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32-shrine


    1


    2019511區


    皇帝殿下他!?


    行蹤不明


    隨著驚愕的嘈雜聲,會議室的空氣凍結了。這裏是舊日本、不列顛領11區。在寬敞的室內,集合了以既是11區軍事負責人、又是不列顛皇帝直屬騎士的三名圓桌騎士為首的極少數高官。而處於他們中央的,則是一名雙眼緊閉、坐在輪椅上的亞麻色頭發的少女11區總督、娜娜莉v不列顛。


    娜娜莉宣布完情報,耐心等待周圍安靜下來後再次開口說道。


    就在剛才,修奈傑宰相閣下傳來聯絡。因為此事在帝國本土也隻有極少數人知道,所以請在座的各位暫時不要外傳。


    發生了什麽事?


    長期滯留在11區的前總督柯內莉亞所屬騎士、基爾福特質問道。娜娜莉搖搖頭回答。


    現在還在調查中,其他情況不清楚。


    聽了娜娜莉的回答,會議室裏的人們沉默下來,


    娜娜莉環顧左右確認情況後,再次說道。


    宰相閣下還有另一條指示:各人絕不可輕舉妄動,在各自位置上勵精恪勤。以上。


    身為圓桌騎士的基諾瓦因貝爾格最先向娜娜莉敬禮回應,緊接著,其他人也跟著紛紛效仿。


    娜娜莉微微低下頭.避人耳目地歎了口氣。


    ※※※※※


    異變在悄然而又確實地浸透進來。


    當然,浮出水麵的都是些細微的狀況,每個狀況產生的違和感都非常輕微。


    可是無論那些事從表麵上顯得多麽渺小,卻都確實不斷地出現在擁有廣大版圖的整個不列顛國內。而最先發覺這些的並非不列顛人而是魯路修,這也可以說是必然。


    是嗎不列顛的這個動向不會錯的。


    在黑色騎士團的中樞、位於大陸東部蓬萊島的司令部內,看著眼前巨大戰略演示板,魯路修的臉上很難得地浮現出近似歡喜的表情。


    皇帝缺席而且那不是單純隱藏行蹤的對應。哈哈哈,看來在那空間裏發生了什麽事呢。他沒能像我們一樣出來嗎?還是說


    魯路修說著放鬆了肩膀。不,老實說,他仿佛是一下從最近幾天的擔心和緊張中解放了出來。


    雖然在意那個空間裏的事但現在應該先為娜娜莉的安全高興嗎?


    魯路修恢複了黑色叛亂之前的記憶、作為黑色騎士團的領袖zero複活的事,已全部被那個男人、不列顛皇帝沙魯魯j不列顛知道了。這樣一來最讓人擔心的,就是現在和自己分開、留在11區的娜娜莉。她是對付魯路修最有效的王牌阿喀琉斯之踵。如果娜娜莉被當作人質的話,魯路修對皇帝便徹底束手無策了。要如何打開局麵呢而就在他這幾天為此不休不眠地煩惱時,突然傳來了這條消息。他既感到安心,又有些好笑。


    就在那時。


    請問


    突然有人在一旁向魯路修搭話。一名長發少女站在商魯路修所坐位置稍遠的地方。她將雙手握在胸前,用有些提心吊膽的目光看著魯路修。她雖然沒有遠離魯路修,但也絕對不輕易靠近。


    我在這該做些什麽


    心不在焉的魯路修看了看她,用平常的語氣回答道。


    是啊。你就把衣服反穿,然後一邊唱歌一邊用單腳跳舞吧。


    如果是以前的話,他得到的回應肯定會是苛烈的嘲諷,或者更勝魯路修一籌的詼諧調侃。


    可是此時,少女的反應卻並非如此。


    是,主人。


    她老實地點點頭,立刻開始當場脫起衣服來。魯路修見狀大驚失色地站了起來。


    喂!住手,我開玩笑的!


    呀!


    臉色大變的魯路修一靠近那少女c.c.,她就被魯路修氣勢洶洶的樣子所嚇到,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抱頭,哆哆嗦嗦地抖個不停。


    對不起對不起,所以不要欺負我


    那毫無疑問是恐懼和懇求的話語。魯路修不禁停下腳步。


    (完全變回去了變回接觸geass之前的那個膽怯少女)


    老實說,魯路修也完全無法理解c.c.她為什麽會變成這種狀態。他隻知道應該是在那個空間所發生的事產生了某種作用。不過,其他的事根本無法推測。是因為喪失了作為geass魔女生活的記憶.連不死的code也失去了嗎?可為什麽會變成那樣?至少在那個瞬間,並沒有進行有關c.c.的code授受儀式。自己沒有,那個男人、不列顛皇帝當然也沒有。


    (不明白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就應該向那個管理者多問些關於code的情報才對。那樣的話,也許能有什麽對策不,現在比起那個)


    魯路修有意放鬆自己的身體,表情也變得柔和。然後,他和c.c.,保持著距離說道。


    放心吧,我不會欺負你的。


    c.c.從護著腦袋的雙手下朝他看去。她眼眸中的怯意並未消失。無法相信,她的表情在這樣述說著。


    魯路修再一次說道。


    我保證,是真的。


    即使如此,c.c.還是保持沉默。而且,她也沒有從地上站起來。魯路修輕輕歎了口氣,離開了她的身旁。再繼續說下去應該也是白費力氣吧。她同樣失去了之前和魯路修之間的記憶。魯路修發現自己比預料的還要心痛,同時也有些意外。我即使承認了她是共犯,也應該沒有對作為一個人的她產生好惡感才對啊


    (不管怎樣,暫時都不能放著她不管嗎)


    不要說讓這個狀態的c.c.外出了,就連讓她和黑色騎士團的人接觸都不行。因為她的改變過於極端,肯定會有人產生懷疑。要說唯一能夠交流的人,大概就隻有對geass略有所知的華蓮、零番隊隊長紅月華蓮了。但是,華蓮現在還作為俘虜呆在11區。


    魯路修再次回到戰略演示板前。他翹起腿抱住肩膀,再一次朝演示板看去。必須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娜娜莉的事、c.c.的事、當然還有華蓮的事。不用說,他作為黑色騎士團的領袖、zer0也還有堆積如山的事必須要做。


    可是。


    就在魯路修的意識開始偏向他個人的事情時,他的腳下卻漸漸開始出現巨大的龜裂。


    木下先生。


    黑色騎士團零番隊隊長代理、木下正在格納庫仰望自己的knightmare曉時,突然被人從身後搭話。他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回頭望去,發現那裏站著一名戴眼鏡的青年身影。他的臉上留有很大的傷痕.是黑色騎士團軍事顧問、藤堂的直屬部下朝比奈省吾。


    朝比奈身穿可以說是團服的黑色上裝,目光投向木下身後的曉。knightmare手腕部分的裝甲表麵黑乎乎的,似乎被什麽染過。


    朝比奈來到木下身旁,看也不看他就這麽問道。


    這是血跡呢。zero這次的作戰是怎麽回事?


    那是


    在木下猶豫著準備開口的時候。


    那可不能說。


    從knightmare旁集裝箱的陰影裏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嚇得木下全身發抖。接著,從那陰影裏走出一名看起來隻有十四、五歲的少年。他的名字是洛洛蘭佩魯傑。本來,魯路修在之前的geass教團殲滅作戰中也考慮過抹殺洛洛,但因為在那之前與v.v.和皇帝的糾纏不休,結果也讓這個少年活了下來。


    這是zero的命令。不隻是對你,連對藤堂將軍都是極密的任務。


    洛洛冷淡地說道。朝比奈與發抖的木下相反,用很平靜的眼神看著那名少年說道。


    你這個新人還真囂張


    呢。


    洛洛也絲毫不為所動。


    黑色騎士團裏個人的價值,取決於獲得zero信賴的程度。


    那和我的價值觀不同呢。


    朝比奈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而洛洛也毫不示弱地還以顏色。隻有木下一個人在低著頭渾身顫抖。


    在三人頭頂上,有兩個人正從格納庫的管製室裏注視著他們。


    一個是將烏黑的長發紮於腦後的中國男性,年齡大概二十過半。他有著細長而清秀的眼睛和讓人聯想起出鞘之劍的精明麵容,全身肌肉緊繃卻又不失彈力。他就是現在的中華聯邦大司馬、黎星刻。


    而另一人則是與星刻同樣具備武人風範的日本男性。他身材魁梧、表情精悍,名叫藤堂鏡誌朗。


    不好呢。


    兩人沉默地看著眼下的三人身影,星刻突然這樣低聲嘀咕道。另一方麵.藤堂則保持若沉默。


    星刻瞥了一眼藤堂的側臉,繼續說道。


    不用去阻止嗎?


