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樓的這句話出來,黑臉了的不止是東赫,還有沈棟。


    沈棟抬眸看向東赫,沈畫樓沒有了他是揣測著東赫的心情的來的,但是此刻東赫是什麽樣的想法他並才不清楚。如此以來,反而左右為難,如果回答的不好反而會得罪了東赫。


    可是她抬眸望向東赫的時候,他除了臉色難看之外,根本就看不出來是什麽樣的心情。


    沉默了很久的沈棟沉聲說道:"回娘娘,不知道娘娘是如何聽聞沈家有四小姐這一說,但是沈家卻是沒有沈四小姐,還請娘娘不要輕信他言。"


    畫樓聽著這句話,緩緩的回眸望著東赫,眸光閃耀明亮,她端著那茶盞,揭著蓋子輕輕的吹著,很久很久她都沒有說話,就連東赫也微微蹙眉,她似乎是真的對沈家很有意見。


    隻見她喝了一口清茶之後,便看著沈棟緩緩的開口說道:"既然沈大人親口已經承認的話。那很可能真的是本宮聽信他言了,不過陛下,您聽說過滌魂蔻嗎?"


    東赫被她忽然的問道,眉頭緊蹙。反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一顆可以起死回生的丹藥。"畫樓慢條斯理的說完,緩緩的放下了茶盞,也對這沈棟說道:"天色已晚,沈大人請回吧。"


    不過沈棟正準備謝恩的時候,畫樓忽然對著東赫說道:"陛下,聽說人死了要是沒有即使埋葬的話,用冰床冰凍著屍體,然後拿到滌魂蔻就可以起死回生,臣妾道聽途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畫樓這話說完,沈棟的臉色慘白,對著東赫說道:"皇上,微臣告退了。"


    "回去吧。"東赫看著他那張慘白的臉。便知道他把千姬的話放在了心底。


    沈棟帶著沈漣漪和沈紫萱離去,東赫怔怔的看著畫樓,沉聲問道:"你是哪兒聽來的?"


    畫樓看著他,沉聲說道:"皇上問的是什麽?"


    "朕問你你剛剛吃所說的是哪兒聽來的?"畫樓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東赫,他的神情有些陰冷,目光中還帶著些微的急切。畫樓心想:"東赫,這樣的話你也信?然而你也害怕她複活嗎?"


    沉默了片刻之後,畫樓看著東赫淡淡的說:"夢裏聽說的。"


    東赫似乎有些生氣,冷聲說道:"千姬!"


    畫樓本來想要起身,手都杵在了椅子的扶手上麵,於是聽到東赫的輕喝聲便又緩緩的癱軟了,坐了下去。


    "皇上忘記了我是做什麽了的嗎?我專門研究上古的偏方,專門治疑難雜症,皇上難道不覺得我知道這樣一個起死回生的辦法很正常嗎?"畫樓說完,東赫也緊緊的盯著她,似乎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一個所以然來,然而畫樓確實平靜而漠然。


    良久之後東赫冷聲問道:"你到底是要做什麽?亦或者你的心中到底想的是什麽?"


    "皇上覺得我一屆弱女子能夠做什麽?我隻不過容易畫地為牢,容易固執的想要尋找到一些原本就知道答案的東西而已,皇上放心。我以後不會再問沈棟這樣的話了,也不會再皇上的麵前提沈畫樓活著太子妃三個字,堅決不會!"她的話起話落都是那麽的擲地有聲,東赫望著她,隱隱約約的感覺她似乎是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朕問你,你為什麽很想知道沈府是否有這麽一個女兒,人都死了,重要嗎?"東赫說這句話的時候眉宇間都是愁緒,畫樓回頭望著他,笑得絢麗而燦爛。


    "皇上說人都死了,還重要嗎?這句話臣妾要好好的想一想是什麽意思?到底重不重要?"畫樓沒有回答,但是她的手都是微微的顫抖著,笑容也隨著她的話語凝固在了臉上,她似乎是要走出去,不過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頓住了腳步回頭對著東赫說道:"皇上,你說,如果沈畫樓複活了,臣妾問的那句話重要嗎?"


