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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從製服


    中世紀時隻有騎士以及地方貴族的臣子才被允許穿著的製服。在近代不列顛曆史中,穿著侍從製服的特權僅限於皇族專屬騎士所有,其數量與種類也被相應減少。基色代表重要的意義,所以以金、紅色為貴,接下去則是白、紫、藍等顏色。由於這也代表了各派的勢力,便有了一種說法,想要知道某位皇族在帝國內的權威,隻要看他騎士的侍從製服就能知道了。這就意味著,騎士身著的色彩越高貴,其主君在帝國內的勢力也就越大。但直屬皇帝的騎士團則沒有此類限製。


    1


    2017.911區


    樞木朱雀被不列顛帝國第三皇女授予騎士稱號,這一消息在整個11區引起了軒然大波。


    從待遇方麵來說,皇族專屬騎士等同於帝國貴族。此時此刻,雖然朱雀還未被授予正式爵位,但那也隻是時間問題。一個殖民地的原住民,一個日本人,居然加入了不列顛貴族行列這在一部分種族歧視主義根深蒂固的不列顛人眼中簡直如同噩夢。為此他們向握有最高權力的領袖,也就是尤菲米亞的父親,皇帝查爾斯提出了糾正意見,但事實證明他們的希望還是落了空。根據法律,皇族選擇騎士時最注重的是個人意願。雖說皇帝是掌控著絕對權力的君主,但想要修改這一法律卻並非易事。事實上,查爾斯也並沒有那樣做。豈止如此,他還在朱雀的騎士授予儀式上向女兒尤菲米亞發去了賀電,這下多數保守派不列顛人也隻得將不滿化作一聲歎息。


    或許應該說,這正是不列顛這個國家耐人尋味之處。


    就政策而言,以不列顛本國出生者為優,而領屬國出生者則次,換言之,擺出的是純血主義的姿態。雖然這一態度激起了其他民族對統治民族的憤慨是不爭的事實,但在實際管理國家的過程中,不列顛或者應該說是查爾斯,卻對使用異族人才表現得出奇爽快。從官方言論來看,查爾斯無疑是一名種族主義者,但事實上,他卻徹頭徹尾地傾向於能力主義。皇帝重視強者,侮蔑弱者某個大貴族曾充滿畏懼地這般自言自語。到現在為止,已有不知多少像阿什福德家那樣的本土出生,並且身為貴族的人,因為被皇帝認定為無能的而被迫返還爵位。相反,在不列顛開發其最引以為豪的現代兵器knightmare過程中,也曾有不少異邦天才脫穎而出。不過,一個名譽不列顛士兵突然獲得貴族身份,倒也的確是前所未聞的罕事。


    皇帝查爾斯之所以會充滿謎團,事實上,也包含了以上原因。他的本質中包含了純血主義和能力主義這兩個互相矛盾的要素,但同時,他又能隨心所欲使分立兩者頂端的人物。有人認為這隻是不列顛這個占整個世界三分之一的大帝國為發展所實施的策略而已,這話不能算數,而這策略帶來的成功卻也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不管查爾斯自身如何努力將這兩個矛盾合理化,在不列顛這個國家中,還是存在某些潛在的細微的扭曲。


    正因為如此,那對姐妹之間也存在著分歧。這樣的分歧,比當事人所能預想到的其實更加嚴重


    您沒有任何意見嗎?


    尤菲米亞向通信機顯示器上姐姐柯內莉亞的影像詢問道,冷漠且英姿颯爽的11區總督沉默了。她端莊的臉上似乎寫滿了無奈與憤怒。


    當然,尤菲米亞知道其中緣故。前幾天的騎士授予儀式上柯內莉亞並沒有出席,表麵上她以正在北陸參加針對恐怖分子的殲滅戰為由掩飾過去,但尤菲米亞明白,這絕不是姐姐的真實意圖。


    沉默過後,柯內莉亞終於開口答道。


    騎士的任命是皇族的固有權利,縱然我是總督,也沒資格指手畫腳。


    平淡的語氣和聲調反而使得尤菲米亞難過起來。當然,她並不認為自己的這項決定能在短時間內得到姐姐的認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姐姐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不列顛這個國家,純粹以不列顛人立場上,蔑視一切非本國人。她曾料想到姐姐會發火和反對。但是,如果自己能坦誠地表達心意,或許姐姐多少能理解自己。她下意識地抱有這種期待,或許可以說是在向姐姐撒嬌吧。


    但是,此刻的柯內莉亞卻似乎並不打算對此事讓步。


    尤菲米亞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擺正姿態,重整語氣,再次開口道。


    雖然樞木朱雀是名譽不列顛人,但憑他的能力卻足夠成為一名騎士。這一點皇姐應該也


    是總督。


    柯內莉亞冷漠地作出訂正,這讓尤菲米亞的感情有了急速轉變。她將悲傷深埋於心,因對方的頑固而點亮了小小的憤怒之火,語氣也自然而然地強硬起來,與對方針鋒相對。


    總督應該也曾親眼目睹。


    我國不列顛,向來對殖民區人區別對待。


    那麽,我來改變這一點。


    尤菲米亞斬釘截鐵的語氣令柯內莉亞吃了一驚。她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


    副總督,你真的明白嗎,那就意味著得當上皇帝。


    尤菲米亞沒有作答,但依舊直視著柯內莉亞的雙眼。她毫不畏懼地直視姐姐犀利的目光,忽然改變了話題。


    其實,我有個問題想要求教總督。聽說幾天前,我的騎士被總督任命為反體製一級罪犯,藤堂鏡誌朗的處刑人。


    這是事實嗎?


    柯內莉亞沒有作答,而是凝視著尤菲米亞的臉。片刻,她忽然移開了目光,回答道。


    是事實。


    為何要下這種命令?


    沒什麽特別的原因。無論是誰,隻要是參與軍務人員,都有可能會接到此類任務


    我是在問,為什麽,請告訴我其中理由。我以副總督身份不,接受了樞木朱雀起誓者的身份向您提問。


    漫長的寂靜,空氣仿佛帶電一般充滿了緊迫感。


    柯內莉亞將目光移回尤菲米亞身上,她的目光充滿了總督的威嚴和銳利。


    樞木朱雀雖是名譽不列顛人,卻也同時獲準成為了我軍最新銳knightmar的駕駛員。


    方方正正的屏幕上姐姐的身影是那樣小,仿佛距離尤菲米亞很遙遠。


    正因如此,我認為有必要看清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這樣可以了嗎?


    尤菲米亞麵不改色。


    明白了。拜托您今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他現在是我的騎士。


    雖說您身為總督,但對皇族騎士下達直接命令屬於越權行為。以前的事情我也不便追究,還請您今後多加考慮。


    尤菲


    先告辭。


    對話中斷,因為尤菲米亞伸出手按下了通話按鈕。耳邊剩下的,隻有枯燥乏味的機械電子音。


    尤菲保持著按下按鈕時的動作,許久沒有動彈。接著,她忽然趴在了辦公桌上,用抱起的雙臂遮住了臉。


    少女的心中充滿了後悔。在畫麵被切斷的那一瞬間,柯內莉亞的表情終於變了,不再是之前那副陰沉的官方表情,而是一個姐姐傷心的臉。為什麽,為什麽自己會說出那種話來。明明隻是想讓她理解自己。確實,尤菲米亞因長府一事依舊對姐姐的行為耿耿於懷。但也不該因此說出那種傷人的話啊。剛才那樣,自己根本就像是想要挑起爭端。


    明明是她自己最愛的姐姐,因為是最愛的姐姐所以希望能得到她的諒解,但是


    對於任命朱雀為騎士,時至今日尤菲米亞也不認為有絲毫不對。


    但是,正因為如此,她才想讓姐姐理解自己。因為那是她最為親近的,總是保護著自己的最重要的姐姐。


    笨蛋


    她含淚低語。這時的她,不再是副總督,也不再是樞木朱雀的主君,而隻是一個普


    通的妹妹,尤菲米亞。


    在姐妹二人間起了小小摩擦的同時,輿論的軒然大波依舊在擴散,絲毫沒有平息的跡象。


    將目光從不列顛轉向11區的住民,也就是日本人身上,不難發現,那裏的論調也分為正反兩方,就像那對姐妹針鋒相對的思想一般。


    對於站在反不列顛立場的人們而言,這次的事件根本不值一提。在他們看來樞木朱雀就是背叛了日本的奴隸主義者的象征,應該遭世人垂泣。而朱雀身為名譽不列顛人並參了軍這一點原本就讓他們感到厭惡。他是一個諂媚不列顛,壓迫同胞的走狗。主張偏激的恐怖組織,甚至提出了反抗不列顛前應先誅殺樞木朱雀這個叛徒的口號。而事實上,隻要有機會,他們定會付諸行動。


