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身素白色衣裳穿著出來的容娸,走在雪夜裏,沒有一步的不穩妥,隻是她一言不發,安靜得讓人害怕。


    周嫤不去理會這樣的改變是好是壞。可她覺得,總比沒有鬥誌的死在了緋煙宮要好得多。


    一整晚上,容娸到了文廟,做法事的法師開始做法,她和東赫都靜靜的坐在一旁,周嫤則在外麵等著。


    月嬋也在外麵,站在周嫤的身後,她忽然有些佩服蘇元,能夠跟隨在周嫤的身邊。


    因為裏麵的氣氛太過於沉重,周嫤其實本可以不過來的,但是擔心容娸,所以有些放心不下。


    這才跟隨了過來。


    這一天都在忙其他的事情,這個時候恍然想起了那個叫千姬的女子。


    "月嬋,你跟我過來一下。"周嫤有事情要問,但是不適合在這裏說。所以喊了月嬋一起離開。


    被點到名字的月嬋有些驚悚,目光訕訕的看了身邊的蘇元一眼,隻聽蘇元說道:"快去吧,主子有話問你。"


    月嬋跟著周嫤走在小巷子裏,她的腳步很輕,可是周嫤走得大步大步的,看著周嫤的背影都是害怕的。


    "你很害怕本宮?"周嫤忽然出聲問道。


    月嬋頓時停下了腳步,低垂著眼眸回道:"娘娘......"


    她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周嫤沉聲說:"隻要是不犯錯的。本宮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見過本宮亂處罰過宮人嗎?"


    月嬋站在她的身前,諾諾道:"回娘娘,沒有。"


    "嗯,本宮問你,今天陸翊有沒有去緋煙宮?"


    月嬋看著周嫤,周嫤隻要問話,她的那雙眸子,永遠都是尖銳而淩冽的,隻要你看著她,你就永遠都沒有勇氣撒謊。


    似乎不管你說與不說,她都會把你看得無地遁形,你會覺得就算是說了謊話都是心中不安。


    月嬋看著周嫤,輕聲回道:"回娘娘的話,陸將軍來過了。"


    "然後呢?和陛下說了什麽?"


    月嬋抬眸望著周嫤,隻見她秀眉微蹙。麵色不悅,在黑夜中。隻有白雪趁出的微光,有些駭人。


    "昨天千姬姑娘暈倒在北宮門口,埋在了大雪中暈厥了過去,被出宮的四王爺給帶回府中了,皇上讓陸將軍去把千姬姑娘帶回來,結果今天清晨的時候,陸將軍一個人回來了,說是千姬姑娘不見了,陛下讓陸將軍務必把千姬姑娘找回來。"


    月嬋說得是真的,絲毫不漏,東赫確實是這樣吩咐的,不過什麽將功贖罪,月嬋就沒有告訴周嫤,但是周嫤猜也能夠猜得出來。


    周嫤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問道:"昨天晚上去延慶宮的時候,千姬可有表現得不正常?"


    月嬋想了想昨夜的情景,千姬似乎沒有任何的不正常,隻不過千姬到底什麽是正常什麽是不正常,她也看不出來。


    "怎麽了?想到了什麽就說什麽?"周嫤看著月嬋擰結在了一起的眉頭,開口說道。


    "回娘娘,奴婢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周嫤皺眉不悅:"想說就說什麽,說吧,本宮聽著就是了。"


    "說實話,千姬姑娘從出現的那一天開始,奴婢就不知道她什麽情況是正常的,什麽情況是不正常的,因為任何時候她都是一個表情,沒有太多的情緒,她情緒不正常的時候就隻有麵對陛下的時候,說話總是顛三倒四的,說得我們都聽不懂她到底說些什麽!"月嬋說完,抬眸望著周嫤,周嫤看著眼前的侍女,冷聲回道:"所以,昨天晚上她其實和平常是沒有什麽異樣的,對嗎?"


