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微微蹙眉,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好好看看,這是哪兒?"


    畫樓緩緩的環視了四周,許久之後才說道:"我在宮外?"


    "不記得了?"東華看著她問道。


    畫樓靜靜的沉思下來。許久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她被東華帶出了宮。他貞長劃。


    "想起來了。"


    "那就起來用早膳吧,用完早膳你也該回宮去了,不然天亮之後就會有人發現你不在宮內了。"東華說著緩緩的轉身,就準備走出去了。


    畫樓低頭看不到自己的靴子,她急忙喊道:"我的靴子呢?"


    東華蹙眉,本想說讓她自己彎腰看,就在床沿下麵,可是雙腿卻做出了反應,他又折了回來,把她的靴子給她拿了出來。


    "什麽時辰了?"畫樓一邊彎著腰穿靴子一邊問道。


    "寅時。"


    東華說完就轉身了,卻聽到畫樓在身後說道:"你現在寅時就吃早膳了嗎?"


    東華皺眉,沒有理會她的話語,隻是徑自走了出來,隻過了片刻,畫樓也就從裏麵跟了出來了。沒有想到出來之後卻見到白衣勝雪的蘇祉,畫樓微乎其微的斂眸,沒有太多的情緒,隻是淡淡的含笑點頭,算是招呼,畢竟她們不熟。


    "這位是蘇公子。"東華望著她指了指蘇祉,畫樓說道:"蘇公子,早。"


    "這位是?"蘇祉望著東華疑聲問道。


    東華看來一眼畫樓。說道:"千姬。"


    蘇祉若有所思的望著畫樓。回道:"早。"


    畫樓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正準備細聞的時候,聽到東華說道:"你再不過來用膳,一會兒你都進不了皇宮了。"


    畫樓也不扭捏,大步走了過去,風姿卓越的模樣,更有男子之風氣。


    "千姬?可是前些日子被關進天牢的千姬姑娘?"蘇祉的話語一出,畫樓微微皺眉,臉色平淡。


    "蘇公子的消息倒是靈通,王爺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以為在那層層宮闈裏麵的秘事,是不會被外麵的人所知的,看來蘇公子對宮中的事情感興趣?亦或者是人?"畫樓最擅長的就是以話打話,她最喜歡的就是試探,揣測。猜中別人心思。


    東華聽著畫樓的話語,這是光明正大的說他沒有救她。什麽時候她也如同當初的畫樓一樣,記仇了?


    蘇祉一直都淺笑著,半晌才回道:"千姬姑娘好一張利嘴,難怪幾句話就把當今陛下問得啞口無言。"


    "王爺常告訴我說,逞口舌隻能並無什麽,但是決勝於千裏之外才是真正的高手,看來蘇公子才是。"畫樓並不怎麽了解蘇祉,甚至是沒有太多的去了解,但是蘇祉這個人清高,她是有所聞的。


    前一輩子沒有想到,這輩子反而知道了他和東華是好朋友。


    朋友這個詞對於皇室中的人來說,太過於珍貴,甚至是不可求的。


    東華看著兩人,都是嘴角含笑卻笑裏藏刀,絲毫都讓著對方,但是東華也從他們的額嚴重看到了對對方的欣賞。


    他微微皺眉說道:"都不想用早膳嗎?"


    畫樓微微一笑,盛了一碗薏米粥,放了一勺半的蜜糖,一邊輕輕的攪拌,一邊望向東華說道:"吃早膳之前也是需要開胃菜的。"


    蘇祉緩緩的推著輪椅走了過來,坐在了畫樓的對麵,兩人的距離離得更近的近了,在蘇祉身上的那股子香味,更加的清晰了,畫樓的記憶很好,這個味道她一定是在哪兒聞到過。


    蘇祉望著畫樓,想起了她的那兩條脈相,微微皺眉,隨後問道:"不知千姬姑娘的身體現在可還有異樣?"


    "我的身體從來就沒有什麽異樣,蘇公子此話從何說起?"畫樓一邊吃著一邊回答著蘇祉,說得漫不經心卻又平常無異。


    "不知千姬姑娘可知道為何一個人的脈相會有兩個脈搏跳動?


    畫樓微微皺眉:"聽聞蘇公子是神醫,若是蘇公子都不知,那千姬從何而知?"


    "神醫也有遇到難題的時候,例如千姬姑娘這樣的例子。"蘇祉點到為止,畫樓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抬眸望著他,說道:"那應該是我有兩個靈魂。"


    此時的東華也頓住了一下,繼而說道:"你確定你沒有懷孕?"