    而相反,被稱為不列顛恭順派的人群卻對此次事件作出了相當高的評價。他們多是戰前的富裕階層,戰後也因為其財力而被授予了名譽不列顛人稱號,相對其他日本人更受不列顛厚待。原本這些人就不滿因恐怖活動頻繁導致11區無法升級為衛星區,zero組織的日益壯大對他們而言則更是一個隱患。而這時,樞木朱雀被授予騎士稱號這一消息令他們大為振奮。雖然勢力不怎麽強大,但尤菲米亞畢竟是正統不列顛皇女。她願意與日本人站在一邊,這一點意義重大。另外,令他們放心的是,隻要今後日本依然受不列顛人統治,他們就還能繼續過富足的生活。


    各懷心思的日本人與不列顛人爭論不休,恐怕真正為朱雀就任騎士感到高興的,也隻有他身邊的人們了吧。


    特別派遣向導技術部。塞西爾珂爾彌中尉從上司羅伊德阿斯普林德少佐處聽到消息後,高興得不得了,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私立阿什福德學園中等部二年級,娜娜莉蘭佩魯傑提議學生會開個祝賀派對。會長米蕾阿什福德欣然應允,並邀請學生會成員,利瓦爾卡路迪蒙特以及夏莉菲尼特還有全校學生共同參加。


    對於他們和她們而言,這與政治毫無關係。摯友,同學,友人,職場夥伴認同了朱雀的功績這樣的單純慶祝,沒必要混入任何雜質。


    隻是,這裏麵少了一個人。


    對於被卷入輿論風波的樞木朱雀而言,他是朱雀從小就認識的摯友,也是同校同班的同學,又是學生會成員,並且,恐怕還是最了解樞木朱雀這個少年的人物。


    魯路修蘭佩魯傑,不,魯路修v不列顛。


    沒有出現這個名字。


    很好辦啊。


    舒展四肢躺在沙發上的少女,c.c.,用一如既往的平靜語氣這樣說道。


    對樞木朱雀使用geass不就行了。你可以命令他辭退那個皇女的騎士一職,站到你這邊來。


    確實這是能用以解決眼前問題風險最小的方法。但是,聽她說話的少年,魯路修卻沒有同意。


    不行。


    為什麽?不忍心?友情?還是自尊?


    連珠炮似的發問下,正坐在椅子上注視著窗外的魯路修露出一臉焦躁和痛苦交織的表情,回答道。


    全部。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一回答正如c.c.所料,她無奈地聳了聳肩,接著,c.c.在心中暗自說道。


    我當然也知道你很著急。


    有些微妙的是,在c.c.看來,現在11區的局勢和眼前這個男人,魯路修zero在民眾麵前登場時的情況非常類似。


    zero與黑色騎士團是因其保護被強者欺淩的弱者這一口號而得到世人支持的。最初對這一主張報以熱烈響應的,卻不是不列顛反對派,當然,更不是不列顛恭順派,而是站在中立立場的人們。他們反對不列顛的支配,同時卻又否定武裝鬥爭。順帶一提,站在這一立場的人比另兩種人的數量要多出許多。


    對於多數人而言,國家這一機構並不是至高無上的存在。那些擁有家庭的人最需要的是平靜生活,而國家隻有在能為他們提供這種保障的時候才有價值。從這一觀點來說,現在的不列顛確實無法獲得日本人的支持,因為不列顛毫無疑問正在對他們進行壓迫。但同樣的,那些不列顛反對派的恐怖組織也無法獲得支持,因為他們也在時時威脅著人們的生活。光靠一腔愛國心是活不下去的。而黑色騎士團的主張則正符合中間層民眾的心意,這也是他們被民眾接受的最大原因。


    當然,這些根本不用c.c.說出口,魯路修自身早已明白,可也正因為如此,魯路修和黑色騎士團就必須秉承最初的主張,以保護弱者而非顛覆不列顛統治為首要任務。但出於相反立場的不列顛方麵,卻也站出了兩個與黑色騎士團主張一致的人物。那就是朱雀與那個女孩。


    尤菲米亞l不列顛。


    c.c.雖然從未與她本人有過任何直接交流,但說實話,她非常清楚這位少女一貫的行事作風。或許與魯路修zero的活躍,以及她姐姐總督柯內莉亞的鐵腕政策相比,少女的風格顯得相當平凡低調。她被人諷刺為沒有實權的花瓶總督,但換個角度來看,這個花瓶也確實發揮了她花瓶的作用。姐姐柯內莉亞雖為殖民地總督卻基本不現身於民眾麵前,所以尤菲米亞就成了一個顯眼的廣告塔,特別在文化振興和福利事業方麵,她的政績頗為突出。她參加了大多數記者發布會、對文化設施和福利設施的視察,並主持了開展了各種運動比賽。在成田攻防戰犧牲的平民的追悼會上,也是尤菲米亞以主辦者身份前去致辭的。於是,這樣的評價漸漸參透到了居住在11區的日本人心中。


    盡管她沒有統治實權,但是


    她不會歧視日本人


    或者說,這也可能隻是與她姐姐柯內莉亞對比後作出的相對評價。柯內莉亞對非不列顛人的歧視在日本人看來一目了然。而在這樣的政策下,妹妹尤菲米亞在各種公開場合的言行態度就成了影響輿論評價的標準之一。可事實上,從她的一言一行中都找不到絲毫對日本人抱有的惡意。這是c.c.以一個局外人身份在不列顛與日本問題上作出的判斷,所以不會有失偏頗。從電視中得知這一信息的c.c.深感意外,她沒想到不列顛的皇子皇女中除魯路修和娜娜莉之外還存在那樣的人物。但是,現在回想起來,或許這份感慨非常具有諷刺意味。尤菲米亞靜靜滲透進民眾心目中的親善形象,被她這次任命樞木朱雀為騎士的一幕強烈渲染,成為了以推翻不列顛統治為目標的魯路修不可忽視的阻力。


    現在,支持著魯路修與黑色騎士團的日本中層民眾,在一定程度上對尤菲米亞與樞木朱雀抱有相當的好感。當然,還不至於全麵信賴。但這種對二人的關係抱有一絲希望的人無疑會越來越多。另外,在這件事情的影響下,不列顛方麵散播的黑色騎士團在成田殺害了無辜民眾這一消息對魯路修和黑色騎士團也相當不利。成田一戰確實證明了黑色騎士團的實力,但這樣一來,同時也給黑色騎士團主張的保護弱者的形象蒙上了陰影。有人對此表示失望,於是便帶來了如下問題。


    如果尤菲米亞是在深思熟慮之後,故意散布消息令zero和黑色騎士團在日本人中的支持率日益下降,趁機將樞木朱雀任命為騎士,然後再借此聲討魯路修,那麽隱藏在她天真無邪外表下的縝密心思還真是讓人發指。不過,c.c.卻認為這種情況不太可能。從電視上她的身影,以及似乎和她曾經交情頗深的魯路修的話中看來,那個皇女基本上不是個有心計的人。或許她隻是單純地認為樞木朱雀是騎士的不二人選吧。但現在的問題,早已不在於尤菲米亞的個人性格以及心計如何了。


    如果不使用geass的話


    c.c.打破了沉默,再次開口。


    就隻有三個辦法。最重要的是,必須削弱日本人對那個皇女以及樞


    木朱雀的期待。其中最關鍵的人物,就是你那個正在逐漸成為恭順派象征的舊友。總之得讓他從皇女的身邊消失,無論是解任或其他什麽方法都行,至少要使那個願意站在日本人這邊的不列顛皇女的形象受損可以讓樞木朱雀表示自己出於對日本的愛國心自動請辭,也可以使用武力手段逼迫他離開那個皇女


    不過,前者是不可能了。c.c.自語自語道。擁有不列顛軍籍,並且還在不列顛的學校若無其事地上學,那個男人根本沒有半點主張反不列顛的愛國心吧。


    那也就是說,能使用的隻有後者了。


    關於這件事,黑色騎士團內部也有討論。迪特哈爾特建議暗殺,扇建議要堂堂正正地捕獲他。但是,我


    沒等話說出口,魯路修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地,用充滿疑惑的目光注視著躺倒在沙發上的c.c。


    你說三個辦法?最後一個是什麽?


    c.c.聞言,表情淡漠地回答道。


    別裝傻了,魯路修。最後的方法,就是利用你與樞木朱雀的私人關係來籠絡那個男人。


    且不管內容,首先她的語氣就讓人不舒服。魯路修不悅地皺起了他漂亮的眉毛,但c.c.卻依然若無其事地繼續說了下去。


    以前你不也曾嚐試過嗎?既然不可能成功,那還不如再試一次呢說到底,要是以我的看法,你肯定無法說服他,可以預料的是,最後你會為了掩飾zero身份而不得不對他使用geass。


    魯路修的臉上又增加了一層憤怒。過了片刻,少年壓低聲音問道。


    為什麽你認定我會失敗?