    "是,因為給容妃娘娘喝完藥之後,她也就隨著我們一起去延慶宮了,沒有感覺什麽不正常的。"


    周嫤恍惚的想起了那個那個明媚的下午,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了千姬,她說她是沈畫樓的侍女,但是她確實從未見過。


    昨天晚上說的那句話,句句誅心,一刀一刀的剮在心上,如不是親身經曆,怎麽會說出那麽悲愴的話語來,可若是千姬就是沈畫樓,那麽很多的事情便是說不通的,斷手斷腳,還被大火燒了,怎麽可能愛活著?


    就算是活著,也不可能在這麽斷的時間內恢複身體的。


    再者,沈畫樓沒有了雙腿,而千姬全身上下都是完好無損的,根本就是沒有受過傷的。


    所以當坐台晚上出現那樣的情景的時候,周嫤其實是相信沈畫樓回來附身在千姬的身上的。


    昨天晚上她站在容娸的身後,容娸出事的那一刻,她瞬間就閃過去的身子,穩穩的接住了孩子和容娸,要是她真的要殺了孩子的話,她那個時候應該是不會救的。


    可是後來東赫給孩子起名字的時候,她手中的杯子落地,那就是一個自然反應。


    周嫤回憶著千姬昨夜說的話:"宸字極好,若是容妃娘娘再生下一個公主殿下的話,就叫晨曦白露的那個晨字,代表的是曙光!"


    千姬說這句話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還是一個好的寓意,可偏偏就是刺中了東赫。


    東赫的反應也很奇怪,他衝下去就捏著千姬的下顎,問她是誰?


    她望著東赫的眼神,都是滿滿的恨意,她說的是必須了紅塵然後入空城,沈畫樓已經有過一個孩子,但是在戰場的時候沒有了,他們知道的都是被敵軍的人殺了的,可是那一句你們為什麽要合夥殺了我的孩子,那一字一句的,讓在場的所有的人都心顫,難道孩子不是敵軍的人殺了的嗎?


    是東赫和沈畫樓殺了的?


    到底是什麽樣的糾葛,在她不知道的背後,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昨天雪地中她問她是不是沈畫樓,她的回答是,是與不是又有什麽樣的區別?


    不管如何?千姬這個女人一定要找回來?她搞清楚一些事情,一定要清清楚楚!含糊不得。


    月嬋看著沉默的周嫤,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攥在了一起,她覺得全身都是緊繃的。


    "千姬的身邊是不是還有兩位宮女伺候?"周嫤忽然開口問道。


    月嬋抿了抿唇說道:"回娘娘,是茹央姐妹倆,兩人都是陛下調過去的。"


    "她們人呢?"


    "在緋煙宮隔壁的庭院裏。"月嬋回道。


    周嫤轉身說道:"蘇元,帶她們來鍾粹宮。"


    "是,娘娘!"蘇元低頭應道便快速的離去,月嬋回到了文廟的前麵等著容娸。


    而在庭院中等待著千姬回來的茹央和茹雪,點著一盞孤燈,那個庭院感覺滲入了一絲孤寂和清幽,蘇元推門而入的那一瞬間,茹央也從裏麵掀開簾子跑出來:"姑娘,您回來......了"最後那個了字在看清了是蘇元的時候,良久之後才說了出來。


    蘇元感覺的出來,她們的關係應該是很好的,從她刨出來的那一刹那以及她眼中的驚喜,這些都是無法掩蓋的。


    許久之後茹央才說道:"蘇元姑姑怎麽過來了?"


    蘇元望著她,話語平和的說道:"周妃娘娘請你們過去一趟。"


    茹央的眸光微轉,說道:"敢問姑姑,是因為千姬姑娘的事情嗎?"


    "是。"蘇元回道。


    茹央回頭看了一眼屋內,說道:"小妹已經睡著了,她平日裏也就是端茶送水,要是讓她說些什麽她也說不清的,奴婢隨姑姑過去可行?"