    東赫看著她那秋水剪瞳,在昏暗的燈管光下如此的明亮,他的眼中波濤洶湧的翻滾著,緊緊的盯著她硬是想要從她的眼中看出一句玩笑話的意思來,然而,他什麽藥得結果都沒有看到,唯一看得的,就隻是認真,再無其他。


    "你說的是真的?"東赫問道。


    畫樓望著他,回問道:"皇上問的是那一句話?"


    "沈畫樓會複活。"


    "不知道。"畫樓淡淡的說完,東赫起身一把拉住她說道:"你知道她的下落。"


    東赫不是問,是直接確定的說,也是要從畫樓這兒聽到答案,但是畫樓說道:"如果我知道她的下落,皇上要做什麽?如果我不知道她的下落,皇上又當如何?"


    看著東赫這張臉,這樣的神情,她常見,見他許久都沒有說話,畫樓繼而說道:"若是皇上想要護著她,亦或者皇上想要殺死她,天大地大,血影衛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想必皇上定是能夠找到她的,如果皇上覺得就這樣也挺好,那麽我知不知道又能夠怎樣?不過......."


    "不過什麽?"東赫問道。


    "不過皇上,您覺得若是沈畫樓複活了,她會回來找你嗎?她會回沈家嗎?她若是知道沈棟是那麽對她的,會如何?我覺得會死,皇上覺得呢?"畫樓淡淡的看了東赫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一直到畫樓出去了,東赫還佇立在門口,李欽聽著畫樓的話語,心中早已經是翻江倒海,這個女人,成心就是一個搗亂的女人啊,什麽事情都能夠被她挑起。


    他看著有些失魂的東赫,沉聲說道:"陛下,走嗎?"


    東赫似乎聽到了李欽的聲音,緩緩的踏出了熏風殿朝前麵走去,而回到養心殿之後,李欽問東赫是否傳膳,東赫搖了搖頭,李欽一時間也看不清他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小心翼翼的伺候在身邊,隻見東赫從衣袖中拿出來一塊絲巾,李欽站在身側看了很久才看出來那是沈畫樓繡的,緊緊是繡了畫樓兩個字,東赫拿在手中輕輕的摩挲著,這樣的緘默讓李欽的心中也沒有底,許久之後,東赫看著李欽問道:"慧妃所說的事情你聽說過嗎?"


    李欽微微福了福身子說道:"慧妃娘娘所言,奴才聞所未聞。"


    "是啊,朕也聞所未聞,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都是驚世駭俗的事情,人死了,怎麽還會複活呢?你說對吧?"東赫這麽說著話的時候,正好最後的一絲光亮正在褪卻,李欽看著屋內一片黑暗,他轉身說道:"皇上,老奴去點燈。"


    養心殿的位置地處高處,坐在養心殿裏麵正巧與地平線平行,所以不管是日出還是日落,最開始看到的和最後看到的光亮,在養心殿內都能夠一覽無遺,聽到李欽的聲音,東赫說道:"不要點燈,讓朕一個人靜一靜。"


    東赫就那麽靜靜的坐在那兒,他不是坐在椅子上,就是坐在那大殿之上的一個台階上,看著光明退去,迎來黑暗。


    李欽也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隻聽他呢喃著說道:"人活一世就夠了,曾經有老人說,其實人來這個世上走這一遭就是為了還債的,還的都是上輩子欠下的債。"