    這個答案你應該自己去找。


    c.c.的態度依然從容。


    抱歉,我並不是你的私人心理醫師。且不提你該怎樣處理那個男人的事,你和他的關係原本就與我沒有任何關係。別對一個局外人指手畫腳。


    c.c.的自說自話令魯路修憤怒地低吟了起來,但即便如此,他也明白c.c.的話在理,所以並沒有繼續逼問。


    黑發少年將目光再次移回窗外,靜靜開始了思考。


    c.c.用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目光注視著他的側臉。


    2


    與穿梭在周圍的人群不同,身處漩渦中心的人物樞木朱雀心中,也有不得不去思考的一些問題。


    首先的問題就是,騎士究竟意味著什麽。朱雀在不列顛軍隊中的軍齡並不長,成為knightmare的駕駛員,晉升至準尉也隻是半年前的事。身為士官還需學習多方麵知識的他卻突然被任命為皇族的騎士,晉升至少佐軍銜。之所以會疑惑並不光因為他是異國人,同時還因為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騎士的職責是守衛主君這點他明白。幾天前的就任儀式完全可以簡化為這一句話。但是,在具體上應該怎樣度過每天,做些什麽,該如何行動等等方麵的細節朱雀完全不清楚。就算詢問身邊的人,也沒能得到任何明確的答案。說到駐守11區的皇族專屬騎士就不能不提到基爾福特,但他現在正在東京租界留守,並且對於朱雀而言他向來是個高不可攀的人物。二人沒有任何交情,朱雀也從不曾主動拜訪他。如果要找一個至少擁有貴族地位的人請教,那麽也隻有羅伊德了,但他卻是個相當出格的貴族。對於即將邁入上流社會的朱雀而言,他確實不是一個合適的老師。如果學習羅伊德的言行舉止,毫無疑問會被所有人反感。剩下的有過幾麵之緣的貴族,也隻有那位因e事件被貶的傑瑞米亞卿,以及維蕾塔卿了。但這兩人向來不喜歡身為名譽不列顛人的朱雀,在成田事件之後,他們依舊下落不明。


    不過,除去這個問題,還有一件事令朱雀掛心。


    那當然就是阿什福德學園的問題。


    若是以前,站在試作knightmar的測試駕駛員的立場上倒也無妨,但現在既然已經成為了尤菲米亞的騎士,朱雀就不可能再去上學了。騎士若不時刻守在自己主君的身邊定會給人留下話柄。當然,要與學園那些和善可愛的學生會成員們分開,朱雀確實很痛苦,但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因為這是無可避免的。


    不過,在朱雀談及這個問題時,尤菲米亞卻苦笑著搖了搖頭。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豈不是在欺騙你嗎?當初讓你上學的是誰,朱雀?


    這


    尤菲米亞笑著問道,朱雀不知該怎樣回答。


    那自然是尤菲米亞殿下了。現在我仍對此表示感謝,可是


    朱雀。


    不知為什麽,尤菲米亞覺得有些好笑地吐出了這個名字。


    所謂騎士,並不僅僅是守護在主君身邊擔任警衛那麽簡單。當然,我其實也希望能拜托你這麽做不過,騎士真正的意義並不在這裏,請想想基爾福特卿,他也不是時時刻刻守在皇姐身邊的,對吧?


    哈是這樣嗎?


    是啊。然後呢,我想,皇姐需要基爾福特卿為她做的,並非單純的護衛。她需要的不是那種單純的保護,而是更大意義上的諫言和幫助。我需要你為我做的,也是這樣。


    朱雀不禁深思。


    接著,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能夠做到嗎?我隻是個普通的軍人,甚至不是不列顛人。為尤菲米亞殿下諫言,這根本


    所以我才需要你幫助我。


    尤菲米亞斬釘截鐵地回答,接著,她忽然換上了另一種表情和語氣。


    樞木朱雀少佐,我自從擔任11區副總督以來,至今還沒滿一年。我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有很多事實無法親眼確認。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需要你替我去看,我需要知道身為日本人而非一個不列顛人的你眼中的11區是什麽樣的。


    明白了嗎?那我換一種說法。與總督不同,我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許多,所以,我得接觸更多的知識,其中包括我這樣立場的人無法獲得的知識。正因為如此,我希望你到各種各樣的地方去看,去聽,而不是守在我身邊。然後,將所見所聞都告訴我。這對今後的我而言是絕對不可缺少的這就是我的想法。


    這時,尤菲米亞舒了口氣,再次微笑道。


    不過,這也隻是場麵話,說不定我這樣做也隻是因為我單純地希望你能上學而已。畢竟我以前從未擁有過騎士,說實話,還有很多方麵不知該如何處理。


    是。這點上我也一樣


    那麽,你應能明白我的心情了吧?好,所以呢,這個問題的討論到此為止。再繼續任性的話,我可要行使主君的權限來命令你了哦?去學校好好學習。


    在尤菲米亞惡作劇似的口吻麵前,朱雀也隻得苦笑著同意了。不管怎麽說,隻要得不到尤菲米亞的許可,這個問題就隻能先擺在一邊。糾正的機會還有。當然,在內心深處朱雀還是很感激尤菲米亞的,她能如此為自己著想,還能說出那樣的話,著實令朱雀感動。


    雖然尤菲米亞那句話是在說她自己,但朱雀也認為自己其實也還有許多沒學的東西和必須思考的問題。包括今後的生活,以及自己該做些什麽。這些問題隻有花時間一個個去克服了,這也是為了選擇自己當騎士的尤菲米亞。當然,學校也是問題之一。


    不,並不僅僅是這樣。


    除去學校等問題之外,現在的朱雀還有一個煩惱。


    他煩惱的自然是那二人,尤菲米亞之外,朱雀還認識的另外兩個不列顛皇族。


    魯路修v不列顛,以及娜娜莉v不列顛。那對與他共度11區尚被稱為日本的那段時期的兄妹。


    自從被尤菲米亞任命為騎士以來,朱雀便會時不時地想起他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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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在晴朗的秋空下披風斬浪,向大海行進。


    遠離東京灣的西南方,漂浮在大海上的島嶼,式根島。雖然並不是什麽大島,卻也有人居住,上麵還建有小規模的不列顛軍相關設施。


    跟隨11區副總督尤菲米亞l不列顛,樞木朱雀此刻正在前往式根島的軍艦內。順帶一提,主君尤菲米亞前往那裏的目的,是去迎接某位貴人。帝國宰相修奈傑.艾爾.不列顛。由於這位尤菲米亞的異母兄長正從本國前往11區視察,為了表示歡迎,尤菲米亞便前往式根島與他匯合。


    但是,為什麽要在式根島呢?直接在東京租界的話更安全一些啊。


    軍艦的第二管製室中,朱雀向在場的羅伊德和塞西爾拋出疑問。不過,他的態度和以前相比依然沒有改變。因為晉升到了少佐軍銜,朱雀現在地位要比塞西爾高,與這個部署的最高負責人羅伊德屬於平級關係。但即便如此,在朱雀的印象中這二人依然是自己的上司。或許是因為特派本身就屬於軍隊中一個獨立分支,不用受階級製度束縛。順帶一提,由於朱雀的晉升,統治軍內部也在討論是否要讓羅伊德和塞西爾各升一級。但此時此刻,相關消息還沒有傳入他們的耳中。


    操縱船舶其實並不是複雜的工作,站在通信儀表盤前閑來無事的塞西爾聽了朱雀的話苦笑了一下,接著將目光對準了羅伊德。


    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為什麽呢?羅伊德。


    呃塞西爾小姐也不知道嗎?


    朱雀有些意外,而他身邊的羅伊德依舊露出輕佻的笑容,給出更令人意外的回答。


    啊哈,其實我也一樣。


    哈?


    朱雀張大了嘴,羅伊德如同一個麵對被叫去參加口述測試的學生的教授一般看著他。


    作為我來說,其實還以為你知道呢~朱雀,尤菲米亞殿下有沒有說過什麽?


