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嗬嗬,人多眼雜。”敖炎微微笑著,頭也不回。


    老乞丐望著那背影,捏緊了手中黑碗和藜杖,眼睛一陣猶豫,一道殺氣隱沒,遂放鬆起來跟了上去。


    “淤泥源自混沌啟。”剛進廟門,老乞丐便忽然說道。


    “白蓮一現盛世舉。”敖炎背對著他,眸中一寒說道,心中想著果然如此。


    這是白蓮教對聯教令,既是對聯,也是暗語,知曉的人隻有真正白蓮教信徒,此外,就算尋常白蓮教也是不知道的。


    比之敖炎心中開始戒備,老乞丐卻是輕鬆之色,能對出來說明是自己人。


    老乞丐接著道:“頂上元良是佛陀,敢問龕爐幾柱香?”


    敖炎心中一緊,知道自己這是遇到交接密語了,也就是地球江湖話暗號,例如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之類的。


    頂上元良是佛陀,整句話是尊稱,意思是尊上也是教中人,下一句則是問教中職位。


    他在謝神婆那些書信中,也見過此類的談話,也懂一些。


    “浮蓮沉花映雪白,虔誠敬上獨香來。”敖炎道。


    這句更隱晦,說的是白蓮教裏麵我燒的是一支香,也就是最低職位。


    一支香是香主,三支香是總香主,五支香為壇主,再往上肯定還有,這些敖炎就不知道了,他隻知道這些暗號嚴謹,不是說幾支香就行,不同等級的暗號是不同的。


    他用的也隻是謝神婆的。


    老乞丐一聽,身形頓時放鬆,哈哈笑了聲,忽然一頓,帶著怒意道:“白雪映花沉蓮浮,石徑無塵分三路。我問你,謝小蘭何在?”


    分三路,就是上三柱香,原來這就是總香主的暗號。


    聽謝小蘭三字,敖炎心一沉,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他看著老乞丐道:“死了。”


    “什麽?!”老乞丐藜杖打地,又驚又怒:“什麽時候死的?!”


    “半個月了。”敖炎道。


    “半個月?”老乞丐略微思索,眼睛一橫,狐疑地看向敖炎:“不可能!這裏缺人上麵肯定知曉,這麽長時間,早該通知我了!”


    他忽然眼睛死死盯著敖炎,一字一頓冷聲道:“說,怎麽死的。”


    要是回答暴斃、中毒、病死、老死之類,他就會當場拆穿,白蓮教中人雖然養鬼,卻有秘法傳授保障自身壽元。


    “被殺死的。”敖炎道。


    老乞丐一愣,卻未想得到如此這麽直白的答案,接著渾身殺意盎然:“被誰殺死的?!有誰那麽大膽子和我白蓮教做對?!”


    敖炎一笑,抬起頭與之對視,輕吐一字:“我。”


    老乞丐當場色變,咬著牙,眼睛通紅,仿佛隨時擇人而噬:“為什麽……”


    “哪有為什麽,她該死嘍。”敖炎打斷道,他渾身緊繃,準備好下一刻這老乞丐的撲殺了。


    哪知老乞丐一陣歎息,仿佛泄氣一樣,歎道:“教內不得互相廝殺,違者依教律處之,無生老母,真空家鄉,你……自裁吧。”


    敖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瘋了不成,有甚好笑?自己快點動手吧。”老乞丐握緊了藜杖。


    “我又不是白蓮教的。”敖炎戲謔道。


    “那你……”


    “我從頭到尾都沒承認啊。”


    “你、找、死!!”老乞丐先是一驚,旋即驟然大怒,一手藜杖嘭地打在地上,戳出個大洞,掄起拳頭就朝敖炎打來。


    正在此時,一聲爆喝陡然炸響:“大膽!”


    廟內呼地卷起一陣風,一道魁梧身影突然出現敖炎跟前,正是辛十!


    辛十以拳對拳與老乞丐碰上。


    嘭!


    老乞丐倒退三步,而他拳頭上的力量似乎也不輕,竟打得辛十鬼身表麵泛起波浪,形象如霧化沙散,一陣模糊不輕,過了三個呼吸方才恢複。


    敖炎心中一驚,這老乞丐果然有額外本事,一拳之下竟然能把辛十打成這樣。


    “你本事越高,本湖伯越不能放你走。”敖炎心中泛起殺意。


    “好厲害的武魂,想不到你這小畜生果然有些門道,這鬼明明未達明神境界也可百日出現,連我練氣三轉修為都不分上下。”老乞丐拗了拗拳頭,臉色變得嚴肅,眸子盯著辛十。


    他看得出來,這少年就是個渣,全賴有這麽厲害的武魂護著,也難怪謝小蘭會栽。


    不過……


    “本總香主量你是條漢子,給你個機會入我麾下,此處廟小香火弱,可別沒了前程。隻要你肯,給我殺了這小畜生,包你享受大量香火供奉,如何?”


    老乞丐也算有些心機,竟然如此利誘。


    辛十舉拳對峙,盯著眼前敵人一動不動,也沒說話。


    倒是敖炎說了:“左一個小畜生,右一個小畜生,老東西,小畜生說誰?”


    “說你。”老乞丐冷道,絲毫沒轉過彎來。


    敖炎嗤笑,邊拉過蒲團座下邊說道:“原來你是小畜生啊,老漢你還愣著幹啥呀,給我……殺!”


    “是!”


    辛十眼神一凜,二話不說提拳就上,醋缽大的拳頭極為簡潔狠厲,猛搗乞丐心窩。老乞丐雙手上下呈掌猛地一合,兩手就要抱住他拳頭。這時辛十忽然拳往折返,身子一側,大肘如槍,足下步伐加快,眨眼頂了過去。


    乞丐臉色驚變,猛下蹲,雙手出拳以黑虎掏心之勢打過來。哪知辛十早有預料,抬腿踢腳一下踹出,正中他心窩。


    嘭!


    老乞丐捂著心口,噔噔噔連連後退,一直到門邊。


    辛十略占上風,卻無絲毫得意,反倒凝重起來,敖炎眉頭微蹙,這一腳若是踢在尋常七尺漢子身上,那人定要飛出五六丈。


    “雲箭腿?走眼了,原來練的是軍中五殺拳,行伍出身。”老乞丐掌心往下虛按,調整體內氣機。


    “撩風手,青州武道白猿門,如今也是白蓮教走狗,今日,就替大人滅了你。”辛十道,率先一步衝了過去。


    “嗬嗬,赤手空拳,鬼魂之身,就算有練氣三轉修為又如何,你不知我白蓮教就是玩鬼的行家。”老乞丐輕鬆道,與之對衝過去,就在一人一鬼即將碰到一起時,他身體一斜與之錯開,伸手拔起地上藜杖,舞了個棍花朝辛十背心點去。


    “純陽槐陽木!”辛十驀地轉身,眼珠緊盯戳來的棍子突然大驚失色。


    “沒錯,正是鬼物克星……死吧!”老乞丐驀地朝前一送。


    這木頭隻要戳中鬼物,就能將其鬼身戳個洞,老乞丐陰陰得意,這樣這鬼魂就會被他輕易殺死了。


    眼見著即將被戳中,坐在蒲團上的敖炎看得打了個哈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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