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陰陽兩司雖互不幹涉,但很多時候,陽司辦案都需要陰司協助,辛十長明和華雪鑒接觸頗多,怎麽可能不認識?


    而這時候,隱身暗處的葉淩,也在府內一間幹淨的牢房裏,見到了華雪鑒的女兒紅葉。


    葉淩表露自己的身份與華紅葉相談,方才知道華雪鑒曾在來這裏的路上出了點意外,也就是那個意外,讓他老爹逐漸變成了現在這樣。她發現到了這裏以後,自家老爹直接和這裏一些白蓮教徒接觸,自己好幾次勸阻無效。


    之所以被關,還是因為她曾在家裏擺了城隍神龕,結果被老爹知曉,直接被關押。


    由於手下人知道她是郡守唯一的女兒,故而也不敢怠慢,仍舊好好招呼著,另外敖炎那些寄過來的信件,都被她給收著,沒有透露給她老爹一點。


    辛十知道事情詭異,自己露了馬腳,本想找個借口直接離開,卻未想這華雪鑒倒好,直接派人把他轟了出去。


    剛出府邸,他就覺得被人跟蹤了,但怎麽都沒法甩脫跟蹤的人。


    他好幾次動了腦子想把跟蹤之人捉住,結果卻撲了個空。


    直至和葉淩匯合後,才徹底擺脫跟蹤。


    華雪鑒,華紅葉,談話,白蓮教,跟蹤……一係列的事情出現的太過突然,敖炎覺得腦海有點亂,一時順不過來。


    於是,他隻能按著笨法子,從辛十話中挑出重點來分析。


    首先,華紅葉說華雪鑒在來的路上出了點意外變成這樣,如果敖炎沒猜錯的話,這一定是白蓮教做的手腳,而非尋常妖怪的手段。一來出了渾遊縣就被動手,二來到了此處直接和白蓮教徒接觸,那麽也就是說這華雪鑒肯定是被人控製了。


    有一點可以肯定,誅心道印不會被抹去。隻是被人用詭異手段給壓製了。


    雖然這很不可思議,不過,如果是有神通境以上的境界,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自己如今的天道之力還不強,出了自己管轄範圍內,誅心道印的效果會大大下跌。


    第一個問題,到底是誰用出了這樣的手段。


    但不管是誰用的這個手段,其背後策劃著控製華雪鑒的人。絕非泛泛之輩,手段什麽都極為高明,自己不得不佩服,因為他讓自己感到了緊迫。


    接下來是華紅葉被關。


    華雪鑒可是最疼女兒,當初身處劣勢,都因為女兒和沐雲翻臉,怎麽會眼睜睜看女兒受這樣的苦呢?就算他不認得敖炎這個城隍,也肯定認得自己女兒,這裏一點很不正常。


    華紅葉說自己是弄城隍神龕被發現,才被抓起來的。之後自己這邊發出的信也在她手,說明這是個聰明的女子。


    想到這裏,敖炎忽然眼前一亮,好像想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轉頭問葉淩:“葉淩,你有沒有問華紅葉信件在哪裏?”


    “問了,她說:幸虧我把信件都藏好了,要不然被爹爹知道可就不妙了。”葉淩說完,神色一愣,急忙說道:“原來是這樣。華雪鑒當真是喪心病狂了,絕不是華紅葉祭拜神龕被抓起來,而是他知道華紅葉身上有咱們水晶宮的聯絡密信,這白蓮教控製華雪鑒可能已經知道咱們的把柄。可能就是想通過這信來徹底掌握咱們動向!”


    葉淩難得說了一大通話,她說完後,發現長明麵色變得難堪,而敖炎心有餘悸。


    “唉……”敖炎歎了口氣,葉淩到底是個不善思考的妖。


    “不對,這不對。華紅葉向來聰明。怎麽會幹出把信藏好這種勾當?這不是留給白蓮教抓住咱們把柄的機會麽?如果聰明,直接毀去便可,不對,這不對……”突然間,辛十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他覺得所有事情快有一條線,即將穿在一起了。


    敖炎看了眼長明,覺得兩人想到一起去了,於是直接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恐怕有問題的不是華雪鑒,而是華紅葉。”


    “什麽?!”


    一言既出,除了長明,辛十、葉淩都變得無比震驚。


    “這怎麽可能?”葉淩驚道。


    “沒什麽不可能,葉淩統領你想想,白蓮教可是咱們水晶宮的死對頭,這次對方找上門來,一開始通過雲夢澤對付咱們,借刀殺人,咱們也隻巧合通過那灰雉鳥鳳凰知曉了對方的行動,如果咱們不知道的話你想想看,對方的計劃可謂是天衣無縫的,咱們就連對方如何潛入渾遊縣都沒發覺。”


    “再者。”敖炎接下去道:“可以說從開始之初,咱們就沒和對方實質性見過麵。唯一和他們有所接觸的,也就本城隍下令監視麻三的華雪鑒。而華紅葉,又是華雪鑒女兒,和咱們還有所接觸,最關鍵的是,麻三在咱們來這裏之前,就像提前捕捉風聲離開了,你們不覺得奇怪麽?”