    "若是我懷孕了,我應該會好好休息的。"畫樓沒有理會他們的話語,似乎隻是當他們是開玩笑,但是片刻之後,她才發現,東華和蘇祉都不是開玩笑,他們是認真的。


    "我真的有兩個脈搏跳動?"畫樓頗為疑惑的問道。


    蘇祉頓了頓,笑道:"不然呢?"


    畫樓心中一滯,她都是借屍還魂了,兩個脈搏有什麽不可能的呢?"


    但是她最近微微揚起,帶著一絲不屑,瞪了蘇祉一眼:"庸醫。"


    蘇祉的臉色也因為畫樓的這句話變了變色,東華卻是掩著笑意,似乎是心情大好。


    看著坐在身旁的千姬,越來越像沈畫樓,庸醫這樣的來形容謫仙般的蘇祉,除了沈畫樓,他不會相信還有別人會說,但是如今從千姬的口中出來來,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違和感,唯一不一樣的感覺是,似乎是沈畫樓在他的身旁一般。


    沒過多久,畫樓便吃好了早膳,外麵還沒有黎明的曙光,隻不過她卻是應該回去了。


    回到那個大院中,等待著她的是什麽,她一直都是格外的清楚。


    東赫說的那一句話,一直在她的腦海中一直回蕩,一直,那將在心中繁衍不息!


    畫樓吃完東西準備回宮的時候,她起身經過蘇祉的身旁,若有所指似的說了一句話。


    "蘇公子身上的花香真好聞。"


    說完之後沒做停留,蘇祉回頭便隻看到她離開的背影。


    "太像了。"畫樓走後,蘇祉望著東華一字一句的說道。


    許久之後東華說道:"或許吧。"


    說完之後,東華便獨自走了出去,畫樓還沒有出府,剛到門口,感覺到身後跟隨而來的腳步,她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直至東華走到身側,她才停下來。


    "為什麽你會有兩個脈搏在跳動?"東華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畫樓微微蹙眉,緩緩的回望著東華:"你在猜測什麽?我懷孕了?"


    東華沒有回話,隻是沉默了很久之後說道:"我的守宮砂還在,隻是女子的守宮砂不容外人看,王爺,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作什麽。"


    "那你就應該知道,容嬪的那個孩子不值得你涉險去救。"東華的話語中帶著冷漠。


    "王爺,不是什麽事情都要論值不值得的,就如你想做的事情,事實上,王爺,除了你,我也還有我想做的事情,值不值得,我也有權利選擇。"


    這一次,畫樓回宮,東華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堅定不移,似乎就像是信仰一般,但是這樣的眼神,卻是東華從未明白的。


    畫樓回到宮中的時候,寅時未過,宮中還是一片沉寂,除了少許的宮人之外,還沒有什麽人。


    她回到庭院的時候,剛進屋就遇到了茹央,她一直坐在門口的台階上麵,似乎就是在等著畫樓回來。


    畫樓站在門口,看著她靜坐的模樣,她想起了齊香,她還在掖庭,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茹央是東赫給她的人,她不知道可靠不可靠,所以從最開始的時候,她就沒有太多太親近的和她們接觸。


    畫樓站在門口,茹央看到了她的身影,急忙的站起身迎了過來。


    "姑娘,您去哪兒了?"


    畫樓望著她的,沉聲說道:"晚上睡不著,出去坐了坐,你怎麽坐在這兒?晚間的天色涼。"


    "我在等你,我以為你去哪兒了。"茹央說完,畫樓勾唇一笑:"我能去哪兒,走再遠還是在這皇宮之內。"


    淩晨的天氣很涼,畫樓穿得不多,茹央也是。


    兩人站在外麵對望著,畫樓開口說道:"還想睡覺嗎?"


    "睡不著了。"


    "那正好,沏兩盞茶,陪我坐一會兒。"畫樓說完就朝屋內走去,茹央轉身去沏茶,畫樓披了一件外袍,也給茹央拿了一件,就在回廊的石椅上,畫樓就做了下來,長廊裏麵的紅燈籠在風中搖曳。


    片刻之後,茹央端著兩盞茶緩緩的走了過來,畫樓結果茶盞,把手中的袍子遞給了她,說道:"披上,晚上天氣涼,不小心會生病的,在外麵還是自己照顧好自己。"


    茹央聽著畫樓的話語,反而笑了起來:"姑娘,我年齡比你大些。"


    畫樓也笑了起來,說道:"習慣了。"


    茹央看著畫樓,最近含笑。


    許久之後她才說道:"很少看到姑娘笑。"


    "我隻是覺得不是開心的笑,何必逞強。"畫樓的話語有些消極,茹央望著畫樓說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我們都不知道,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為何不開心一些。"


    "姑姑,你不懂。"畫樓淡淡的說道。


    "我和妹妹出生在一個大宅子中,家裏雖然不是顯赫卻也是大家族,可是我們的娘親,是一個青樓女子,從出生我和她就沒有過過什麽好日子,比起府中的那些奴才,我們姐妹倆更像是奴才一些,所以離開那兒,有時候也是一種幸運。"茹央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畫樓微微一滯,隨後沉聲問道:"姑姑在宮中呆了多久了?"


