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燁臉色十分古怪,雖然他在各個世界裏做的違法犯罪的事情加起來槍斃十次都綽綽有餘,但他怎麽都沒想到第一次進局子竟然會是在一向奉公守法的現實世界。


    “姓名。”


    坐在葉燁對麵的年輕女警察雖然容貌秀麗,但淡淡的妝掩不住眉間的一絲疲倦神色,語氣不怎麽好地開口詢問。葉燁想了想,雖然明顯離跟更年期還有不短的距離,但自己還是端正態度,不要惹這位看起來火氣不小的警察妹子好了,於是乖乖地開口回答。


    “葉燁,第一個是樹葉的葉,第二個是火華的燁。”


    “年齡。”


    “十、二十。”險些沒想起是自己在現實世界的年齡,葉燁差點口誤。對麵的警察妹子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不過也沒追究,繼續詢問。


    “身份。”


    “鎮江大學信息學院二年級學生。”


    “你認識朱猛嗎?”這個問題一出,另外一個在旁邊看似無所事事的老警察有意無意地盯住了葉燁。


    一聽這個名字,如今記憶十分良好的葉燁立刻在腦海裏搜索出了相關信息,這不就是上次與葉凝碧偶遇時那個在打奸夫的拳擊猛男嗎?難怪把自己跟葉凝碧都叫到局子裏了,原來跟他有關。話說自己好像踢了他腦袋一腳,難道用力過猛踢出什麽腦震蕩智商歸零之類的重傷來了?也不對啊,這都過去快兩月了,就算有事也不應該現在才找來吧?


    盡管腦中思緒萬千,但如今葉燁對身體的掌控能力何等超強,麵上半點異狀都沒顯露出來,半是茫然半是錯愕地看著兩名警察:“不認識,那是誰啊?”


    “我警告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給我老實交代啊!”女警察杏目一瞪,聲厲色嚴。


    葉燁不幹了,給你三分顏色就給我開起了染坊,他立刻臉色一沉,冷淡地回道:“我說不認識就是不認識,還有,現在是怎麽回事?我本來以為是協助調查,現在難不成是成了犯罪審查?”


    女警柳眉倒豎,臉色一煞就要發作,卻被旁邊那名年紀大上不少一直沒說話的男警察把手壓到了她肩上,收回了脾氣不再開口。


    “抽煙嘛?”


    “不抽,謝謝。”


    葉燁禮貌地拒絕,男警察也不介意,笑眯眯地收回遞給他的香煙自己點了起來,美滋滋地吸了一口,又開口道:“小羅剛剛口氣是急了點,這裏我代她向你道歉,但我們壓力也大,都快四十個小時沒睡了,理解萬歲啊。”


    雖然是白臉紅臉的老套手段,不過人家警察既然給了台階,葉燁自然不會不識趣,配合地臉色放緩:“是是,警察同誌們辛苦了。”


    “為人民服務嘛。”男警察揮了揮手,不經意地看了葉燁一眼:“你真的不認識朱猛?”


    “我真的不認識這麽個人,要不您給個提示?”葉燁誠懇地看著男警察,表現自己的無辜。


    “兩個月前,你們鎮江大學後門口發生了一起打架事件,你還記得嗎?”


    “嘖,原來是他!”葉燁埋頭想了想,忽做恍然大悟狀,狠狠一拍大腿喊了起來:“難怪我說這名字有點耳熟呢,是那個打人的家夥。”


    “不過警察同誌,我真的不認識他,無論之前還是之後都沒見過,隻有那一次碰到而已。”


    男警察笑嗬嗬不以為意:“那你把那次發生的事詳細說一遍讓我們聽聽。”


    葉燁自然不需要隱瞞,將那次事情前後娓娓道來,其實也沒什麽要說的,他也隻不過是下意識地踢了朱猛一腳而已,其餘衝突完全與他無關。


    “上周五晚上你在哪裏?”


