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羅”


    如果以一句話來解釋,是象征了宇宙狀態的圖。當然,這個解釋並非包含了其全部含義。曼陀羅原本的含義是“領悟的境地”,最初的語源為“獲得本質”。正因為獲得了本質,境地也就變的完整,圓輪被譯作“輪圓具足”。無論怎樣,那裏都是尋求真理的人們最終到達的場所,同時也象征那是一片人類的手絕對無法觸及的最後之地。


    1、


    ——2017.12.11區


    “我在此宣布從不列顛獨立!但這並不意味著複活曾經的日本。我不會重蹈覆轍。我們今後要創造的日本,是個能以寬大的胸懷接受各種人種、曆史、主意,以及保護弱者不受強者欺淩的國家。它的名字就是——合眾國.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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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黑色騎士團參謀迪特哈爾特編輯的尤菲米亞屠殺錄像及之後zero的演說,隨著電波被滾動播放。


    在向扇、藤堂、華蓮等幹部下達指令之後,魯路修走向不列顛軍中奪得的g1基地的某間房間。哪裏被暫定為zero的專用的房間。


    打開門,走進室內,那位正在窗邊眺望室外景色的長發少女回過頭來。是c.c。


    “接下來一口氣攻入東京租界?”


    “……嗯。”


    稍作停頓之後,魯路修對c.c.的提問表示肯定。接著,他將手放在頭部的厚麵具上,打算摘下它。


    “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民眾的反不列顛情緒已經到達了最高峰。至於各地的支持者,由於我方已經料想到這樣的情況,所以早就將作戰行動計劃交給他們了。”


    “但如果政廳設在東京的話——”


    “沒問題。你忘了黑色騎士團是多麽輕易就將會場的不列顛軍驅逐出去的嗎?”


    “那麽。”


    “不過,政廳周圍的柯內莉亞直屬部隊還是很棘手的。但如果隻是需要一個為通往租界打開大門的領路人的話,我早就在不列顛軍內部準備好了……”


    魯路修邊說邊脫下了麵具,但立刻他便有些慌了神。他捂住了左眼,從c.c麵前側過臉。從他的指尖,透出了geass圖紋散發出的紅色光芒。


    c.c.搖了搖頭。


    “沒事的。geass對我無效,你應該知道。”


    “對……啊。”


    魯路修鬆開了手。


    “但是,既然現在已經無法控製geass……就意味著我得和除你之外的人告別了,是嗎?”


    魯路修的語氣顯得有些空虛。他走到房間裏靠著牆壁擺放的床邊,坐下,將麵具放在床上,雙手在膝蓋上緊緊地握住。


    “除了無法切換geass的狀態,其他還有什麽變化?”


    魯路修搖頭。


    “沒有。隻是……”


    “隻是?”


    “那一瞬間,尤菲她——想要反抗我的geass。”


    c.c.挑了挑她的細眉。


    “雖然隻有一瞬間,但她喊著,不要,我不想殺他們。我第一次遇到那種情況……”


    必須絕對遵守的命令。在被施用geass時,所有人類都會毫不猶豫地服從。就連對朱雀施用的時候,也是同樣。但是,尤菲米亞確實想要抗拒。由於魯路修當時非常混亂,所以沒能特別去注意她的行為,但——


    “我想會不會是能力,也就是geass的威力下降了——可是,不是,我想應該不是。”


    “……”


    “對於她而言,那是最最理所當然、絕對不能做的事,所以……”


    這時二人感覺到了g1基地在地麵移動時發出的輕微震動。這艘母艦已經在向東京租界進發了,黑色騎士團的主力部隊緊跟其後。在“行政特區.日本”一事上與魯路修站在相反立場上的京都,nac的代表們也在混亂之中被魯路修收入麾下。對於魯路修而言,這是為了達成長年夙願踏出的第一步的瞬間。(這個也在第一步就摔了,隻是沒死就是了)他的夙願是顛覆那個男人,沙魯魯.j.不列顛支配的不列顛帝國。現在終於做好了一切準備,走到了這一步。但少年似乎並不為此感到高興。


    沉默著的c.c.再次開口。


    “還有呢?”


    “沒了。”


    魯路修低下頭,用立在膝蓋上的手臂支撐著自己的額頭。


    “隻有這一點……小小的……”


    接下去的話語消失在了喉中。


    如果——魯路修在心中暗自呢喃。


    如果,剝奪他人性命這一行為中,不存在任何對於情況、事態的酌量餘地,而是包含著絕對的“惡”的要素的話。


    那麽是否就意味著,這是一種剝奪“可能性”的行為呢。


    這與是否是戰爭,或對方的立場如何都沒有關係。這就是剝奪某人擁有、或者曾經擁有的可能性的行為。這種行為無視當事人意誌,將可能性從其身上奪走。這就是所謂的“殺人”。


    那時,當尤菲米亞將槍口對準了觀眾席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走到了一個無可挽回的境地。是自己將她逼成那樣的,所以,魯路修想,至少讓自己親手殺了她。所以他製止了華蓮,親手向尤菲米亞開了槍。因為他不想讓她看見事後的地獄,那將是更加悲慘的一幕。他不願意再讓那個想要拯救自己和妹妹娜娜莉的純潔少女繼續痛苦下去。


    但是從現實意義上來說,這種行為是逃避,不過是種自我辯護。在尤菲米亞死後魯路修才真正鬆了口氣。真正不想看見地獄的不是少女——尤菲米亞,而是魯路修自己。她無法忍受少女變成那樣,更別提那全都是自己造成的。少女那瘋狂的所作所為對於魯路修來說才是地獄。他覺得自己的心和靈魂都被揉得粉碎。所以,他開了槍,並不是為了少女,而是為了自己。為了保護自己,魯路修奪走了尤菲米亞所有的可能性。


    當時的尤菲米亞或許確實無藥可救了。但她本人無路可退,和他人強製堵死了她的退路又是兩回事。沒有任何人有權利做出那種事,沒有任何人可以如此傲慢。即使尤菲米亞真的無路可退,但她是否願意選擇回頭,這一權利在她自己手中,這就是可能性。但是,魯路修完全沒有理會,她不光輕賤了少女,逼她引發了慘劇,太僅僅為了保護自己的靈魂,犯下了最不應該犯的罪,踐踏了人的尊嚴,將那位名叫尤菲米亞的少女傷害得體無完膚。


    所以,這是永遠不會被原諒的罪孽。


    即便今後魯路修身邊充斥著人們的歡呼聲,即便他將日本從不列顛的暴政下救出,被當作救世主受到萬眾敬仰——


    忽然魯路修回過神來,隻見原本站在窗邊的c.c.現在正在自己麵前。向來麵無表情的少女,此刻依舊麵無表情地向魯路修伸出雙手,將他的頭擁在自己胸口。


    “我們有契約,隻有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他們是彼此傾訴罪惡的共犯。被詛咒的力量——geass的給予者,以及逐漸被這力量吞沒之人的擁抱。


    魯路修沒有避開。


    他做不到。


    *********************


    堤壩崩潰。


    名為尤菲米亞的曾經的希望之星竟然是將自己打入地獄的魔星,在得知這一事實之後,日本人的憤怒頓時爆發了。當然,這些憤怒由來已久,並非單單因為尤菲米亞。這七年裏,他們都一直承受著那個名為不列顛的巨人的淩辱。自由被剝奪、權利被剝奪、名稱被剝奪,一切都被他們踩在了腳下。越積越多的反感與怎憎惡化作激流,衝垮了名為尤菲米亞的最後防禦,吞沒了地麵。


    11區各地發生了連鎖暴動。不光是不列顛反對派,就連那些曾經一邊支持著黑色騎士團一邊對尤菲米亞的理想抱有希望的中間派也是如此。這些曾經在反對不列顛殖民統治的同時又否定武力解決問題的人們也撿起石塊舉起木棒,開始參加暴動。於是在這種情況下,駐紮在11區的不列顛統治軍也逐漸難以鎮壓了。原本軍隊這種東西,在民眾將生命和財產全部置之度外一擁而上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麽完美的應對方案。除非動用戰爭時的人力和兵力,否則在平時狀態是無法對抗的。即便把分散在11區各地的不列顛軍集合起來,總數也不過六十萬人。而相對的,居住在11區各地的日本人總數卻在一億五千萬以上。就算沒有全員出動,哪怕一半,不,三成居民暴動的話,就已經超出了駐軍的應對極限。並且,這六十萬不列顛軍人並非隻駐守在一處,而暴動卻發生在整個11區。這樣一來,原本隻是“治安維持軍”的兵力根本無法對暴動有任何抑製力。相對的,隻有在民眾害怕生命和財產被剝奪,對權威有一定的認同的情況下,抑製力才能有效地發揮作用。


