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那個年代,正是著名港台電影“古惑仔”盛行的時候,其中不乏眾多年輕人效仿著影視劇中的江湖情誼,同樣也渴望著能成為叱吒一方的江湖大哥,既風光又不缺錢花,當然輟學走向社會的文世明也有了同樣有如此想法。後來從酒後的賀玉飛嘴裏得知,原來上一次範衛東為自己出頭,可謂是算計頗多,痛毆張磊,除了讓大家知道文世明是自己人,更為了讓眾人長記性,隻有我範衛東讓你們動手,你們才能動手,不然哪有大哥一說?給張海強打電話也有目的,範衛東算準,一群人當中沒有人敢上前拉架,那自己要把人打到什麽程度?自己也不希望有什麽三長兩短,那麽張海強自然是拉架最好的人選…


    有了範衛東和張海強的關照,又經曆新東方夜總會第一次送酒的鬧劇後,文世明在新東方夜總會也算是小有名氣。新東方的酒水文世明幾乎每周都會送一次或兩次,送貨量則是時多時少,在特殊的關照下,文世明的酒水生意幾乎可以說是貨到付款,前幾次付款之後文世明總想著給範衛東和張海強分一些,兩個人都借口推脫,這點錢還不夠“玩一場”,時間長了文世明也就不再提起分錢這事兒,而是時不常請大家吃飯、喝酒,眼前雖然看著能賺一些錢,但大家經常吃吃喝喝下來似乎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不過再怎麽說也比擺攤賣小吃要強太多。兩件事情相比,文世明似乎離那個“良品兔頭”的夢想越來越遠。李晶和牛振偉得知自己開始做酒水生意,不免都送上由衷的祝福,牛振偉還表示等自己放假後一定要去跟著文世明瀟灑幾天。


    同樣的烈日炎炎、同樣的燈火輝煌,文世明似乎覺得離自己想要的生活越來越近。


    與新東方夜總會有了生意之後,文世明與範衛東、張海強、賀玉飛等人有了更多的來往,自然而然的也就混到一起。範衛東隔三差五總會帶著一夥人來照顧文世明生意,文世明跟著認識不少新朋友,隻是範衛東本人喝酒卻越來越少,有時候甚至不喝酒,文世明也不明白為什麽,平常嗜酒如命的範衛東竟然會這樣,不過也和自己沒多大關係。


    範衛東這種生意上麵的照顧會讓李群有些不舒服,一夥人要麽是吃二百多塊錢,直接湊整給給三百,要麽就是直接走人,最後由文世明買單,當然文世明買單總是按著成本價結算,有時候甚至也簽白條,李群雖然對這種做法深惡痛絕,但始終沒有對文世明說什麽。由於文世明往新東方送酒,無法抽身,李群一個人的時候他隻是隻守在店裏,地攤兒那邊的生意也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良品兔頭”的收益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下滑。朋友越來越多自然也就越來越忙,當然也是正事少、閑事多,不過“良品兔頭”確實多了很多新朋友的“關照”。


    一開始李晶還會埋怨文世明總是喝酒,不好好做生意,陪自己也是越來越少,怎料文世明卻滿不在乎的解釋,自己喝酒也是為了處朋友、做生意,一對戀人沒少因為這點事情吵架,每次吵架之後文世明總要跑去學校一番認錯。後來在李晶強烈的要求下,文世明每周至少要陪自己一天,文世明雖然也是信心滿滿的答應著,但這種承諾似乎並沒有按時履約。隨著李晶加入學生會,校園生活也是越來越豐富,當然時不常仍然會埋怨文世明陪自己少,甚至因為自己同學男朋友如何如何,從而和文世明大吵大鬧。


    就這樣稀裏糊塗、忙忙碌碌,又到了春節。這個春節文世明荷包富裕一些,信心似乎也足了一些,回家時候還不忘給自己家人及李晶家人帶一些禮物,當然也不會少了牛振偉和曾經幫助過自己的老師梁飛。李晶母親對文世明送送來的禮物嗤之以鼻,雖然李晶努力解釋著文世明很會做生意等等,但仍然改變不了母親,苦口婆心勸解自己女兒和文世明早一些分手,無奈,李晶隻好選擇沉默。