    不沒什麽,隻說了既然宰相閣下那邊的意向如此的話


    哎呀呀,然後就輪到我來說了嗎。不過我也沒聽說什麽類似於內幕的消息,修奈傑殿下在事前也沒聯係過我。


    果然殿下很討厭我啊~羅伊德故作深沉,慢悠悠地自言自語道。


    這時,塞西爾用有些憤怒的語氣插嘴道。


    就算是這樣,您的情報管理是不是漏洞太多了?二位的行動預定已經被公布到網上了。


    這個嘛,因為有個很有趣的孩子,讓人忍不住想幫忙。


    羅伊德用塞西爾聽不見的音量自言自語道,但朱雀根本沒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正在這時,管製室的門開了,其他部署的士兵走了進來。


    樞木少佐,尤菲米亞皇女殿下召見您。


    是


    朱雀邊回答邊看了看羅伊德。這位被人稱為天才和怪人的白衣技術少佐邊對他揮了揮手,邊說行了,去吧去吧。


    海上的也不會出動,而且,難得到海上。我們上了年紀的人就算了,你們兩個年輕人


    沒等說完,塞西爾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讓他閉上了嘴。接著,塞西爾對朱雀微笑道。


    快去吧,朱雀。


    是、是,那我先告辭


    背後響起的是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關於你之前上了年紀的發言吧,以及沒、沒有,我又不是在說你之類的聲音。將這二人留在身後,朱雀離開了管製室。


    尤菲米亞正在艦橋上方的展望室中。


    朱雀穿過守衛為他打開的大門進入室內,這時原本眺望著海景的皇女麵帶微笑地回過了頭來。


    剛才,島上的司令部和我們聯係過了。


    見朱雀一絲不苟地向自己敬了個禮,尤菲米亞用柔和的語調說道。


    修奈傑皇兄不,宰相閣下可能會推遲些時候到達。


    朱雀緊張了。


    是否遇上了什麽麻煩?


    不。尤菲米亞搖搖頭,要說麻煩的話或許應該算是麻煩但你完全不必為此擔憂。似乎隻是單純的船舶機關調整而已,因為阿瓦隆也在測試階段。


    阿瓦隆?好像沒聽過這名字。沒記錯的話,修奈傑的旗艦應該是叫雷克雷爾才對啊。


    那麽,等我們到達之後還得等待一段時間對嗎?


    大概吧。能替我把這件事轉告特派的各位嗎,你們也帶來了對吧?


    是,已經獲得了達爾頓將軍的許可。


    機體調整之類的事給各位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吧,但是,修奈傑皇兄對這孩子很感興趣,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帶它一起去迎接皇兄。


    原本特派就是修奈傑主張設立的部署,這樣的行為無可厚非。可用孩子來稱呼knightmare也太奇特了。羅伊德聽到的話大概會很開心吧。


    又進行了一些簡單的事務聯絡之後,尤菲米亞再次望向窗外。由於還未獲得離開的許可,朱雀隻得站在原地。皇女的背影和平常沒什麽兩樣,但朱雀卻覺得此刻她身邊的空氣似乎有些陰沉。就在前幾天,她還在為即將見到親愛的哥哥而開心呢想到這裏的時候,忽然尤菲米亞靜靜開口道。


    吵架了。


    啊?


    和皇姐


    朱雀頓時張開了嘴,隨後立刻閉上了。光憑這兩句話他便明白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她口中的皇姐隻可能指一個人,而會與這個人發生爭執,原因也隻有那一個。尤菲米亞其實並不打算為此責備朱雀,其證據就是皇女再次扭回了頭,臉上帶著有些落寞的笑容。


    我真沒用,真的是一點都不懂事。


    我也想去道歉,但這是我第一次和別人吵架,不知道該怎樣去說才好。你害怕姐姐對吧?


    這話雖是事實,朱雀卻也明白尤菲米亞並不該問這個問題。當然,這對姐妹之間正是因為他才起了矛盾,但是,不,正因為如此,這個問題的答案也隻能靠她自己去尋找。選擇朱雀當騎士的,正是尤菲米亞自己。


    但盡管心裏明白這點,人有時還是會忍不住向其他人發問。而被問的人盡管明白自己無法給出答案,卻也還是會盡力說一些什麽以作安慰。


    沉默中,朱雀向展望室外望了一眼。湛藍的大海一望無際,還看不見目的地式根島的影子,陽光刺眼。


    微微歎了口氣,朱雀移回視線,接著一字一頓地,仿佛在確認話中含義一般對尤菲米亞說道。


    您姐妹之間的事,我沒有資格插嘴。但是如果您允許,我想對您說一句話。


    請說。


    我,其實覺得很羨慕。


    羨慕?


    看來這個詞語明顯出乎尤菲米亞預料。皇女眨了眨睫毛修長的雙眼,凝視著朱雀的臉。朱雀點頭,回答是的。


    雖說吵架隻是一個詞語,但其形式卻有很多種。有僅僅因為厭惡對方而引起的爭吵,也有因為為對方著想而引起的爭吵。尤菲米亞殿下和總督閣下之間的爭執,毫無疑問是後者吧。


    但是


    正因為您和總督閣下都非常珍視對方,並且毫不掩飾這樣的心情,所以才會產生爭執的,不是嗎?由於這個緣故,我才會覺得非常羨慕。因為


    說到這兒,朱雀有些自嘲似地笑了笑。


    我已經好久沒和別人這樣爭吵過了


    略帶陰鬱的表情和語氣似乎勾起了尤菲米亞的某種不安。見少女嚴肅了起來,朱雀才察覺到自己的失言,但這已經晚了,尤菲米亞慎重地開口問道。


    沒有和你爭吵的人嗎?


    很久以前。


    朱雀努力裝出開朗的語氣。


    有個經常和我爭吵的朋友,但是,現在大概不可能了吧。


    我可以問一下原因嗎?


    因為


    或許,原因並不在他身上。


    而是在自己身上吧。


    不將那二人的事告訴尤菲米亞真的可以嗎?


    其實,這個問題才是近來朱雀最為頭疼的。


    魯路修v不列顛以及娜娜莉v不列顛。八年前,他們被當作人質送往日本,後被認為死在了日本與不列顛的戰爭中。而事實上,他們現在仍活著,居住在11區並隱藏了正統不列顛皇族的身份,他們是朱雀的幼年好友。


    如果單純站在朱雀的立場上考慮的話,那麽他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說出來。不管怎樣,現在的朱雀是尤菲米亞的騎士,應以她為重。而且,雖說魯路修和娜娜莉與尤菲米亞並非同一個母親所生,但畢竟是她的兄長和妹妹。對她隱藏她的親人依然活著的事實,完全可以算做不義之舉。而且,就算得知二人依然活著,尤菲米亞也絕不會加害他們。甚至,如果是她的話,或許能夠在很多方麵幫助那兩個隱藏了真實身份的人呢。


    當然,朱雀明白,朋友魯路修對舍棄了她兄妹二人的不列顛皇室抱有很深的敵意。正因為厭惡,憎恨和恐懼,他才會選擇隱藏身份。


    但是,朱雀從未聽見魯路修批評過尤菲米亞,在這點上他妹妹娜娜莉也是同樣。幾天前,在為朱雀舉行的慶賀派對上,娜娜莉還這樣說過。


    她非常和善,是個好人。


    然後,這位雙目失明的少女壓低了聲音,紅著臉繼續說道。


    她那時經常和我們一起玩。其實我很仰慕她。所以,看到尤菲皇姐能承認朱雀,我真的很開心。


    雖然知道這樣做沒有意義,但朱雀還是在心中作出了某種假設。


    如果七年前戰爭結束之後,尤菲米亞就以她現在的立場,也就是副總督身份來到這個11區,情況又會變成什麽樣呢。魯路修和娜娜莉在那之後的境遇一定會發生改變吧。至少,如果當時的尤菲米亞擁有一定力量,她絕不會對這二人的遭遇坐視不理。


    而時至今日,朱雀明白這樣的假設沒有任何意義。當然,尤菲米亞作為副總督,卻並沒有掌握多少權力。握有實權的是她姐姐柯內莉亞。但是,盡管隻是這樣,讓尤菲米亞知道那二人還活著依然具有重大意義。又不是要讓他二人恢複不列顛皇族身份,畢竟這種事魯路修也並不情願。可即使如此,11區副總督尤菲米亞在知道實情之後,也一定會為居住在這裏的娜娜莉和魯路修提供各種幫助吧。朱雀認為,這點對娜娜莉來說尤其重要。魯路修倒沒關係,他頭腦聰明,身手也還算靈活,就算沒有尤菲米亞暗中幫助,他也能憑自身的本事活下去。但娜娜莉卻因為她的身體狀況,做不到這一點。


    (但是)


    這時,朱雀有些無奈。


    朱雀對尤菲米亞個人是絕對信賴的,他相信她絕不可能剝奪娜娜莉和魯路修的平靜生活。但仍然有一個令人無法忽視的事實擺在眼前。那就是,尤菲米亞,魯路修還有娜娜莉都不是普通的不列顛人,他們是皇族。