    東赫的話語平靜,似乎是自說自話,似乎也是說給李欽聽。


    "很久很久沒有就這樣席地而坐了,你是父皇身邊的老人,你也應該是最懂得父皇心思的人,朕第一次被貶之後,父皇帶著所有的人下江南去了,這個皇宮就是皇叔一個人的皇宮,他執政,他處理政事,而朕這個太子,卻是既不能跟隨在父皇的左右,也不能走在那高位之上。"東赫的話語很平靜,但是李欽恍惚還能夠記起那件事情,也恍惚的還能夠想起當年的事情,其實如今想想,當年太子被貶,其實是一件幸事。


    "皇上如今還怪先皇陛下嗎?"李欽沉聲問道。


    "其實後來就不怪了,隻是朕那個時候一直想不明白,為何父皇會縱容他而貶低我,李欽,你知道嗎?朕被貶回府之後,第二天父皇便是要出發去江南,畫樓她天還沒有亮,就把朕喊起來帶到了這兒,當時我們就坐在這兒,她指著對麵那緩緩的升起的一抹紅光說,殿下,你看到那個了嗎?如若那一抹光是一個人的話,他之所以能夠每一天都緩緩的升起,是因為他還活著,你相信我,皇上貶了你一定是好事!當時她說完,朕滿心都是憤怒,這他媽算什麽好事,被貶是好事,聞所未聞!"東赫說著頓了頓,沒有再說。


    李欽站在他的身後,緩緩的說道:"那後來呢?皇上覺得太子妃說的對嗎?"


    東赫沒有說話,卻聽到李欽淡淡的說道:"但是老奴清清楚楚的記得,等老奴隨皇上去江南回來之後,這朝堂之上已經死的死,關的關,換了不少人了!"


    很多很多年,李欽從不回憶往事,但是如今被東赫提起,他也陷入了沉思,東赫說他在皇上的身邊最久,最懂得先皇陛下的心思,但是東赫說錯了,關於太子殿下被貶,沈畫樓還有不少的功勞,當年是不敢提及的,深怕東赫一個心中不順氣就誤會了沈畫樓,而如今,人都已經死了,還怕什麽誤會不誤會。


    "其實父皇隻是要磨練我,也是變相的護著我。"東赫說完,李欽緩緩的說道:"皇上,您說錯了,這件事其實還是太子妃的主意,當時皇上其實是要帶著你去江南的,但是安王爺說了,太子殿下應該留下來曆練!所以太子妃便想了那麽一個招,揪著你的一個錯誤就把你貶了,關禁閉不讓出府,她當時和皇上說,若是你站在那朝堂隻是定是不能給幸免於難,但是就這樣的把你留在這帝都,你定是能夠聽得見哭喊聲,能夠聞得到血腥味,這對於你來說也是一種磨練,當時她說的時候啊,先皇陛下都生氣了,廢太子是多麽重要的一件事情,豈是能夠這樣當作兒戲的!陛下你也不會知道,你的被廢,其實是太子妃跪在哪兒跪了一個晚上換來的!"


    李欽緩緩的說著,都還是曆曆在目,有些往事真的是不能夠去想,活生生的就像是剛剛發生的一樣,讓人忍不住歎息。


    而東赫,他如今想起來的是當時畫樓在這兒陪著他看那日出東升,而李欽他如今想起的是那個姑娘的聰慧。


    東赫聽著李欽的話語,似乎是怎麽也沒有想到一樣,眼中都充滿了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皇上覺得不可思議嗎?當時您和她還未成婚呢,後來太後娘娘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雖然同意您和她的婚事,但是太後娘娘對她的意見很大,每一次進宮請安都刁難她您忘記了嗎?"李欽也是平靜的說著,東赫的眼眶酸澀,是啊,太後每一次都刁難她,父皇每次都說她,你要是個男子就好了。


    "皇上說老奴最懂皇上的心思說錯了,其實是太子妃最懂皇上的心思。"李欽說這話的時候,東赫笑了,是痛哭流涕,有些秘密,或許就李欽都不知道,而有些秘密是他不知道,而不管如何說起,沈畫樓已經死了,那就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李欽看著東赫,想起當年的東赫,再看看如今的帝王,他早已不是沈畫樓口中說心不夠狠的那個太子殿下了。


    隻是世事難料,沈畫樓那麽做,那麽付出的時候,怎麽會想到,她幫他如何成為一個帝王,而他成為帝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她下命喪黃泉呢?