    男警察邊聽葉燁的說明邊點頭,突然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我想想,對了,上周五晚上大概六點我就跟室友們一起出去聚餐了,一直吃到十一點才回來,就在學校後麵巷子的老王燒烤店裏。”


    聽見葉燁毫不心虛的回答,兩名警察對視一眼,精神明顯放鬆了許多,接下來的問話也不那麽尖銳了,匆匆問完幾個問題後就讓他在筆錄上簽字,算是結束了。


    “兩位警官,我想問一下,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葉燁有些好奇地詢問道,這麽不明不白地把他拉進來問一遭,怎麽也得給個理由吧。


    男警察想了想,大概是覺得瞞不住也沒必要瞞,對葉燁說道:“朱猛,也就是那天被你踢了一腳的男生,幾天前死了。市裏下令限期破案,我們也很有壓力啊,對了,你知道就好,回學校不要亂說。”


    “放心,放心,我知道了。”葉燁笑嘻嘻地點頭應諾,心裏仍舊奇怪,就算死了一個人應該也不會引起市裏重視,難道這朱猛還是個隱藏的二代不成?


    走出審問室,葉燁看見走廊上葉凝碧正與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警察交談著,不禁有些驚訝,怎麽說葉凝碧在那次衝突裏占得份額都比他大得多,現在卻早他一步就做完了筆錄,難不成這方麵美女也有優待?不過隨即看見她與那名中年警察的親昵態度,顯然並不陌生,葉燁心下有些了然,原來是有門路,難怪。


    “葉燁,你出來了!”


    葉凝碧見葉燁也已經出來,連忙招呼他過來,扭頭對身邊的警察介紹:“黃叔,這就是葉燁,我高中同學。”


    “哦,難得看見凝碧你有男性朋友,真是稀罕。”被叫做黃叔的中年警察長著張濃眉大眼的國字臉,平時向來不怒自威的臉上此時卻帶著幾分善意的曖昧,若是讓下屬看見免不了跌破眼鏡:“小夥子,凝碧性子有點急,你一個男人平時可要多讓著點。”


    “黃叔,你說什麽呢?”葉凝碧眉頭微蹙,微微提高了聲調埋怨道。


    “哈哈,不說不說,不煩你們了,我手頭還有工作呢,你回去跟你爸媽說一句,這就是例行調查,沒事的。”


    “噯,謝謝黃叔,這次麻煩你了。有空多來我家坐坐,我爸前兩天還念叨著他棋力大漲,要讓你好看呢。”


    “嘿,就你爸那臭棋簍子,我平時那是不屑得較真。”黃叔哼了一聲,又麵帶苦笑地搖了搖頭:“這幾個星期肯定是沒空了,等忙完了這段時間吧。”


    “嗯,那我就不打擾你了,黃叔你回去工作吧。”


    “行,那你走好,替我向你爸媽問好。”


    “好的,黃叔再見!”


    葉燁在跟葉凝碧向警局外走去時,才了解到這個叫黃叔的是她爸爸的高中同學,現在是市警察局的副局長。這個年紀能做到省會城市的副局長,也算是仕途順暢了,不過葉燁倒不在乎這個,算算在史上世界了結在他手裏的廳部級的高官政要都超過一打了。隻是既然是副局長,倒是能問問葉凝碧有沒有從他那了解到這件事的具體情況。


    “凝碧姐,凝碧姐,這裏,這裏!”


    剛剛走出警局,就聽見一個女聲高聲招呼,葉燁抬頭一看,隻見街對麵兩個年輕的一男一女站在一亮銀灰色的跑車旁,其中的女生正拚命朝這邊揮手。


    葉凝碧連忙走了過去,葉燁慢一步跟在後頭,眼中滿是詫異。如果是半天前他可能還認不出這兩人,但剛剛警察提到朱猛後葉燁關於那一段時間的記憶迅速鮮明了起來,立刻認出了這名招呼的女生就是那次事情裏朱猛的前女友。至於她旁邊的那個有幾分俊俏的白淨男生,想必就是那時被打趴下的那個富二代了,之前沒注意到,但這次見麵葉燁卻對他多投了幾分注意。


    “姍姍,你怎麽來了?”