    原來茹央的兩姐妹是養心殿何姑姑的人,何姑姑一直都很護著她們姐妹倆,平日裏茹央的行事也磊落,況且大家也都知道茹雪隻有孩子的心智,沒有辦法。


    "既然睡了,那你隨我走一趟。"


    茹央跟著蘇元到了鍾粹宮,周嫤已經換了一身武士的衣服,她穿著一雙木屐,寬大的武士服穿著她的身上,總是會有不一樣的味道。


    "奴婢茹央參見周妃娘娘!"茹央在周妃的麵前緩緩的行禮請安。


    周嫤沒有看她,隻是沉聲說道:"起來回話。"


    "多謝娘娘!"茹央說著便緩緩的直起了身子,她低垂著眼眸,隻聽周嫤說道:"抬起頭來,別都像是罪犯一樣!"


    "是,娘娘。"


    周嫤看著眼前的女子,相比起月嬋來,要鎮定很多,這樣的女子,平日裏看著沉默寡言,其實任何時候她都是不卑不亢的。


    茹央緩緩的抬起頭,對望上周嫤,在周嫤身後的牆上貼著一副字: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茹央忽然也想起了另外的幾句詩,心想著便也念了出來:"物苦不知足,登隴又望蜀。人心若波瀾,世事有屈曲。"


    周嫤聽到她念了出來,微微皺眉,但是卻沒有不悅,沉聲說道:"你上過學堂?"


    "回娘娘,偷偷上過幾天,識得一些字。"茹央謙卑的回道。


    周嫤看了她一眼,把手中長劍遞給了蘇元,說道:"能夠應和著說出來這詩的,恐怕不僅僅的識得一些字。"


    茹央抬眸望向周嫤說道:"跟娘娘比起來,是奴婢賣弄了。"


    周嫤看了她一眼,這樣的女子定是通透的,跟在千姬的身邊,應該是一絲一毫的情緒她都是琢磨的很清楚的。


    "你應該知道本宮找你何事?"周嫤淡淡的說道。


    "回娘娘,可是千姬姑娘的事情?"


    "從陛下調你們過去,也和千姬相處有一段時間了,在你的眼中,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周嫤問完,茹央若有所思的回想著,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才回道:"她在奴婢的眼中是一個複雜的人,不是一句話可以概括的。"


    "說說看。"


    "她時而沉默寡言,時而滿腹心事,時而像個孩子,有時又覺得深沉看不懂。"茹央簡明扼要的說完,周嫤點了點頭,問道:"這些日子她可有什麽異樣?"


    "娘娘,奴婢每天感覺千姬姑娘都有點異樣?又像是每天都是正常的,時間久了,就感覺其實那就是正常的,她就是那樣的一個人。"茹央說的是事實,但是她還是試圖的隱藏些什麽東西了。


    不論如何,現在千姬還沒有回來,不論說什麽,她是跟著千姬的,總歸是要以千姬為主,所以以後有什麽事情,也要等到千姬回來之後再說。


    "昨天晚上,她可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周嫤問過之後,茹央沉默了片刻說道:"昨天晚上其實沒有什麽異樣,她還讓奴婢注意著小皇子,不要讓外人接觸,可是娘娘您也知道,皇後皇上以及太後娘娘,她們可不是我們能夠注意的,您說是不是?"


    茹央這樣的話語是什麽意思?亦或者千姬的話語是什麽意思?他冬廳號。


    "本宮是問你,她可有什麽異常,不一樣的地方?"周嫤的話語不知不覺便有一絲凜冽了,大概是覺得茹央搪塞她吧。


    茹央朗聲回道:"有,不過不是昨天晚上,是容妃娘娘剛誕下小皇子沒有多久,陛下去了一次庭院,和姑娘說了一些話之後,姑娘全身都瑟瑟發抖,一整晚都沒有睡著,接著就發高燒還生了病,不過第二天就好了,也沒有告知外人。"


    "陛下說了什麽,你聽到了嗎?"周嫤沉聲問道。


    "姑娘問陛下為什麽棄了容妃娘娘,選擇保孩子,陛下說,這個孩子大概是第一個孩子投胎轉世,所以想要留住。"茹央說完,周嫤呢喃這說道:"第一個孩子?"