    許久之後,東赫恢複了心情,緩緩的說道:"你不懂,她錯就錯在她不該是一個女人。"


    可是東赫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李欽沉聲說道:"可是陛下,她已經不可能有子嗣了,她也不能走路,還能如何呢?陛下留她一條命又有何不可?"


    "留?朕倒是想留。"東赫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李欽不懂,但是他也不能往深了問。


    這主仆之間說的話,被畫樓一字不漏的聽了去,她聽到李欽說的話的時候,聽到那些往事的時候,心疼得都無法呼吸,她是那樣的對他,可是他最後就是那麽回報她的,就是那麽對她的。


    東赫抬眸看著這漆黑的夜空,點點的繁星,但是卻沒有一顆是閃亮的,想起了千姬說的那句話,她若是活過來了,會不會回來找他?會不會回到沈府找沈棟?


    "你說,若是慧妃說的是真的,你說,她會回來找朕嗎?會嗎?"東赫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李欽也愣住了,若是她複活了,那定是恨意泠然的歸來,那麽這個皇宮,可還會有一絲的平靜?


    "皇上,慧妃娘娘說的誰也不知,人已經死了,怎麽還會回來呢?"


    東赫一直坐在那兒,坐到了深夜,子時一到,整個帝都的夜空都瞬間綻放起了禮花,五顏六色的照亮了整個帝都,一直不間斷的放了很久很久,李欽蹙眉,出聲說道:"這是誰家,有什麽盛大的事情,如此揮霍?"


    然而東赫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聽著,宮裏的不少人都有了動靜,這是誰家有喜事了,放這麽久的禮花?


    畫樓站在熏風殿,靜靜的看著,一個人沉默著,茹央照顧茹雪睡覺去了,阿九看著她站在屋外緩緩的走到了她的身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兩人都紛紛跳到了屋頂上,阿九望著漫天的綻放的禮花說道:"姐姐,生辰快樂,天天開心。"


    畫樓心驚,她的生辰和千姬的生辰其實不是一天,阿九那雙有著能夠看透一切的眼睛中,一定藏了不少的秘事。


    子時一過,確實是她的生辰了,如若東忱想得起來,那麽便還有人陪她喝一杯,如若東忱想不起來了,那麽便是一個人過。扔共廳巴。


    她是這麽想的,可是不曾料到,站在身邊的這個女孩,也會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


    "謝謝。"畫樓望著她淡淡的說道。


    畫樓說完,阿九淡淡的說道:"姐姐,有人來陪你過生辰了。"


    她的話語剛剛落下一會兒,便看到了東忱和陸翊的身影,不知道為何,她的眼眶酸澀瞬間就變得模糊,抬眸望著天空,上麵都寫著字,畫樓,生辰快樂。


    李欽看著漫天都是在這樣的字眼的時候,微微蹙眉,看著麵前的帝王,似乎是說不出來的落寞。


    他本以為是東赫,可是卻聽他淡淡的說道:"這世間,還有人如此記得她,也好。"他說出這句話之後,緩緩的走進了屋內,便朝內閣走去,今日的他還沒有用晚膳,李欽在身後喚著,而他卻是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已經消失在了那兒。


    畫樓看著來了的兩個人,便知道這漫天的煙花,其實都是東華放的。


    東忱和陸翊落在畫樓身邊的時候,正巧看著漫天的煙花,東忱說道:"是誰放的?"


    畫樓輕笑:"我以為你們不記得了,自己揮霍一下為自己慶祝,不行嗎?"