    星刻雖然擁有中華聯邦軍總司令官的地位,但在黑色騎士團本部卻被視為賓客。他並沒有指揮統率朝比奈等三人的立場。擁有那個立場的人應該隻有黑色騎士團的領袖zero,或是在此的藤堂。然而,即使被星刻催促.藤堂卻仍然隻是眺望著眼下的光景。


    星刻微微聳聳肩說。


    算了。這的確是你們黑色騎士團的內部問題,不是我應該插嘴的事情。至少現在是這樣。


    星刻補充完後,朝藤堂使了個眼色。藤堂仍然閉口不言,隻是看了看星刻。即使對方沒有開口,他也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於是兩人離開管製室,朝另一個房間走去。那是藤堂在這黑色騎士團本部作為個人房間使用的屋子。其在整體上和其他房間一樣屬於現代風格,不過牆壁上裝飾有一把日本刀,窗簷下掛著日本國旗。那些物品仿佛表現出屋主藤堂的氣質。


    星刻被藤堂領進室內,在沙發上坐下後唐突地這樣說道。


    老實說,我對zero也有些失望。


    星刻尖銳的目光直指坐在自己麵前的藤堂。


    優秀的戰略眼光、吸引他人的信望正因為相信zero擁有以上兩點,我和中華聯邦才與你們黑色騎士團結盟共同戰鬥。可是,藤堂。我站在和你的部下所不同的立場上,對zero這次的作戰行動同樣感到無法接受。


    魯路修為了擊潰geass教團,將在中東方麵行動的黑色騎士團一部分兵力調來參戰。雖然結果成功殲滅教團,但在另一方麵卻影響了星刻和藤堂合作進行的中東攻略。盡管作戰並未失敗,平定的進展情況卻不如當初預定的順利。


    天有不測風雲是常有的事。可我們中華聯邦沒有得到任何關於此事的說明這就值得商榷了。我們既不是黑色騎士團的屬國,也設有墮落成zero的走狗哦,藤堂。再說中東攻略也不是我國的內政問題,應該是為反不列顛同盟進行的共同作戰。而我是作為同盟國的代表在協助你們。對於基於信義進行援助的友邦,如果你們的回應是缺乏信義的行動,我就不得不重新考慮與你們的合作了。


    雖然星刻的語氣毫不客氣,但那其實才是正論。是zero=魯路修強行變更了預定的作戰計劃.將貴重的戰力投入其他地點。而且在這件事上。zer0始終如星刻所說般徹底保持沉默。就像剛才的洛洛和木下一樣,參加作戰者都被下達了嚴厲的緘口令。雖然對自己指揮下的黑色騎士團那樣做還情有可原,但對隻是同盟者的星刻和中華聯邦來說那樣可行不通。軍事協定這件事,正是由星刻所說的信義在保證彼此的關係。如果一方當事者隻因自己的情況就放棄共同作戰的話,同盟關係就會產生裂痕。要是再不對那放棄行為做任何說明的話,那麽即使對方解除同盟關係也是無可厚非的。這個世界可不像學校的社團活動,原因我不能說,總之抱歉之類的理由是行不通的。藤堂也明白那些道理。但雖然明白,關於此事卻還是無法回答星刻。因為就連藤堂自己,也未從zero那聽說這次作戰的詳情。


    因此,在長時間的沉默後,正對星刻而坐的藤堂以有些苦澀的表情提起了另一件事。


    可是一反不列顛合眾國同盟的準備本身還是很順利的。現在已經取得很多國家的私下承諾,離成立隻有一步之搖。關於這一點,在外交方麵全力以赴的zero有很大的功勞。


    是啊。


    星刻也意外地幹脆承認了。


    正因為如此.我既沒有直接對zero提出非難,也沒有在公開場合追究你們黑色騎士團的行為。充其量也就是對身為zer0心腹的你抱怨一下。


    那是要我私下對zero諫言的意思嗎?


    因為那名對zero影響力很強、名叫c.c.的女性最近似乎身體不好呢。紅月華蓮也不在。我又不喜歡那個叫迪特哈爾特的不列顛變節者。副司令扇最近看來也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剩下的人隻有你了。


    這時,星刻也徽微歎了口氣。


    老實說.我也有些於心不忍。因為你畢竟是這幾個月裏和我並肩作戰的戰友呢,將麻煩事推給你絕非我的本意。不過,這是超出個人感情的問題。


    藤堂再次沉默。星刻瞥了他一眼,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藤堂,你也不希望zero偏離正軌吧?所以現在才應該好好對他說清楚。第一次我和中華聯邦還能容許,但如果有第二次的話,我可能就會向天子陛下提出與現在不同的意見了。請你好好記住我這句話。


    雖然他的聲音非常平和.但卻包含著不容忽視的警告意味。其實對於星刻和中華聯邦來說,不管是對待zero還是對待藤堂和黑色騎士團都一樣。如非必要,根本沒有對他做出讓步的理由。再說從彼此的戰力來看,擁有龐大資源和人民的中華聯邦要遠勝於以移居蓬萊的百萬日本人為中心的黑色騎士團。雖然星刻推舉zero作為合眾國同盟的中心存在。但那隻是對zero的號召力以及戰略決策能力的期待。再加上之前天子事件所欠人情的緣故。那種關照如果超過限度也會失效的。從這種意義上看,黎星刻這位中華聯邦的重鎮既不是能作為棋子輕易操縱的男人,也不是拘泥於義理人情的等閑之輩。他如果判斷zero的存在有害於自己的主君和祖國中華聯邦,一定會立刻轉身無情地拋棄他。


    藤堂保持著嚴肅的表情,慢慢閉上了眼睛。


    ※※※※※


    三周之後。


    呀,娜娜莉。真抱歉讓你特意過來迎接呢。


    不。好久不見了。修奈傑皇兄。


    這裏是位於11區東京租界一角的軍用港。迎接從降落的特別航空機上出現的帝國宰相修奈傑和副官加隆的,是11區總督娜娜莉和作為其護衛隨行的第六騎士阿妮亞阿爾斯特雷姆兩人。


    四人在戒備森嚴的士兵包圍下,乘上一輛在空港準備好的豪華轎車。目的地是東京租界的中心點、位於總督府的政廳。車隊在周圍嚴密警戒的護衛軍保護下,駛上高速公路後直接朝政廳前進。


    在做了防彈處理的車窗外,東京租界現代化的建築群緩緩向後倒退。


    修奈傑以讚許的目光微笑著眺望那景色,然後以同樣的眼神朝一臉僵硬地坐在自己對麵的娜娜莉望去。


    這麽說來你稍微長高了點吧?娜娜莉。


    是哎,那個


    娜娜莉一瞬吃驚地張開嘴,然後終於舒緩了些表情回答道。


    是、是的。不過隻有一點點。


    是嗎。修奈傑微微露出笑容。


    比以前更具皇女氣質了呢。現在的你看起來就好像美麗的蝴蝶在伸展翅膀破繭而出一樣。


    修奈傑l


    不列顛這個人即使麵對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也能麵不改色地說出這樣的話。雖然這大概隻是一種社交辭令,但能將其說得聽起來既不裝橫作樣又不讓人討厭,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稱為達人。實際上,修奈傑在本國也和眾多貴族千金有著暖昧的傳聞。娜娜莉盡管不討厭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但被他這樣當麵一說還是有些臉頰泛紅。


    她隻能回答哈啊,謝謝你的誇獎。


    不,你和幾個月前相比真的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修奈傑這麽說的口氣非常自然。


    而且我說的不隻是外表。你知道嗎,娜娜莉?


    什麽事?


    本國臣民中對你現在的評價也是急速上升那是當然的呢。畢竟和一年前不同,現在的你是將混亂不堪的11區變成即將升級為衛星殖民地的優秀總督。


    娜娜莉突然扭動身體改變了臉色,她的眉問浮現出認真的神色。


    不不是那樣的,修奈傑皇兄。11區的升級是羅麥爾小姐為首的各位文官的努力,與在這的阿妮亞不,阿爾斯特雷姆卿和各位圓桌騎士領導的武官們的功勞。


    被提到名字的阿妮亞在娜娜莉身邊看著窗外。她一副平常的騎士服打扮,露出對娜娜莉的話毫不知情的表情。她在這種時候總是沉:默不語。與其說她懂得分寸,還不如說她單純對不感興趣的話題漠不關心。


    修奈傑看了看一本正經的娜娜莉和阿妮亞,微笑著點頭說道。


    那也許的確是事實。可是娜娜莉.對人民應該站在山頂,而不是山腰去看的。


    山頂嗎?