    各地租界周邊,蜂起的民眾以及支援他們的反不列顛勢力,與不列顛軍發生了衝突。但這也沒能維持多久。即便不斷開槍射擊,不列顛軍還是輸給了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的民眾的憤怒,最終暴動民眾侵入了一部分租界。戰後七年,以征服者姿態來到11區的不列顛人創建的除獲得許可之人以外他人皆不可進入的不列顛居民區,此刻卻由被征服者日本人占領了。


    那時日本人的激憤,以及驅使著他們的高漲熱情,可以從當時的一些日本人留下的手記中窺得一斑。


    “……端著槍指著我的不列顛士兵倒在我的麵前。在他扣下班級的瞬間,我的同伴從側麵打了他的頭——原來這麽簡單啊,我這樣自言自語。自從那場戰爭以來,我們日本人害怕不列顛如同懼怕鬼神。每次他們對我怒吼時,我都會膽怯、逃跑,像個膽小鬼那樣。但那也不過是幻影而已,不過是他們展示給我們虛無的恐怖。這裏不是他們不列顛的土地,是日本。那些不列顛人既不是鬼魅也不是妖怪。這個世界上所謂神的保佑,就是指zero與我們同在……”


    “……沒有我們辦不到的事情。我們的想法代表完全的正義,而不列顛則是完全的邪惡。所以,我們能做到任何事。【中略】(——本來就有的哦,不是我偷懶??)如果有人責罵我們所作的一切就像惡魔一樣,那就隨便他們去說吧。反正很快他們就會知道自己是錯的。是的,我能殺死任何一個不列顛人,哪怕隻是一個未睜眼的嬰兒,我都不能讓任何一個流著和屠殺皇女.尤菲米亞這個惡魔爪牙同樣血液的人留在這個世上……”


    “……憎惡和憤怒沸騰了大氣,誰都無法阻止這熊熊燃燒的火焰。這對於那些不列顛人,以及,我們日本人都是一樣的——有個男人身中數刀被掛在我家門前的樹上,他不是不列顛人,而是日本人。他是個叛徒。他將同胞的情報賣給不列顛,靠吸同族之血賺點小錢。對於他的死我一點也不感到同情,但之前,我看到我的以為女鄰居割斷了他的脖子。她在三年前因為他而失去了丈夫……昨天,她還分了寫醬菜給我,說是難道弄到很不錯的白菜所以想給大家嚐嚐。那時她的溫暖笑意,和在用柴刀砍斷那男人的脖子時的滿臉殺氣,或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些針對不列顛噴湧而出的敵意,終於集結在了向著11區中心點,東京租界進發的zero和黑色騎士團手下。當然,對於zero和黑色騎士團而言,這是一股力量,但同時也是危險的。理由有兩條,一是政治上。無論是怎樣的革命運動都是如此,革命者必須指出舊體製的缺點,並通過對其的否定來使自己的行為正當化。現在zero和黑色騎士團所否定的不列顛的缺點,無外乎‘行政特區.日本’的儀式會場上在尤菲米亞的命令下不列顛軍的所作所為。那毫無疑問是強者在欺淩弱者。就像zero演講中說的那樣,對這一行為的否定是令zero和黑色騎士團的“正義”正當化的最大根據。但是對於不列顛過激行為的敵意,擁有甚至能動搖這一根據的暴發性。不光是東京租界,就連其他租界中,這種狂熱的敵意也在蠢蠢欲動。在租界內部發生的掠奪行為不光針對軍人,還包括了普通不列顛民眾。雖然現在規模並不大,可一旦全麵擴散,連沒有武器的不列顛平民都被殺害的話,zero和黑色騎士團提出的改革和獨立的理念,就會被從根本上蒙上陰影。


    而另一理由則是軍事上的。眾所周知,東京租界是不列顛對整個11區統治的中心點,其防禦體係自然是其他租界無法媲美的。魯路修製定的策略是使用geass,利用租界內的不列顛軍突破租界外的防禦,但即便如此,租界內部還是會殘留著毫發無傷的兵力。黑色騎士團將其殲滅後,必須鎮壓最大的攻略目標也就是柯內莉亞的政廳。接著迅速掌握租界全域,發布正式獨立宣言並且致力於恢複秩序。就這一結果而言,革命者的第二大試煉和難題,在打倒了舊體製這一瞬間才浮出水麵。zero和黑色騎士團必須迅速確立霸權和進行無秩序狀態的初期恢複工作。另外,這時的11區對於整個不列顛而言不過是殖民區的一部分,一旦宣布獨立,那麽不列顛帝國方麵也會做出反應。zero和黑色騎士團必須應對早晚會被派遣來的不列顛本國軍隊以及從他們近鄰區域趕來的援軍。但是,民眾的集團效應卻隱藏著可能破壞整體策略的危險性。雖然民眾的情緒對於打倒統治者而言是一股非常有效的能量,但在之後建設有序國家時卻可能帶來障礙。爆發出的狂熱情緒很難被有序地引導,可能會幹脆拒絕回應應有的平靜。自古以來,那些打倒了舊體製的領導人在獨立後由於無法維持政權而導致失敗的例子多數都是因為這個。被社會民眾的狂熱推到上位的領導人,在他到達頂點的瞬間,就會致力於控製這股狂熱,還必須視情況將其壓製的義務。失敗者隻會令社會再次陷入無序狀態,並且他的身影,也會隨著混沌和流血消失在曆史的舞台上。


    鑒於以上形式,同時,又因為某些私人原因,魯路修——zero對於手下的黑色騎士團以及陸續增加的民兵做出了規定,侵入東京租界後嚴禁對不列顛平民使用暴力、掠奪或虐待行為。違反規定者,將根據黑色騎士團的規則受到拘禁,隨後將由首領zero進行公開判決,令他們受到相應的懲罰,雖然有一定的效果,但這一效果究竟能維持到什麽時候還得視今後的情況而定。不光是新加入的民兵,就連黑色騎士團中,也有不少成員對於行政特區.日本的儀式會場上發生的慘劇爆發出了無法抑製的憤怒。他們對於不列顛這幾個字的憎惡難以平息。從這層意義上來說,魯路修在那件事上確實做得太過頭了,即便那並非他本來的意誌。


    而到了深夜零時——


    在東京租界外緣與不列顛軍對峙的黑色騎士團軍隊前麵,以耐震和防禦為目的建起的租界複合外壁轟然倒塌。當然,這是魯路修對不列顛軍內部的管理者施以geass後的結果。


    “好,趁現在!全軍突擊!”


    麵對陷入混亂的不列顛軍,黑色騎士團在前線指揮官.藤堂鏡誌朗的命令下猛衝向前。


    ********************(ckrebellion正式開始!)


    “各位市民,請迅速到指定避難地點避難,不必擔心,這隻是一時的混亂。請各位市民聽從軍隊的指示,迅速——“


    但是,在播報著這安撫人心的話語時,小型便攜式電視機的畫麵卻忽然混入了灰色的線條,接著便一片漆黑。


    “這下所有電視台……”


    這裏是位於租界中心的阿什福德


    學園學生會室。學生會長米蕾.阿什福德帶著從未有過的深沉表情陰鬱地喃喃自語道。她的身邊,還有同屬學生會的利瓦爾.卡爾迪蒙特、夏麗.菲尼特以及娜娜莉.蘭佩魯傑。


    “沒、沒事的。”


    利瓦爾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語氣。


    “這裏還有柯內莉亞總督,而且,剛才電視上不也說了嗎,修奈傑殿下會率領軍隊,從本國趕來支援的。”


    如果趕得上的話——米蕾沒將這話說出口。這種事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況且,從本國派遣援軍本身,不就意味著東京租界,或者說整個11區中的不列顛人都有危險嗎。大家都明白,都清楚,隻是不願將那些話說出來以避免煽動起眾人不必要的不安,這是在場的所有人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我先去看看教室那邊的情況。”


    米蕾打破沉默。


    “大家應該都很害怕,如果有人引起騷動的話得去製止。”


    阿什福德學園是統治軍指定的平民避難點之一,教室和校舍內都聚集了一部分附近居民和學生。


    “啊,我也去。”


    “我也去。”


    夏麗和利瓦爾說著便要站起身,但米蕾卻帶著有些蒼白的微笑製止了他們。


    “這是會長的工作,你們就陪陪娜娜莉吧。”


    “但是……”


    “我還得去把將自己關在地下的妮娜帶來。那間屋子,不要阿什福德的人的id是開不了的——所以,娜娜莉,抱歉,我得先離開一下。”


    “沒事。呃,米蕾通信要小心啊。”


    “嗯。謝謝。”


    米蕾邊說邊走向房間出口。


    但,就在此時,從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接著門被打開了,幾個黑色的人影滑進了屋內。


    “舉起手向後轉!這座建築物已經被黑色騎士團占領了!”