    那天晚上,畫樓跟著他們出宮了,畫樓要帶阿九,可是阿九說她不能沾酒,便沒有去,他們沒去有去酒樓,隻是東忱吩咐了廚子備好了酒菜,三個人吃了飯也喝了酒,畫樓說:"今日什麽過去的事情都不提,隻說開心的。"


    是隻想說開心的,但是他們怎麽能夠忽視,她的這張臉和曾經的不一樣呢。


    曾經就是,畫樓生辰的時候他們都會去玩,一喝就喝到後半夜,主要是那個時候的畫樓有些時候也很不正經,每一次東忱和陸翊喝醉了,畫樓就讓人綁幾個男人和他們睡在一起,早晨起來的時候你定是能夠聽到鬼哭狼嚎的尖叫聲。


    而畫樓聽到這個尖叫聲的時候,匆匆忙忙洗漱然後去上朝,看著花容失色的他們,畫樓會說道:"該上朝去了,一會晚了。"


    她說得是那麽的平靜,也是那麽的淡定,但是那事情,能把他們惡心好幾天。


    不過畫樓也有失策的時候,就是她計謀失算,早上沒有去上朝,被皇上處罰的事情,也常有。


    想起那些快樂的時光,很多很多的不愉快也會煙消雲散,隻是如今再提起這件事情,陸翊還在嘲笑東忱曾經抱著的那個眉清目秀的男子。


    畫樓的酒量一直都不錯,喝到最後三人都喝得有點多,喝到最後的時候心情便有些低沉,畫樓沒有想到東忱會告訴了陸翊這件事情,隻是都已經知道了,也無妨。


    最後他們送畫樓回宮了,但是等到他們走了,畫樓又前後腳的就跟隨著他們出了宮,直奔安王府而去。


    東華一個在喝悶酒,剛剛喝完還不夠,賀州正出門準備去給她拿的時候,就看到了走到門口的畫樓,他的眼睛一亮,快速的迎了上來:"姑娘,您怎麽出來了?"


    畫樓望著賀州,柔聲問道:"王爺睡了嗎?"


    "還沒有呢?一個人喝著悶酒,這不,讓老奴去拿酒。"賀州說完,畫樓笑了起來,說道:"多拿點,我陪爺和幾杯。"


    畫樓說完,賀州就朝酒窖走去,而畫樓提起裙擺,快速的就朝屋內走去。


    推開屋門的那一瞬間,東華緩緩的抬眸,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畫樓,他沉聲說道:"你怎麽來了?"


    "我來討杯酒喝。"畫樓說著就坐到了東華的對麵,看著桌上的殘局,隻有酒,其他的什麽也沒有,畫樓笑道:"爺喝酒怎麽也得弄點下酒菜,怎麽也得喊個人一起才行。"


    東華今日心中煩悶,這會兒畫樓來了,她有時候是個話嘮,一直說一直說的根本就停不下來,吵架的時候是,爭執的時候是。


    畫樓的臉色有些微微的紅,東華靜靜的看著她,看來一會兒之後說道:"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畫樓說著便伸手拿過擺放在東華麵前的酒杯,但是拿起一旁的酒壇的時候裏麵一滴不剩,畫樓微微蹙眉說道:"這麽幹淨?"


    東華望著她,淡淡的說道:"賀叔去拿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話語剛剛落下,賀州就已經抱著酒壇已經進來了,畫樓看著賀州說道:"賀叔,麻煩你在幫我們讓廚房炒幾個菜,我都餓了。"


    聽到她說餓了,東華問道:"沒用晚膳嗎,皇宮還會餓到你嗎?"


    東華說完,畫樓回道:"今天沒有心情吃,就沒有吃。"


    賀州把酒給他們之後就快速的去弄菜了,東華看著她,越發的隨性了,想做什麽,說什麽,她都是隨意的樣子。


    "誰得罪你了?"東華問道。


    畫樓看著東華說道:"沒什麽,我隻是知道了一個人愛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會管什麽對和錯的,也不會管什麽欺騙或者謊言,而不愛的,就算是她做了再多的,都是枉然。"


    東華聽著她的碎碎念,微微蹙眉,便聽到她繼續說道:"東赫說他殺了沈畫樓的原因是因為沈畫樓殺了沈青薔肚子裏的孩子,所以他生氣,而事實上,沈青薔他媽根本就沒有懷過孩子!"


