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姐說給她兒子打的電話,她昏睡了三天,她很想她的家人,她兒子肯定也很想她,她想聽聽他們的聲音。”


    容承慎“嗯”了一聲,點點頭:“好了,這裏沒有你們什麽事了,你們先下去吧。”


    保安走了,容承慎推開門進去。


    他進入病房,病*上沒有喬沫的身影,容承慎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慢慢朝窗戶邊走過去。


    喬沫就站在窗戶前。


    他來到喬沫麵前,看到她神色平常,眼神悠遠的看著某個點,似乎在想事,出了神。


    看了她片刻,容承慎伸手關上窗子,出聲:“你才剛好,不能受涼,乖,回到*上躺著去……”


    “容承慎,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吃餃子嗎?”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喬沫突然開口截斷他的話。


    容承慎還沒說,喬沫又繼續自顧地的開口:“我和薇薇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我爸爸包的餃子,後來的爸爸生病,這麽多年一直想給給我和薇薇在包一頓餃子,可他身體不允許,所以這個心願一直沒有完成……”


    容承慎看看手裏的早餐,“雖然外麵的賣的肯定沒有你父親包的好吃,但是你嚐嚐看,說不定很好吃。”


    喬沫笑笑,抬眸去看他,容承慎發現她又哭了。


    他皺眉。


    “我爸爸有很多心願沒有完成,第一個就是沒有給我和薇包一頓餃子,第二個就是臨死前沒有見到你。”


    容承慎閉了閉眼,拿著早餐的手收成一個拳頭,他輕輕吐出一句:“對不起……”


    “婚禮那天,陸嘉良來找我,他把我攔在休息室裏,把你和他說的交易放給我聽,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爸爸竟然會在外麵,他也聽到了這一切……”


    容承慎身體顫抖起來,眼裏盡是不惱悔與自責。


    喬沫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冷笑:“容承慎,我爸爸的病情加重,也可以說是你害的,是不是?”


    她疾聲厲語,猶如一把箭,直插容承慎心上。


    他無法反駁,也不想反駁,隻能說著:“對不起……”


    容承慎何曾這樣狼狽和低下過,喬沫看他這副模樣,心裏痛快極了。


    她嗬嗬一笑,走到他麵前,接過他手裏的早餐,在桌子前坐下,慢慢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說:“我爸爸臨死前都想看到你,卻沒有看到,你放心,以後他會去你夢裏找你的。”


    看著容承慎慘白的臉色,喬沫爽快極了:“到時候我爸爸去找你了,麻煩你跟他說一說,就說我這個當女兒的沒有盡到孝心,連他最後的心願,我也沒有幫他實現完成!”


    “小喬,你別這樣……”


    容承慎站在原地,神色灰敗,背後更是冷汗涔涔。


    他能看的出她現在的絕望和痛恨,他不希望她這樣,說這些折磨他的話,來讓她自己痛苦。


    “別這樣?”喬沫嗤笑,“我這樣怎麽了?說的不對,讓你惱羞成怒了?”


    容承慎緊緊抿著嘴角,定定看著她:“你要我怎麽樣都行,就是別在說這些話,別折磨你自己了。”


    他話音一落地,坐著的喬沫臉色大變,推開椅子“唰”的站了起來,抬手指過去,怒目而視:“折磨我自己?我明明折磨的是你!”


    嘴上這樣說,眼底卻紅了,“痛苦應該是你,是你!是你要拋棄我,是你害得我爸爸病重,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這些話,她幾乎是從嘴巴裏吼出來的。


    容承慎點點頭,“都是我,還有呢?繼續,繼續說出來。”


    她要發泄,隻要發泄出來就好了。


    如他所願,喬沫被他刺激到了,她情緒崩潰,大聲吼他:“容承慎,我恨你!恨死你了……”


    話到一半,突然扭頭就跑。


    容承慎一愣之後,立刻皺眉跟過去。


    浴室裏,喬沫爬在盥洗台上,嘔吐不停。


    容承慎進去之後,看到她吐的模樣,怔了一怔,立刻上前去輕撫她的背:“慢慢來……”


    喬沫掙開他的手,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滾!”


    容承慎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下。


    她嘔吐半天,胃裏的東西全吐幹淨了,卻還是惡心反胃,吐到最後隻剩下幹嘔,幾乎要將膽汁嘔吐出來。


    容承慎立刻出去按了*鈴,沒過一會兒,醫生護士就來了。


    醫生就地給她在病房裏做檢查,問了一些問題,喬沫一一回答,醫生笑笑:“睡了幾天,胃裏空蕩蕩的,應該吃些清淡的,回頭弄些清粥吃,明天在正常進食即可。”


    喬沫坐在病*上,臉色煞白。


    容承慎看她這副模樣,心疼不已,醫生臨出去前,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為了保險起見,可以去做個b超檢查,看看是不是懷孕的初期症狀。”


    這話一說完,容承慎和喬沫都是一震。


    醫生說這話完全是怕如果喬沫真的懷了,結果因為耽誤檢查,而出現別的狀況,可是他沒有料到,他話一說出口,兩個人神色各不相同,一個大驚,一個大喜。


    驚的是喬沫,喜的是容承慎。


    喬沫呆呆坐在*上,想著大夫剛才的話,懷……懷孕?