    米蕾的腳僵在原地,她的雙眼瞪得滾圓。沒想到居然會這樣——幾隻漆黑的槍口對準了她。米蕾不禁向後退了幾步,這時,一個人閃身插進她與槍口之間。


    “把槍放下!”


    是利瓦爾。


    “啊~?你這小子說什麽呢?”


    站在前麵舉著槍的男人用冰冷的語氣說道,輕蔑地注視著利瓦爾。伸開雙手擋在米蕾身前的利瓦爾不禁抖了抖。


    “利瓦爾……”


    “你就讓我耍耍帥吧。”


    利瓦爾打斷了背後米蕾的製止聲,鼓足勇氣睥睨著眼前的男人。


    “我來保護大家。”


    或許因為他是在場的唯一男性,所以亮出了他的騎士精神,抑或又因為他暗自傾心於背後這位年齡稍長的少女。不過,無論是哪個理由,在對方看來都沒有任何價值。


    “啊……是這樣啊!”


    男人舉起槍托,想要衝著利瓦爾的腦袋砸上一下。而利瓦爾也緊緊閉上了雙眼,但就在這時。


    “住手!”


    從房間入口方向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這聲音充滿了威嚴感,證據就是,想要用槍砸利瓦爾的男人頓時停下了動作。但在聲音的主人緩緩走入室內之後,無論是微微睜開雙眼的利瓦爾,還是他背後的米蕾,甚至是夏麗都驚愕地楞在了當場。


    “我說過不許亂來。”


    “可是。”


    磨磨蹭蹭地放下了槍的男人不滿地嘀咕起來。


    “因為要把司令部設在這裏。”


    “司令部!?”


    在眾人驚訝的聲音中,那人緩緩走上前來。黑色的麵具,他的身邊還有一位用麵罩遮住了臉的紅發少女。


    站在一邊的華蓮——黑色騎士團零番隊隊長紅月華蓮低下了頭。從她的麵罩下透出的表情,在述說著“為什麽一定要選阿什福德……”這樣的抱怨。這裏是她的母校,即便她是隱瞞了真實身份生活在這裏,但這裏仍然有與她一起共度過平靜的每天的同齡學生。


    然而在這種場合下,zerp——魯路修根本不會考慮華蓮的複雜感情。對於魯路修而言,侵入租界後將黑色騎士團的總司令部設在這裏才有意義。當然,他的目的不是傷害這裏的學生,而是正相反。


    房間中央停著一架輪椅。坐在那上麵的少女臉上雖然有害怕和動搖,卻沒有驚慌的神色。


    ——娜娜莉。


    戰鬥結束之前,就讓黑色騎士團來保護這裏和你吧——


    正當魯路修在心中默念這一句話的時候,沉默至今的米蕾忽然開口。


    “……我們無權拒絕,對嗎?”


    魯路修將目光從妹妹身上移到了米蕾身上。熟悉的阿什福德學生會長的臉。但是,她的臉上沒有害怕,相反,從她臉上反映出的是莊重的責任感和理智。真了不起,魯路修在心中暗忖。雖然她平時大大咧咧,總是會惹起不少麻煩事,但自傲緊急時刻體現出的膽量以及頭腦的靈活,在學生會成員中確實無人能及。是因為名門阿什福德家的血脈嗎,不,這是她與生俱來的資質,和累計起來的經驗造就的吧。如果她沒有生在不列顛而是生在日本,魯路修甚至希望她加入黑色騎士團。


    “隻要不引起騷動,我們就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魯路修通過麵具下的變聲器回答道。聽了這話,米蕾挑了挑她漂亮的眉毛。而隻有她身邊的夏麗,不知為什麽正用一種與恐懼和責任感完全不沾邊的犀利目光一動不動地凝視著zero的麵具。


    “我們怎麽能相信?你們不是在和我們不列顛打仗嗎?”


    提出抗議的是利瓦爾。但是,還沒的等魯路修作出任何答複,他身邊的華蓮便上前一步,取下了頭上的麵罩。


    “利瓦爾,拜托,按我們說的做。”


    與低沉但平靜的聲音一同暴露出的,是少女端正的麵容。


    “華、華蓮!?”


    與利瓦爾的驚愕不同,米蕾忽地眯起了眼睛。接著,她仿佛是在忍耐著什麽似的低下了頭。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


    或許華蓮的事米蕾早已有所察覺。要說起來也是,畢竟米蕾是學園理事長的孫女,阿什福德家的女兒,如果想要知道華蓮的出身和經曆,她有許多辦法。


    米蕾再次抬起頭,徑直注視著華蓮的臉。


    “能答應我嗎?不光是我們幾個,不要傷害學園的所有學生。”


    她這時的語氣已經不再是平時和學生會成員,和朋友聊天時的語氣了。現在的她是作為交涉的負責人,在向對方提出條件。華蓮點頭道。


    “隻要你讓學生們不踏出各自的宿舍,我想就應該沒問題。畢竟這裏也不是戰鬥的中心,隻要他們不硬闖出去的話。”


    “不過,將司令部設在這裏……就意味著我們是你們的人質吧。你們害怕不列顛軍攻陷這裏。”


    “不,我們不會拿平民當人質。我們黑色騎士團——”


    “抱歉,華蓮,很不好意思,我在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都會很固執。首先,我並不打算責備你們。如果你們討厭人質這個詞的話,那我可以用人肉盾牌來代替。”


    “……我們不會傷害你們,隻要你們不亂來的話。對於不列顛而言,阿什福德裏有不少名門子弟,所以我想他們應該不會隨便出手。”


    “畢竟修坦菲爾德家的你原本也應該在這裏。”


    “真諷刺。”


    “我隻是在闡述事實……好,我明白了。”


    見米蕾認同並退了下去。華蓮在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但這時,另一個人又站在了她的眼前。


    “……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麽?”


    是夏麗。從被製服包裹的身體裏散發出責備的氣息,但雖說站在了華蓮


    麵前,但她的目光卻徑直注視著zero。


    “啊——?”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是你們兩個人幹的吧?“


    不知為什麽,在聽了夏麗的話之後黑色麵具顯得有些動搖。但這一細微的動作從華蓮的位置是看不到的。


    “哈?你說什麽……”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我總是,什麽都不知道……”


    但沒等夏麗說完,華蓮和魯路修背後便響起了一陣騷動。隨著急促的腳步聲,一個黑色騎士團成員衝進了屋內。


    “zero——”


    zero揮了揮披風,回頭道。


    “他果然來了……”


    魯路修走向停在學園外的knightmare.gawain,此時,隻見華蓮快步追了上去。


    “zero,我去。”


    魯路修停下腳步。


    “我希望你能和扇一同負責司令部的防禦——”


    “但我是你的親衛隊長,當你的盾牌是我的責任。”


    正是出於對她的深厚信任,以及認同她作為knightmare駕駛員極其優秀的能力,並且因為這裏是她無論如何都放心部下的阿什福德學園,所以魯路修才會想安排她駐守這裏。但現在看來,即便吧這些理由說出來也阻止不了她。不過以華蓮的能力來看,讓她駐守司令部顯得有些可惜,或許現在是改變方針的時候了。


    “我想你應該知道,現在不能派你行動。藤堂和四聖劍不對正在政廳錢與柯內莉亞直屬軍交戰。別動隊的迪特哈爾特和後方的神樂耶以及京都部隊也在各自的陣地排兵布陣。如果現在貿然行動,會打亂整個戰局。”


    “我一個人足夠,zero以前不也對藤堂說過,如果貿然衝到朱雀和那機器麵前,隻會無謂地擴大受害麵……但如果是我和紅蓮的話,這次一定可以。”


    “明白了,那就拜托了。”


    “是!”