    "奴婢聽見陛下說,是和皇後娘娘的第一個孩子!"茹央的話剛落,周嫤的眼睛瞬間就瞪了起來,怒氣泠然的說道:"什麽?"


    "和皇後娘娘的第一個孩子?"周嫤的話語中似乎是帶著怒氣。


    茹央裝作微微蹙眉,望向周嫤,茹央跟隨在千姬的身旁,見過兩次周嫤和東赫對峙的場麵,所以她篤定了一些事情,如今這樣說出來,周嫤又是這樣的反應,她知道,她押對了。


    "是的娘娘,當時陛下是這麽說的,隻是後來姑娘極回屋睡覺去了,那一次算是有些異常了。"茹央輕言說道。


    "本宮知道了,你回去吧。"


    周嫤後來便沒有再問,讓茹央的心中送了一口氣,想來,似乎關於那個死去的孩子,周嫤的心中也另有隱情,不然得話怎麽會如此反應?


    回到了庭院的時候已經快過了子時了,茹雪已經醒了,看到姐姐回來,急忙起身坐直了起來:"姐姐,你沒事吧?"


    "能有什麽事,周妃娘娘問幾句話而已,你怎麽醒了?"茹央坐了過去,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長發說道。


    "姐姐剛才說的話,我聽到了,便醒了。"茹雪說著,望著茹央滿臉都是歉疚。


    茹央微微一笑,帶著柔和的美:"沒事的,隻不過以後要是有人問起姑娘的話,就說你不知道,知道嗎?"


    "知道了,姐姐。"她望著茹央,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她聽姐姐的話,總是沒有錯的。


    這一天的夜裏,法事之後,東赫和容娸都應該回去的,但是容娸一直都坐在那兒,她沒有再掉一滴眼淚,沒有再說一句胡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前麵小小的身影,她的目光和神情,都沉寂在靜謐當中。


    東赫不知道是周嫤的那兩巴掌打醒了她?還是周嫤和她說了什麽?


    這樣的容娸,讓他覺得陌生。


    子時一過,也就沒有多少個時辰便天亮了,容娸望著東赫,目光中都是平靜。


    "陛下,您先回去歇息吧,臣妾在這兒就可以了。"她淡然的話語中,不知道是藏了什麽樣的傷痛。


    東赫沒有動,容娸也沒有走,兩人都這樣靜靜的坐著,容娸的目光飄散:"陛下,臣妾能否問一句話?"


    "你說。"


    "臣妾既然問,那便是要得到答案,也是要真實的答案。"容娸的話語第一次如此的堅定。


    "臣妾一直以來,從不和宮中的各位姐妹爭任何東西,也從沒有向陛下要過任何東西,所以懇請陛下真誠待臣妾一次,以後便再無所求!"容娸說得決絕,讓東赫再無退讓之地。


    "你要問什麽,朕定告訴你。"東赫也沉聲回道。


    "千姬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陛下為什麽生氣?在臣妾認為,那一句再生一個女兒,叫晨曦白露的晨字並無什麽不妥?臣妾不明白陛下為何怒氣凜然?"容娸說完,東赫的氣息沉重。


    "還有想問的嗎?朕一次性告訴你!"


    東赫說完那一句話之後,容娸確實也多說了一件事情,就是:"千姬姑娘為什麽會說那樣的話?她可就是沈畫樓?"


    說到了沈畫樓,東赫的神情有些微微一滯,隨即說道:"她不是沈畫樓,這個塵世間已經沒有了沈畫樓了。"


    "沒有是什麽意思?"容娸緩緩的問道。


    "就是你想象中的意思。"東赫的話語也是沒有任何溫度。


    "那麽陛下為何生氣?"