    沒錯。對人們來說,重要的不是過程中大量細微的事實,而是結果上簡單明了的麵孔之存在。期待與信賴最後都會集中到那上麵,而不是集中在麵孔之下工作的手足呢。


    娜娜莉微微歪著腦袋思考起來。和以前一樣,她對這位皇兄所說的話總要花些時間去咀嚼。


    過了一會兒,娜娜莉這樣問道。


    功績和罪責,最後也都是由立於頂點的人來承擔嗎?


    很接近呢。隻是比起責任什麽的,這是關於民眾的支持從何而來的話題喲。正因為如此


    修奈傑從娜娜莉身上移開視線.再次朝玻璃窗對麵的東京租界建築群望去。


    現在的不列顛就失去了那支持,可以說處於有些危險的狀態。娜娜莉眼瞼緊閉的麵孔露出吃驚的表情,車裏一時被靜寂所籠罩。接著,娜娜莉小心翼翼地向眼前的哥哥問道。


    那個,慘奈傑皇兄。父親的行蹤


    修奈傑沒有開口回答,隻是對她輕輕歎了一口氣。不過,娜娜莉很清楚他要表達的意思。


    是這樣啊


    娜娜莉低下了頭。修奈傑看著窗外,再次開口說道。


    不要低頭,娜娜莉。至少,現在支撐11區的應該是你。那樣可不好。


    哎啊,是


    另外,不用擔心喲。因為帝國最強的騎士、第一騎士的部隊,外加第十騎士的部隊已經抵達11區。你不需要擔心任何事情。


    好、好的。


    娜娜莉雖然點著頭,但表情卻依然黯淡。


    修奈傑到達政廳後直接來到貴賓室。


    儀式開始的時間是十一點吧?


    修奈傑問道,娜娜莉回答是的。


    修奈傑皇兄要怎麽辦?如果你希望的話,也可以在這邊準備顯示器。


    不,我也和你一起看。是在晉見之廳吧?


    嗯嗯。


    那麽開始前我就在這休息了。


    我明白了,就那樣辦吧。


    娜娜莉鄭重地向哥哥低下頭,由阿妮亞推著輪椅離開了房間。


    總是留在修奈傑身邊的副官加隆目送地們的背影離開,靜靜地說道。


    果然顯得意誌消沉呢。


    修奈傑回答是啊,那也是當然的。


    不隻是父親失蹤的事。這對娜娜莉來說,也許是自己半年來的努力會化為泡影的事態。她除了困惑還會感到氣憤吧。話雖如此。


    修奈傑微微眯起眼睛說道。


    導致這個事態的原因之一,就是娜娜莉本人那麽,她是否察覺到這件事呢?


    應該很難吧。加隆搖搖頭。


    雖然她絕對不是駑鈍之人,但她與殿下的視線位置本來就不同。人終究是隻能根據自己的視點來描繪山丘形狀的生物。


    對zero也可以這麽說呢


    修奈傑喃咕了一句後,搖搖頭說道。


    不,我也是一樣吧。即使知道這是一出鬧劇,現在也隻有隨之起舞的選擇。


    厭世的喃喃白語以後再說。比起那個,加隆。抱歉剛一到達就麻煩你。不過我想立刻與第一騎士取得聯係。總之,為了將鬧劇演得更出色,不和他好好配合可不行呢。


    他可是個根難如殿下期待般行動的人...


    包括那一點在內,全都需要事先商量。


    我明白了,馬上準備。另外。關於第七騎士的那件事


    阿妮亞推著輪椅將娜娜莉送進寬闊的晉見之廳時,已經有好幾個人聚集在那裏了。總督輔佐官的羅麥爾,然後是第三騎士、基諾瓦因貝爾格,還有第七騎士、樞木朱雀和騎士、基爾伯特gp基爾福特。


    在眾人麵前安置著一麵巨大的顯示屏,上麵顯示出正在包括11區在內的帝國全境播放的新聞。阿妮亞和其他人暫且不提,娜娜莉當然是看不見那些映像的。不過,播音員有些興奮的說話聲卻能聽得很清楚。


    這裏是蓬萊島上空。請看,那就是隨後將舉行合眾國憲章批準儀式的會場。l


    在朱雀和基諾等人的敬禮之中,娜娜莉無言地和阿妮亞一起來到晉見之廳的中央。


    就是說,通過批準這合眾國憲章,將誕生出能與我們不列顛匹敵的巨大聯合國家。因為分裂的eu也有一部分會加入,所以其國力會很強大。


    阿妮亞將娜娜莉的輪椅轉向正對顯示屏後,就離開她站到並排而立的基諾和朱雀身邊。


    而且說服各國代表的是黑色騎士團。也就是說同盟的指導者是那個zero,因此,合眾國成為不列顛敵人的可能性非常高。現在,11區等鄰近殖民地區已經頒布第一種警戒令,各地軍隊的配置


    雖然娜娜莉放在輪椅扶手上的白暫小手在微微顫抖.但她還是緊緊握住了拳頭。


    2


    合眾國憲章。


    簡而言之,那是在標榜反不列顛的合眾國同盟內部,將各國家間的協約書麵化的產物。其中最有特征的一部分應該是第十七條相關的內容。


    批準合眾國憲章的國家,將永久放棄固有的軍事力。關於各國家的安全保障,由與不屬於任何國家的戰鬥集團、黑色騎士團間的契約來保證。


    順帶一提,這裏所提到的黑色騎士團並不是隻由移居蓬萊島的日本人所組成的集團。實際上,其指的是包含各國派遣的人員和兵力的軍隊(特別是同盟內大國中華聯邦的軍隊數量眾多)。如果把以前的黑色騎士團當作小黑色騎士團的話,這支軍隊就可以說是大黑色騎士團。它是由各個國家聯合國力進行運營的一種官方傭兵部隊。這是魯路修為了整合可能變成烏合之眾的同盟軍指揮係統,使其成為一支能與不列顛強大軍隊戰鬥的部隊而構想出的係統。不用說,參加同盟的人們中也有相當多的反對意見。令他們特別感到躊躇的,就是各個國家放棄固有武力這一條文。事實上,就連中華聯邦的黎星刻在這一點上.也是在事先與魯路修=zer0的單獨會談上敦促其重新考慮的其中一人。


    同盟國家間的意見不一,各國以武力為後盾陷入疑心暗鬼之中的話,就會重蹈過去被修奈傑所分斷的eu之覆


    轍雖然我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這也有點太過於追求理想了呢。第一,當這個係統裏的黑色騎士團采取對同盟所屬國家不利的行動時,根本沒有掣肘它的機關。


    戴著zero麵具的魯路修對星刻的指摘搖搖頭說。


    因此,對於黑色騎士團的軍事行動,附帶了必須得到由各國代表構成的最高評議會認可的義務。沒有評議會的同意,黑色騎士團不能行動。


    zero,我所說的不是事前的情況。問題是武力本身包含的失控性。在實際擁有力量的黑色騎士團準備無視評議會的意見行動時,評議會一方究竟有沒有製止其的力量。


    這次成立的黑色騎士團的運營,歸根結底是依靠各國的資金援助。評議會如果發現黑色騎士團不遵循自己的意見,隻要中斷其資金流動就可以了。即使是作為ceo立於新生騎士團頂點的我,被強加上饑餓的軍隊也隻會徒增困擾呢。我可不打算設立違背評議會意向的戰略。


    但是一


    那時,星刻不知為何歪歪頭說道。


    那前提可以說最終取決於是否相信zero你是個有理性、有良知、不會無視情勢失控的人


    星刻這樣喃咕道。魯路修在zero的麵具內微微動了下眉毛。


    這可不像你說的話呢,星刻。還是說,你這樣的男人現在打算說出不想在外國人的我指揮下工作之類器量狹小的話嗎?


    不,星刻搖搖頭。


    我隻是在考慮我的故鄉和天子陛下。既然參加了同盟,當然會產生相應的義務。話雖如此,將固有兵力從國家的構成中分離那麽可以預見,將來會出現由我們同胞組成的軍隊不為自己同胞行動的事態。天子陛下暫且不提,要讓我那些民族意識強烈的部下們認同此事是相當困難的。


    那才正中了不列顛、不、是修奈傑的下懷。


    魯路修明確地斷言道。


    你忘了嗎,星刻?修奈傑是曾借助那種心理讓eu敗北的男人。對那個男人來說,越是由狹隘的民族主義和權利所結成的同盟越容易控製。也越容易破壞。


    這我很清楚


    不列顛已經成長為史上罕見的大帝國。如果拘泥於以前的民主主義,想要打破這個局麵任重而道遠。


    在如此斷言的魯路修麵前,星刻很難得地輕輕歎了口氣。他的表情不再像剛才那樣平淡,而是麵露難色。他接著說道。


    zero,你為什麽如此焦急?