    幹淨利落地回答完,華蓮便跑向了自己的knightmare。


    戰局到現在為止一如魯路修所預想的那樣,在租界外圍的不列顛軍撤軍之後,藤堂便率領黑色騎士團精銳部隊攻擊防守政廳的柯內莉亞直屬軍。而迪特哈爾特則為了盡早完成情報管製,向媒體區域進發了。魯路修自身則和扇指揮的部隊一同前往學園地區,成功地確保了娜娜莉的安全並控製了學園的學生。剩下的,隻要擊破柯內莉亞軍,正式發布獨立宣言,掌控整個11區就行了。


    一切都很順利。沒有任何問題。


    但魯路修在思考大局的同時,注視著華蓮遠去的背影又有了其他的想法。這並非大局的相關事項,而是個人的問題。無法憑借個人意誌避開的那條道路,現在正在寄宿逼近魯路修眼前,那就是他的“敵人”。


    ——朱雀。


    麵具內側,魯路修露初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並非向來那種充滿自信的笑容,也不是蔑視著他人的冷笑,而是一種歡迎遠方來客一般,充滿期待的笑臉。


    朱雀。


    或許我和你的對立是從一開始就注定的。從你選擇加入不列顛軍隊的那一刻起,從我在新宿的一角遇到c.c.、從她那裏得到geass力量的那一刻起。


    是,現在的我隻有前進。我失去了心中的溫暖,引發了慘劇,破壞了最重要的東西。我已經無法對這一切負起責任來了。但是,正因為如此,我無路可退,也不能有半點猶豫。一旦停下腳步,我就會輸給體內的惡魔,geass的力量。我討厭輸,從以前就是這樣。這一點你也一樣吧。


    不過啊,朱雀。


    還不夠,我還沒能把一切都了斷個幹淨。即便尤菲在那種情況下死去,我的心中還是有什麽在妨礙著我。它在阻止我完全成為zero,感情和心這種東西還寄宿在我的身體裏。我很想抹消它們,卻怎麽都做不到。你認為,我該怎麽辦?


    對啊,就是你。


    隻要能抹殺你的存在,那麽,我就不會再有任何迷惘——


    2、


    “滾開!!”


    擋路的黑色騎士團knightmare.無賴被白色騎的利劍一斬為二。其他的無賴架起了槍械,但當槍口射出炮彈的時候,眼前騎士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它的身後展開了紅色的雙翼,那是浮遊裝置在空中迅速劃過,一口氣縮短了與無賴間的距離,接著,無賴的駕駛艙被砍成了兩端。


    “zero……在哪裏!在哪裏!!”


    單槍匹馬衝向敵陣的搏殺,這與九州戰役時一樣,但這次朱雀采用的卻是看似毫無戰術的橫衝直撞。不,這根本不是戰術,是被憤怒衝昏頭腦的猛虎的突進。另外的行動也與平時不同,在麵對無賴這種性能相差懸殊的對手時,他一般不會使用這種戰鬥方式。雖然不能說是手下留情,但也總是適可而止地迫使敵方機體停止動作。但現在卻異常凶狠,即便敵人的駕駛艙已經粉碎,也沒有停止揮劍的手。它的利齒和爪撕裂了敵人的脖子,暢飲敵人的鮮血,殺戮之舞沒有任何停止的跡象。(白色死神啊……)


    “我要殺了zero!!”


    猛虎般的咆哮在黑暗的戰場上盤旋。


    ************************************


    將一切都告訴朱雀的,是一個少年。


    呆坐在安放尤菲米亞遺體的膠囊前的朱雀麵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少年,就在漂浮在空中的浮遊航空艦阿瓦隆內。


    “初次見麵,樞木朱雀。”


    少年自稱名叫v.v.,看上去大約十歲左右,有著一頭長長的金發,穿著一身神秘宗教教主的僧侶般怪異的衣服。(其實這裏已經在劇透了……)


    沒有介意他名字和衣著怪異的朱雀還在吃驚為什麽這裏會出現一個孩子,這是,少年這樣對他說道——你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嗎?


    “zero擁有超常的力量。你在儀式會場看到的,就是那力量的一個例子。”


    超常——?


    “你莫名其妙地……說什麽呢?”


    但在表示懷疑的朱雀麵前,少年微微一笑。


    “說謊是不對的,朱雀,你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吧,百思不得其解對吧。為什麽尤菲米亞公主殿下忽然變了個人?嗯。要不再追溯一下吧,在式根島,嚴守軍令的你都做了些什麽?”


    “你、你究竟……”


    “而那時,在你身邊的又是誰呢?”


    “——!”


    朱雀緊繃的臉上滑落一滴汗珠。


    “但、但是……再怎麽說,這也……”


    “哎哎,沒想到你這麽多疑,你啊——”


    少年聳聳肩。他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男孩,稚氣的聲線,語氣也和普通少年無異。但不知為什麽,朱雀就是覺得不對勁。並不是外表或聲音,而是對於他這個人的存在本身感到質疑——


    “其他的例子你也親眼見過不少吧。或許除了zero本人以外,你就是與這種力量關聯最深的人了。新宿事變、e事件、河口湖畔時間、成田……每一次都是普通人類不可能完成的作戰案例。當然,隻是對於普通人來說。”


    “……”


    “每一個事件中,都會有人做出一些相當反常的行動。而每當有人采取異常行動的同時,總會有zero在場。如果沒有那些人,zero的‘奇跡’就不可能發生。”


    等等。


    等等,這樣的話。


    “……也就是說,zero將他一直以來所做的事,用到了尤菲身上……”


    少年又笑了。


    天


    真,卻又帶著邪氣的笑容——


    (插圖107)


    *******************************


    ——操縱他人意誌,並能令被操縱時的記憶消失的力量。


    少年笑著對朱雀說道。


    “geass,zero本人是這樣稱呼它的。就算這樣,那也太過分了啊,現在的情況……不過,zero是實現了他的願望。尤菲米亞公主殿下是真心為日本人著想的,可這對zero而言非常不妙,因為他想讓自己成為救世主,而不想看到別人代替他登上那個位置。所以——”


    為了這種事。


    為了這種無聊的目的。


    他就殺了尤菲!殺了那樣的尤菲!表示願意承認並接受zero的尤菲!用最惡劣的方式!


    “啊啊啊啊啊啊啊!”


    &emsp的利劍貫穿了停在原地的裝甲車,在燃料被點燃發生爆炸之前機體便離開了車邊,撇開熊熊燃燒的裝甲車再次在龜裂的柏油地麵扇飛馳起來。朱雀化身為坐在駕駛艙中身披藍白色火焰的騎士。


    從上空落下了瞄投來的‘毒錨’,朱雀揮劍輕鬆地擋開了它。少年充滿憤怒的雙眼將目光投向斜前方,在那裏的是剛在空中抓住了被彈飛的‘毒錨’,正緊貼在搖搖欲墜的牆麵上的紅色knightmare。


    “朱雀!”


    “華蓮嗎!”


    “既然在戰場相遇,那麽很抱歉,你去死吧!”


    聽見少女通過外部揚聲器傳出的聲音,朱雀狠狠地咬緊了牙關。


    “你們都是蠢貨!你和日本人都被那個男人騙了!”


    在knightmare.紅蓮二式的駕駛艙中,華蓮沉下了臉。對屠殺皇女點頭哈腰的膽小鬼有什麽資格這樣說話——


    “這種語氣真讓人惡心!你怎麽可能了解zero!”


    “那麽你來告訴我!”


    &emsp忽然飛了起來,華蓮的反應遲了一步。這向來的戰鬥方式不同,不再是那樣流水般華麗的動作,而是仿佛想要與敵人同歸於盡一般的猛擊。


    “zero!zero在哪裏!!”


    現在已經無法與他交談了的劍如同要把整棟樓都一同斬斷一般氣勢洶洶地追了過來。而華蓮用已經能源填充完畢的輻射波動爪製止了它。兩股能量互相碰撞,紅蓮利用反作用力向側麵躍去則憑借浮遊裝置向上空飛去。這兩架機體實力相當。紅蓮猛踹大樓牆麵跳起又改變了浮遊裝置的加速度,向一時遠離的對手衝了過去。


    “快點回答我!zero在哪裏!”


    “怎麽可能告訴你!你這個叛徒!”


    “那就做個了結吧!”


    “別以為你會飛就了不起!”


    輻射波動爪即將再次的劍.mvs互相撞擊。但在那一瞬間,紅蓮再次猛踹牆壁,消失眼前。剛一落到地麵,消失的紅蓮便從側麵衝了過來無法回避,朱雀便抬起握著mvs的左手橫向砍去。紅蓮壓低身子躲過一擊,接著抓住的左臂。


    “抓住了!”


    伴隨著毫不猶豫的充滿殺氣的怒吼,紅蓮一口氣將操縱杆壓到最低。


    “試試這個!!”


    輻射波動的能力被釋放了出來的左臂被從內部溶解,即將爆炸。但當這能量順著手臂即將傳送到肩部的瞬間,朱雀強製分離的左臂。左臂被發射,握著它的紅蓮的機體不禁向後倒去。朱雀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立刻用另一隻手舉起varis(variableammunitionrepulsionimpactspitfire全稱,書裏沒有哦),可變彈藥反衝擊炮進行零距離射擊。華蓮急忙想用輻射波動的連續釋放來抵擋這一攻擊,但能量填充的時間不夠充裕,紅蓮身上最強的右臂被炸飛了。


    “嗚啊啊啊!”