    "因為晨字是朕曾經給她和朕的孩兒起的名字。"東赫的回答讓容娸的心中一滯。


    所有的人都說,陛下最愛的女人就是沈家的二小姐,開國便封為了皇後,一直盛寵有加,不過後來耐不住各位大臣的諫言,才得以選入四妃,最後甄選秀女。


    "臣妾大概已經知曉了。"容娸說完的時候嘴角帶著隱隱的笑意,不知道這樣的笑意代表什麽樣的意思,但是在愛這個時候笑出來,大抵都不會是什麽好事吧。


    東赫不會去多想這樣的笑容代表著什麽,因為這樣的笑容是什麽意思,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去探究。


    而此時的王府,嬉鬧過後的畫樓累了,東華也有些累,兩人便坐在了東廂房內喝起了羊奶酒。


    屋內的炭火燒得通紅,畫樓和東華坐得不太遠,但是這屋內已經是足夠溫熱了。


    千姬在動畫的府上多年,從來不吃牛羊類的東西,不管是肉還是羊奶牛奶,別說吃了,沾上氣味她都格外的敏感,可是她拿著裝著羊奶的酒袋,絲毫都不扭捏,拿起來仰頭就喝了起來。


    "本王忽然不知道曾經的是真正的你,還是現在的是真正的你。"東華的話語很輕,但這淡淡的迷離。


    畫樓望著他,目光帶著淡淡的浮沉和迷霧:"王爺您覺得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


    東華望著畫樓許久沒有說話,畫樓卻繼而說道:"若是真的要分一個真正的我,那麽現在我才是真正的我。"


    畫樓說完咯咯的笑了,她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笑了,想起了當年在酒樓讓東華喝一碗酒,便讓他給整桌的菜品都結賬。


    如今想來,東華處處讓著她,並不是真的被她治住了,而是他的心中有她,所以才麵上不給她留情,可是心中滿滿都是。


    似乎從那一次的事情之後,畫樓也就越發的肆意了起來,後來便每一次都是如此,畫樓不知道的是,每一次東華都是帶著足夠的銀子去的,為的也就是給她結賬。


    殿門沒有關上,畫樓看著外麵一直飄著的雪花,長聲歎道:"今年的這一場雪來得太快了,讓人沒有一絲的預兆。"


    "老天爺就是這樣,他向來不安常理出牌。"東華說著暢飲了一口。


    打雪仗過後,畫樓便讓似水她們給備了很多的酒,讓後讓她們回去休息了。


    畫樓望著麵前這幾壇酒,說道:"王爺,在我的記憶中我似乎是永遠都沒有陪喝過酒。"


    "你以前不會喝酒。"東華望著她緩緩的說道。


    畫樓回道:"王爺忘記那天一腳把我踹進池子了吧,我死了一次再活過來,或許就想要會了,也就該會的都會了。"


    "你看,你還記仇。"


    "你又沒有給我道歉,我為什麽不能記仇!"畫樓冷聲說道。


    東華蹙眉,望著她此刻的模樣,同一個閑散的人一樣,坐在地上毫不拘謹,到底是什麽改變了她?東華很好奇。


    "好好好,本王對不起你。"


    畫樓回頭望了他一眼,說道:"這樣算來,你欠我三條命,以後你就是要殺我,也要先放過我三次!"


    她說得淡然,東華卻覺得有些堵心,若是東華想要殺的人,別說三次,就是三十次,都一定會死去。


    "好!"隻是東華聽她說完,便是承聲應道。


    羊奶酒已經喝完,壇裝著的是陳釀,畫樓倒了一碗,也給東華倒了一碗,端了起來說道:"謝謝你!"