    在我眼裏,你看起來才更不像你自己。


    我不是在焦急,是在加快腳步。


    魯路修微微從星刻身上移開視線說道。


    因為有迫不得已的情況呢。你應該知道吧?現在的11區、日本的狀況。


    啊啊。


    之前,魯路修=zero和百萬日本人一起離開了11區也就是現任總督娜娜莉v不列顛所統治的日本。


    最近的11區顯得很平穩。自從黑色騎士團離開後,恐怖和反政府運動便沉靜下來。與之相呼應的,是治安和經濟狀況開始漸漸恢複。如果不是因為皇帝失蹤的話,那裏應該早已升級為衛星殖民地了。可是那樣一來,就將演變成讓魯路修有些傷腦筋的事態。


    現在的11區總督,是對被支配的日本人采取積極溶合性政策的人物。當然,那並不是會被非難的事


    可是對身為純粹獨立派的你和黑色騎士團所屬的日本人來說,是非常糟糕的狀況吧?


    因為對民眾的自立來說,最可怕的敵人不是實施暴政的領主呢。


    從魯路修的結論來說,將身為哥哥的感情拋開不談,作為11區總督的娜娜莉有些過於努力了。魯路修原本是為了保護娜娜莉的安全,才在11區的日本人中進行對總督娜娜莉的印象操作。但是現在,日本人對娜娜莉的認識正發生著超出魯路修預想的驟變。


    現在就算我和黑色騎士團喊出解放日本的口號進軍11區,應該也不會出現過去黑色叛亂時那樣的民眾連鎖起義和暴動。話雖如此,倒也應該不會有積極去保護總督和不列顛的日本人可是.現在11區的日本人對獨立運動的反應多半是靜觀。因為自從現任總督上任以來,他們的生活環境確實得到了改善。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就是說,再沒有比溫和的領主更會削弱民眾自發的獨立和自立氣魄的存在了。因為他們即使什麽都不做,恩惠之雨也會自行降下。而且單就11區來說,他們仍舊受著過去黑色叛亂餘波的影響。11區的日本人們當時響應魯路修的號召參加了民眾起義,可是黑色騎士團和zero最終卻敗給不列顛,起義也被鎮壓。之後等待他們的,是作為新總督赴任的加拉雷斯反動的恐怖政治。在這一層意義上,現在的日本人對於獨立問題變得相當膽小。他們害怕如果再次出現騷動,加拉雷斯那樣的悲慘時代可能會再次來臨。與其變成那樣,現在領主大人的統治還要好得多。鞭子之後給予糖果。雖然那是不列顛的慣用手段,不過實際上也是魯路修和黑色騎士團無法坐視不理的狀況。


    如果事態選樣推移下去,狀況會更加惡化。放著那個總督不管的話,她應該會繼續推進溶合政策吧。那樣一來


    搞不好,zero你或許會被當成日本的敵人?


    不能說完全沒可能呢。說實話,我在這一點上似乎有些錯估了她的能力。


    對魯路修而言,娜娜莉能如此迅速地使11區的情勢鎮靜化的確應該說是意外的事態。娜娜莉當然不是會對日本人采取攻擊性姿態的人,但就算如此,情況也會隨著是否伴有成果而改變。在魯路修的設想中,日本人不對娜娜莉個人產生什麽惡意,但也不失去對不列顛這個國家的反抗心才是理想狀態。可他的設想卻在逐漸被娜娜莉本人徹底顛覆。雖然魯路修也在那勞動法的改正上助了她一臂之力,不過除此之外還有真備島事件、貧民區再開發、對貧困階層的福利政策等等。老實說,魯路修也覺得她和以前有些不同(當然作為哥哥的愛是絕對不變的),感覺她最近太過努力了,應該再稍微安分一點~


    星刻,我也覺得現在成立合眾國同盟有些為時尚早。特別是關於合眾國憲章第十七條,也希望能花更長時間細致地做足工作後再推行。因為匆忙打上的結如果不強化,也是很容易被解開的。但是情勢卻不允許那麽做。如果現在11區總督的統治長時間延續下去,在最糟糕的情況下,日本人甚至有分裂為總督派和獨立派的危險性。一旦變成那樣,等待我們的將是同民族內以血洗血的紛爭泥潭。


    唔


    星刻的表情依舊很僵硬。


    為了避免那種狀況,即使有些冒進,也要在此時批準合眾國憲章嗎?你明知行不通,還要讓原本就與日本毫無關係的我和我的同胞讚同嗎?


    星刻的話聽起來暗藏諷刺。魯路修此時也按撩不住怒火說道。


    星刻。難道說,你該不會想現在撕毀與我和黑色騎士團之間的協定吧?


    魯路修和黑色騎士團花費了多少心血才在中華聯邦確立星刻和天子的政權,這點必須讓他記住。而星刻作為回報所答應的,就是中華聯邦對今後終將來到的日本解放的全麵協助。


    魯路修用更加低沉的聲音問道。星刻沉默了一會兒,靜靜地搖搖頭答道。


    我當然沒有那種打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那是我的信條。


    氣得肩膀有些顫抖的魯路修這才恢複平靜。星刻瞥了他一眼,接著繼續說道。


    隻不過一


    魯路修在麵具裏眯起眼睛。


    我希望在你構想的合眾國憲章裏添加一些補充條款。特別是關於包括我們中華聯邦軍在內,新成立的黑色騎士團相關條款。


    具體內容是?


    無論如何,在數量上成為新生黑色騎士團最大軍閥的都是我們中華聯邦軍。其最高負責人由ceo的zero你擔任一事我沒有意見。不過,我希望有材料能讓我的同胞們也接受這一決定。這也是為了今後組織能運營得順利些。、


    代表中華聯邦的你已被定為現場指揮官的最高位、總司令的人選.星刻。


    不過權限的幅度並沒有那麽寬。最起碼要允許我在上級將官的同意下向合眾國最高評議會提出異議。然後是騎士團內特別軍事法庭的設置,還有少許非常時期的獨立行動權限。


    魯路修差點咂了咂舌。星刻果然不好惹呢最終,他隻是在心中這樣嘀咕道。簡而言之,星刻所提案的是,對新生黑色騎士團最高負責人zero的統帥權進行一定程度的限製。那也許是他不想完全交出主導權的意思表示。魯路修雖然想盡可能地將指揮係統一體化,但如果星刻和中華聯邦此時固執己見的話,那麽就算能整合的部分也有可能沒法整合了。說得明白一點,隻要同盟內唯一的大國中華聯邦站在自己一邊,無論其他參加同盟的國家有什麽想法,在官方立場上也應該會表示同意的。


    經過短暫的沉默,魯路修在心中整理好頭緒後以平靜的口氣反問。


    那樣你就能讓天子和屬下們接受了嗎?


    星刻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我保證。


    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不過我這邊也有條件。你所說的補充條款,要在新生黑色騎士團最初的作戰完成後才能頒布。這次作戰的全部指揮權由我掌握。雖然你應該不是會妨礙我戰略的人,但是我不想作戰行動節外生枝。


    那種程度的話不算什麽。那最初的作戰是?


    那還用說。


    魯路修平淡地說道。


    是日本解放戰。


    ※※※※※


    建造於海邊的儀式會場仿佛在祝福他們的前途一樣,被光彩奪目的陽光所包圍。不,至少他們認為是在受到祝福。


    會場的中央設置有巨大的舞台。列席者是以複合企業體皇聯合企業會長、合眾國同盟最高評議會初代議長皇神樂耶為首的各國代表們。此外.還有數量龐大的人群包圍著那舞台。被配置於群眾外圍的,是身穿黑色製服的新生黑色騎士團士兵們。不隻是陸地,海空兩方麵也被黑色騎士團所屬的浮遊航空艦斑鳩為首的眾多艦船覆蓋了大半。而站在斑鳩甲板中央的人,就是他們頭戴黑色麵具、身披黑色披風的指揮官zero


    儀式本身已經結束了開局的例行流程,最後正要通過這超越合眾國的超合眾國同盟的第一個決議。站在麥克風前的議長神樂耶那可愛的麵孔上露出不可動搖的決意,向聚集的各國代表問道。


    那麽,我在此提出第一個提議現在,我們合眾國日本被他國所蹂躪,一直遭到非法占領。我請求派遣黑色騎士團,讚成者請起立。


    神樂耶身邊的各國代表立刻全體起立。神樂耶滿足地環視他們,


    然後高聲宣布道:


    多數讚成。因此作為超合眾國第一號決議,請求黑色騎士團解放日本!


    眾人的視線離開神樂耶,朝那個黑影望去。海麵上、斑鳩上正站著黑色騎士團ceozero。


    zero=魯路修高高揚起披風,當場做出三百六十度回轉。那雖然是誇張的舉動,但也是炒熱現場氣氛的一種手法。


    很好!超合眾國第一號決議,進軍目標是


    靜寂一瞬覆蓋全場。魯路修停頓足夠的時間後,手指直指天空說道。


    日本!