    由於爆炸,紅蓮更是向後倒去,而那時已經脫離了紅蓮的近距離範圍飛向了天空。使用浮空裝置靜止在空中再次抬起varis對準了地上的紅蓮。


    “說吧,zero在哪裏!”


    “……哼,我最討厭糾纏不休的男人。”


    “是嗎,那麽——”


    varis的瞄準器已經完全捕捉了紅蓮的身影。在這種距離下,並且是空對陸,失去了輻射波動爪的紅蓮已經沒有力量抵擋這一擊了。華蓮在紅蓮的駕駛艙中不甘地低吟一聲。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朱雀的語氣比之前平靜了許多,但即使如此還是隱藏不了他滿溢的殺氣。而就在這時。


    “等等。”


    “呃。”


    “啊——zero?”


    一架同樣浮在空中的黑色機體出現了。為什麽。還沒等華蓮發問,knightmare.gawain中的人便冷冷的繼續說了下去。


    “樞木朱雀,對我如此執著的你太過天真了。為了做個了斷,我想一對一單挑,你覺得呢?”


    朱雀眼中一度平息的火焰再次被點燃。


    “正合我意!”


    與以為局部戰爭不同,此刻的整體戰局正在逐漸陷入膠著狀態。


    黑色騎士團突入租界內部的軍隊隨後分為了三股力量向著各自不同的方向前進,一股是意圖攻陷政廳的藤堂部隊,一股是鎮壓媒體區域的迪特哈爾特部隊,最後一股是直指學院地區的扇部隊。而現在,迪特哈爾特部隊已經基本完成作戰目標,租界西部已被黑色騎士團收入囊中,但最大的攻擊目標,政廳的戰鬥卻還未結束。雖說擔任攻陷政廳人物的藤堂軍可稱得上是黑色騎士團最為精銳的部隊,但由於政廳自身的重要性,不列顛將其建成為一座要塞。並且那裏還聚集著柯內莉亞直屬軍的ston.knights來擔任防衛,即便藤堂再厲害也無法輕易突破。兩波的公式基本被抵擋住了,由於傷亡慘重,藤堂不得不暫且停止攻擊以改編陣型。


    淩晨四點二十五分。


    在knightmare.gawain的zero——魯路修的指示下,完成了鎮壓的迪特哈爾特部隊以及扇部隊派出了援軍增援藤堂部隊。隻要等後方京都部隊從不列顛手中奪得軍需物資運達後,藤堂就能立刻再次展開攻勢。作為前線指揮官,同時又有真知灼見的藤堂自然對攻陷政廳的重要性非常清楚。其實要說起來,防禦政廳的柯南了有軍其實沒有必要親自將眼前這些黑色騎士團的軍隊擊敗。此刻,帝國宰相修奈傑正從不列顛本國率領太平洋艦隊逐漸接近11區,隻要這個強大的增援抵達,不列顛方麵還能選擇展開海陸空包圍殲滅戰。而這正是魯路修和藤堂最不願意看到的。雖說民眾全部站在自己這邊,但與11區統治軍交戰時一旦不列顛本國軍隊到達,那麽原本兵力就處於劣勢的黑色騎士團就沒有了勝算。至少得在鎮壓了11區各處據點之後,再加固對不列顛本國軍隊的防禦。隻要勝利,總督柯內莉亞被捕或敗退都會給整個11區而不僅僅是東京租界注入強大的士氣。反過來說,如果沒能在不列顛援軍到達前攻下政廳的話,黑色騎士團就會以完全失敗而告終。魯路修和藤堂對此都十二分清楚。


    不列顛軍隻管防守就行,而黑色騎士團必須成功攻陷,這場戰爭就是如此。於是理所當然的,不列顛方麵以防守為中心擺開陣型,總督柯內莉亞將政廳防禦人物交給了專任騎士基爾福特,他的責任是配合此原則使用戰術。相對的,藤堂以先發製人的戰術為基礎,目標為速戰速決。


    但由於這場戰爭在時間上有絕對的限製,原本擅長於柔性作戰的藤堂感到格外的困


    難。


    ********************************


    “妮娜,是不是還在ganymede倉庫裏啊……”


    被軟禁在學生教室裏,坐在椅子上的米蕾說道,利瓦爾聞言搖了搖頭。


    “還是華蓮的事更讓人頭疼……啊,我們會被怎麽樣呢。”


    “——沒事的。”


    夏麗平靜地回答利瓦爾道。她將胳膊支在桌子上,凝視著空中的一點。


    “黑色騎士團,不,zero是絕對不會傷害我們的。”


    “為什麽你那麽肯定?”


    “……”


    夏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連頭也沒回。米蕾瞥了她一眼。


    ——好像有什麽根據啊。


    不過,剛才她也是那樣,雖說現在完全可以采取逼問的姿態,但夏麗應該不會說實話吧。不,這樣就好。既然她有能讓她如此肯定的理由,那麽即使相信應該也無妨。而在米蕾之前與zero的對峙時,她也感覺到黑色騎士團不會將學生們怎麽樣。華蓮的存在也是理由之一。


    而在聽了夏麗的話之後,米蕾也開始思考在這之後的想法中,有另一股勢力比黑色騎士團更加可怕。


    不是別人。


    正是本方的不列顛軍。在之前與華蓮的交談中,她說因為阿什福德血液聚集了不列顛的名門子弟,所以不列顛應該不會貿然攻擊,對此米蕾嘴上沒有反駁,但在她的心裏卻認為並非如此。簡而言之,就是這種認識太天真了。


    華蓮或許不知道,不,她肯定不知道。雖說她是名門修坦菲爾德家的女兒,但她的真實身份確實不列顛父親與日本母親的混血兒。她生在日本,長在日本,正式成為修坦菲爾德家的繼承人聽說也隻是幾年前的事。另外,既然她參加了黑色騎士團的活動,那就說明她多數是在外部觀察不列顛這個國家的,沒什麽機會窺視其內部。但是米蕾卻不同,她是純正的不列顛人,並且還是名門阿什福德家的女兒。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能看到這個國家的全部,不論是外部還是內部。


    那個zero經常說出這種話。


    不列顛是個強者踩踏與弱者之上的國家,這是不列顛最大的缺點,最不可饒恕的部分。


    事實上,如果作為個人觀點而言,米蕾並非不同意zero的這番言論。事實上,當初朱雀轉學來阿什福德學園的時候,因為日本人身份而遭受了其他學生不少白眼。但因為魯路修和娜娜莉以及其他學生會成員站在他這邊,他的處境就好了許多。無論他在軍隊是多麽活躍,即便他是最強的knightmare的駕駛員,在這個學校裏朱雀的立場依舊是‘弱者’。身為強者的不列顛學生欺負身為弱者的日本人學生,這是世人一貫的印象。而將這一印象顛覆的,是以會長米蕾為中心的學生會成員。


    但這畢竟是個人的想法,自幼便生活在不列顛這個國家的米蕾同時也這樣認為。


    正因為有了強者欺淩弱者的殘酷事實,不列顛才能變得今天這般強盛——


    從人道角度來看,不列顛的姿態完全是‘惡’。但這個‘惡’的部分與不列顛,或許應該說,與不列顛軍隊的強大緊密相聯。為什麽不列顛軍能在與世界各國軍隊的戰爭中取勝呢,不光是因為國力以及兵器開發技術的先進,還因為不列顛的士兵個個都能夠做到徹底的無情。舉個例子,一場戰爭中需要指揮官利用自己人充當誘餌。如果是在民主國家eu那樣的國家,即便戰爭能夠取得勝利,但如果誘餌部隊被全滅,指揮官一定會遭到非難。但在不列顛就絕對不會發生這種情況,相反會受到這樣的評論——誘餌死了是因為他們太弱,指揮官幹得好。又比如敵人將本方的人押作人質。對大多數不列顛軍指揮官而言,隻要人質沒有特別的重要性,他們一般都不會介意。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發出總攻命令。對這種行為不貶反讚的國家,這就是不列顛。


    這樣向來還真是個可怕的國家,米蕾認為,雖說自己在平時根本不會去想這種問題。但身處於這個國家,在某些時刻中,人們甚至會忘記自己就是人,特別是在緊要關頭更是能體現出這一點。


    不管怎麽說,在與不列顛軍隊作戰時用人質的性命當作盾牌這種行為是毫無意義的。米蕾對這點非常清楚。所以在被黑色騎士團捕獲的瞬間,對於不列顛而言他們就成了‘應該被舍棄的弱者’。這與身為同胞、出身名門之類的沒有半點關係。所以,即便黑色騎士團以這個學園作為指揮部,不列顛軍也會毫不猶豫地攻擊。並且,不列顛軍的總指揮官柯內莉亞總督據說是個在軍事上非常苛刻的人。且不論在行政特區.日本的儀式被弄得一團糟,現在她失去了妹妹尤菲米亞皇女,對於黑色騎士團和首領.zero她必定抱著巨大的仇恨。如果她知道zero就在這裏的話,柯內莉亞一定會連同這裏的學生一起將整個阿什福德學園燒個精光。一想道這兒,米蕾就覺得比起現在的敵人黑色騎士團來說,柯內莉亞的不列顛軍更加恐怖。


    ——必須想辦法擺脫現狀。


    米蕾坐在椅子上抱著胳膊,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因為遭到軟禁,現在她絲毫不了解外麵的戰鬥情況。但是從現在的事態推測,無論是黑色騎士團贏還是不列顛贏,對於被拘禁的學生來說都不算什麽好事。說到底,隻能靠自己保護自己了。


    但是,究竟,該怎麽辦呢——


    就在米蕾因為思慮而煩惱地咬緊了嘴唇的同時。


    “卑鄙無恥!!”


