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熟悉的男聲響起,喬沫一愣。


    容承慎伸手去摸她的臉,“小喬,是我。”


    喬沫大叫:“容承慎?!”


    “是我。”


    喬沫頓時怒了,“你他媽嚇我幹什麽?”


    “……”容承慎哭笑不得,“你瞎跑什麽?我又不是壞人。”


    “我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個看不到的臉的家夥在我身上又摸又摟的,我能不跑嗎?”


    容承慎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在給你穿我的衣服。”


    喬沫:“……”


    他不早說,害得她以為,她遇到壞人了。


    沙灘上涼,容承慎怕她受不住,立刻起身將她拉了起來,又帶著她找到一真幹淨的地方,讓她坐下,“你等著。”


    說完自己轉身朝剛才她坐的走去。


    喬沫莫名其妙看著他,不知道他幹什麽去了。


    沒過一會兒,容承慎回來了,手裏拿著他的外套,他蹲下身,給她嚴嚴實實的披上,“還冷不冷?”


    天氣已經進入冬季,白天都凍的夠嗆,別說是夜裏。


    喬沫看著他一眼,“你不冷嗎?”


    “我冷,總比你冷要好。”


    他在她身邊坐下來,見她傻坐在那裏不動,又伸手將外套拉緊了一些,以免夜風吹著她。


    在剛才的跑動之間,容承慎的手機早就掉了,也不知道掉在了哪裏,一眼看過去全是黑色的,隻有星星點點的光芒。


    “你手機呢?”


    想了想,容承慎問。


    喬沫在兜裏摸了一會兒,摸出手機,“幹什麽?”


    “給我打個電話。”容承慎一邊說,一邊接過喬沫的手機,也沒有問她,直接試的開機,果然,手機真的被她關機了。


    他打開了她的手機,見電量還是滿格的,沉了沉嘴角,卻是什麽話也沒有說,直接找出他的號碼,撥打過去,沒一會兒,前麵不遠處就響起了聲音。


    順著鈴聲找了過去,容承慎找回手機。


    “為什麽關機?”


    一坐下,他就問。


    喬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頓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麽。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怕薇薇和你們找我,所以就關了電話。”


    “嗯,那為什麽要關電話?”


    喬沫咬牙,非要她把話說到那個份上嗎?


    “為什麽?”


    “因為那個時候不想見到你們,也不想接你們的電話,隻想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兒,所以就關了機,索性就讓你們找不到我,這樣我也就清靜了。”喬沫扭頭瞪了他一下,“滿意了?”


    手機上全是沙子,容承慎將手機清理幹淨,重新打開手電筒,黑漆漆的沙灘上一下子亮了起來。


    容承慎去看喬沫,用這樣微弱的光芒去看她的眼睛,“就算要關機,不想見我們,也應該發一條短信說一聲,你知道我找的有多著急?”


    喬沫一怔。


    “還有喬薇,她估計也快急瘋了。”


    “真……真的啊?”


    “你說呢?”


    喬沫立刻去拿手機,“那我給她打個電話,讓她別擔心了,我沒事。”


    容承慎見她一臉謹慎擔憂的樣子,歎了口氣,接過她手機,“你坐著,我給你打。”


    喬沫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真的?”


    “嗯。”


    容承慎撥通了電話。


    喬沫還真怕自己打了電話之後,喬薇會在電話裏吼她一頓,既然容承慎要幫她打,那麽她就讓他打吧。


    很快電話打通,他跟那頭的人說了,喬沫聽不到喬薇說了什麽,隻聽到容承慎簡短的‘嗯’了兩聲之後,就收了尾,“你放心,不要擔心,你們休息吧,到時候我送她回去,好,再見。”


    他一掛電話,喬沫立刻就問:“薇薇沒生氣吧?”


    “你說呢?”


    “應該……沒有吧。”


    容承慎把手機還給她,沒有笑,也沒有表情,問她:“為什麽在這裏待了這麽久,知不知道晚上一個人在外麵很危險?”


    喬沫撇了撇嘴,“當然知道……”


    “知道還那麽任性,如果我不找過來呢,是不是打算在這裏過夜?知道晚上的溫度有多冷嗎?你就不擔心一下你的身體?就不想想,我會不會心疼?!”


    他越說越氣惱的樣子,表情也是嚴肅認真,喬沫想想,她從日本回來後,他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發過脾氣,就連她動手打了他,他也是一副溫和的樣子。


    沒想到他會為這樣的事而生氣。


    “我……不小心睡著了,不好意思……”


    憋了半天,喬沫憋了這樣一句話出來。


    容承慎反倒一愣,他沒有想到她會跟他道歉。


    “太久沒有來了,所以有很多話想跟爸爸說,也很想他,想告訴我的生活,想告訴我們生活的很好,讓他不擔心我,說著說著天就黑了,這坐在那裏也不覺得冷,聽著海浪聲,打了個盹兒,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你……”


    她解釋了這麽多,也是容承慎沒有料到的。


    好半響後,容承慎才點點頭說,“嗯。”


    她說了那麽多,他就隻有一個簡單的‘嗯’字嗎?


    喬沫坐在那裏,兩隻手抓著他外套,夜風四起,海浪陣陣,偶爾一陣風吹過來,鑽進人衣服裏,冷的直抖。


    想到他連外套都給他了,他肯定極冷,喬沫正要張嘴說先離開這裏,就聽到容承慎開口說道:“白天的時候,是不是跟大哥遇到了?”


    喬沫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大哥跟你說了?”


    “說了。”


    “說了什麽?”


    “什麽都說了。”


    兩人兩啞謎一樣的方式,似乎都是在試探,最後喬沫點頭,“你大哥問我,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是不是還沒有原諒他?”