    場上頓時響起爆炸般的歡呼聲。那是幾乎撼動了整個會場的巨大歡呼聲,其中還混雜著日本、日本的呼喊聲。人們發出的聲浪震撼大地、分開大海、高高飛向藍天。


    恢複姿勢的魯路修站在斑鳩的甲板上聽著那些聲音。心中卻喃喃訴說著和他們的歡呼聲所不同的話語。


    抱歉,娜娜莉。


    被大海所分隔的最親愛的妹妹。


    魯路修當然對娜娜莉作為11區總督是多麽努力之事略知一二,他也清楚娜娜莉沒有與自己和黑色騎士團相爭的意思。可是與此同時,現在的娜娜莉正作為不列顛錯誤體製的守護者,逐漸發展為問題越來越多的存在。那是連夏麗、會長和利瓦爾那樣的人都會變成加害者的國家和體製。娜娜莉大概、不、肯定沒有惡意,但娜娜莉所說溫柔世界的構築,如果在結果上讓不列顛這個國家得以擴張的話,魯路修就不得不將其作為敵人與之戰鬥。


    沒錯。從魯路修的角度來看,現在的娜娜莉在某種意義上等於是在滅絕日本這個國家。娜娜莉給予人們的溫柔世界會從日本人中奪走獨立的氣魄和自立心,使他們和不列顛同化。


    所以這也是為了你,娜娜莉。


    我不想看見你的善意最後徹底毀滅日本這個國家,我不想讓你擁有的溫柔變成那樣肮髒的東西。11區總督那個位子果然不是你的居所,那不是你這朵鮮花應該開放的場所,所以,我這次一定要通過這場戰爭將你帶出不列顛


    zero。


    突然的聲音把魯路修從自已的思考中拉回現實。他回頭一看,發現了現在擔任新生黑色騎士團統合幕僚長職務、前軍事顧問藤堂鏡誌朗精悍的身影。


    怎麽了?


    魯路修切換思考問道。藤堂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等下能不能抽出點時間呢?我有些話想和你談談


    但就在那時。


    哎?


    不知是誰最先啞然地這樣嘀咕。隨後發生異變的,是為了播放舞台和斑鳩的映像而設置在會場各處的巨大顯示屏。雖然上麵剛才映出的正常景色,但此刻畫麵卻突然出現混亂,浮現出無數灰色的線條。那當然不是有意的演出,而是


    電波幹擾!?


    在有人這樣叫喊的瞬間,出現混亂的畫麵突然恢複了正常。不過上麵映出的既不是斑鳩也不是歡呼的群眾,更不是舞台上的神樂耶他們。


    白色的卷發、傲然俯視眾人的眼神、結實的胸膛,還有世界上隻有一個人才能穿戴的豪華披風。


    魯路修在麵具內睜大了眼睛。


    接著,那個男人、神聖不列顛帝國第九十八代皇帝沙魯魯j不列顛帶著壓倒性的威嚴感說道。


    zero啊。你打算瞞著我那麽做嗎?


    不可能的。


    不過也不壞。


    皇帝向著由於事情太過突然而啞口無言的人們不,是向著zero=魯路修,再次用帶著嘲笑的語氣說道。


    過去的三極之一eu已經滅亡。也就是說,你那耍小聰明的憲章將世界分為了不列顛和非不列顛。單純所以明了。畢竟,這場戰爭的勝者可以得到世界。


    還活著不,回來了?


    這時,魯路修猛地回過神來


    等一下!那麽


    高興吧,zero。盡管來挑戰吧。


    那麽這個狀況、這個zero的真實身份是我魯路修一事被那個男人知道的狀況


    得到一切還是失去一切,戰爭原本就是這樣。不列顛萬歲~~!


    娜娜莉會怎麽樣!?


    3


    辦公室的窗簾被拉得嚴絲合縫,完全擋住了射入室內的陽光,同時,也沒有人氣。這是有意屏退旁人的結果,陰暗的房間裏隻能聽見壁鍾的滴答聲。


    這裏是11區總督娜娜莉v不列顛的辦公室。此刻她正坐在輪椅上。麵對著映射出藍白色光芒的通訊顯示器發呆。她蒼白清瘦的臉上愁雲密閉.心中的疲憊也由此展露無遺。


    冗長的沉默過後,娜娜莉對著麵前的顯示器訥訥地開了口。


    女兒為您的平安


    感到無比欣喜,父皇。


    顯示器中映出的是一個白發男子的身影。他就是在不列顛國內消失了近-個月的娜娜莉的父親,神聖不列顛帝國的唯一皇帝,沙魯魯j不列顛。但與娜娜莉的發言不符的是,她的臉上並沒有展現出半點愉悅之情。沙魯魯對女兒的祝辭隻是點了點頭,隻聽娜娜莉又說道。


    但是與此同時,我想以11區總督的身份請求您,無論如何無論如何,請您重新考慮,父皇。


    重新考慮?


    無論是沙魯魯的語氣還是屏幕中映出的表情,都與數日前在聯合國憲章批準儀式中、強行打斷麵向全世界的轉播信號、插播自己演說時不同,沒有一絲表情。就連透過通訊器睥睨著娜娜莉的目光也是一樣,完全看不出一絲一毫父親在麵對女兒時應有的憐愛。


    重新考慮什麽?娜娜莉。


    是


    娜娜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此刻企圖對你所管轄的11區施以戰事的是對方,是超合眾國,並不是我要入侵他們的領土。


    這點娜娜莉也很清楚,但即便心裏清楚,她還是提出了想以秘密通訊的方式與父親聯絡的請願。她還是想盡可能地回避戰爭,想要盡全力找到另一種解決方法


    我


    再度沉默片刻,娜娜莉一邊整理自己得思緒一邊開了口。


    我還是認為,並非所有11區的住民都願意用戰爭來解決問題,父皇。


    戰爭就是這樣。它的發生從來無關個人意願。


    但是,我認為這樣的說法並不正確。如果能通過戰爭以外的方法來解決問題的話,難道不應該首先選擇那個方法嗎?


    沒錯。


    沙魯魯一忽然改先前漠然的語氣,用帶著些許嘲諷的意味回答道。娜娜莉聞言抬起了越來越低的頭,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


    娜娜莉啊,正如你所說,隻有愚者才會發動戰爭。


    父皇?


    而現在,首當其衝的愚者就是zero。真是愚蠢無比啊。在獲得超合眾國這一強大的勢力之後,他對未來掌握了更多選擇權。原本他完全可以與我不列顛以對等的身份坐在談判桌前,用交涉這一方式來實現他的願望。


    但是沙魯魯譏諷似的接著說下去。


    那家夥卻做出了最為武斷和無益的選擇企圖通過武力來獲得世界。所謂無可救藥,說的就是他。


    沙魯魯剛一說完,陰暗的辦公室便重歸於寂靜。


    其實,娜娜莉完全不明白父親在說些什麽。不,或許應該說她不明白父親的意圖究竟為何。首先,這番話就應完全推翻了父親本人的所作所為。一直以來,父親難道不是憑借著他所不齒的武力來擴大版圖、鑄造自己的國家嗎?而將這一堪稱鐵血的政策推行至今的,又究危是誰?


    娜娜莉沉默。此刻畫麵中的沙魯魯再次恢複了原先的淡漠.他開口道。


    現在愚者手持武器想要侵犯我不列顛。娜娜莉,難道你要當著我這個父親的麵向那個愚者低頭嗎?


    可、可是


    娜娜莉仍不願放棄。


    將zero逼至如此境地的難道不是我們不列顛嗎?如果需要讓步,我認為該讓步的反倒是最先使用武力侵占了11區的不列顛。如果我們可以做到這一點,那麽zero和黑色騎士團的成員們或許就


    哦


    至此,沙魯魯那向來欠缺表情的臉上終於展露出了明顯的笑意。高傲張狂的微笑。


    你這是在批評我這個父親嗎,娜娜莉啊。


    呃


    娜娜莉愣了。


    不、不是,這


    對了


    沙魯魯似乎無意聽娜娜莉的解釋。


    娜娜莉,我聽說你似乎經常有這樣的發言現在的我要改變不列顛,當然了,你沒有在公開場台這樣說過。


    父皇,我


    所謂想要改變不列顛,就意味著你認為現在的不列顛代表的不是正義,犯下了錯誤。


    睥睨著娜娜莉,沙魯魯眼中的壓迫感又加重了一層。


    也就是說,你對我這個父親,對神聖不可侵犯的不列顛唯一皇帝感到不滿,認為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不、不是的。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我認為不列顛立該可以向更好的方向