    大年三十這天李晶撥通了文世明的電話,兩個人親密的聊了很久,文世明又暢享了一番彼此甜蜜的未來,在李晶強烈的要求下,文世明又在電話另一頭唱了首劉德華的“心隻有你”:“…想你、需要你、心隻有你…”歌聲結束李晶才幸福的掛斷電話。正月十五的煙火分外耀眼,看過煙花,賞完花燈,開往濱海的火車又轟轟啟動…


    時間轉眼間來到暑假,由於這個假期李晶學習任務重,加上入了學生會後學校活動不斷,文世明這邊又是店鋪又是酒水也忙著不亦樂乎,所以兩個人雖然身處同一城市,卻如同兩地一般,電話多、見麵少。暑假期間李晶張羅完學校的事情決定在濱海陪文世明多待一周時間,也就是這一周和接下發生所有的事情,將完全打亂文世明的現狀,也使文世明走向無盡的迷茫…


    “文世明你個瓜娃子,都幾點嘍還不出攤?”李群看著牆上的時鍾,對文世明喊道,文世明不舍的看向正在擦桌子的李晶到:“催你個錘子,老子馬上就走!”李晶笑嗬嗬的看向文世明,停下手中的活說到:“乖,你先抓緊去出攤,我幫李群收拾完就去陪你!”李晶已經連續在小店待了五天,這些天是每天大早陪著文世明去進貨,晚上陪著文世明出攤,最後文世明再送李晶回宿舍,還有兩天李晶就要回老家汾水,所以文世明今天出攤才會如此磨蹭。李晶見狀上前在文世明麵頰送上一個香吻,又向哄孩子一般摸摸文世明的頭說到:“乖啦,快去吧!”李群見狀忍看著文世明不住發起牢騷:“龜兒子滴,出個攤好像生離死別一個樣!”文世明學著李群的口氣笑到:“好嘛、好嘛,老子這就走起!”說罷又衝著李晶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這才推著小車,晃晃悠悠的離開小店!


    老劉看到文世明推著小車出來,一邊迎上來準備幫忙,一邊笑嗬嗬的到:“呦,明子,這女朋友管著就是不一樣,這幾天都按時出攤呢!”文世明一邊擺放桌椅一邊回應著老劉到:“嗨,這幾天新東方那邊沒有要酒水,隻能乖乖出攤兒嘍!”說到新東方酒水生意文世明心裏不禁想到“新東方將近一個月沒有給自己打電話采購酒水,而且也將近兩周沒見到範衛東,該不會有什麽意外吧?”想到這文世明放下手中的活兒,撥通了範衛東的電話,聽筒中傳來一陣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文世明也沒有在意,把手機裝進口袋繼續和老劉擺放自己出攤兒用的家夥事。完事後兩個人坐在攤位後,一邊抽著煙,一邊扯著閑天。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不斷有顧客前來,文世明和老劉也陸續忙了起來,文世明時不時伸著脖子看向小店兒的方向,可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始終也沒見到李晶的身影。


    這時文世明手機鈴鈴想起,會不會是範衛東的電話文世明不經意間想到。拿出手機一看是陌生號碼,由於當時手機還是雙向收費,也就是撥電話要花錢,接聽也要花錢,文世明猶豫了一下便掛斷電話,不出兩分鍾電話又響起來,文世明看到還是剛才那串號碼,也可能是熟人吧,文世明心裏這樣想著便接通電話。


    “日你仙人板板,趕緊回來撒!”不等文世明張口電話那頭傳來李群急切的喊聲,文世明看了看藍色屏幕上一串陌生號碼,又疑惑的問到:“我說群子,你這是唱的哪出?忽悠啥子嘛?”電話另一頭李群焦急著到:“忽悠個錘子,快回來撒,店裏出事兒嘍!”文世明心裏猛然一緊想到李晶,這麽久沒來該不會真是李晶有什麽事情吧?文世明答應了一聲掛斷電話,趕忙衝著老劉說到:“劉哥,幫我盯一會,店裏出事兒了!”說罷放下手中的活,頭也不回便朝著小店的方向狂奔,老劉一聲歎氣搖了搖頭,幫文世明招呼著眼前這位,袋子裏裝著兩個兔頭,一臉愕然的客人。