    權力的中心在那裏隱藏了多少蠢蠢欲動的魑魅魍魎,朱雀非常清楚。或者應該說,正因為他是朱雀所以他才會明白。怎麽忘得了呢,他樞木朱雀從小就極其接近權力中心。父親是日本最後的首相,樞木玄武。兒時沒能明白的事,現在也能逐漸明白了。從某種意義上說那是魔界,在哪裏,個人的人品和善意都會被輕易地扭曲,名為欲望和陰謀的妖刀會無差別地傷害任何人。


    魯路修雖然不曾否定尤菲米亞,但之所以沒有親自去拜托她,除了自尊問題以外,朱雀覺得,還因為他本身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這一點。尤菲米亞本身或許一點也不想加害那對兄妹,但在她知道了兄妹二人的存在後,很有可能緊接著便有人在連尤菲米亞都不知道的地方扣下扳機,將子彈射入魯路修和娜娜莉的胸膛。這種事,無法斷言它肯定不會發生。


    不管怎麽說,在沒有獲得魯路修的許可之前,朱雀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二人依然活著的事實告訴尤菲米亞。


    與此同時,這件事成了朱雀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如果忠於朋友,就會背叛主君。忠於主君又會背叛友人。這樣的矛盾在他腦中揮之不去。或者說,如果是七年前的自己,根本不會去煩惱這種事。當時的自己不管發生了什麽都會以朋友為重,但現在和當時已經不同了。不


    必須不同。


    這樣才是正確的。


    船行進的路線盡頭,出現了一座被綠色覆蓋的小島。


    那就是式根島。總麵積大約是整個東京租界被劃分為二十塊的行政區的一半大小。島上有駐紮的軍人以及相關工作人員,沒有普通居民。


    由於要做入港準備,艦橋熱鬧了起來。聯絡人員通過艦內通信設備,與各部署取得聯係。掌舵者與其助手一心進行著儀表檢查,但當在朱雀陪伴下的尤菲米亞出現在艦橋上時,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作業,向皇女致禮。


    到達時間沒有變更,尤菲米亞皇女殿下。


    是嗎。


    護衛艦不入灣,而是留在附近海麵執行警戒任務。您是否許可。


    關於小隊的指揮就交給隊長了,許可。


    是。


    這艘船並非尤菲米亞的專用艦。不過,這畢竟是11區統治軍為尤菲米亞挑選的軍艦,上麵特別加設了貴賓席。艦橋的高處就是指揮官席,背後的牆壁上還張貼了一麵不列顛國旗。


    尤菲米亞坐在為自己專設的位置上,朱雀筆直地站著,守在她身邊。不過,尤菲米亞似乎很介意這一點,從她四下張望的神態來看,應該是在尋找有沒有能讓朱雀坐下的座位吧。當然,在朱雀看來,就算尤菲米亞提議讓他坐下,自己也隻能在惶恐之餘做出拒絕。


    最後,因為沒能找到為朱雀設的座位,尤菲米亞輕聲歎了口氣,這下朱雀放了心。關心人也得看場合才行。這是軍艦,而且,在軍隊裏,部下站在長官身邊也不是什麽少見的景象。如果朱雀真的坐在了尤菲米亞身邊,其他人反倒要覺得怪異了。


    艦橋正麵強化玻璃的另一邊,分割了海與陸地、使用混凝土築成的嶄新海港正在漸漸靠近。


    尤菲米亞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眼前的光景,忽然,她開了口,用並不響的聲音呼喚身邊的朱雀。


    朱雀。


    是。什麽事,尤菲米亞殿下。


    能問個問題嗎?


    請問是什麽問題。


    你怎麽認為?就是


    尤菲米亞頓了頓,把聲音壓得更低了。


    那個zero。


    在唐突的提問之下,朱雀的臉頓時有些抽搐。但那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在思考片刻之後,少年沒有作答,而是嚴肅地問道。


    您想知道的是,我對於那個男人的看法,對嗎?


    這個嘛


    尤菲米亞微微歪下頭。


    差不多是這樣的,能告訴我嗎?


    明白了。


    朱雀微微點頭。


    那麽,我開始說了,我認為,他的做法並不正確。


    尤菲米亞仰著頭,注視著朱雀的臉。


    為什麽?


    因為他隻信奉力量。他在用力量來製裁別人,並企圖用力量來改變什麽。這沒有意義。用錯誤的方法獲得的結果,最終,隻會被錯誤的力量所顛覆。


    樞木朱雀的這番話與其說是在評價zero,不如說是在闡述他個人的信念。不過,尤菲米亞似乎並不讚同他的意見。她注視著朱雀,忽然垂下雙眼,這樣說道。


    如果是那樣,我的祖國,不列顛所做的一切也就沒有意義了。因為就像你所說的那樣,不列顛同樣也隻信奉力量,想要讓全世界


    都臣服於自己。


    這下朱雀瞪大了雙眼,猛地注意起四周來。所幸尤菲米亞的聲音非常輕,而且,工作人員們也在於忙於進港的準備工作,似乎沒有人聽見。


    尤菲米亞殿下,您這是


    很奇怪吧,不列顛皇女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尤菲米亞微笑道。


    但,這是我一直的想法是啊,因為這,在本國的時候我可沒少受歧視。不知被皇姐和母妃訓斥過多少次了呢。


    不過,這個被訓斥的人倒也沒什麽,真正頭疼的是訓斥她的人。其實,早在十年前,尚在幼年學校學習初等課程的尤菲米亞就寫出了一篇令老師瞪目結舌的作文。


    我想,如果世界變成一個整體該多好。不管是不列顛,還是中華聯邦,沒有界限,所有人和睦地生活在一起


    這篇作文的前半段倒沒什麽問題,錯就錯在後半段。那句話簡直等同於希望不列顛消失。如果這篇文章並非出於一個孩子的手,那麽就算國家認為她有反叛意圖也無可厚非。世界成為一個整體是沒問題,但在不列顛的角度看來,那就意味著整個世界必須受到不列顛的統治。


    最後,那位老師隻得留下了一段評語尤菲米亞殿下祈禱臣民和平生活,是個非常善良的孩子。這位老師一定在心裏捏了一把冷汗。不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姐姐柯內莉亞是個徹頭徹尾的軍事信奉者,對不承認自己國家正義的人決不手軟。妹妹尤菲米亞雖然非常仰慕姐姐,卻完全沒有認同姐姐的這部分思想。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應該能說明這個問題吧。還是說,是以前曾發生過什麽事情,才導致她產生了如此的信念呢


    你剛才說過,zero隻信奉力量對吧


    將目光重新對準艦橋正麵,尤菲米亞頓了頓。


    我並不認為這是他的本質。


    可是


    知道嗎?我曾直接與他交談過。


    朱雀對此有所耳聞。大約半年前,湖口河畔發生了飯店劫持事件,飯店被曾經屬於日本解放戰線的某個組織占領,尤菲米亞當時正巧在那裏,於是被他們扣為人質。而後,zero和黑色騎士團卻把她救了出來。就是在那時,尤菲米亞與闖入飯店的zero碰了個正著。


    那時候,zero用槍口對著我。


    雖然尤菲米亞的語氣依然平靜,但朱雀卻無法不為所動。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皇女的側臉。


    但不可思議的是,我一點也不害怕。這個人不會開槍我當時那樣確信。


    二人沉默了。


    終於,朱雀猶豫著開口道。


    您有什麽根據嗎?


    尤菲米亞再次回過頭注視著朱雀。她的臉上,露出有些為難的笑容。


    抱歉,隻是直覺而已。但是,我現在仍有這種感覺。我覺得隻要我還是我,他就不會開槍。


    這時尤菲米亞臉上的笑容消失,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接著,她用我認為這三個字引出了下麵的一段話。


    他zero對我國不列顛抱有仇視心理這一點不假,但在那同時,我還感到了一種別的感情。


    別的感情?


    悲哀


    尤菲米亞簡單扼要地回答。


    他在仇恨不列顛的同時,也在悲哀,所以,他才想去改變。改變整個11區,改變不列顛他讓我有了這樣的想法。


    朱雀沉默著,將目光投向腳邊的地麵。但那也隻有一瞬間。很快朱雀便站正了身姿,堅定地注視著越來越近的式根島。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認為他的做法是正確的。


    是啊,我讚同你的想法但事實上,我認為問題就出在這裏。


    您是什麽意思?


    是否能讓他停止錯誤的行為,並指引他走向正確的方向呢?這雖然說起來簡單,但


    尤菲米亞的表情有些陰鬱。


    現在的我沒有那樣的力量,也不知道什麽才是正確的做法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成了自言自語。


    另有二人在注視著皇女和騎士間交談的身影。


    羅伊德和塞西爾。


    背靠走廊入口附近的牆壁,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輕佻笑容的羅伊德有些興奮地開口道。


    怎麽說好呢~


    什麽?