    "沒多久,皇上登基的時候征選宮女子,我們入宮的。"


    "隨後就一直在皇上的身邊嗎?"


    "嗯,我們倆跟隨在顏姑姑身邊,顏姑姑是皇上身邊的人,後來就被調到姑娘這兒來了。"茹央說完,畫樓微微暗忖,但是麵色不變。


    "姑娘呢?"


    "我,我有一個顯赫的家世,但那已經和我無關了,我有一個好姐姐,但是如今我一心隻想殺了她,我曾經有個很愛我的人,最後背叛了我,僅此而已。"畫樓說完,茹央微微皺眉,似乎是在想著什麽,似乎又是同情她的遭遇。


    畫樓苦澀一笑:"我從不想要別人同情的眼光,因為我相信,是我的,總有一天我會拿回來!一分不少。"


    那天晚上畫樓和茹央聊了很多,茹央她要照顧著妹妹,始終是心軟,是一個寬厚的人,她全畫樓看開一點,好人自有好報,壞人自有惡報。


    可是畫樓不相信時候未到的這種說法,她要的,不過是親手撕碎。


    就在茹央再勸畫樓的時候,畫樓問茹央:"姑姑,你知道抽筋剝骨的刑罰嗎?"


    茹央的臉色微變,許久許久都不曾說話,但是畫樓端起了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之後隨手放下,緩緩的起身望著太陽升起的方向。


    "姑姑,起風了,茶涼了。"她的話語之後一陣寂靜,聽著畫樓的話語,茹央隻感覺一陣涼風吹過,真的起風了。


    天亮之後,畫樓準時的去看容娸,東赫已經去上朝了,容娸還是依舊不能給起身,她額身子太虛弱,白天也就可以半臥著。


    畫樓進屋看到她還躺著,輕輕的行禮說道:"奴婢參見娘娘,恭喜娘娘!"


    "我的喜,是因你而得。"她說的是我,不是本宮,或許她真的是把畫樓當作是自己人的。


    才會如此稱呼,畫樓沒有去在乎,隻是柔聲說道:"這是娘娘應得的不是嗎?這就是福報。"


    "我以為,你的這張嘴不會說出什麽好聽的話,從認識你,就麽有聽到過,唯獨剛才這句,像是抹了蜜了。"她說著就緩緩的要撐著起身,畫樓急忙扶住她的身子,說道:"不要直起來,好好的躺著,等身體好些了,再起來走走。"


    "奴婢不是不會說好聽的,是沒有人值得。"


    "開來,還是我給你開了個列子。"容娸淡笑,就在這個時候,有婢女快速的走了過來,說道:"娘娘,小皇子現在抱過來嗎?"


    "千姬姑娘現在在這兒,抱過來吧。"容娸話落,片刻之後宮女便把小皇子帶過來了,容娸示意讓給畫樓抱抱,一般小孩子剛出生時不給外人抱的,怕沾染了生氣,如今容娸讓畫樓抱抱孩子,分明是把她當成了自己人了。


    "娘娘,奴婢不會抱孩子,怕嚇到小皇子。"


    畫樓說著,臉色都微微一變,事實上也如此,東赫的孩子,她抱......她害怕一下子失控的時候伸手掐死了孩子!


    "是你迎接他來到這個塵世間,你抱抱他,感覺你會給他帶來幸運。"容娸的話語讓畫樓失笑,可是她說得卻是那麽的真誠,讓畫樓無法拒絕。


    當孩子遞到了她的手中的時候,她看著那個孩子,心中的感覺很複雜很複雜。


    如果是她的孩子,是不是也是這麽的可愛?


    當真,你麵對一個嬰兒的時候,你的心是怎麽樣也堅硬不起來的。


    許久之後,畫樓把孩子遞給了宮女,熬好的草藥也端過來了,畫樓端著藥汁,一邊緩緩的吹著,一邊望著容娸,她的臉上的笑容都是幸福的,但是孩子抱走的時候,她的臉色便陰沉了下來。


    許久之後,她望著畫樓說道:"你有話想問我,是不是?"


    畫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回道:"我隻是想要知道,娘娘哪兒來的花茶?"


    "花茶每個宮中的娘娘都可以領到,你想要它是哪兒來的,它就是哪兒來的!"容娸的話語,讓畫樓微微一滯,許久都沒有說話,隻是聽著。


    見畫樓沒有反應,容娸接著說道:"這一次,你想要它是哪兒來的,咱們就讓它從哪兒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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