    很快文世明喘著氣跑到小店門口,眼前這一幕差點兒沒讓文世明氣暈過去,隻見李群被一個年輕人堵在小小的吧台裏麵,而自己的女友李晶正在被一個男人摟在懷裏,雖然李晶在努力做著掙紮,但是明顯沒有男人力氣大。


    李群看到滿臉怒氣的文世明站在門口,很是激靈的緊緊的抱住眼前的年輕人。文世明定睛一看,沒錯,眼前這個讓自己火冒三丈的男人正是狗日的三毛,不由分說文世明衝進店裏、衝到三毛旁邊,右手猛然發力拽著三毛的頭發向後一扯,左手緊緊握著拳頭砸向三毛的臉頰。拳頭雨點一般,全部招呼在三毛臉上。年輕人一個愣神的功夫,三毛和文世明這邊已經是血跡班班,年輕人被李群緊緊抱著脫不開身,大聲喊道:“他媽的你敢打三哥,不要命了是不?”文世明滿眼凶光,扭頭瞪了一眼年輕人便左右手交替接著招呼三毛,似乎年輕人也感到一股殺氣便沒了聲音。拳頭不要錢一般還在揮舞著,三毛喝了不少酒,文世明的出現又很是突然,直到被打倒在地,全程沒有機會還手,文世明狠狠的咬著牙一聲未發,隻顧著發泄自己內心怒火,一開始還有三毛挨打時的喊叫聲,這會兒卻安靜的隻能聽到拳頭撞擊到臉部發出的聲音,還有文世明穿著粗氣的聲音。隻有短短幾分鍾時間,血已經流了一地,眼前的一幕著實嚇到李晶,呆呆的看著男友為了自己,不顧一切的毆打著已經倒地的男人。李群見狀心裏有些慌,別在把人打出個好歹,那可真是得不償失。李群放開抱著的年輕人大聲喊道:“明子,明子,別再打了撒,再打要出人命的!”一邊喊著一邊趕忙過來雙手抱著文世明往一邊拉,拉扯了幾下沒拉動,李群看向呆木若雞的年輕人大聲喊到:“看個錘子,趕緊過來拉開他們撒,再不拉開你老大就被打死咯!”聽到李群這一嗓子,年輕人和李晶頓時都回過了神,幾人趕忙上前想要拉開文世明,怎奈文世明野獸一般狠狠拽著三毛就是不放,好不容易掰開了拽著頭發的手文世明順勢又雙手拽住三毛的胳膊,此時文世明也被拉扯倒地,即便倒在地上文世明仍然失心瘋一般,拽著三毛的胳膊,用腳踹在三毛身上。拉架的三人猛然發力,文世明忽然被拽開,幾個人受慣性影響倒在後方,剛好摔到靠近門口大玻璃的一張桌子。就這樣桌子意外的將連接店內外的一扇透明玻璃打碎。嘩啦一聲,幾人不住回頭,文世明也被這猛然一聲驚到,似乎大夢初醒一般看著躺在地上滿身血跡的三毛,然而這一切僅僅過去幾分鍾時間。


    另一邊高彤彤剛剛和男友約完會,準備去小攤兒找李晶一起回宿舍,到了地攤兒後不見人,從老劉嘴裏得知文世明出來沒多久又跑回店兒裏,到現在也沒來。高彤彤出現在店門口時不由的被眼前這一幕驚呆,或許旁觀者清、又或許高彤彤閱曆更加豐富,看到這場景後馬上撥打了120。


    年輕人放了幾句狠話陪著三毛被120拉走,回過神的李晶大哭著依偎在滿身血跡的文世明懷中。待李晶哭過一陣後文世明本能的安慰到:“好了親愛的,不哭了,有我在,誰也別想碰你一根指頭!”誰知李晶依偎在文世明懷中哭的更加厲害。高彤彤無奈的拉著李晶到:“小晶,別哭了,快讓文世明先洗洗,你再看看你,一身是血,一會兒怎麽回宿舍呐!”李晶本能的想抱著高彤彤,可被高彤彤這麽一說,李晶這才下意識的看到自己身上也有不少血跡,也就沒了想法,坐在椅子上不住的抽泣著,和高彤彤訴說著剛才的經曆。