    雖然看上去很,但其實這風景還是有些不對勁啊。


    塞西爾不太明白,她瞥了一眼入口處另一邊的皇女和少年。


    這也沒辦法啊。他當上騎士還沒幾天。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問題。


    羅伊德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這樣吧~我們來做個假設。比如說塞西爾,你是eu或者中華聯邦的軍人,總之不是不列顛軍隊的。如果在那裏,你的主君叫你去死,你會怎麽想?


    這


    雖然這種比喻有點莫名其妙,但所謂成為騎士,其實和這意思差不多。


    羅伊德藏在鏡片背後的雙眸中充滿了複雜的感情。察覺到這一點後,塞西爾也認真了起來。


    你想說什麽?


    啊哈,沒什麽。


    羅伊德輕笑著企圖就此蒙混過去,但塞西爾沒有移開目光。這下,白衣長官隻得輕聳了一下肩。


    我的意思呢,就是朱雀的反應不同尋常。任命他當騎士的人倒是沒什麽,因為自己想這樣做所以就做了,將自身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但這樣一來。被任命的人的意誌呢~很明顯,站在他那種立場上根本無法拒絕。


    因為是命令所以言聽計從。因為是命令所以當上了騎士。因為是命令所以要對主人盡忠職守如果他表現出哪怕一點點厭煩或不情願的話,我反倒覺得正常。但是,他根本沒有那種表現啊。


    可是。他


    因為他是個一板一眼的人?因為有個好主君?你錯了,塞西爾。他這樣就證明呢


    羅伊德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作為一個人,在某些方麵有缺陷。


    不過呢,作為我的駕駛員,還是他那樣的人比較合適羅伊德這樣自言自語道。


    塞西爾無言以對。


    ************************************************************


    站在海港迎接一行人到來的,是島上司令部派去的士官們。


    他們所說的與在船上收到的情報不一樣,修奈傑似乎也能按照預定時間到達海港。


    我聽說宰相閣下的船也快要入港了?


    尤菲米亞問道,隻見領頭的士官一個立正,回答。


    是的,閣下也沒有變更。


    是嗎。那我就在這裏等吧,不去司令部了。


    尤菲米亞笑著回過頭,對站在背後的朱雀和羅伊德等人說道。


    但,就在這時。


    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島中央的司令部冒起了黑煙。


    3


    一番隊繼續前進!零番隊在一番隊側麵進行掩護!


    knightmare月下的駕駛艙中,藤堂鏡誌朗向前線發出指示。


    出現在月下麵前的,是島上守衛隊,敵方的suthend。它手持警棍正要向藤堂的月下襲來。但是,那根本沒有用,一眨眼功夫,敵方knightmare便被藤堂的月下用劍斬成了兩段。suthend被一劈為二後立刻爆炸起來,瞬時火光衝天。


    當然,這僅僅是因為knightmare的性能以及藤堂的水平遠高於對手,但他真正的厲害之處還在於,戰鬥的同時他還能夠繼續對部下下達命令。


    二番隊向後方,八點方向暫時退避!


    等待對象識別。識別後前往預定地點待機!


    身臨現場時對情況的準確判斷,以及勇猛大膽卻又沉著冷靜,這些都是魯路修所需要的幹將必備的品質。


    而在另一方麵,藤堂本人也在相當認真地關注著包括自己的我方軍隊的作戰,他知道,此刻,他的心中還有另一個自己的存在。


    局勢會怎樣變化呢。


    這次,是由於不列顛皇女尤菲米亞即將在式根島迎接帝國宰相修奈傑艾爾不列顛,而黑色騎士團首領zero在得知樞木朱雀也會同行之後,才發動的戰爭。他們的目的並非破壞防禦堅固的租界內部和軍事基地,而是就地引出樞木朱雀和他的白色knightmare並將其捕獲。很好,從戰略上來說沒有錯。不是迪特哈爾特建議的卑劣暗殺手段,而是堂堂正正從正麵抓捕樞木朱雀,這才符合藤堂的信念。但是。


    整個戰略是否合適呢。


    長府一事後,藤堂在黑色騎士團的地位從屬於zero,相當於騎士團的軍事顧問。可他的加入並非因他為黑色騎士團的主義主張和zero的個人魅力所折服。藤堂之所以會跟隨zero,僅僅因為他判斷zero的存在是用來對抗不列顛最有效的手段。在這一點上,他與那些對zero深信不疑一路追隨而來的團員們不同,他還擁有能夠冷靜觀察zero所作所為的第三者視角。此外,由於他曾擁有受絕對權力者支配的經曆,這就使得他的思考方式不再像一個死板的軍人,而是更有彈性。


    就藤堂的心裏話來說,他認為現在對尤菲米亞和朱雀出手這種行為多少有些不妥。那兩個人並未以武力鎮壓過zero和黑色騎士團。尤菲米亞的做法在日本人心目中口碑頗高,而朱雀也在逐漸成為不列顛恭順派的象征,但這些都是政治上的問題,用武力來應對政治,說實話是下策中的下策。如果說敵人的思想和立場等等給我方帶來了不好的影響,那麽我方也可以用非武力方式與敵人進行對抗。至少這樣做的話,不會與zero和黑色騎士團那救弱者於水火中的主張相悖,也不會引起一直以來支持我方的日本人的反感。


    如果是自己的話藤堂一邊戰鬥一邊思考起來。


    再靜觀一段時日。不管怎麽說,尤菲米亞在11區擁有的權力並不大,朱雀的支持者也還不成氣候。不管那兩個人想要對日本人采取如何的懷柔政策,短時間之內周圍的環境也不會允許他們這樣做。特別是,現在尤菲米亞上麵還有他姐姐總督柯內莉亞。柯內莉亞的思想屬於很典型的不列顛式,一旦觸及自身信念,就算再怎麽疼愛妹妹,她都不可能隨隨便便應允下來。也就是說,到最後尤菲米亞和朱雀都不可能對日本人的期待做出回應,反而會令日本人失望。要想打垮他們,趁那個時候就行了順帶一提,現在的藤堂已將那個曾是朱雀老師的自己完全拋在了一邊。在長府一戰中,朱雀與藤堂都選擇了各自的道路,藤堂非常理性地接受了這一點。也就是說他已決定,不會對敵人仁慈。


    三番隊沿海岸線北上!尤菲米亞和樞木朱雀的部隊如果嚐試離島,就與潛水艇一同加以阻止!四番隊繼續保護正在布網的拉克夏塔。


    不過,都到現在了,如果還去對已經開始的戰鬥評頭論足也沒有意義。再說,藤堂本身並不反對這次的戰鬥。他也認為捕獲樞木朱雀的確是一條可行之路。但現在,問題就出在這裏。


    抓捕朱雀,這沒問題。可抓住了以後,該怎麽處置他呢?說得明白些,黑色騎士團沒有立場責備他的叛國行為並處決他。那樣的行為和普通的恐怖組織沒什麽兩樣,反而會讓黑色騎士團失去凝聚力。現在有許多日本人將樞木朱雀視為一絲希望,如果不給出任何理由就這樣殺死他的話,非難的矛頭一定會指向自己這邊。簡單來說,就是不能讓樞木朱雀成為恭順派的殉教者。如果真的殺了他,恭順派和不列顛一定會將黑色騎士團斥責為慘無人道的殺人犯。並非隻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成為象征,死者也完全能做到。不,或許可以說,死去的樞木朱雀比活著的他更適合成為一個象征。與能夠按自身的意誌活動、說話的活人不同,死者可以在別人的手中被肆意扭曲形象。


    你當然已經有了對策吧,zero。


    如若不然,無論這次作戰是成功還是失敗,你都輸定了。


    向在稍遠處觀察著自己一舉一動的zero,藤堂在心中這樣呢喃道。


    與藤堂不同,團中也有完全相信zero是正確的人。


    玉城!背後交給你了。


    好!