    畫樓的這一聲謝謝,來得太突然,甚至是毫無預兆,她目前似乎沒有要謝東華的東西。


    因為千姬沒有,但是沈畫樓有,有太多的太多的。


    是應該謝謝的。


    她說完之後,一整碗豪爽的就灌了下去,她的臉色有些微的通紅。


    屋外飛雪成陣,畫樓卻隻覺整個身子寒涼,僵硬不已,她俯下身,趴在火盆的旁邊,麵前的那金色的火盆,炭火愈燃愈旺,爾間竄出明亮的火花,空氣裏隻聽見噗嗤燃裂的聲響。


    東華望著她,她一襲白色的錦衣,精致的容顏漸淡下,眸間黯然失色,視線迷茫得沒有任何立腳點,靜默的,絕寂的,她拿起鉗子,指間微鬆,便置於在那灼熱的炭火中,她輕輕的攪動著,火紅的光影映得她頰邊,昏暗不明。


    "謝什麽?"


    畫樓趴著,緩緩的就揚起了頭望著他回道:"以後王爺自會知道,我怕那個時候我沒有機會向王爺道謝,所以先說了,王爺一定要記著。"


    過來片刻之後,畫樓忽然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就奔到了門口,大風刮得有些厲害,她抱著胳膊望著東華沉聲說道:"你說,此刻皇宮中怎麽樣了?"


    東華望著她單薄的衣襟在風中被刮得簌簌作響,揚聲說道:"宮中傳來了消息,東赫要給小皇子做法事,可是容妃娘娘不放手,最後是周嫤,她裴承恩把小皇子硬生生的從容妃的手中搶了抱走了,還給了容妃兩巴掌,才打醒了她!"


    畫樓聽著,覺得心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感同身受,還是隻是母親的感受,還是說她在同情容娸是一個可憐人。


    難道她自己不是可憐人嗎?


    畫樓沒有回話,卻聽到東華說道:"本王的這位侄子,是個無情的人,也是一個狠辣的人。"


    "曾經以為,這個塵世間最狠辣的人當屬安王爺!"畫樓冷冽的說道。


    "你倒是說說看。"


    畫樓的眼色迷離,望著遠方說道:"人一死,身上的濕氣和寒氣就加重,這是任何一個人都知道的,皇上他眼睜睜的看著容娸抱著孩子一天一夜,他不是不懂,是放任!"


    東華也緩緩的伸手支撐著地板,緩緩的起身走到她的身後,說道:"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大抵就是害怕有你們這樣聰慧的女人存在,那些傻女人,傻人有傻福,可是看得太通透的,反而清醒了,人一清醒的時候,疼痛便是數十倍的遞增,所以痛苦。"


    畫樓緩緩的轉身望著東華,扶著他的胳膊說道:"還是回去喝酒,不要去想,不要去想,等過些天回去了,我得天天想,得天天想......"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細微,知道最後幾乎都聽不見了。


    隱著火盆的光,她端著酒碗,一碗一碗的喝著,東華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喝,也陪著她喝。


    "千姬,你醉了,少喝些。"東華輕聲說道。


    畫樓推開他的手,說道:"我沒有那麽容易醉,我倒是想要醉了呢,醉了好,醉了就什麽都不用想了。"


    她說著還不停的往口中灌酒,東華也喝了不少,在這微弱的光忙下,他仿佛看到了沈畫樓的身影。


    出聲喊道:"畫樓。"


    "嗯。"


    "......畫樓."東華喃喃的喊道。


    畫樓望著他迷離的眼睛,微微勾唇一笑,沈畫樓已經死了,我是千姬,我是千姬。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的說道。


    可是那一刻的東華,早已經是不清醒的了,兩人坐的距離又格外的近,畫樓的身子搖擺不定,輕輕的晃動著,東華一把扶住了她的身子,目光血紅的望著她喚道:"畫樓!"