    透過金幣的窗戶,一聲怒吼傳入了學生會室。米蕾身邊的娜娜莉驚訝地抬起了頭。聽覺敏銳的她能在聽到聲音的瞬間明白那是誰的聲音,而米蕾和利瓦爾他們也明白這一點。


    窗外的空中浮著兩個黑影,其中一個是不列顛軍的白色knightmare。而另一個是仿佛融入黑夜般漆黑的巨大knightmare。


    最初發出吼聲繼續喊道。


    “你想利用人質挾持我,什麽一對一單挑!”


    從空中逐漸接近地麵的黑色knightmare則冷淡地回答。


    “是你拋棄了成為我方同伴的機會,要恨就恨你自己堅持的無聊美學吧。”


    “喂、喂……那架黑色knightmare。”


    利瓦爾驚愕地自言自語。


    “是之前在新聞上看到的黑色騎士團的……”


    “這、這怎麽可能?”


    回答他的夏麗用難以置信地目光注視著這一幕,雙眼睜得滾圓。


    “zero怎麽可能把我們敵人……不、不會的!不可能,如果他這樣做的話!”


    她回過頭,先看了利瓦爾一眼,又將目光移向了一邊。在那裏的輪椅上,坐著一位不知為何緊鎖雙眉的少女——


    當然,坐在gawain中的zero——魯路修根本不打算傷害學園和學生半分。因為這裏存在一個最後,同時也是最重要的理由。因為握有完全的勝算,他才會將朱雀引到這裏來。無論有多麽憤怒那家夥都不會朝自己攻擊,因為自己背後就是學校。


    愚蠢——魯路修在心中冷笑道。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無聊的美學。你現在還不能舍棄嗎,朱雀。所以,你是弱者,所以你無法保護最為重要的東西。真正重要的東西隻要有一樣就夠了。如果不抱著將其他一切全部舍棄的覺悟,你就無法守護最重要的東西。我已經舍棄了,跨過了你無法跨越的高牆。在那一瞬間,親手——


    “zero!”


    &emsp向地麵上的gawain猛衝了過來,但它沒有扣動手中varis的扳機,而是在沒有劍的情況下采取了利用鉤鎖的近身戰。


    隻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抑製學校受到的傷害。這一策略就連‘過於單純’四個字都稱不上。


    “上。”


    魯路修的腳邊,另一個操縱者c.c.低聲發出指示向自己衝來,但它的機體在接近gawain前忽然停止了動作。被埋在周圍地麵的力場發生裝置的特殊金屬表麵,在黑暗中散發著朦朧的光芒。


    “嗚……這、這是!”


    gefion.disturber,在式根島一戰中,它也曾完美地封鎖了朱雀的行動。


    “嗬嗬,你好像還沒來得及對這個裝置想出對策啊。”


    笑著說出這話的,是在gawain背後啟動了裝置(記得是咲夜子啟動的才對?我記錯了嗎?),旁觀二者對峙的黑色騎士團技術開發負責人拉克夏塔.恰拉。


    “那麽zero,按照約定——”


    “嗯。”


    魯路修平靜地回答。


    “這架機體隨你處置。”(r2的布丁伯爵拆紅蓮也是同樣的理由嗎?)


    gawain從地麵慢慢升起,撇下了無法動彈。接著,朱雀的吼聲從背後追了過來。


    “zero!你到最後還要欺騙!還要背叛!”


    “哼。”


    而魯路修陰鬱地回答。


    “我沒空陪你玩偽善遊戲——再見了,樞木朱雀。”


    gawain消失在了空中的駕駛艙中,朱雀用拳頭拚命地砸向操縱杆。


    “混蛋!”


    此時朱雀的眼中,以及離去的gawain駕駛艙裏的魯路修眼中,都已經沒有了曾經的溫暖。


    ——是否真的無可挽回了呢?


    二人是不是真的不能沿著一條路共同前進了呢。


    這明明是站在兩人之間的某位少女最為懇切的願望——


    3、


    船在雲層上行進。空中要塞,不列顛軍的浮遊航空艦阿瓦隆。


    “痛痛……”


    坐在艦內更衣室錢的羅伊德,特別派遣向導技術部主任羅伊德.阿斯普林德少佐用手捂住了臉頰,紅腫的地方貼著濕紗布,那是他挨揍時留下的傷。而打他的,是他的部下。


    “為什麽——”


    從更衣室中傳出了輕微的衣服摩擦聲。是塞西爾。


    “為什麽要阻止朱雀?”


    對。


    現在尤菲米亞的遺體還留在艦內,朱雀駕出擊是不被允許的。因為現在,東京租界中的柯內莉亞還未命令特派出擊並非朱雀的私有物,而是軍隊的兵器,所以朱雀原本不可以駕駛它參戰。而羅伊德臉上的傷就是在與朱雀爭執下的產物。由於他手中握的啟動鑰匙,所以朱雀用暴力奪走了它。


    “我是技師,當然要這麽做了。”


    麵對塞西爾的提問,羅伊德冷冷地回答道。更衣室中的塞西爾在穿衣服的同時陷入了沉默。


    終於,她輕輕歎了口氣,自言自語似地說道。


    “你不詳讓他死對吧……”


    並非因為現在的東京租界情況實在太危險,如果回和朱雀以往的戰曆,和現在在租界戰鬥同等危險的情況他也曾遇到過幾次。九州一戰就是如此。在戰場上死神隨時相伴是理所當然的,所以現在的問題並不在這裏。


    真正危險的是朱雀本身。現在,那個少年無論遇到什麽危機,哪怕身體被打成馬蜂窩,也絕不會放棄前進的念頭——


    “怎麽會。”


    即便如此,羅伊德依舊回答。


    “你自己明明知道。”


    “……”


    “人類是多麽容易崩潰的生物。無論是肉體、心靈……還是彼此的關係。”


    “——但也不能因此——”


    塞西爾換完衣服走出更衣室。此時的她與平時大不相同,身上的並非平時的女性士官服,而是駕駛員的緊身衣,隻有knightmare駕駛員才會如此穿著。


    “就希望一切都能如自己所願……”


    “但是,我真的很想要這個零件……如果樞木少佐不行的話,那就隻能尋找下一個零件了。”(因為找不到下一個才會珍惜使用的布丁伯爵……)


    ***********************


    天空的黑暗就快退散,黎明將至。


    戰局持續在一進一退的狀態。政廳前的攻防戰中,一旦藤堂率領的前線部隊迫近外壁,基爾福特率領的守備軍便會與政廳的炮台一起掃射以逼退他們。到了這一階段,黑色騎士團最初的攻勢便化為了泡影,兩軍之戰開始顯露出消耗戰的端倪。有時,隻需防守的不列顛軍反而占據了有利形勢。通過knightmare.gawain的顯示器觀察著地麵戰爭的魯路修露出了大膽的笑容。


    “防禦真夠堅固的。”


    “現在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吧。”


    c.c.提醒道。


    “敵人的航空兵力出動了。”


    就像他所說的那樣,西北方向閃爍著的轟炸機的光點正在逐漸接近戰場。那不是來自不列顛本國的增援,而是從11區其他基地趕來的援軍。雖然數量不多,但對黑色騎士團也構成了一定威脅。原本黑色騎士團自身就並不擁有航空兵力,雖然手中持有從攻占的不列顛軍設施中征用的部分對空兵器,但如果租界上空的製空權被敵方掌握,會對戰局形成相當不利的局麵。


    唯一能依靠的,隻有gawain和強子炮了。


    “能源填充結束。擊落它們吧,c.c。”


    依然帶著大膽的笑容,魯路修握住了強子炮的發射器。c.c.輕輕聳肩,接著開啟了搜索模式在空中開始了移動。剛一到達預定地點,魯路修便放出了強子炮。原本就並非戰鬥機的轟炸機沒那樣的高機動性,也敵不過配備了浮遊裝置的gawain。沒一會兒,gawain便擊落了幾乎所有前來支援的航空部隊。


    在進行確認之後,魯路修將手伸向通信器,並接通回路。


    “藤堂,我從政廳上方攻擊。”


    “嗯?”