    文世明擦幹淨血跡,這才發現自己雙手也腫脹了不少,而且手背握拳關節處也是傷痕累累,換了身衣服才感到雙手的疼痛,似乎也是這時候才回到現實。看到李晶仍然在抽泣,文世明內心很不是滋味,自責的說到:“小晶,都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你,都他媽怪我沒能力!”李晶聽文世明這麽一說又抱著文世明大哭起來!哭了一陣也不管旁人,對著文世明的嘴狠狠親了起來,文世明被李晶這麽一出有些愣神,不過很快兩個人便熱吻起來。高彤彤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說到:“我說你們兩個,注重一下場合好不好?這戰場不要收拾嗎?”聽到這兒李晶才鬆開了嘴,幾個人不約而同的看著這一片狼藉。由於剛才用涼水洗了洗臉文世明終於恢複神誌,看著眼前這一切,難為情的看著李群說到:“不好意思了兄弟,剛才什麽都沒想,隻顧著打架!”李群沒好氣的撇了一眼文世明到:“不好意思個錘子,接下來咋個辦嘛?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文世明皺了皺眉,看著李晶和高彤彤剛想開口說把她們送回學校,忽然看到李晶身上的血漬,於是改口說到:“我給你們倆先找旅館開個房間吧……”話音未落高彤彤笑罵到:“你個文世明,都什麽時候了,剛才親嘴沒親夠是吧?”文世明一臉無奈的到:“嗨,這還真是誤會,我是看小晶一身血沒法兒回宿舍,你們晚上洗洗衣服,明天再回學校!”高彤彤壞笑著又到:“哼,你以為這血漬說洗就能洗下來呐?”不等文世明說話接著到:“我看呐,你給小晶開個房間就好,我嘛,回宿舍睡,明早給小晶送身幹淨衣服,剛好也不打擾你們這對兒喋血鴛鴦!”


    高彤彤的到來明顯氣氛活躍了不少,這也使文世明更加清醒的回憶剛才那一幕,老實講剛才那幾分鍾文世明自己也是大腦一片空白,隻有憤怒,隻想發泄,此刻回想起三毛摟著李晶的場景仍然使自己氣憤難當,此時文世明知道需要抓緊收拾這爛攤子。先打車把高彤彤送回學校,之後在附近找地方安頓李晶先休息,由於李晶剛受到驚嚇,文世明便咬咬牙找了一家略高檔的旅館,兩個人在一起相擁了一會,李晶心情平複不少,知道文世明要去收拾店裏,便催促著早去早回。文世明帶著不舍的心情一路小跑的趕回小店,李群已經一個人開始收拾著,看到文世明回來嘴上不停抱怨著。一切事情因自己而起,文世明心中有愧,隻好瞅機會安慰著李群,心裏還在不停想著這事情該怎麽處理。


    收拾完回到旅館,李晶蜷縮成一團還沒有睡覺,看到眼前這一幕文世明不由心生愧疚和愛憐,走上前去抱著李晶,李晶回過頭來抱著文世明瘋狂的吻著,當文世明想更進一步時李晶忽然回過神,說什麽也不叫文世明逾越雷池半步。雖然血氣方剛,但由於女友因為自己受到驚嚇,所以也就沒有好意思在進行下去。於是就這樣,兩個人從今天的事情聊到濱海又聊會北山鎮老家…文世明不免又豪言壯誌一番將來會怎麽樣……就這樣聊到快天亮兩人才不知不覺各自睡去。雖然睡覺很晚,由於心裏有事,文世明八點不到便醒來,看著熟睡的李晶文世明拿起手機悄摸走到衛生間撥通範衛東的電話,聽筒那頭終於不再是那個討厭的女聲,簡單寒酸幾句後文世明小聲說到:“東哥,我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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