    畫樓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


    "不,你是。"東華說著就一把扣住了她的後腦勺,薄唇帶著濃濃的酒氣就覆了上來,不在乎那酒氣是自己的還是他的。


    東華的力氣很大,畫樓根本就推不動他,她的雙肩被一雙大手狠狠的按住,畫樓的身後沒有支撐的東西,被東華這麽一推,直接就倒了下去,躺在了地上。


    而此時的畫樓,因為喝了太多的酒,全身燥熱無力,推不開東華,她張口就朝他的嘴唇咬了下去,不過不咬還好,一咬對於東華來說,反而更像是一種變相的回應,他的氣息越發的沉重了起來,動作也粗魯了很多。


    ".......畫樓。"東華呢喃道。


    "唔~~我不~~不是!"畫樓斷斷續續的說著,可是一個字都沒有入東華的耳中。


    畫樓伸手卻推開她,卻被他緊緊的鉗住了雙手,東華望著眼前的女子,她的目光,她的神態,她的臉,都是真實的,她還沒有死,還沒有離開他。


    東華的動作越發的急切,畫樓她現在是千姬,就算是和東華怎麽樣了,也是沒有所謂的,可是她又所謂,她不能這樣,她不能。


    有些事情,就像是一場噩夢,嫁給東赫的那一年,什麽洞房花燭夜,那天晚上的混亂不堪,她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洞房花燭夜。


    而後來發生的一切,像是一個噩夢一樣,就是一場噩夢,那一場噩夢,她和東赫有了他們的一個孩子,可是孩子沒有了之後,她們雖然是夫妻,但是再也沒有過那樣的夫妻親密。


    那天她早已睡著了,而東赫卻是和東忱他們出去喝酒了,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很晚了,在一片黑夜中,東赫爬上了她的床,本是夫妻,來得早晚,都會有這一天的不是嗎?


    他喝醉了,她穿著褻衣,單薄而簡易,那天的東赫,就像是瘋了一樣,她還未經情事,而東赫卻是絲毫都沒有顧及她的感受,粗暴的扯開了她的衣襟,黑夜中,她覺得自己麵對的這個男人太可怕。


    她和他說話,可是東赫說,女人都會經曆這一步的,她是沈畫樓沒錯,可是沈畫樓也是女人。


    他用盡全力貫穿她,一次一次的,她疼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裏麵幹澀得撕扯著,她想要逃,想要躲避,越是往床沿邊上縮去的時候,他步步緊逼,直至把她逼到那個小小的角落裏麵!


    出嫁的時候,宮中的嬤嬤說,不害怕,沒事的,可是她經曆的卻不是入別人所說的,她想,這一輩子,永遠都不要再有這樣的經曆,那個人是誰都不行,就算是東赫,也不行!


    想到這裏,她不停的敲打著東華的胸膛,可是東華似乎是毫無感覺一樣,絲毫不為所動,畫樓的身子開始微微的顫抖,似乎這一夜也將和那天晚上的影像重疊。


    她的臉上滿是不甘,小臉緊緊皺在一起,東華的額頭都是汗,一滴滴地隨著她的肩流下,東華望著她,目光中都是情欲,他的雙手忍不住的顫抖,畫樓想要逃,可是就在那一瞬間,東華的手猛的抓向她的衣服用力向兩邊一扯,她的衣服嘶~的一聲被扯成兩半,雪白的大片少女肌膚暴露在東華的眼下,他將她的衣服甩向一邊,雙手緊緊抱住她,冰涼的唇瓣在她的身上不安分的移動著,從上到下,一點不留,畫樓害怕得全身都開始顫抖,她那雙眸子中都是水霧,她抵著雙手拚命地想將他推開,卻仍是被他壓在身下,她忍不住的哽咽,碩大的淚珠從她的眼裏滾了出來,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掌心,她忽然響起了什麽,把手伸向了頭上,拔下了一根發簪,握在手中直直的就朝東華的脖頸刺去,感受到了疼痛的東華似乎是猛然的驚醒,看清了躺在身下的女人,他的眼睛開始緩緩的開始變得清洌,慢慢地鬆開手,身子往後退去,雙手緊緊地抱住頭,拚命地搖晃,過了許久,他才清醒過來將她的衣服從地上撿了起來蓋在她的身上,彎腰抱起了她。


    "對不起。"


    畫樓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東華把她抱在了他的床上,然後自己獨自離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終於如釋重負,可是也就在東華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那一瞬間,她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東華走出來之後,差點就摔倒在門口,他扶著門柱子,緊握著拳頭重重的打在了柱子之上,跌跌撞撞的才朝那間緊閉的屋子走去。