    聽著她罵人,東華眉間更加的緊鎖:"誰教你罵人的,女孩子家的不要這麽粗魯。"


    畫樓聽著東華說她,她抱過酒壇一邊倒酒一邊說道:"我生氣。"


    "嗯,我知道你生氣,然後呢?你做了什麽?"東華問出來的時候,畫樓微微皺眉,說道:"不愧是安王爺,就連我要做了什麽都能夠預料到。"


    東華瞪了她一眼,說道:"你剛才說的那話,不是因為東赫嗎?這本王都猜不到?"


    "我給沈青薔下了點藥粉,結果她月事提前了,今天早上忽然肚子痛,以為要死了,所以薛成林去給她看診的時候就被我拆穿了,薛成林親自告訴東赫皇後娘娘並沒有懷過孩子,也沒有小產過,還吩咐我不要隨便聽信他人之言。"畫樓說完,東華喝了一口酒說道:"然而你這樣做東赫並沒有對皇後怎麽樣了,甚至還說了你。"


    聽著東華的話語,畫樓淡淡的點了點頭。


    "你給沈青薔下藥他沒有把你打了就已經是對你仁慈了!"東華的話語出來,畫樓抿了抿唇,抬眸淡淡的看著東華問道:"換做王爺呢?是不是隻要那個人是你愛的人,就算是她濫殺無辜,就算是她罔顧人命,你是不是都不會怪她?"


    東華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句話,隻是厲聲說道:"以後不要再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下藥,你也做得出來!"


    畫樓沉默著,其實東華並不是真的說她的手段下三濫,而是因為她說下藥讓沈青薔的月事提前肚子疼,東華就也順著想到了畫樓,她不能給生孩子,僅此而已的觸動了他的棱角。


    許久之後畫樓端起酒杯滿滿的一杯一飲而盡,酒下肚的時候,畫樓看著東華淡淡的說道:"我這下三濫的手段,至少我知道了一件事情,也明白了以後有什麽疑問不用這麽愚蠢的去驗證,因為很可能你想的就是事實。"


    "我的手段下三濫,他們對沈畫樓做的就不下三濫嗎?安王爺還會替沈家的人說話,我倒是沒有想到,隻是經王爺這麽一提,我下次下手應該重一些,讓她以後都不能生孩子更好!"這句話說出來,是真的讓東華生氣了。


    "不能生孩子你很高興?還是你很興奮?你有什麽資格隨便在宮中生是非?千姬,你不覺得你的手伸得太長了嗎?你不覺得你做的也太過火了嗎?"東華說完了這句話之後,畫樓看著東華的臉,久久的忍著眼淚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咬了咬牙,抿了抿唇,淡淡的看著東華問道:"若是沈青薔不能生孩子,我就很開心,我就很興奮,但是王爺你知道嗎?我下藥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讓她不能生孩子,既然王爺如此說了,那麽我也就直說了,我之所以讓她還能夠懷孕生孩子,是因為我等著要她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孩子死在她的麵前!這才是殘忍,這才是痛不欲生,讓一個人死了算什麽,有本事就是要一個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畫樓的薄唇一張一合的,淡淡的吐出了那樣的話語讓人心驚。


    她眼中的憤恨,東華漸漸的看得清清楚楚。


    "為什麽?你為什麽會那麽恨沈青薔?"東華望著她問道。


    "我不恨,我誰也不恨!王爺,如果你覺得我做的過分了,我到時候再皇宮身首異處那也是我沒有本事,我沒奢望王爺你能夠伸手救我!"