    腦子裏亂糟糟的一片,她什麽也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上一次跟容承慎是什麽時候雞歡愛,也想不起來他有沒有做避孕措施,更加想不起,她的列假有沒有來遲?


    她坐在*上,半響回不過神。


    容承慎送走了醫生,喜色不言而愉,他走回來,來到喬沫身邊,看看她,又在病房裏走了一圈,手足無措的模樣,最後又在她身邊坐下。


    “老婆。”


    容承慎開口,“為了孩子,我們好好談一談好不好?”


    片刻後,喬沫回神,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話,回神,側頭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第一,有沒有孩子還不能確定,沒有做過檢查。第二,就算有孩子了,容承慎,你覺得我會要這個孩子?”


    如悶頭遭了一下雷擊,容承慎胸口大起大伏,他不可置信看著她:“什……麽?”


    “如果真的懷孕了,這個孩子我不會要,也不想要!”


    幾乎是她話音一落地的瞬間,容承慎的表情就變了,鐵青,額頭上青筋更是暴起,他眼底煞紅。


    “喬沫,孩子是無辜的!不要因為恨我,而做出後悔的事!”


    喬沫嗬嗬笑起來:“後悔?我這一生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遇上你,答應跟你交往,做了那麽多的錯事!”


    她的笑很冷,容承慎手心裏開始冒冷汗:“不管你怎麽恨我,千萬不要傷害你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喬沫麵無表情看著他,眼底一點感情也沒有,容承慎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來她的堅決,如果真的懷孕,她會打掉這個孩子。


    “喬沫!”容承慎怒不可遏,卻又不知道到底該拿她如何,隻能言語上震懾她,希望她能怕他,“你敢,你要是敢傷害這個孩子……”


    “那麽你會怎麽樣,弄死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打斷了他。


    容承慎語氣有些絕望了,“要我求你麽?想要我怎麽求你,你說。”


    喬沫看著他,離開病*,站了起來,直接來到他的麵前,看著他的眼睛說:“容承慎,我最後一次問你,你是不是跟陸嘉良做過交易,是不是想把我讓給他?”


    她眼裏有什麽東西亮著,期待著,似乎在等一個非常重要的答案。


    “如果我說沒有,你是不是會原諒我?是不是不會做出傷害孩子的事?”


    喬沫直勾勾看著他,“你有嗎?”


    容承慎多麽希望自己沒有,可事實卻是他確實說過那樣的話,所以不論怎麽樣,她都不會原諒自己了吧?她會恨他一輩子吧?她會仇恨他一輩子吧?


    本可以先暫時騙她,說自己沒有說過那樣的話,讓她情緒穩定下來,可是他不願意,不願意在欺騙她那怕一絲一毫。


    閉了閉眼,容承慎顫抖著嘴唇,點點頭:“對不起……”


    喬沫眸子裏的光亮,猶如流星劃過,一瞬即逝,短暫的亮過之後,就是無限的黑暗和絕望。


    她看著他,一動不動看著他,“你說過你愛我,我天真的相信了,真的以為你愛我……”


    “我愛你!”他愛她,比愛任何一個女人都要愛,甚至她是他這輩子愛過最深的一個女人。


    喬沫笑起來,嘴角彎彎:“愛,或許吧。也許你真的愛我,比愛別人更加愛我。可是容承慎,跟你家人比起來,你卻不那麽愛我了。”


    容承慎怔怔看著她。


    “你愛我,卻愛的不夠深,甚至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愛。你對我的愛,在你的家人麵前,就顯得一文不值了。在你心裏,你家人排第一,我永遠上升不到那個第一。所以在困難麵前,你會選擇你的家人,而不是我。”


    喬沫走過去,緩緩來到他麵前,仰頭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蒼白的臉,黯淡的眼,她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她跟他離的這麽近,近到他能聞到她身上的氣味,是他所熟悉的,是他所愛的。


    可是在這一刻,在她擁抱他的這一刻,他的一顆心卻墜了下去,如墜到深海,如墜到深淵,他心慌意亂。


    明明她離他這麽近,她還主動抱他,他卻覺得他心愛的女人離他遠來越遠。


    容承慎身體顫抖起來,大幅度的顫抖起來,他伸手緊緊抱住她,似乎想要抓住了些什麽,胸腔裏卻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喬沫的聲音在他耳邊慢慢響起:“容承慎,從我嫁給你的那天起,我就是你的家人了,你也是我唯一的家人了,你是不是忘記了這一個,從那天起,我們兩個人就是一家人了。”


    眼淚盡數流了出來,喬沫看到病房的門緩緩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她死死抱著容承慎,說:“從那一日起,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家人,你卻沒有把我放在第一位,把我屏蔽在你的心外,你讓我無家可歸。”