    這是造反,娜娜莉。


    打斷想要辯解的娜娜莉的發官,沙魯魯用冰冷的語氣作出了決斷。


    很好11區總督娜娜莉v不列顛,我宣布從此刻起,停止你在11區所有的行政權。


    娜娜莉的臉色頓時煞白。


    父、父皇,這


    另外,輔佐你政務的圓桌騎士,第三騎士、第六騎士和第七騎士共三人,也從即刻起解任。圓桌騎士以及11區統治軍的指揮權,交由帝國宰相修奈傑掌控,若黑色騎士團發動襲擊便出兵鎮壓。


    聽完這些,娜娜莉尚顯稚嫩的臉龐頓時繃得緊緊的。這下她名副其實地被奪去了手足,陷入了無法行動的境地。總督這一稱號已是有名無實。她就要重新變回那個身體殘疾、羸弱無力的少女


    另外。


    麵對不知該說些什麽的娜娜莉,沙魯魯繼續冷冷地說道。


    鑒於你在總督一職上作出的功績,現將你交由修奈傑,並命令你在合適的時候回歸本國。至於總督位的返還決不會損害你的名譽,將於後日在本國舉行的儀式中正式進行。


    請請等一下!父皇!我還


    這是敕命,娜娜莉。


    就這樣,顯示器的屏幕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而此時的娜娜莉則情不自禁地向屏幕伸出了手。看來是對方主動切斷了通訊。靜寂是如此沉重。娜娜莉麵對暗淡畫麵茫然伸出的手卻什麽都抓不住沒有任何東西留在她手中。


    終於,娜娜莉的手如同斷了發條的人偶一般滑落,重新靠在了輪椅的扶手上。接著,她死死地握住了手,仿佛想將拳頭攥出血來。


    這樣一來。


    就什麽都完了但是仔細想來,娜娜莉早就知道這一天終會到來。她的想法和父親的堅持的方針本就背道而馳。如果說娜娜莉想要在真正意義上實現自己的理想,那麽擺在她麵前的就隻有一條路,即她必須站在不受父親掣肘的立場上,這也就意味著她必須淩駕於父親之上,必須從父親手中奪去那唯一且不可侵犯的、神聖不列顛帝國皇帝的寶座。如果真的想要改變國家。那也隻能由此做起。


    但是,自己能做到嗎?


    哥哥,朱雀


    在這已經不屬於自己的陰暗的總督辦公室內,娜娜莉低垂著頭,死死咬著嘴唇,仿佛要把它咬破一般,同時,在心中這樣呼喚道。


    我來日本的目的難道就是為了得到這樣的結果嗎?


    其實,我能做的隻有這些、我的能力僅限於此而這,真的是我不得不接受盼事實嗎?


    ※※※※※


    院子裏滿是和煦的春日陽光。


    這是個建在政廳屋頂上的庭院,曾經是11區總督柯內莉亞和副總督尤菲米亞姐妹經常用來休憩的場所。而另一方麵,這裏同樣是那場黑色叛亂中被點燃了複仇心的柯內莉亞和zero正麵衝突的地方。黑色叛亂過後,伴隨著政廳的重建,庭院也獲得了新生,曾經的綠意盎然又回到了這裏。


    此時此地,皇帝直屬騎士,第七騎士樞木朱雀正獨自一人坐在涼亭的石階上,栗色的發絲與白色的騎士服衣擺隨風輕輕飄動。他的臉孔並不那樣棱角分明,還留有相當一部分少年特有的柔和感,而上麵也並沒有浮現出任何感情。


    朱雀低頭坐在石階上,雙跟緊盯著某樣東西。那是便攜式的通訊器,此時它正在自己手中不住地用振動提示著有人來電。小小的畫麵上映出了對方


    的名字。


    魯路修。


    來電鈴聲還在繼續晌著。朱雀一言不發地注視了片刻,終於按下了接聽鍵並將通訊器放在耳邊。


    喂!


    明明是對方主動打來的,但從通訊器的另一頭卻立刻傳來了對方因為吃驚而抽了口氣的聲音。


    朱雀、嗎?


    嗯。


    朱雀平靜地回答道。


    是魯路慘吧?


    嗯、嗯那個


    通訊器另一頭的魯路修頓了頓。


    有沒有看新聞?


    嗯。


    朱雀的語調依舊淡淡的。


    這樣一來11區就要變成戰場了。


    東京租界也會有危險吧?


    傳入耳中的聲音和語氣,與平時那個在阿什福德學園上學的普通人,魯路修蘭佩魯傑沒有任何不同那個喪失了身為zero時記憶的、被設定為一個平民的魯路修。


    但是


    難道決定權不在你的手裏嗎,魯路修?


    呃


    朱雀的回答令魯路修語塞,但朱雀卻隻是沉默著等待對方的答複。


    這


    魯路修剛一開口卻又陷入了沉默。


    朱雀,難道你


    抱歉,我很忙。


    朱雀不留情麵地打斷了對方。


    加上11區的防禦任務,這次我要調動職位,去修奈傑宰相閣下手下。


    修奈傑殿下?可、可你不是總督的


    總督很快就會請辭。!?


    是皇帝陛下的命令,聽說還得回到本國。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過這畢竟不是我這種人能管的事情。我原本是陛下的騎士,而非總督的騎士。如果陛下想要將總督閣下召回自己身邊,那我也沒有資格阻止。


    好了,想說的都說完了?魯路修,那我掛了。


    再見。


    朱雀正要按下掛斷按鈕的瞬間。


    等等!


    從通訊器中傳出-個近乎於慘叫的聲音。


    等、等一下朱雀。


    魯路修的聲音如同在呢喃一般。


    朱雀再次默不作聲,但終於,他還是壓低了聲音問道。


    等等,是什麽意思?魯路修。


    怎麽了?為什麽你會那麽急躁?


    朱雀提的問題僅此而巳,隻有這幾個字而已。但無論是發問者還是被間者,都對這句話中的潛在含義心知肚明。二人共有的回憶和經曆足以讓他們築建起這樣的默契,無論是幸福時光的記憶,還是一次又一次與其背道而馳的、身陷悲劇時的記憶。


    不知什麽地方的鳥兒鳴唱了起來。


    就在朱雀抬頭仰望這片湛藍的天空的同時,從聽筒中再次傳來了魯路修稍顯嘶啞的聲音。


    我承認。


    朱雀收回目光,握著通訊器的手加重了力氣。


    承認什麽?


    我


    魯路修的聲音越來越低。


    對。我就是zero,朱雀。


    朱雀猛然瞪大雙眼,隨後又緩緩地閉上了。


    是嗎


    朱雀低聲道,他忍住歎息的衝動,目光忽然變得犀利起來。


    那麽,你這個不列顛的敵人找我有何貴幹?!"敵人這個詞究竟意味著什麽。電話那頭的魯路修似乎又倒抽了口涼氣,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開了口。


    求你了,朱雀。


    娜娜莉救救娜娜莉。


    朱雀睜大了雙眼。


    救娜娜莉?


    隻怕皇帝會為了控製我而將娜娜莉當作人質。


    陛下已經知道你是zero了嗎?


    嗯,是。


    這樣啊


    朱雀自言自語著,終於皺起眉頭陷入了思考。皇帝已經知道了?那麽那道命令該如何執行?皇帝曾交代朱雀,魯路修一旦恢複記憶,他就必須奉命親手殺死娜娜莉。但現在,既然皇帝親自解除了娜娜莉的職位並要將她帶回本國,是否就可以視作那條命令已經無效了呢?還是說


    求你了!朱雀。


    魯路修再次懇求。


    除了你以外我找不到第二個可以依靠的人了!


    這時,朱雀終於清醒了過來。不對現在的關鍵不在這裏。


    zero。


    朱雀終究還是用這個名字稱呼了魯路修。


    難道你以為,我會答應你的請求?!當然不。可就算這樣除了求你之外我別無他法。


    你很自私


    我明白。但是。我隻能靠你隻有你了


    魯路修重複著。朱雀再次閉起雙眼。


    求你朱雀,救救娜娜莉!救救娜娜莉


    魯路修的聲音忽然中斷了短短的一瞬間。


    請你保護娜娜莉


    耳邊響起一陣爆音,那是轟炸機編隊通過政廳上空時發出的引擎聲。空氣被震動了。而此時此刻,將身在此處的朱雀與多半正在黑色騎士團大本營蓬萊島的魯路修連接在一起的通訊線路中,卻充滿了比海洋更深沉的寂靜。


    朱雀一言不發,魯路修也隻是默默地等待他的回答。


    終於。


    明白了。


    朱雀


    魯路修發出了近乎於喜悅的驚呼聲。但朱雀冷冷的、仿佛要扼製這層喜悅一般接著說了下去。


    不過我有個條件。?