    頓了頓,繼續說道:“恐怕,華雪鑒沒被控製,被控製的是華紅葉,華雪鑒如此做,隻是想保護女兒,而葉淩你去找她,恰恰是被對方給知道了,至於信件什麽,應該早被華雪鑒毀掉了,一會兒長明你和阿貴再去找下華雪鑒。”


    敖炎感覺有些興奮起來,對手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若非這裏不是自己的地盤,他一個托夢術過去便可,哪裏需要這麽麻煩和冒險?


    “人類的鬥爭真是麻煩,有本事和那大榕王一樣,明槍明箭來打好了。曲曲折折繞來繞去,陰謀陽謀的,真比虐殺還痛苦。”葉淩歎了口氣,站了起來,走出了屋門。


    長明看著葉淩的背影,略微無奈地搖了搖頭。


    聽說上古之時,根本沒人類的地位,而人類修士的弱小也是毋庸置疑的,隻是為何如今整個九州人類主導?


    這裏麵的關鍵,可不就是因為人類最擅長這些麽?


    她記得在以前看過的古籍秘典裏,好多出了名的上古大妖,沒死在同類相爭之中,最終卻是死在了人類的陰謀底下。


    在妖族看來,這是何其悲哀,在人類看來,這是何其傻帽。


    能用腦子解決的,片片要拚著死亡的風險和人家打來打去,不是傻子是什麽?


    而“靈智”一詞,也是人類修士發明出來,專門用以形容妖類。


    敖炎覺得身為城隍,整天和妖類在一起,自己的智商都變低了,此時麵對這到現在都沒浮出水麵的白蓮教,頭一次興起了偌大鬥誌。


    又把剛才的事情想了一遍,敖炎又想到了一個細節。


    “辛十,你說你剛到的時候,聽見他們在談話,可聽清楚了講的是什麽?”


    辛十低頭捏著下巴沉吟一陣,良久抬頭看著敖炎道:“大人,他們好像是說什麽鍾無水之類的,大人恕罪,屬下沒聽多清楚,隻聽清了幾個詞,鍾無水,派兵,紳士名流,把柄。”


    鍾無水,派兵,紳士名流,把柄。


    敖炎細細琢磨了一下這四個詞,琢磨了幾遍,方才覺得對鍾無水這個詞感到熟悉,細一想,可不就是剛才自己的準徒弟許遜所說的,天下第一美人京城浮雲樓花魁鍾無水麽?


    “等等……”敖炎眼前一亮。


    鍾無水今天晚上來這崇淵閣,以其名頭,自然會吸引大批紳士名流。


    可這樣也不關官府什麽事,官府為何出兵?


    “原來是這樣,果然是這樣。”敖炎呼地一下站起,心情變得有些激動起來,暗道幸虧自己沒漏掉這個細節,否則還真是麻煩了。


    如今郡守府表麵上是官府,實際上是白蓮教傀儡,以郡守府兵力,便可名正言順地困住這些紳士名流,讓白蓮教之輩乘虛而入加以控製,哼哼,一下子控製這麽多,恐怕白蓮教所圖甚大,這麽多人的人脈家財資源聚攏一起,對白蓮教來講可是大補啊。


    之所以利用這次機會,那還是因為這鍾無水的名頭。


    第一美人,恐怕不光是本地之輩趨之若鶩,就算是臨近周邊的許許多多人也是如此吧。


    有些問題一旦想通,敖炎便覺得諸多事情便好辦了。


    這焦蘭郡裏的白蓮教謹慎程度,著實罕見,不像那些小地方的,都是大張旗鼓,明打明的強取豪奪,也正因為如此,才如狡猾的狐狸一般,根本抓不住。


    嘿嘿,既然這次你白蓮教敢露麵,那麽就看本城隍怎麽搞你。


    看看是你的腦子厲害,還是本城隍頭腦精明。


    嗯,那麽剩下的事情,就是等長明和阿貴出去再詢問一遍確認,就行了。


    ……


    焦蘭郡,郡城,城北。


    一家別致的小院子中。


    已經凋零得差不多的黃葉大樹,隻剩下裸露醜陋的枝幹,在陽光下顯得有些死寂而猙獰。


    大樹之下,依舊是那麽一張石桌,兩張石椅。


    石桌上,茶具一應俱全,茶香嫋嫋。


    石椅上,青袍的儒雅年輕人,慢條斯理地搗弄著茶具,他的眼神溫和而深沉,麵如冠玉,從沒笑過,可嘴角無論何時都仿佛有著一絲淡定自若的笑意。


    若是辛十在此,定會大大驚訝,這人,可不就是在郡守府中碰到的那個年輕人麽?


    這時候,一陣風忽然出現,卷著樹葉在他背後出現了個小漩渦。


    漩渦凝而不散,一動不動停在他背後。


    “回來啦,咱們的執事大人那邊如何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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