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


    風吹來,刮走幹枯已久地麵上的灰塵,黃色塵埃一陣卷向遠方,地上被掃得幹幹淨淨。


    太陽毒辣刺眼的光芒不知何時開始暗淡,湛藍的天空像是起霧,一層灰蒙蒙的陰翳蒙了上去。


    這層陰翳越發濃,直至如海浪般翻滾,好像洶湧的洪水!


    風,除了涼爽之外,還帶上了層潮濕的氣息。這氣息刮過地麵,大樹,田裏莊稼,一時間帶走了所有酷暑炎熱。


    從村民們的口鼻流進,又鑽入腋下,衣服縫中,最後鑽出,把一切焦躁悶熱全部帶走,村民們個個覺得神清氣爽,暢然無比!


    顆顆雨珠從天空掉下,啪嗒啪嗒,打在田裏,打在樹上,打在莊稼上。


    雨水沁入,這時死守在土裏的那些熱氣,也被很快逼出來。


    豆點大小的雨掉了一陣,幹硬的地麵已然濕潤,然而風格很快轉變,雨變得細密如麻,一層一層披靡而下,均勻鋪在每個人身上,衣上。


    久旱逢甘露,這就一個字,爽!


    村民們不說話了,更不取笑兩兄弟和一幫子青年了,個個張開衣襟享受著這雨帶來的爽快。


    “下雨啦!下雨啦!”


    “下雨了,終於下雨了……”


    不少人從這份爽快中回過神來,睜開眼,歡呼雀躍著,用各自的方式表達這份喜悅。


    一連幹旱兩個月,兩個月,六十天,再這樣下去就是水幹涸,莊稼顆粒無收,村裏所有人都隻能外出乞討或投奔親戚,不願離開的老人們隻能等死。


    一切的一切,都讓人絕望了。


    在絕望盡頭的今天,老天終於開眼,讓所有人見到了希望。


    村民們散開,互相奔走,紛紛從家裏拿出了鍋碗瓢盆,準備接個滿。


    就連李家兄弟倆帶來的一幫子青年們,都不可置信地在貪婪享受著這一切。


    痛快!爽!


    李長槍和李大刀對視一眼,眸中的驚訝一閃而逝,轉而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他們沒有村民們那般瘋狂,隻是站著靜靜看著這一幕,眼底深處充滿了一種敬佩欽服。


    看看天,似乎差不多了,兄弟倆對視一眼,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而在他們笑意露出來的同時,綿綿細雨忽然一收,天上翻滾著的烏雲迅速散開,重新露出了太陽。


    太陽的光愈發刺眼起來。


    這雨下的朦朦朧朧,剛好將村民們弄得身上半濕,太陽一起,這濕夾著汗水,土壤中的水分又重新被蒸騰出來,渾身黏糊濕熱,還感覺不幹不淨,要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咦?怎麽不下了?”


    “不下了!”


    “這賊老天!”有村民罵道,一把拽下衣服,頭發黏著肉,有些人跟著學樣,結果黏糊得衣服都差點拽不下來。


    “快!快!快上香!一個個愣著幹啥!”李大刀突然喝道。


    那些青年這時方才覺得這雨下的有些蹊蹺,一個個都心裏想莫不是湖伯真顯靈了?不管如何,寧可信其有吧。


    不消李家兄弟多說,都自覺得很,爭先恐後地去上香了。


    村民們見此都將信將疑,李長槍這時發話了,語氣憤慨異常:“我剛才都說什麽了!湖伯大人很靈驗的!沒說讓你們上香,我們自己來,你們看就看了,還這樣說風涼話!這下好了!好不容易下一次雨,立馬又停了,肯定是你們這群人剛才的話惹惱了他老人家!”


    李大刀氣勢更洶,直接唾沫橫飛,手指頭對著剛才帶頭說笑的眾人點:“他娘的要你們笑!這下好了!全都玩完了!你看這雨下得難受的!你們笑罵我李大刀不打緊,可你們為何要衝撞湖伯!他老人家管轄方圓周遭所有水域,日理萬機,能夠垂憐降下雨已經很好了,結果你們呢!一個個等死吧!”


    在場整整三百多號人,此時竟被兩個年輕人說的麵露尷尬,個個青一陣紅一陣,想反駁卻怎麽都找不著理由。


    剛才下雨的情形,確實蹊蹺,若非有神明,村民自己都不信雲雨說來就來。


    “那現在怎麽辦?我們給他老人家磕頭賠罪吧,就求求他繼續下場雨,別讓幹旱再繼續下去了,大家還要活命啊!”村正帶頭站了出來,說著眼淚都掉了下來。


    大旱讓人絕望,下雨讓人看到希望,希望之後因為村人作死,再次陷入絕望。


    回過頭來看,之所以不下雨,還是因為村民們硬生生把自己逼入了絕境。


    現在大家一個個麵色著急,窘困,加之天氣悶熱感覺有些喘不過氣,心情更是煩悶,呼吸都像帶著一股股炎流。


    交頭接耳討論了一陣,無語了一陣,最終都陷入了沉默。


    就連那幫子青年也是如此。


    唯獨李家兄弟二人,眉宇一副輕鬆之色,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但他們似乎低估了自己村子裏人那死到臨頭、破罐子破摔的脾氣,當即就有中年大漢站起來吼道:“他媽媽的,財神不管下雨,這湖伯還耍脾氣,有什麽了不起!老子這就去找錘子砸了它!”


    其他人火氣一上來,也紛紛應和。


    “就是就是!反正都那樣了!砸了!”


    “對!砸了它!”


    “我這就去拿錘子!”


    “走!同去同去!”


    幾人越說越烈,兄弟倆一見不好,急忙想了個對策,李長槍忽然一歎道:“你們啊,不知悔改!湖伯他老人家這是在考驗大家是否虔誠呢!你們也不想想,要是真的是生氣了作弄你們,幹嘛要在你們罵了之後才停止?幹脆不下得了。”


    眾人被這一段話說的冷靜下來,村裏一些老人連連點頭稱是。


    “那怎麽辦?”有人問道。


    村民問這話的同時,不遠處靜坐尊者廟內,一大一小兩和尚正站著看著這一幕,大和尚身旁小沙彌亦是問道:“師父,這下怎麽辦?”


    大和尚冷眼敲了敲那被摔得身首分家的財神像,其腦袋臉正好對準自家這邊門口,那財神笑嗬嗬的臉好似嘲諷。


    和尚無悲無喜的臉上,眼中閃過道寒芒,嘴上卻道。


    “隨他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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