    我現在沒有看到你。你現在正在用怎樣的表情和跟神說出遞話,我都無從得知。或許此刻,你正在電話的那一頭譏笑著我,笑我是個爛好人,笑我還是那樣好騙。!我、我沒有


    在這之前你做了多少同樣的事情。


    魯路修沉默了。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保護娜娜莉,那就站在我麵前,魯路修。我也會獨自一人去見你的。對了,地點就選在


    ※※※※※


    見麵地點是那裏。


    那個密林中的神社。充滿了曆史感的鳥居前,靜靜地躺著一條石階。


    這裏還是老樣子啊。


    緩緩拾階而上。朱雀一邊不經意地打量著身邊盎然的綠意一邊這樣想著。沿著石階走上神社。當時的一幕幕依舊清晰地浮現在了眼前。那一年,年幼的兄妹來到了這個尚且被稱作日本的國家。那是個雙目失明行動不便、戰戰兢兢的小小皇女。和一心護著她的小小皇子。當然,那時的自己對不列顛極端厭惡,自然不會對那二人抱有好感。特別是當哥哥的,在二人第一次見麵時便大打出手。而那個妹妹卻給人一種無法不去保護她的感覺,所以自己不曾欺負過她。


    這樣說來。


    忽然。朱雀抬起頭看向上方的神社想起來。當哥哥的曾在這裏被附近的孩子們欺負過,他們將他為妹妹買的梨踩了個稀爛。接著,朱雀製止了他們。似乎這就是契機吧,令那對兄妹願意與自己溝通的契機。雖然花了不少時間三人的關係才真正變得融洽起來,但或許正是自己的出手相助才打破了雙方間的壁壘。朱雀事不關己似的想,現在回憶起來還真是不可思議啊。那時的三人中,曾經最討厭不列顛的日本首相之子,此刻卻成為了不列顛帝國皇帝的騎士;而不列顛的皇子卻成了不列顛最大的敵人;他的妹妹則當上了日本,也就是11區的總督。又有誰能預料到這樣的將來呢。


    朱雀說,他將來要當理發師哦,娜娜莉。


    哇,那朱雀,你願意替我剪頭發嗎?


    這不行。讓朱雀幫你剪還不如讓我來剪。


    哥哥你大概不太適合當理發師吧。


    誒,你為什麽這樣覺得昵?娜娜莉。


    呃,嗯因為哥哥太有耐心了。


    這樣不是更能為你弄出漂亮的發型嗎?


    可、可是,剪頭發都要兩個小時不能動,我很累的


    嗯我、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為什麽朱雀回憶起的會是這種平平淡淡的對話呢。


    或許這都該怪這個神社吧,因為這是個充滿了回憶的地方。那時的三人是如此單純,坐在一個小小的井中觀察著世界。雖然心中並非完全沒有不安和厭惡.但卻能夠愉快地談論今天和明天,以為那就足夠了,也不曾想要其他的什麽。光芒就在身邊,黑暗雖有但至少沒有籠罩在這三人身上,是的。即便井外的世界再黑暗再肮髒,也都無關緊要。


    但是。


    朱雀終於站在了石階的最高處,他能感覺到腳下粗大沙粒的觸感。四周寂靜無聲,沒有半個人影,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


    切都過去了。


    自己也好魯路修也好娜娜莉也好,都不可能再回到那個小天地了。想回也回不去。


    站在古舊的錢箱前,朱雀回過頭。


    魯路修還沒來。


    終於,朱雀聽到了一陣逐漸清晰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從石階傳來的腳步聲顯得不緊不慢。朱雀閉著眼聽了一會兒之後,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的敵人就站在自己的麵前。


    耀眼的黑發,有著紫水晶一般不可恩議顏色的雙眼。他身上所穿的並非那個麵具男子zero的衣裝,而是阿什福德學園的製服。


    (也就是說,來到這裏的不是zero。而是魯路修嗎)


    但魯路修此刻的表現卻恰好觸動了朱雀的逆鱗。對,他總是這樣。當然,不是指過去。自從在新宿與這個男人重逢後,他就一直帶著麵具。隨著環境和形勢隨意更換表情,用他的麵具操縱著其他人。欺騙。踐踏。對,就像曾經在神根島用槍指著彼此的時候一樣,他甚至不惜將他的親妹妹、娜娜莉當做誘餌他的卑劣從來就沒有過任何改變,他總認為世界是圍著他自己轉的。


    而那個少女對朱雀而盲就像最耀眼的光芒一般的尤菲,居然是被這樣的男人卷入無謂的利己主義紛爭,就那樣被殺害克製住湧上心頭的黑色衝動,朱雀靜靜的麵對眼前的男人魯路修v不列顛,開口道。


    你真的是-個人來的?


    我們約好了的。


    對方這樣回應道。朱雀接著說道。


    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魯路修似乎對朱雀的話有點誤解。


    我預先設定了三十一條路線以備不時之需。以現在的形勢而言,11區的入國審查確實緊了不少,但就算是這樣,與不列顛皇族相關的路線還是比較鬆的


    我不是這意思,魯路修。


    朱雀打斷他。


    我說的是,沒想到你終於願意來見我了。


    魯路修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僵硬,接著,他微微低下頭。


    但這不是你


    你是說我們約好了的?


    朱雀並不理會魯路修的發言。


    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承諾嗎?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麽會站在這裏?你不也是


    你想說其實我確實是相信了?因為我們是朋友?!


    我們算什麽朋友。


    朱雀不屑地開口。


    你一直都在背叛我不光是我,還有學生會的成員們,娜娜莉,就連尤菲你也!


    魯路修的臉被痛苦扭曲,同時沉默不語。


    朱雀那燃燒著幽暗火焰的雙跟睥睨著麵前的人。他將手伸進懷中,取出的是一枚有著如同白鳥展翼一般形狀的騎士徽章。這是尤菲米亞親手交給他的。她是唯一一個接受了自己的一切、願意和自己一同走下去的少女。而這枚徽章中,濃縮著這個獨一無二的少女所有的思念朱雀將勳章舉到魯路修麵前,低聲說道。


    我想確認一件事。


    你對尤菲使用了geass嗎?


    沉默了片刻後,魯路修還是做了回答。


    嗯


    命令她屠殺日本人?


    是我下的命令。


    為什麽要下這種命令?


    魯路修再次沉默。


    但朱雀不允許。


    回答我。


    為了激怒日本人讓他們揭竿而起。如果當時行政特區日本成立真的成立了,黑色騎士團就完了。


    那麽夏麗的死昵?


    都是因為我。


    朱雀搖了搖頭,他的雙眼已經被水氣朦朧了。一陣呼之欲出的衝動從眼窩深處油然而生,他再怎麽努力都克製不住。


    你、不是人


    這不是人能做出的事。尤菲米亞何罪之有?夏麗又何罪之有?


    朱雀。


    日本怎麽樣了那個少女在臨終前還向自己詢問這樣的問題。


    我能遇見你真的未能說完的話,永遠靜止了的蒼白雙唇。而與此同時。


    絕不原諒尤菲米亞!


    虐殺皇女!


    下地獄吧!


    交錯的怒罵,無盡的詛咒。少女就這樣在她無比牽掛的日本人的咒罵聲中離開了這個世界


    一切都是這個男人一手造成的。朱雀原本將他當作自己的朋友,為了救他朱雀甚至不惜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手!


    你不是人


    朱雀用顫抖的聲音重複了這句話。


    對於你而言尤菲和夏麗都隻是你用來實現野心的工具而已?


    魯路修垂下頭。


    是一切罪惡都在我。但是


    魯路修忽然抬起頭,徑直凝視著朱雀的雙眼。


    但是,娜娜莉和這沒關係!


    朱雀愣了。沒想到事已至此他還


    卑鄙!


    朱雀怒吼。


    你總是這樣!什麽都是為了娜娜莉你總把娜娜莉當作借口當作幌子!你總是


    朱雀的發言卻停在了這裏。


    傳人耳中的是沙礫摩擦的悉索聲,而映入眼簾的是魯路修變矮了的身影。他彎下雙膝跪倒在地,雙手也同樣放在了地麵上,低垂著頭,弓起背脊。


    對不起!朱雀!


    魯路修向朱雀下跪道歉。


    這是我第一次低頭求人。


    注視著地麵的沙礫,魯路修這樣說道。或許這是事實,就連朱雀也從未見過魯路修如此狼狽的謝罪方式。曾經,就在這個神社中,即便被那些日本孩子毫無理由地暴力相向,魯路修也從來不曾露出怯懦的目光,更不必說低頭討饒。


    現在的我沒有羞恥和臉麵,也完全顧不上這些,geass也是一樣所以,求你救救娜娜莉!求你了!事到如今能救娜娜莉的隻有你嗚!


    最後的一個字,是呻吟。


    什麽叫事到如今!


    朱雀的腳狠狠踩上魯路修的頭。


    你以為我會原諒你!?就憑你跪著道個歉?


