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長槍帶路,敖炎跟著,兩人一路朝李家村方向走去。


    一路上敖炎東瞧瞧西看看,也沒發現有多大旱災,無論是村裏還是荒郊野外,都是一派鬱鬱蔥蔥、清新脫俗之像。


    正疑惑間,已走出了五裏範圍,出了敖炎湖伯職位所管轄的邊界。


    剛出邊界,敖炎就感覺到了不對。


    五裏外和五裏內以一邊茂盛一邊枯萎的草,形成了條天然的黃綠邊界。


    此時,一股幹燥灼熱的風撲麵而來,吹得敖炎直皺眉頭,幸好他已寒暑不侵,這倒也沒什麽,隻是一旁李長槍,古銅色皮膚在太陽下直冒汗,身上散發出一股灼熱。


    敖炎靠近了他。


    李長槍抓手抹把汗,心裏被被曬得煩熱,入眼處是無數枯草被曬死的樹,看得焦心,正這時隻覺一股清涼籠罩住自己,整個人為之一振,舒暢多了。


    他轉頭一看,原來少年廟祝不知何時和自己走在了一起。


    他不是笨人,現在體會到這瘦弱少年神力時,便知此人身懷奇異,這時他更為確信了,心裏麵對敖炎又是一陣感激和敬佩。


    有了敖炎的幫助,兩人很快就進入了李家村。


    敖炎憑借過人目力在還未到時,便已將這村打量了遍。


    村子家家戶戶都是院子,四周以土牆攔著,看起來極為規整,比之相柳村,這裏的建築就是洋房群。


    隻是此時炎炎烈日下,無論是地麵,圍牆,還是房體,都在噴發著灼灼的熱,無形的熱氣扭曲著空氣,幹硬勝過石頭的地麵,都有著無數蛛網般的皸裂。


    敖炎心裏震撼。


    以前他在電視上見到過一些西北幹旱宣傳片,那上麵比這個要誇張,但是一旦親眼目睹了如今這景象,卻遠比電視裏不痛不癢見到更為顫動。


    “廟祝,這邊。”


    聽到李長槍聲音,敖炎跟著他進了村,沒過多久就來到了村南田耕處。


    入眼處,是一片青黃相間,好似即將成熟的莊稼。


    敖炎皺眉,一股像被開水煮過的青腥味衝進鼻孔,這些不是成熟了,而是被快被曬死了。


    如此下去也就至多五六天,便會顆粒無收。


    朝耕田盡頭望去,敖炎似乎看到了條河溝。


    “咦?有河溝為何不用?難道我看錯了?”


    敖炎沿著田埂徑直走去,直至走到近前方才確定沒看錯,按照這河溝去的方向,他判斷應該是連通長河,他想長河之中水源還頗為豐富,這小河溝應該不會沒水的。


    哪知再往前一看,眼前的景象頓時讓他愣住了。


    偌大的河溝已見底,小溪一樣的水在河床中間汨汨流著,三寸高的水位下是漆黑淤泥,時不時還能見到不少泥鰍啊、鯰魚啊、黑魚之類的,在裏麵翻滾攪騰。


    然而更多的鯽魚、鯉魚什麽的,都在靠岸的被曬得幹裂的淤泥上直挺挺烤著。


    映入眼簾的是各種花白一片的魚屍,屍體引來了蒼蠅,嗡嗡作響。


    “我們村這支流因為淤泥堵塞,以致地勢偏高,長河水位一下,這裏就這樣了。”一旁李長槍焦慮說道。


    “難道你們就喝這裏的水?”敖炎問。


    “這水就算沒死魚都不能用,勉強就近灌溉。要喝水就隻能耐著大太陽去五裏外的長河挑,一個來回十裏卻隻能挑回五十斤的水,連個安逸的澡都不敢洗。”


    李長槍說這話時回想著剛到妹妹家的情形,他首先就是水喝了個飽,然後痛痛快快洗了個澡。


    相柳村雖住的不好,可和如今李家村比,說實話他都不願意回來。


    “要是能下場大雨,比什麽都管用。”李長槍看了敖炎一眼故意說道。


    敖炎不答話,降一場小雨解解燃眉之急,隻需五十香火,他揮手就成,但是降一場能解決這裏危機的暴雨,卻需要幾百香火,這對他來講消耗不小。


    細細計較了下,心中已有一番打算,表麵卻仍舊默不動聲色。


    敖炎離開耕田就回了村子,這時耳中忽然傳來一陣呼喊,時不時還聲色俱厲,不知在幹嘛。


    “就是這娘們兒!與人通奸!敗壞我們李家村德行,害得老天爺發怒!”


    “這是李孫氏,剛嫁過來就死了丈夫,當了五年的寡婦,可前不久她婆婆發現她懷孕了,又恰好旱災,村民就覺得肯定是這女的不守婦德,壞了李家村世代耕讀傳世的美德,惹怒了老天爺。”李長槍正說著,村民的鬧騰愈發強烈了起來。


    “這騷寡婦!死騷賤的蹄子!村老,您說怎麽辦?!”


    “我們李家村向來風調雨順,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定然是老天歸咎,大夥兒說怎麽辦?!”


    “浸豬籠!”幾乎異口同聲喊道。


    “唉……愚昧,淤蠢。”敖炎歎道。


    大旱災關一個寡婦什麽事,要是一個寡婦偷漢子惹得蜉蝣鎮周邊幾個鎮一起旱災,那地球上豈不是早就陸地沙漠化了?


    “真是愚蠢迂腐至極,一幫子愚民!”敖炎心中又罵了一遍。


    有這個閑工夫一起捉寡婦,還不如想著一起去五裏外的地方挑挑水,解決一下飲用水問題。


    不過一說到浸豬籠,這些村民又頓時個個傻眼了,河溝裏連水都沒有,浸個毛啊,於是就提議別幹這事了,還是商議下如何解決眼前燃眉之急。


    有人說了去找村正,又一窩蜂地湧到了一家大院門前,死敲活敲。


    終於村正出來了,商量了一會兒後,敖炎就聽那當村正的老頭說道:“方法有一個,就是疏通河道,重新把水引過來。”


    河溝長五裏,看淤泥程度起碼有一米深,裏麵水被太陽曬得和開水似的,加之烈日當頭,整個村男丁老幼總共加起來也不過一百五六,另外這還需要大量的錢,於此如此,還不如用這錢去買幾輛車子去河邊推水回來。


    敖炎搖搖頭,而且這方法要是用處,即便成了,都要一個月過去了,到時候即便人沒死,莊稼肯定全部掛掉。


    他這麽一想,村民們也提出了同樣疑問,再次鬧騰起來。


    鬧到最後,村正臉紅脖子粗不耐煩了,大吼一聲:“要是老天五天內不下去,全部都死吧!死吧死吧!全都給我滾回家等死去!”


    就在此時,敖炎耳朵一動,回頭朝田間看。


    就見一大和尚挑著水沿著河岸,一路健步如飛狂奔而來。


    他瞳孔,當即一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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