    賀州端著菜上來的時候聽到了這兩位主子的對話,微微蹙眉,怎麽一見麵就吵架,有什麽好吵得呢?


    東華看著她,眼中帶著怒氣,半晌沒有說話,畫樓望著他,沉聲說道:"但是不管如何,王爺對千姬的恩情,千姬不會忘,隻是說句不好聽的話,我認為我會比王爺活得久一些,但願安王爺能夠長命百歲才能夠看到我如何!"


    "你說什麽?"東華冷聲問道。


    畫樓想起了薛成林的話語,她看著東華緩緩的放下了酒杯,說道:"王爺不準備告訴我嗎?"


    "告訴你什麽?"東華的神情微微的閃躲,看不出來是什麽心境。


    "王爺曾經受傷,裏麵留下的鐵片,現在已經感染到了內髒,所以上一次你才會吐血,況且就算不是因為感染死去或許也會下半身癱瘓,被感染還喝酒?王爺是真的不想活了嗎?"畫樓的聲音清脆而明亮,賀州把菜放在了桌上,他微微發愁,大夫是說過他的那個有點嚴重,需要忌酒,但是今日特別,也無法勸阻,他便一個人喝了起來。


    東華看著畫樓,臉色陰沉:"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是怎麽知道的重要嗎?我隻是更想知道王爺你是怎麽想的,你想死嗎?"畫樓的話語大膽,她問東華是不是想死,讓賀州的心中一驚,隻是東華端著那杯酒正好要一飲而盡的時候,被畫樓一把就奪了下來,東華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就在畫樓出手的時候,他也猛地就朝畫樓出手了,兩人坐在那兒就打了起來,那剩下的一壇酒被打碎了流淌了一地,倆人都是出手狠辣,絲毫都不推薦,賀州還從沒有看到過千姬這麽狠戾的一麵。


    東華看著她,厲聲說道:"你出息了,如今都敢這麽對本王了!"


    畫樓瞪著他,絲毫不退縮,說道:"我一直都敢,誰讓你把我當病貓了!"


    兩人的話雖然停了,可是手中的動作沒有停,東華聽說她殺了那個臭道士,還挑了太後的頭發,他倒是想要試試,她到底是不是如傳聞中的那般有點本事。


    可是就這樣你來我往的好幾圈下來,東華並沒有再她的手上討到多少好處,賀州站在一旁喊道:"我的兩位祖宗,你們快別打了,快停下來吧。"


    畫樓看來賀州一眼,朗聲說道:"賀叔,菜上齊了沒有?菜都沒有上齊,你就讓我陪爺熱熱身!"


    賀州沉沉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哎~!"


    看著他一邊歎氣一邊離開,畫樓撲哧的就笑了出來,就在她笑的時候猛然收了手,東華望著她,有點紅紅的臉蛋,那雙眼睛,說不出來的清澈和魅惑。


    兩人停止了打鬥,賀州讓人來收拾了殘局,畫樓望著東華說道:"能帶我去見一下孩子嗎?"


    東華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就朝門外走了過去,畫樓快速的跟上了東華的腳步,去到了孩子的屋內。


    畫樓看著還在熟睡的孩子,那孩子的母親就在生下她沒幾天就死了,畫樓看著這孩子,又看了看東華,淡淡的說道:"鼻子和王爺很像。"


    "那麽小的孩子,哪兒看得出來。"東華說完,畫樓撇了撇嘴不予苟同。


    "起名字了嗎?"畫樓問道。


    東華也看著畫樓回道:"滿月的那天起。"


    畫樓看著那小臉,肉嘟嘟的樣子,似乎都要把人融化了一樣,她看著看著忽然就說道:"要是是我女兒就好了。"


    站在一旁的奶娘忍著笑意,但是也沒有說什麽阿諛奉承的話,東華則是冷聲說道:"你想得美。"


    可是畫樓在笑,因為她知道,這個孩子以後會喊沈畫樓娘的,一定會,不管東華承認不承認她,但是她都是沈畫樓,總有一天!