    我不認為你會原諒我!但是,現在我能求的隻有你能救娜娜莉的隻有你了!


    朱雀的臉上滿是淚水。


    你以為我我會原諒你嗎!你以為人們都會原諒你嗎!受你蠱惑的人們!因你而死的人們!尤、尤菲也-定!


    魯路修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但朱雀卻越踩越狠,魯路修的臉被留下了印記,甚至淺淺地陷進了鋪滿沙礫的地麵。


    現在道歉有什麽用,把尤菲還回來!就是現在!讓我看你如何用你的惡意來拯救這個世界!


    做不到


    做不到也得做!你不是那個號稱能喚起奇跡的男人嗎,你不是zero嗎!


    根、根本投有、奇跡嗚!一切都是經過算計的zero這張麵具不過是個記號嗚啊!不過是用來編織謊言的、道具


    什麽道具!你以為這


    種借口還能行得通嗎!既然你說這都是謊言


    朱雀猛地挪開了腳,伸手抓住倒在地上的魯路修的衣襟,將他一把拽了起來。魯路修完全沒有抵抗,隻是隨他擺弄。


    那就把謊圓到底!


    但是過去的都過去了,我不可能重頭再來。


    魯路修凝視著朱雀的雙眼回答道。而朱雀則一把將他拋了出去。!


    魯路修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是的,就和那時,同樣也是在這個地方,被孩子們拳打腳踢的他一模一樣而當時將魯路修從暴力中救出的朱雀,此刻正居高臨下地站在倒地不起的他麵前。


    回答我!魯路修!為什麽要對我下活下去的geass命令!?


    為什麽!


    自己已經不再一心求死。


    是她,尤菲,撥動了自己停滯不前的時鍾指針。所以,自己絕對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有求死的念頭。絕對不會,這也是為了報答當時對自己說出請喜歡我這句話的尤菲。


    但是現在的自己卻沒有活著的感覺。


    不想死,想活下去。但,自己並投有活著。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向殺害了尤菲的zero複仇,僅此而已。當上第一騎士從而拯救日本?協助繼承了尤菲夢想的娜娜莉?朱雀不知多少次這樣告訴自己這才應該是自己活下去的目的,但前路依舊虛無縹緲,心裏則是空空蕩蕩。不,那樣的理想和夢想井不是虛言,朱雀也並非沒有這樣的誌向。隻是,無論自己多麽努力去追尋那樣的理想和夢想


    前方的路途上。卻再沒有了那個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劍的願望是為主人而生。就算那會弄髒自己的雙手,就算自己再也沒有資格說出正義二字,守護主人的光輝也會讓劍忘卻死亡。但是,劍想要守護的主人已經不在了,就算主人留下了誌向和願望,也同樣無濟於事。沒有了主人這一事實會蠶食自己的心,於是心就變得傷痕累累。即便自己告訴自己必須活下去、必須追尋夢想,自己依舊沒有活著的實感。


    太弱了朱雀忽然這樣想道。


    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弱小。其他人是的,或許就連娜娜莉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吧。她是這樣堅定不移地追隨著尤菲的夢想向前走著。即便用錯了方法,她還是會繼續前進,因為她相信自己的目標和姐蛆是一樣的。或許她這樣的做法稱得上蒙昧、愚蠢而單純,但就算是這樣,她也真實地活出了自我。在被迫與最親密的哥哥分別後,失去了溫柔善良的姐姐後,她依舊擁有一顆鮮活的心。不,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是理所當然的,順理成章的。克服某個人死亡帶來的陰影、和回憶一同活下去人原本不就是這樣的生物嗎?並不隻是娜娜莉,還有米蕾和利瓦爾、羅伊德和賽西爾、基諾和阿妮亞。每個人都曾失去過什麽或正要失去什麽。但他們將這些失去了的東西銘刻於心的同時並沒有尋死,而是選擇真實地、體會著生的滋味,堅強地活下去。


    大家都是如此,但為什麽自己卻也許。朱雀在心中喃喃自語。


    如果此時此刻自己能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不是就能原諒魯路修了呢。還是說,反而會加深對他的憎恨


    你對我施加的活下去的這道geass命令,扭曲了我那時的信念。


    冗長的沉默過後。朱雀用比先前稍顯冷靜一些的語氣說道。


    回答我,魯路修。為什麽要對我下那種咒語。


    魯路修用手撐著地麵勉強支起上半身。他看向朱雀的臉,但立刻就別開了視線,接著,他用壓抑的聲音回答道。


    因為我不想死。


    朱雀沒有停止發問。


    當我被汙蔑是殺害克洛維斯殿下的凶手時為什麽要救我?


    為了獲得日本人的信任。


    飯店劫持事件中救出學生會成員又是為了什麽?


    因為我覺得那是個讓黑色騎士團揚名的好機會。


    魯路修問答著-個又一個問題,目光再也不曾看向朱雀。他的眼神黯淡無光,仿佛對世間一切事物都不再抱有希望。


    注意到魯路修目光的瞬間,朱雀頓時恍然大悟。


    (這眼神似曾相識)


    不,應該說他對這眼神再熟悉不過了。這正是朱雀曾經的目光,那個親手弑父、等待著懲罰和死亡降臨的自己的目光。或許並非完全相同,但很相似,非常相似。


    從不列顛的內部開始改變這個國家。


    盡管嘴裏是這樣說的,但心裏卻不是這樣想的,兩者剛好相反。此刻魯路修的眼神和那時的自己一樣,也就是說魯路修他


    你在說謊,魯路修


    魯路修沉默了,仿佛在告訴朱雀,自己沒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但朱雀心裏也明白。他這是在逃避。這點朱雀比誰都清楚。說謊、隱藏真正的想法,企圖以此來獲得懲罰。但其實,那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懲罰,而是通過想像受到懲罰來減輕自己心中的負擔。自己正在接受懲罰有了這樣的念頭,接著告訴自己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然後自己就會理所當然地認為:


    好,現在我受到了懲罰。


    所以,我可以不對自己犯下的罪感到痛苦這都是為了逃避自己無法承受的罪惡意識。內體的痛苦和死亡已經無所謂了,更重要的是拯救分自己,哪怕這樣做讓自己看上去非常丟臉,也會拚死作出努力以前的朱雀也是如此,盼望著自己能被別人當成工具來使用,他認為這就是對於自己的罪、自己弑父的罪孽的懲罰。但事實卻並非如此。讓自己認為已經受到了懲罰這種方法,隻是在消減弑父那沉重的罪惡感而已,隻是醜陋的自虐式的自我防衛。所以歸根結底,這都隻能算作是在逃避,根本不是什麽贖罪。弱小的人類因為懼怕自身的弱點,而選擇了自我逃避,選擇了將目光從自身的罪惡上移開


    憑借著心中愈燃愈旺的怒火和憤恨,朱雀再一次伸出手想要揪住魯路修的衣襟。


    不夠,得狠狠地揍他一頓。朱雀想奪走這個男人的一切,讓他體會和自己同樣的悲哀和痛苦正因為此刻的他和曾經的自己如此相像,朱雀才更加不願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但是。


    朱雀伸向魯路修的手忽然停止了動作。


    正因為如此,現在的我沒有資格對你作出判決嗎一位少女的笑臉忽然出現在了朱雀的腦海中。她忽然收起笑容,認認真真地說道。


    請喜歡我!


    接著,另一位少女的臉重合了上去。


    朱雀,請成為我的騎士。


    拯救了自己的是主君的笑臉。當自己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著的時候,是這個男人的妹妹拚命想要幫自己-把。


    是啊


    如果魯路修此刻真的陷入了和曾經的自已相同的思考模式,那麽朱雀的確沒有資格對此加以批判。因為朱雀本身就不是因為誰的批判而得救的。至少,那位少女尤菲米亞沒有這樣對待他。盡管她完全有資格去責備朱雀,但她沒有這樣做。不光如此,她還寬容地告訴他,不要緊,就算你是這樣的人也沒關係,請喜歡我吧正是尤菲米亞教會了朱雀原諒的含義,也是她,守護了自己


    如果沒有她,自己或許就不會站在這裏,或許根本不可能活下來吧。如果僅憑借複仇的念頭對有著和過去自己相同眼神的魯路修妄加斥責,那就等於否定了尤菲米亞為自己所做的一切,等於背叛了自己要與她一同走下去的誓言。這是朱雀唯一辦不到的事情。痛苦,真的很痛苦。心中的感情、想要為尤菲米亞報仇的衝動無論如何都無法克製。但此刻,手中這枚她交給自己的騎士徽章,卻不允許自己這樣做。


    那麽


    魯路修。


    麵對沉默不語的魯路修,朱雀再次開口。


    如果說有什麽辦法能夠為你的謊言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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