    通信器那頭的藤堂似乎不太讚成這一方案。


    “我認為太過依賴機體性能是很危險的。”


    “明白,隻是製造混亂罷了。”


    gawain接近政廳上空。自然,魯路修考慮得到了要塞化的政廳應該裝備了對空炮,但不知為什麽,事實上卻沒有看到。


    c.c.疑惑不解。


    “這是怎麽回事。已經這麽接近了,就算不使用探測儀,用肉眼也能看到……難道說,對方斷定我們沒有航空兵力,所以沒有進行人員配備?”


    “如果是這樣,那可是個不得了的失誤。算了,無所謂,隻要找到破綻,就不必客氣一口氣進攻吧。”


    但是,嘲笑著敵人的魯路修和c.c.此時已經中了敵人的圈套。


    gawain降落在了政廳屋頂上。那裏是個無人的庭院。這不是什麽比喻,而就是一個真正的庭院。這個庭院占據了整個屋頂,裏麵還有一個噴水池,平靜得仿佛地麵的激戰完全不存在一般。另外還有一個精致的小花壇,上麵的草地和樹木都被修剪得很漂亮。


    “……真像。”


    這一場景與魯路修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重疊在了一起。過去的景色,在來到11區前看到的景色。但這一景色原本應該隻屬於魯路修一個人。


    “啊啊,阿麗艾斯的離宮裏……”


    腳邊傳來了c.c.的聲音。魯路修瞪大了雙眼驚聲問道。


    “你怎麽知道。“


    “我會告訴你的——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


    ”


    她甚至沒有回頭,語氣也是淡淡的。這下魯路修反倒被堵了回去。而他在迷惘著是否該追問下去的時候。


    “歡迎你,zero。”


    “!”


    “你果然是被航空兵力吸引上了前線啊。想要與你們對抗隻有這一個方法了。而你們之後的行動我也已經預測到了。”


    一架knightmare站在庭院一角,那是gloucester,但又與普通的gloucester的外形並不相同,它的身後還有一條迎風飛揚的披風。那是不列顛軍11區總督柯內莉亞的專用機。(咳咳,這裏提一下,柯內莉亞的機體應該是gloucester沒錯,不知為什麽書上寫著sgow,盜版問題嗎?)


    “好了——這是歡迎的盛宴,不知你喜不喜歡舞會。”


    通過外部揚聲器傳來的笑聲充滿了強烈的恐怖氣氛。


    ——拜托了。


    無論如何請你理解,皇姐——


    這成了尤菲米亞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在宣布設立行政特區.日本的晚上,柯內莉亞與尤菲米亞談了一次話。從那以後,柯內莉亞就一直故意避開妹妹,不願與她見麵。即便尤菲米亞提出會麵申請,柯內莉亞也以事務繁忙為理由拒絕了,特區的事情全權交由達爾頓負責。雖說尤菲米亞在為特區的準備而忙碌著,但她依然幾次表明想要與姐姐會麵。盡管柯內莉亞也很想與妹妹好好說說話,可她還是強硬地拒絕了。


    所以,那就成了分別的話語。


    妹妹拚命訴說著想要讓自己理解她的心願,但自己卻冷漠地毫不理會,二人的會麵就以那樣的形式借宿了。不管二人一時之間有什麽矛盾,但柯內莉亞畢竟是尤菲米亞的姐姐,尤菲米亞對她而言是最疼愛的妹妹……


    在後悔和自責中茫然若失的柯內莉亞終於在看到眼前的黑色騎士團的軍隊時,找到了情感的發泄口。感情的怒濤都被集中在了某一點上……此刻,柯內莉亞腦中思考的不是尤菲米亞在特區儀式上的反常舉動。她知道妹妹不會做出這種事,那不過是敵人的策略而已,她如此深信。


    所以,重要的就是一點。


    在臨死之前,尤菲米亞想要做什麽?


    是的,她想要原諒一個男人的罪孽,用自己皇女的身份作為交換,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賠了進去。她付出這樣高的代價,緊緊是為了一個男人。盡管是這樣,但那男人卻用什麽報答了妹妹的厚意?那男人做了些什麽,對我最愛的尤菲。(柯內莉亞是絕對是妹控!!)


    ——死太便宜他了。


    但是,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處置方法,那就讓他死吧。


    zero,你這個不知廉恥的麵具男。


    毫不理解帝國的理念、妹妹的慈愛,是個隻知道殺戮和製造混沌的瘋子,完全不通情理的魔鬼。


    那個男人,就是我妹妹尤菲米亞的——


    “仇敵!!”


    gawain急忙側身,卻沒能完全避開gloucester突然刺來的短槍。右側的裝甲被擦中了。


    “嘁!”


    c.c.扳下了操縱杆。改變了姿勢的gawain將鉤鎖發射了出去,但這時柯內莉亞的gloucester已經消失在了gawain眼前。與地麵水平的短槍從側麵忽然向gawain掃了過來。


    “哈哈哈哈!你怎麽了,zero!”


    她的聲音顯得非常愉快。那是人在自最愛的人被奪走,將那種無法抑製的感情爆發出來時扭曲的喜悅。或許zero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柯內莉亞了。她曾是個冷靜且精於算計的軍事家,故意露出政廳上空的破綻,引誘zero前來,製定這一計劃時柯內莉亞還都保持著冷靜的頭腦。但獨自在此伏擊卻明顯偏離了軍事常識。如果她想要抓捕zero或是有其他計劃,那麽明顯應該派更多本方軍隊潛伏在這裏。但她固執地想要親手殺死zero。她的精神狀態,說不定在聽到特別派遣向導技術部報告尤菲米亞逝世的消息之後,就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不過,對於此刻控製著gawain的魯路修和c.c.而言,這並非是對他們有利的情況。


    gawain的機體傾倒了下來。它再次發射出鉤鎖但依然沒能觸碰到敵人半點。gloucester甩出一條圓形的曲線從側麵轉了過來,在極近距離架起來福槍連續發射。雖然gawain厚實的裝甲好歹抵擋住了子彈,但關節部分卻被破壞了。左膝、右肩的驅動係統發生了異常。大驚失色的魯路修急忙在控製麵板上操作起來,切斷了通往異常部分的殘餘電力供給。


    “嗚!性能明明占有優勢的!”


    魯路修不禁恨恨地說道,但問題不是性能,而在於機體的特性上。原本這樣的戰鬥方式就並不適合gawain這種大型且行動不夠敏捷的機體,反倒是普通knightmare更占優勢。換言之,近戰格鬥不是這最新銳knightmare的看家本領。隻有在需要極其優秀的情報解析能力的電子戰,以及需要強子炮壓倒性破壞力的中長距離的炮擊戰中,gawain才能淋漓盡致地發揮出它的優勢。


    當然,話雖這樣說但對手畢竟隻是普通的敵人,gawain不應該完全處於劣勢才對。不過,現在的敵人已經完全超越了‘普通’這一標準。在魯路修麵前的,是因為崇拜魯路修的母親‘閃光之瑪莉安娜’而刻苦磨練自己最終成為不列顛首屈一指的駕駛員的柯內莉亞,以及雖說是多用機型卻以高速的格鬥性能著稱的knightmare.gloucester。能夠與它實力不分上下的,黑色騎士團中也隻有華蓮的紅蓮二式或藤堂的月下這二者了。麵對這架能夠360度靈活移動的機體,強子炮根本無暇發射。


    明白了這一點後,負責操縱機體的c.c.打算讓gawain飛離戰場。如果距離過近對自己不利的話,那隻能拉開距離,從上空發動攻擊——但事實上,這卻成了一次致命的失誤。gawain的浮空裝置並不具那樣瞬間高速機動能力。或者說,那樣的動作隻的駕駛員朱雀才可能做出。一般人的肉體是無法承受那樣的緊急製動的。所以,gawain的起飛在旁人眼中就像是緩緩浮起一般。


    “膽小鬼!”