    飛馳的紅蓮二式駕駛艙內,紅月華蓮犀利的目光掃過主顯示器旁邊的儀表盤。她的眼中沒有一絲猶豫。幾天前,黑色騎士團組織進行了重整,她被任命為零番隊隊長,也就是黑色騎士團首領zero親衛隊的隊長。


    這次的作戰在騎士團內部被決定後,華蓮與zero進行了一次交談。


    不要殺死樞木朱雀,這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隔著麵具,zero一如既往用自信的語氣對華蓮說道。


    華蓮,現在的目的,是要粉碎不列顛和追隨他們的恭順派想要描繪出的美夢。他們想用虛假的和平和安定來欺騙日本人,而我們必須阻止他們險惡的意圖。但是,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樞木朱雀還必須得活下去。我需要他活下去,然後以他自己的意誌切斷與不列顛皇女不,以及她背後的不列顛的聯係。通過他這樣的行為,人們才會再次認識到,不列顛真的是不值得信賴和期待的。


    但是,這種事


    等抓住樞木朱雀之後,我會讓他作出這樣的選擇。他不會選擇尤菲米亞,而會選擇我們黑色騎士團,選擇與不列顛戰鬥。相信我。


    相信我僅這一句話對華蓮來說已經足夠。是啊,他平時總是帶著這句話上演奇跡的。為了我們,為了日本,這次也不會例外。


    與長府那時不同,華蓮已經完全做好了迎戰同在一個學校並且同是學生會成員的樞木朱雀的心理準備。既然他是敵人就必須迎戰,已經有了覺悟。但是,即便如此,在聽到zero說不要殺他的時候,華蓮心中還是鬆了口氣。而且zero還表示會讓他成為我方同伴,那就更沒什麽可介意的了。


    zero會帶來奇跡。那麽,我


    (我的任務就是成為zero的盾牌。)


    華蓮的紅蓮二式向矗立在眼前的敵方suthend衝了過去,揮起輻射波動爪破壞了敵機。這一係列動作甚至連藤堂的月下都無法企及。且不提戰略和戰術如何,如果單單評價戰鬥力,她和紅蓮二式毫無疑問是黑色騎士團的最強組合。再加上最近吸收的技術負責人拉克夏塔的調整維護,機體已經沒有任何需要人擔心的地方了。


    好,來吧,朱雀!


    華蓮在駕駛艙中喃喃自語。這時,她側麵的我方隊列突然被打亂了。


    *****************************************************************


    白色騎發射的鉤索斬斷了敵方被稱為無賴的knightmare的雙臂,敵機在瞬間便無法移動了。


    但是,同的駕駛員朱雀看到了,主顯示器上映出的紅色身影。


    那架紅色的knightmare嗎


    雖然不是什麽無法打敗的對手,但確實是很棘手的敵人。特別是在長府時進行集團戰那次,對方完全發揮了機動性和格鬥性能。但如果遠距離的話可以用手中的varis進行狙擊,也沒什麽可怕的。


    還是這樣保持一定距離的好但就在朱雀這樣想的時候,對手卻出人意料地動了起來。雖然沒有逃跑,但在認


    出朱雀的一瞬間,紅色knightmare便突然向後方飛了過去,而且越飛越遠。對於這種主動舍棄勝機的行為,朱雀有些看不懂。可就在這時的主顯示器上又捕捉到了其他的身影。使用望遠模式一看,發現對方是黑色機體。是無賴。有個人正堂堂正正地從駕駛艙中探出身子死盯著這裏。他身披黑色披風,臉上帶著漆黑的麵具。


    zero?


    由於敵方knightmare已退,麵前已經沒有了任何障礙。朱雀反射性地抬起varis,但突然又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距離實在太遠。如果能再靠近一點的話但屏幕上的zero卻仿佛看透了朱雀心思似的消失在了駕駛艙內。無賴轉過身,腳部推進器揚起一陣塵土,向後方疾馳而去。


    對方在誘敵。


    朱雀很清楚這一點,但他沒有放棄追逐敵人。


    請你去援護司令部。


    就在剛才,把握了事態的朱雀主張要在尤菲米亞身邊保護她,但尤菲米亞搖了搖頭這樣說道。


    請不用擔心我。這裏還有很多警衛,所以,朱雀,我希望你展示出你騎士的力量。那樣的話,周圍的反對聲音也會逐漸減小吧。


    所以,這是主君的命令。對於朱雀而言,他不能一無所獲就那樣回去。他必須抓住反不列顛勢力的領軍人物zero。那是任何人都不得不認同的功績。就算看出對方設下了陷阱自己也不能退卻。(汗朱雀君你也真是不容易)當然,不能否認的是會有這種想法確實因為朱雀有些急功近利。說得更明白點,現在的朱雀對於自身價值感到迷惘。他根本不曾想到,zero和黑色騎士團的目標不是尤菲米亞或修奈傑爾,而是捕捉自己。


    與露出後背正忙著逃跑的zero的無賴逐漸接近。原本這種舊式改造機的機動性就根本不能相提並論。朱雀再次架起varis。但,就在這一瞬間,無賴的背影突然從顯示器中消失了。在下麵。那是片被挖成缽狀的沙地,敵人正在向中心靠攏。周圍沒有遮蔽物,難道是想將自己引入沙地再同時射擊嗎。但那根本不可能得逞,除什麽也不幹就站在那裏還沒有遲鈍到會乖乖挨打的地步。不過以現在的距離來看,zero和無賴已經逃不掉了。扳動操縱杆一躍而起,同時還從胸部射出鉤索。如同子彈般飛去的鉤索擦過無賴肩頭,猛紮進了沙地。無賴的動作停止了。這個時候,朱雀早已輕鬆地繞到敵機的前方,正抬著varis用槍口指向敵人。


    zero!現在


    在無賴的駕駛艙內。


    zero魯路修笑了。低沉地,狂野地。


    忽然,一陣不同尋常的震動從內側襲遍全身。


    什!


    這是怎麽回事!?


    便攜式戰略儀表盤前,關注著戰況的尤菲米亞一臉驚愕地回過頭去。但站在管製用操作台前的塞西爾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隻是瞪大了雙眼,凝視著手邊的鍵盤。


    這時,控製台設有的通信機傳來了夾雜著噪音的聲響。的駕駛艙聯係上了,但傳來的聲音,卻不是駕駛員樞木朱雀發出的。


    樞木朱雀我想和你談談。


    尤菲米亞瞬時停止了呼吸。這是zero的聲音,zero就的駕駛艙外。


    他對站在沙地中無法動彈和身處駕駛艙中的朱雀說道。


    能出來一下嗎?除了第一驅動係統以外其他都不能動吧。關於俘虜的待遇我會遵守國際法的規定。當然,如果你拒絕商談,我的軍隊會從四麵八方射擊,將你的機體打成馬蜂窩


    這下尤菲米亞隻覺得身上一陣惡寒。她離開戰略儀表盤,徑直走到塞西爾身邊。


    不用管其他的,告訴朱雀聽對方的話!還有,為什不動呢?


    是啊,問題就在這裏。zero的無賴明明就的射擊範圍內,可是卻在攻擊的瞬間,當著敵人的麵停下了動作。不,或許這樣的表現還不足以形容當時的情況。停下的是


    knightmare驅動係統使用的sakuraditeyggdrasil操作係統與它進行有機結合的部分受到了幹涉


    塞西爾終於開了口。對於自己說出的話,她自己似乎也不敢相信。這時,一個與平時不同的低沉語調接著她的話附加了一句。


    動力係統幹涉裝置


    是羅伊德。塞西爾回過頭。


    怎麽會!


    但已感應到還有部分幹擾電波在活動,而且操作係統內的傳達粒子也完全停止了


    羅伊德接下去說出的話就像在自言自語。


    我本以為隻有理論上行得通太大意了。給knightmare這個理想當頭一棒的裝置真的是你嗎,拉克夏塔


    鏡片內的細長雙眼染上了幾許陰霾。


    嗯~~~


    一位身穿白衣的女性站在沙地邊,她就是拉克夏塔恰拉。此刻她正悠哉遊哉地叼著煙管,漫不經心地說道。


    效果範圍和持續時間還不夠理想啊~


    拉克夏塔向下望去,那裏站著的是紋絲不動的白色knightmare。其實,與它麵對麵站著的無賴也因為受到了相同的立場幹涉而失去了行動能力,但現在這根本不成問題。有十二個立場發生器被埋在地下圍成了一個圈,黑色騎士團的knightmare隊正守在立場之外,用槍對準了白色knightmare。


    如果能對全島進行幹涉就好了。現在這樣子簡直就和沒人要的玩具一樣。


    這一技術要用到實戰上,畢竟會受到非常多的限製。比如說,就像今天這樣。


    原本這一技術不是為了戰爭設計的,而是某些特定醫療領域的研究中派生出的產物但一想到這兒,拉克夏塔便微微板起臉來,輕輕聳了聳肩道。


    算了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了。


    自言自語之後,拉克夏塔從嘴邊取走煙管,轉過了身。


    接下來就拜托你啦~zero。


    zero握著槍守在無賴外麵。


    中走出的朱雀毫不畏懼地麵對著槍口,徑直注視著眼前的假麵。


    4


    遠處傳來海鳥的鳴叫聲。


    頭上是萬裏無雲的藍天,不知為什麽朱雀覺得這很諷刺。天空和包圍著這個小島的大海都是那樣平靜,為何隻有身處其中的人類還在不停地爭鬥著。不,應該說,身為當事人之一的自己會思考這種問題,或許才是更應該抱以冷笑的吧。如果真的有神存在,並能從上空俯瞰這一光景的話,又會有另一番感受吧。可現在


    樞木朱雀。


    麵前正用槍指著自己的男人,zero,再度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了朱雀的名字。


    單刀直入地說吧,我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同伴。


    朱雀覺得越來越諷刺了。這男人是故意在嘲笑自己嗎?用槍指著自己,周圍都是敵方的knightmare,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讓我成為他的同伴?