    她想要他心裏的第一,那個位置卻不屬於她。


    喬沫說完,淚流滿麵。


    淚眼朦朧間,她看到陸嘉良緩緩朝他們走過來,容承慎似乎聽到了身後的動靜,想要回頭看一看,喬沫緊緊抱著他,不讓他回頭。


    陸嘉良走過來,抬起手,掌落下。


    容承慎後頸項一疼,眼前一黑,身體軟了下來。


    喬沫抱著他,用盡全身力氣抱著他,陸嘉良幫她把容承慎弄到了病*上。


    他躺在那裏,兩隻手還緊緊抓著她的衣服,喬沫幾乎掙脫不出來。


    陸嘉良走了過來,微一用力,想要把他的手掰出來,他的手卻拽的極緊,喬沫就維持那樣趴在他身上的姿勢,心裏格外的不是滋味。


    早知道現在抓的這麽緊,當初為什麽要那樣對她?


    兩個人的距離極近,姿勢也是親密繾綣,喬沫低頭看著容承慎的模樣,目光掃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像是要把他的五官刻進腦海裏。


    陸嘉良站在她身後,看著她默默流淚的樣子,用力抿了抿嘴角,才開口:“小喬。”


    喬沫沒有理他,她捧著容承慎的臉,閉眼,深深一吻印在他嘴唇上。


    再見,容承慎。


    ……


    良久之後,喬沫放開容承慎,微微起身說:“陸嘉良,你去把我的衣服找出來。”


    陸嘉良皺眉:“什麽?”


    “應該是在櫃子裏,你去拿出來。”她說。


    陸嘉良恍悟過來她要做什麽,依言去找了出來。


    喬沫接過來,解開扣子,脫了病服,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起身,在也不看病*上的人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車裏。


    喬沫靠坐在副駕駛上,她一直側頭看著窗外,似乎是在欣賞風景,可她眼底無神,又哪裏也沒有看。


    陸嘉良側頭看了她一眼,開口:“小喬,我們現在去哪裏?”


    喬沫沒有回頭看他,隻是說:“不是在電話裏說好了,先去接薇薇和孩子們離開這裏。”


    陸嘉良眼神一閃:“你要帶他們一起走?”


    “他們是我的家人。”


    喬沫隻說了這麽一句。


    陸嘉良便不在說話,開到一半的時候,他找了一個地方停車,看了她一眼,說:“我下去給你買一點喝的暖暖身體,你的臉太白了。”


    而且身體也冰涼一片,好像沒有體溫一樣。


    這樣的她,嚇到了她。


    喬沫說:“我不渴。”


    陸嘉良沒有理會,徑直下車。


    幾分鍾後,他回來,手裏一杯溫茶,他拉開車門上去,把茶杯遞過去:“給。”


    喬沫哪裏喝得下東西,也沒有任何心思胃口喝東西,她搖頭。


    “喝吧,不喝我不開車。”陸嘉良把茶遞過去,放到她手上,他碰觸到她的手,她的手更加的冰涼,一點溫度也沒有。


    陸嘉良皺眉,臉色更加的沉了下來,語氣也是格外的堅決:“這一杯都喝完,不喝完我不走。”


    喬沫無奈:“陸嘉良,我真的喝不下……”


    “不試試怎麽知道?”


    喬沫隻好試試,她喝了一口,酸酸甜甜,入口清甜,有開胃的作用。


    味道挺好喝。


    見她不排斥,陸嘉良高興:“還不錯吧,我知道你的口味,以前你也愛喝這些酸酸甜甜的。”


    溫熱的茶進入她的胃部,冰涼的身體一點一點暖和起來。


    喬沫幾乎喝掉了一大半,最後喝不下去了,把杯子放到一邊:“不喝了。”


    陸嘉良也不在勉強她,隻是伸手摸摸她的腦袋:“睡吧,好好睡一覺。”


    喬沫苦笑:“我睡了三天,哪裏還睡的著。”


    陸嘉良隻是笑笑,並不說話。


    他啟動車子,車子緩緩離開,他打開音樂,找出一首舒緩的歌,歌聲很快溢滿車廂。


    喬沫靠在椅背上,身體漸漸鬆懈下來,眼皮也是如此。


    身體暖和起來,血液暢通,耳邊一直呼著低沉的男聲低吟淺唱,喬沫漸漸有了困意,眼皮緩緩蓋上。


    陸嘉良看看她的睡顏,眼裏一片愛意,“睡吧,睡一覺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的聲音極輕,幾乎讓人聽不到,聲音很快消散。


    車子如魚入大海一樣很快不見。


    ……


    天氣很好,晴空萬裏,碧綠幽藍。


    一架飛機在c市天空呼嘯而過,機身漸漸隱入雲層,很快飛向它方。


    ……


    --


    總算寫到這一刻了,哈哈哈,虐的過了,再也沒虐了哈~這章虐的容總很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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