    黑暗的屋內暗香浮動,他緩緩的輕輕的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床上的女人,冰冷得沒有任何溫度,形容沒有溫度,是因為知道死人是沒有溫度的,因為他一直都是還不敢用手的溫度去觸碰,他害怕破壞了溫床,害怕冰塊化了之後,麵前的人就再也沒有機會救活。


    東華想起了剛才的舉動,他雙手捂著臉龐,滿臉都是懊惱和悔恨,他真是做夢了,真實的和幻覺都分不清楚了。


    他望著那傷痕累累的身子,眸光中的痛心越來越明顯。


    "......畫樓,你再等等,你再等等,我一定能夠拿到藥救活你,很快就是了,很快了。"東華的聲音在那黑暗中一次一次的回蕩著,他坐在那溫床的不遠處,靜靜的坐在那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夜。


    原本的醉意朦朧,而此時的沈畫樓卻是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她想要醉,可是越喝越是清醒。


    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就這樣睜著眼睛到天亮,她感覺頭疼欲裂,吃了兩顆藥丸才沉沉睡去,這一覺的昏睡,一睡就是到了下午。


    醒來的時候,東華就站在那窗柩旁邊,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錦袍,畫樓醒來了卻久久的秉著氣息沒敢出聲,昨夜的事情曆曆在目。


    東華知道她已經醒來,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睡醒了嗎?等你午膳都涼了,趕緊起來用午膳。"


    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還沒有等畫樓應一聲,便就已經不見人影了。


    東華出去之後,過了一會兒,便有了侍女進來,站在她的麵前說道:"姑娘,奴婢伺候您更衣。"


    不是似水和流年,畫樓不是很熟,但是在東華的屋內,大抵是東華的貼身侍女,她的這一言一行,都像是畫樓被東華.....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在外麵等我。"畫樓不喜歡被人伺候穿衣,隻得說道。


    可是沒有想到,她卻被一句話就噎了回來:"王爺說,您身體估計會不舒服,讓奴婢好好伺候洗漱更衣。"


    畫樓愣愣的望著她,她半臥著身子,她垂眸才看到脖子上的紅點,這樣的情景,解釋有用嗎?


    那侍女看著她的樣子,嘴角隱著淡淡的笑意,俏皮的說道:"姑娘,爺特別吩咐廚房做了你愛吃的菜,還給你熬了補湯,等您醒等得午膳都重新熱了兩次了。"


    她說得頭頭是道,畫樓確實一句都答不上來,她隻知道,她昨天晚上真的差點就被這個禽獸辦了!


    所以,大家都說不要喝酒,喝酒誤事,都是這麽來的。


    誰知道是清醒著還是借著酒耍酒瘋?


    畫樓因為昨天喝酒太多,確實是醒來了都不太舒服,她使勁的搖了搖頭,侍女看到了說道:"姑娘,您不太舒服嗎?"


    畫樓看來她一眼,說道:"沒事,昨晚喝多了,有點頭疼。"


    "沒事的,一會兒吃點東西就好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把絲帕放在水中沾濕擰幹遞給了畫樓。


    畫樓洗漱之後,緩緩的走了出來,東華已經坐在桌邊了,就在等著她入桌,可是天知道,她此刻的心中亂七八糟的一團糟,他是可以裝作沒事,可是畫樓的腦海中隻有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來,她就看著東華的眼神都變了。


    "還站在那兒做什麽?難道還要午膳端下午熱第四次?"


    畫樓心中一橫,也大步的走了過去,不悅的說道:"是你自己餓不了,你就直說!"


    東華抬眸瞪了她一眼,便端起了碗筷開始吃了起來。


    畫樓坐在了他的對麵,桌上的氣氛總是帶著些微的尷尬,一直吃到快結束了,畫樓才緩緩的開口說道:"我下午想去一趟慈光寺。"


    "今日不適合出行,明日清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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