    你在威脅我?就算是,我也要拒絕。以前我也說過,用錯誤的方法獲得的結果是沒有價值的。


    朱雀挺起胸,斬釘截鐵地回答。順帶一提,此刻的朱雀已經放棄了活下去的期望。原本他並不打算聽從zero的命令裏出來。之所以他最後還是那樣做了,是因為他的主君尤菲米亞在通訊器中的命令。尤菲米亞考慮到朱雀的安危,選擇順從對方的意思。雖然這份關心很難得,但在朱雀看來,這樣做根本沒什麽意義。自己曾多次妨礙黑色騎士團的行動。對他們而言作為兵器還有利用價值,但朱雀卻找不出他們會讓自己這個駕駛員活下去的理由。


    不。


    雖然也不能說完全沒意義


    如果在自己和zero以及黑色騎士團消耗這無謂的時間裏,島上的司令部能恢複運作,尤菲米亞和羅伊德他們能安全逃離的話


    就在他思考這些問題的同時,不知為什麽,zero忽然笑了。


    用錯誤的方法獲得的結果沒有價值,嗎


    朱雀挑了挑眉。


    那麽我問你,樞木朱雀。如果按你的歪理來解釋,現在的和平也是沒有價值的嗎??


    這男人是什麽意思但就在朱雀疑惑的同時,zero不依不饒地繼續說了下去。


    來做個假設。七年前,事實上日本在麵對不列顛的入侵時,僅僅抵抗了一個月便無條件投降。但如果在那時候,日本沒有屈服,並且持續抵抗的話,你認為現在又會是怎樣的結局?


    作為無法單獨與不列顛開戰的日本而言,能夠依靠的隻有那兩個與不列顛實力相當的強國,也就是eu和中華聯邦。其實這兩國和不列顛也不過是一丘之貉。就算應允了日本的增援要求,他們的目的也不是真正為了幫助日本,而是為了霸占豐富的sakuradite資源而分割支配日本吧。


    這。


    也就是說,如果那時候的日本沒有選擇投降,就隻能成為不列顛或中華聯邦這種大國的傀儡,或許會被作為各國小型戰爭的戰場,戰火持續不斷。但這一事態卻被避免了是的,你的父親,已故的樞木玄武首相以自殺封住了叫囂徹底抵抗的軍部之口,於是日本才投降了。


    這話確實刺痛了朱雀的內心。直到剛才還盛氣淩人的少年頓覺有些腿軟,額上也躺下了汗水。糟了並非理性和感情,而是一種類似於本能的東西向朱雀的大腦發出了警告。糟了,糟了,再與這個男人交談下去的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他會讓自己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雖然抱著這樣的念頭,朱雀本身卻無法不作出回答。


    是。所以,我為了不破壞父親建築的和平才會挺身戰鬥。就算形式上日本這個國家消失了,也比戰爭中毫無意義的傷亡要好


    zero再次微笑起來。


    對於你的人道主義,我也不會吝於給你一個相當的評價。當我一想到現在11區的日本人所處的狀況,以及其他國民受到不列顛的不平等待遇,還是會覺得你的目光有些短淺不過,現在我問的,不是你的人道,而是你的正義。


    你說什麽


    樞木朱雀,你說過,用錯誤的方法獲得的結果沒有價值。那麽我問你,七年前,日本選擇了投降。你認為,那是用正確的方法獲得的結果嗎?!


    錯了,你錯了,樞木朱雀!投降並非通過選舉勝出的樞木首相所作出的決定。是殺死他的凶手擅自將他的決定更改了方向!


    朱雀有種天塌下來的錯覺。但zero依舊毫不留情地說了下去。


    我並不知道當時樞木玄武首相的真正意圖是怎樣的,但我明白一點,那就是無論他的想法如何,都可以行使正當權利,可他並沒有去用。我的意思是,那個凶手利用他自殺殉國這一假象掩蓋了他殺的事實明白嗎?一個人殺死了代表整個國家和全部國民意誌的首相,並替國家和國民決定了之後的道路。他剝奪了其他人的意誌。他沒有使用正確的方法,隻是一個打破規則的罪犯!擅自改變了一切!


    朱雀的身體如同遭到了雷劈,開始踉蹌起來。


    啊這、這


    這個男人


    他都知道。他全都知道。七年前的那件事,還有,自己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做出了怎樣的行為。但是,為什麽?他是怎麽知道的?那件事,明明已經完全被黑暗埋葬了的!


    為為什麽,你會知道


    冰冷的麵具對少年顫抖的聲音沒有絲毫動容。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


    等回過神來,zero已經站在了朱雀身邊。他那張戴著麵具的臉並沒有對著朱雀,手中的槍也放了下來。


    然後,zero在朱雀耳邊輕聲低語道。


    贖罪的方法隻有一個。


    用你的實際行動提示所有日本人他們當初沒能選擇的答案。選擇與在七年前偷走日本的不列顛戰鬥這條路。


    這話使得已經完全放鬆的朱雀又緊張了起來。


    戰鬥?又要,戰鬥嗎!


    這也是一個方法。你想讓那麽多人因為自己的選擇而被逼入無法翻身的絕境中嗎?那樣的話,你不是在親自否定你所揭示的正義嗎?


    朱雀沉默。除了沉默他不知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到我身邊來吧,樞木朱雀。隻要你留在不列顛一天,你就一天無法解開自身的矛盾。但如果在我身邊的話,我能為你指明解開矛盾的方法。


    zero充滿自信的話語


    但就在這時。


    忽然一個無關的電子音闖進二人耳中。那是從朱雀耳邊的通訊器傳出來的,信號來自島司令部,對方要求朱雀的應答。朱雀瞥了zero一眼,低聲問道。


    可以嗎。


    隨便你,隻是,不要忘了你現在的立場。


    隱匿電話內容應該不能被允許吧。朱雀將聲音設為開放模式接受了對話要求。


    收到。


    樞木朱雀少佐這裏是不列顛式根島基地司令部,法伊艾爾中佐


    通訊噪音很厲害,是由於周圍力場發生器的緣故。


    這裏是樞木朱雀少佐。法伊艾爾中佐。


    樞木朱雀少佐,現在有個重要任務分派給你。立刻,我軍要使用地對空導彈擊毀恐怖分子集結點!樞木少佐請在原地,拖住zero!


    什!


    驚訝且憤怒地大喊出聲的,不是朱雀,反倒是zero。


    怎麽會這樣!這不等於命令部下去死嗎?


    而朱雀也愣了。


    不。


    這時用愣住這個詞或許不太合適。


    他的頭腦一片空白。


    那是命令,而且zero也承認了那是命令對啊,自己被下了命令!


    yes,mylord.


    小聲而機械地回答完,朱雀從zero手中一把奪過槍,用力握住,槍口指著身邊的麵具。


    嗚!?朱雀,你


    抱歉我還是無法讚同你的意見!


    那家夥!


    在一邊守著的紅蓮二式中,華蓮憤慨地大喊起來。她握著操縱杆的手剛想有所動作,卻被指揮戰場的藤堂通過無線電波及時製止了。


    別動!一旦進入力場效果範圍,你的機體也會受到幹擾!


    但是!


    再這樣下去的話,zero就!


    事態的急速轉變自然也傳到了敵方的耳中。


    尤菲米亞麵前站著幾個身著製服的軍人。他們是為了保護皇女而特意趕來的島上警備隊士官。不過,在聽完他們轉述戰況之後,尤菲米亞頓時臉色蒼白,隨後,整個臉又被氣得通紅。


    誰下的這個命令!樞木朱雀是我的騎士!至少他和他的knightmare的指揮權是屬於我的!


    但是,對方不為所動。站在最前方的大個子隊長冷冷回答。


    這是帝國的準一級命令。您自然是知道的,要在殖民區發布這種命令,至少得是總督,或者得到三名以上高級將校的許可。


    所以我問你的是


    尤菲米亞的語氣變硬了。


    是誰下的命令。我要立刻和他取得聯係!


    這是準一級命令,尤菲米亞副總督。


    尤菲米亞死死咬緊了嘴唇,但她的脾氣沒有允許她就此認輸。如果這點話就讓她唯唯諾諾地接受了的話,那她也不會違背姐姐的意思擅自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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