    那天出來之後,站在那黑夜中,畫樓沉聲說道:"孩子那麽小,王爺這樣難道就不怕自己真的癱瘓了或者死了嗎?"


    "你也害怕本王死了嗎?"東華望著她,隻是靜靜的看著,說不出來的感覺。


    畫樓垂眸,許久才緩緩的抬眸說道:"是,我也害怕,畢竟在這個世上也隻有你對我最好。"


    "本王以為,你會愛上那帝王,他對你也好。"東華的這句話不輕不重的說出來,畫樓勾唇淺笑,隻是那笑容中帶著淡淡的悲傷和嘲諷。


    若是東華知道她就是沈畫樓,可還會那麽說?


    曾經愛了東赫那麽久,那麽對他,到最後就是得到了那樣的結局,難道她是蠢貨嗎?還會愛上東赫!


    "我也想說,總有一天,王爺會明白,我此生愛上誰都不可能會愛上東赫,除非......"畫樓欲言又止,把那句除非他死緩緩的咽了下去,東華目光微微的斂起,問道:"除非什麽?"


    畫樓抬眸回道:"沒什麽。"


    回到東廂房的時候,賀州已經收拾好一切了,兩人不再喝酒,靜靜的吃了點菜,畫樓忽然說道:"王爺,我給你開刀把那個鐵片取出來吧。"


    東華望著她,並沒有當真,慢條斯理的說道:"你是想拿本王做實驗嗎?"


    "不是,我怎麽會敢拿王爺做實驗。"畫樓的話語很認真,東華便也收起了那漫不經心的神情,一本正經的說道:"蘇祉都沒有把握的事情,你有把握嗎?"


    "王爺是不相信我嗎?"畫樓問道。


    "你說對了,薛成林說過,除了聖手估計沒有人敢試。"東華說完,畫樓回道:"是啊,他是說估計沒有人敢試,並不是說真的沒有人敢試,我若是沒有把握,我不會拿爺開玩笑的。"


    "這件事情,以後再商量吧。"


    畫樓聽著他的話語,回道:"這可不行,這也不是說我說開刀你的身體就適合開刀的,確定開刀,然後就開始服藥調理身子,等到時間我才能磨刀霍霍向王爺。"


    賀州聽著畫樓的話,終究這件事情是大事,急忙說道:"姑娘,你說的這個是正事。"


    "聽到了沒,賀叔都說了,這是正是,那就這麽決定了,一會兒我給把個脈,然後給你開藥方,先調理著身子,調理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再給你把那個鐵片取出來,王爺應該相信我,我一定會做得到的。"畫樓一邊吃一邊說,有點口齒不清,東湖啊慢條斯理的挑著菜,然後看著她。


    賀州看著麵前的兩人,不知為何,他忽然會產生一種錯覺,千姬回來的時候這個府中便會多點人氣,而東華的臉上也會多點情緒,不管是笑著還是生氣,總歸是像一個正常人一點。


    吃過飯,畫樓給東華診脈,開了藥方,從她聽薛成林說過這件事情之後,她的心中就一直都放不下,如今東華也同意,那她一定會把他治好的,一定。


    一切都弄好之後,畫樓和東華都這樣安靜的坐在那昏暗的燭光下,東華沉聲說道:"其實你沒有必要和他頂撞著,要是他生氣你還自己受氣,何必呢?"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畫樓淡淡的說道。


    聽到有雞啼聲,畫樓知道天就快要亮了,而她也就該回宮了。


    畫樓看到東華,目光沉寂,柔聲說道:"爺,我....."


    東華看著她欲言又止,沉聲問道:"你想說什麽就說。"


    "我能不能去看一眼沈畫樓?"畫樓的這一句話出來,似乎所有的時間都靜止了。


    ps: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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