    “然後呢?”


    “我說沒有生氣了,已經原諒了,讓他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容承慎又‘嗯’了一聲。


    喬沫斜睨他一眼,“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沒有。”


    “那我們……”


    “你原諒我了嗎?”


    她隻說了三個字,剛才還說沒有任何問題的容承慎突然開口打斷她,這樣問了一句。


    夜裏除了海浪聲,其實很靜謐,他說的話,喬沫聽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借著手機微弱的光芒看著他的眼睛,問:“你大哥說,當年你和他商量好了的,不是想要把我推開陸嘉良,隻是想先騙過他,然後在去救人,是不是?”


    容承凜早就跟他說過了,所以容承慎心裏也一直早有準備,不管她問不問出來,他心裏都一直早有準備。


    “是。”


    容承慎點頭,“當年是跟大哥這樣商量的。”


    喬沫直勾勾看著他的眼睛,“那為什麽當年不告訴我。”


    “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


    喬沫皺眉:“為什麽?”


    容承慎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喬沫,我一直覺得我不會做錯事,我精打細算,任何事情在我心裏都是仔細核算,所以我做出來的任何決定都不會後悔,可是不是的,我發現我也有後悔的時候,也有做錯了,自己就會後悔一生的決定。”


    “就算當時精心細算過,你跟著陸嘉良走,你也不會出事,你也是安全的。可是我就不應該那想,就不應該有那種把你推出去,去救別人的想法。”


    “我那個時候不成熟,不知道誰在我心裏第一。把霍家是擺在你麵前,所以當事情來臨的時候,我會第一時間去考慮霍家的安慰,而不是你……”


    喬沫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別哭,我不想看到你,也舍不得你哭。如果說這兩年的時間教會了我什麽,那就是責任。我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不足,看到了一切以前沒有發現過的問題,也看到了誰才是我一生要放在第一位的人。”


    “兩年前在醫院的時候,你說過,你說我雖然愛你,可是沒有把你放在第一位,我心裏的第一位是霍家,那個時候我覺得你在胡說,我明明那麽愛你,明明心裏第一的女人就是你,怎麽沒有把你放在首位呢?我那個時候推卸責任,覺得你在胡攪蠻纏,不願意承認你說的那些話。”


    “現在我知道了,我知道我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兩年前的容承慎是個膽小鬼,還是個沒有責任心的男人,隻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永遠隻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思靠問題,永遠覺得自己不會錯……”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替喬沫擦眼淚,喬沫的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反而越擦越多。


    “別哭了。”


    最後沒有辦法,隻得一把將她抱過來,讓她坐在他的膝蓋上,低頭在頭頂吻了吻。


    喬沫抽抽噎噎的問:“那現在呢,現在知道錯了嗎?”


    “從你離開我的那天起,我就知道錯了。我做錯了事,需要懲罰,所以不管你生氣多久,或者是要生氣一輩子,我都接受,因為那都是我報應,都是我應得的。”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停,聲調低下去,帶著三分期翼,還有七分認真努力的問她,“但是真的不要生氣一輩子,那樣會有遺憾,我不想接下來的一生,我們兩個人的生活隻有生氣和遺憾。”


    喬沫哭的聲音更大了。


    容承慎皺眉,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看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想給她擦一擦,手上又沒有紙巾,最後歎了口氣,隻得用襯衣的裏子那柔然的麵料幫她擦幹淨了。


    喬沫拉著他的衣袖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容承慎,如果我原諒了你……”


    “真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容承慎驚訝而又緊張的問。


    喬沫捶了他一下,“聽我說完!”


    “好,你說!”


    “如果我原諒了你,我心裏會覺得憋屈,會不好受,因為兩年前我知道你要把我推開陸嘉良的時候,我心痛的要死,從來沒有像那天那樣絕望過,那種心痛的感覺我現在回想起來心髒都會不舒服,我還會想自己抽我兩個大耳光,罵我沒有出息,你幾句話就讓我原諒了你。要是如果不原諒你……你也會痛苦是不是?”


    最後一句話說完,她仰頭,抬起一張小臉,淚眼朦朧的看著他,“你說怎麽辦?原諒你了,我痛苦,不原諒你,你痛苦。”


    容承慎看著她的眼睛,定定看了半響之後,突然低頭將她吻住。


    喬沫維持那個姿勢不動,沒有推開他。


    他含住她的嘴角,細細的描繪她的嘴唇,帶著強烈的*和占有欲。


    喬沫心尖顫抖,明明是嚴寒的天氣,身體卻熾熱如同夏天一樣。


    好一會兒之後,容承慎放開了她,卻沒有離開她,他貼著她臉頰,聲音嘶啞的說:“那就不原諒好了,我痛苦,總你痛苦好。”


    喬沫趴在他懷裏,聞言點頭:“好。”


    容承慎笑了笑,又抱了她一會兒,才說:“親我了一嘴的鼻涕和眼淚。”


    喬沫大叫:“容承慎,你給我滾!”


    “嗯。”


    他起身從地上站了起來,又順勢將她一把拉起來,回頭四處看了看,說:“這裏下半夜可能會更冷,我們要回去。”


    喬沫拍拍屁股上的沙子,點頭:“那走吧。”


    怎麽進來的,兩個人就怎麽離開。


    剛開始進來的時候,容承慎找人心切,所以也不覺得這門有多高,現在心境不一樣了,仰頭看著那扇高大的門,有點遲疑了。


    倒是站在他邊上的喬沫說,“想起以前我在學校裏的日子了,以前剛跟陸嘉良在一塊的那會兒,不是他翻牆進來找我,就是我翻牆出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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