    柯內莉亞機放出了鉤鎖,使用的是捕獲模式。鉤鎖纏繞住了gawain的雙肩,而同時跳躍起來的gloucester則迅速收緊了鉤鎖,大小機體間的距離立刻被縮短了。


    “抓住了,你的命現在在我手裏!”


    gloucester站在了在空中姿勢傾斜的gawain的胸部。


    “柯內莉亞!”


    “這是給你的判決!!”


    來福槍的槍口徑直瞄準了gawain。


    但是——


    衝擊僅在一瞬間。


    對於一心隻想著複仇的柯內莉亞而言,這樣的距離她不可能打偏。不,即便再拉開一點距離,現在的她應該也能擊中目標吧。但不知為什麽,子彈就在槍膛中的來福槍卻沒有動靜。


    一支槍先柯內莉亞一步貫穿了gloucester的機體。這不是gawain的武器,而是同樣的gloucester的短槍,從下方投擲而來的。


    柯內莉亞的機體被穿了個透,雖然槍並沒有瞄準駕駛艙,卻給gloucester造成了致命傷。gloucester不得不停止了行動,因為衝擊而破裂的駕駛艙金屬材料的碎片刺進了皇女的身體。


    從顯示器中映出的機體後方影像中,出現了一架與柯內莉亞機形狀稍有不同,但毫無疑問是不列顛軍的glouceste


    r的身影。接著,從通訊器中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對柯內莉亞而言,這聲音再熟悉不過。


    “……殿下,我是達爾頓。”


    後傾著身子靠在駕駛艙中的柯內莉亞瞪大雙眼。


    “為……為什麽——”


    “請放心,您不會有性命之憂……”


    gawain的駕駛艙中,魯路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個冷笑。


    “趕上了。”


    “為將殿下獻給zero……”


    將短槍投向柯內莉亞機的正是這架gloucester。麵無表情地訴說著的安德烈.達爾頓的雙眼閃著紅光。被geass、絕對遵守的力量控製之人的光。魯路修在儀式會場對他下達了命令。


    沒等他說完,柯內莉亞的gloucester便漸漸傾斜起來。它鬆開了gawain,徑直落在了屋頂上。而通過顯示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達爾頓眼中的光芒消失了。他受到的命令是補貨主君柯內莉亞,將她交給zero,現在這一命令已經基本完成。同時,失效了的geass力量從達爾頓的體內,靈魂中消失了。


    “!”


    恢複正常的達爾頓大驚失色。


    “殿下,為、為什麽!?”


    就在達爾頓眼前,柯內莉亞的gloucester與屋頂的地麵發生了猛烈撞擊,頓時塵土飛揚。達爾頓動彈不得,她的軍裝腹部,還留有在儀式會場被尤菲米亞打傷時的深紅血跡。這時,魯路修冰冷的聲音在上空響起。


    “多謝了,達爾頓。”


    gawain放出了強子炮,達爾頓的gloucester瞬間被燒成了灰燼。


    “殿、殿下!!”


    神聖不列顛帝國11區統治軍幕僚長,安德烈.達爾頓。


    這個長年守在皇女姐妹身邊看著她們長大成人的男人,在被妹妹開槍打傷,又傷害了姐姐之後,融化在了光芒與熱量中。


    4、


    火焰照亮了四周。


    庭院已經被戰鬥餘波破壞殆盡。gloucester的殘骸倒在了一片狼藉的噴水池邊,呼吸艱難、渾身是血的皇女靠在了被炸碎的混領土塊上,或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她的眼中已經沒有了之前魔鬼一般的邪惡火焰,精神狀態逐漸從衝動中平複了下來。


    而在柯內莉亞麵前,一件黑色披風在風中飛揚。


    魯路修沒有戴麵具,用手遮住了依舊帶著geass紋樣的左眼。柯內莉亞抬起頭,詫異地挑了挑眉。接著,她一邊痛苦地喘息一邊從喉中擠出聲音。


    “……原來如此……zero就是你啊……”


    這樣一來全都有了解釋。為什麽他會對不列顛這個國家抱有異常的敵意,為什麽他在提出華麗的主張之後卻使用了那般殘酷的戰術……難道說,尤菲米亞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會表示想要救他嗎?應該是這樣的,確實,眼前這個人的罪孽隻能靠那種方法消除。至少,這個失去了皇位繼承權的男人無法對自己使用那個特權。並且——既然這個男人還活著,那麽恐怕他的親妹妹也同樣還活著。


    “你是為了娜娜莉……才這麽做的……?”


    “對。”


    魯路修捂著左眼平靜地答道。


    “我要破壞現在的世界,創造新時代——”


    “你就是為了這愚蠢的目的……殺了克洛維斯,連尤菲也……!”


    “皇姐不也一樣。”


    魯路修的右眼中添上了一層冰冷的光芒。


    “你曾那樣崇敬我的母親,閃光之瑪莉安娜——但最後,皇姐卻什麽都沒做,隻是袖手旁觀,結果我的母親去世,娜娜莉也受傷致殘。”


    他根本不像在注視著一個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姐姐,目光中幾乎沒有任何感情。


    忽然,柯內莉亞歎了口氣。


    “看、看來……我們沒必要繼續說下去了……”


    歲月無情,一切都已無法回頭。現在尤菲米亞已經不在,柯內莉亞也不想再去爭些什麽了。


    “是啊。”


    魯路修冷冷點頭。


    “那麽。”


    他鬆開了捂著左眼的手。geass紋樣伴隨著魯路修的聲音熠熠生輝。


    “回答魯路修.v.不列顛的提問——”


    他想知道七年前的真相。


    **********************************


    停在gefion.disturber力場內周圍,聚集著黑色騎士團的成員。


    為了強行打開緊閉的駕駛艙門,力場的範圍外已經準備好了高溫切割裝置。在顯示器中看到這一幕的朱雀不甘地呻吟了一聲。雖裝甲是有特殊合金製成,即便是高溫切割也很難破壞,但既然機體無法動彈,那麽結果都是一樣的,遲早艙門會被打開。


    這樣下去——


    稍遠的建築物中,另一群人也在注視著這一幕。


    “啊啊,再這樣下去的話,連朱雀也……”


    是利瓦爾。玻璃窗上映出了他不安的表情,其中一般是出於對友人純粹的關心,另一半是害怕可能失去唯一能夠依賴的同伴。


    但相對的,米蕾卻顯得非常冷靜,她正將身體靠在軟禁他們的學生會室入口,用耳朵緊貼著大門。


    “外麵的情況有些不對……剛才還很吵,現在卻安靜得不得了。”


    想了想之後,米蕾示意娜娜莉去到她身邊。娜娜莉控製輪椅向哪裏移動過去,接著米蕾撐著她的身體,讓她同樣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雙目失明的少女輕輕點頭。


    “這層的走廊裏基本沒有腳步聲。”


    “房間前麵的看守好像也不見了。怎麽回事?”


    這是,正在利瓦爾相反方向的窗口向外窺視的夏麗開了口。


    “不知為什麽,校舍那邊有許多人,好像在尋找什麽。”


    “尋找什麽?難道是有人逃了……”


    但是,就算現在是這種情況——米蕾陷入沉思。此時忽然娜娜莉開口道。


    “請你們去吧。”


    “呃……”


    “請去救救朱雀,米蕾同學,你剛才一直在想這件事吧?”


    少女楚楚可憐的麵龐,露出了平時極為少見的堅毅神情。


    “朱雀的knightmare停止了行動,你們剛才說是因為什麽機器的緣故吧。但是,如果能想辦法在那機器上做些手腳,朱雀就一定能——”


    米蕾張大了嘴,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這女孩……


    終於,米蕾輕輕歎了口氣。原來心思被看穿了啊,她微笑著在心中呢喃道。沒想到她的洞察力如此敏銳。不,應該不是這樣,現在想來,這女孩其實和自己是一樣的。


    恐怕娜娜莉此刻和米蕾一樣,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本方的不列顛軍實在太不可靠。因為二人的出身相近,她應該也有過類似經曆吧。


    但是——


    “現在,最可靠的隻有朱雀了。”


    是的,現在不能指望不列顛軍。但如果是朱雀,如果是他和那台白色knightmare的話,學園的學生們就絕不會受到半點傷害。他不會采用那種殘忍的作戰方法。不,正因為他太仁慈,所以才會陷入現在的險境。


    隻是,說實話,這在米蕾看來也是一場危險的賭博。既然沒有人看守,想要逃出這房間是很容易的。雖說門是從外麵被鎖上的,但總能想出辦法。畢竟這裏本就不屬於黑色騎士團,而是學生們的地盤。想要逃跑根本沒什麽困難。問題就在逃出去以後該怎麽辦。即便能神不知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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