病人的事情,白化病人全身的皮膚沒有黑色素保護,又敏.感脆弱,他被扔在這裏曬了一下午不被曬傷才怪了,此刻他的臉一定就像猴子屁股一樣紅吧?

    米蘭達和女仆們看到他都那麽驚訝,也難為沙利葉對著這樣一張臉還能含情脈脈地親下去。

    “噢,安洛斯大人,你的臉現在可真是……”米蘭達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從腦海搜索著能夠用上的詞,“……一言難盡。”

    沙利葉用自己的臉輕輕貼了他的臉頰一下,安慰他:“不用管她,明天就會好了。”

    於是蘇錦之把沙利葉的話重複了一遍:“明天就會好了。”

    “真的嗎?”米蘭達似乎比他還要擔心他的臉上的皮膚,猶豫了一會才下定決定似的開口,“安洛斯大人,我能救你出去。”

    救他?

    蘇錦之聽米蘭達這麽說還真是有些驚訝,畢竟米蘭達給他的形象,還是之前那個拿著銀叉戳瞎男仆眼睛的恐怖少女。

    “謝謝您,米蘭達小姐,不過不用了。”蘇錦之搖搖頭拒絕道,“我明天還要接受審判。”

    “那好吧。”米蘭達也沒打算勉強他,很淡然地轉身就要走。

    然而蘇錦卻開口叫住了他:“米蘭達小姐。”

    米蘭達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用眼神詢問他還有什麽事要說。

    “米蘭達小姐,您覺得,惡魔寄居在我的身上嗎?”蘇錦之抓著欄杆,天藍色的眼底滿是脆弱微光,將一個信仰即將完全潰毀的青年演繹得淋漓盡致。

    米蘭達挑眉,極為肯定地回答他:“當然不在。”

    青年眼底的微光稍微亮了些:“所以您是因為相信我,所以踩願意救我出去的嗎?”

    米蘭達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說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隨後就和女仆們一起小裙擺微微曳動著離開。

    “你這樣真令我心疼。”沙利葉輕輕將他額角的淩亂鬢發撥到耳後,輕柔地輕吻著他的發頂,“何必這樣做呢?”

    如果放在之前,青年是絕對不會回答惡魔的問題的,但今天他思考了一下,很認真地開口道:“我隻是覺得,應當會有一個人信任我的。”

    灰眼睛的惡魔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個人一定是我。”

    ※※※※※※※※※※※※※※※※※※※※

    這個故事的結局我想了兩種,但遲遲無法決定用哪一個,來來來大家來做個選擇,一種是酥酥繼續保持光明的信仰不動搖,另一種是酥酥被惡魔蠱惑,犯了七宗罪裏的□□墮落了。

    這兩個結局一個是be一個是he,但是我不劇透哪個be哪個he,看你們選,命運的分叉口就掌握在你們手裏啦,天使們快選吧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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