    葉凝碧也有些疑惑,連忙走了過去向女生問道。


    “我是在學校裏聽人說你們被警察叫走了,所以立刻讓白琅開車來接你們。”叫姍姍的女生歉疚地說:“凝碧姐,要不是你為了幫我出頭,也不會卷入這種事,不好意思啊!”


    “跟你有什麽關係?”葉凝碧搖了搖頭,輕笑道:“再說也沒什麽事情,就是作了一下筆錄而已,對了,你們兩也應該被警察找過了吧?”


    “誰說不是呢,我們被警察盤問了好幾次,都快煩死了。”姍姍歎了口氣,神情有些黯然:“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對了,我隻知道那個叫朱猛的男生死了,具體情況是怎麽樣你們有誰了解嗎?”葉燁開口問出了這個問題,微微眯起了眼睛將這一男一女的表情盡收眼底,姍姍神情是無奈、些許悲傷還帶著點解脫,而她那名叫白琅的男友看起來冷淡沒什麽反應,但葉燁卻從他眼底深處看出了一抹莫名的情緒。


    葉凝碧猶豫了一下,看了姍姍一眼,開口向葉燁說明了起來。


    之前那次衝突中,朱猛並沒有受什麽傷,隻養了幾天就完全恢複了過來。自恃武力的他也沒麵子報警,隻是私底下放出話來無論是那對狗男女還是橫插一手的家夥全都要狠狠報複回來。然而三天前,也就是上周六清晨,朱猛的屍體卻被發現在了一個公園的樹林裏,而且死狀極慘,猶如被大型猛獸分屍一般死無全屍,殘缺不全。而發現凶殺現場的,是一班早起鍛煉的退休老人,偏偏全都是政府大院裏的,當場被嚇得不清,其中一個有心髒病的現在還躺在醫院裏。


    雖然隻是死了一個人,但一來死者死狀太慘影響極壞;二來如果真是什麽野獸殺人,那事情可就大條了,要知道這可不是窮鄉僻壤而是省會城市,全省的經濟政治中心來著,一頭不受控製的大型猛獸完全是個定時炸彈。當然,也很有可能現場是被凶手掩飾成這樣的,但後果同樣嚴重——這麽變態的殺人手法,誰能保證凶手不是連環殺手?


    再加上那班受到驚嚇的老人們施加能量,幾位省裏的領導也覺得值得重視,於是嚴令公安部門限期破案,所以最近幾天警察們也壓力山大。


    “好了,別說了,凝碧姐,還有這位同學,我們上車送你們回去吧。”姍姍很快恢複了過來,強打笑容對自己的男朋友說道:“白琅,你去開車。”


    “好的。”白琅弱弱地應聲,聽話地轉身去發動了車子,他溫和的外表甚至讓人感覺有些軟弱,與那個態度囂張性格暴躁的朱猛完全是兩個類型,難怪姍姍會甩了朱猛選擇這個男生。


    姍姍拉著葉凝碧兩人坐在了車子後座,嘰嘰喳喳地談論著女生的話題,顯然自從上次葉凝碧拔刀相助後兩個女生的關係進展很快;葉燁自然是坐在了副駕駛座,一路上嚐試著跟白琅數次搭話,但這個顯然有些靦腆的男生卻總是喏喏寡言,似乎不太適應與陌生人打交道。


    搭話不成,葉燁幹脆轉頭看向窗外的風景,不過靈覺卻仍舊緊緊地係在了身邊的白琅身上。


    野獸嗎?有意思,真有意思!


    從剛剛一開始見麵,葉燁就感覺到了這個白琅看似柔弱的身體裏卻縈繞著一股奇特的力量。任何超自然的力量都有著自己的特征,吸血鬼是死寂的陰冷,活死人是腐臭的扭曲,而白琅身上的力量,給葉燁的感覺卻是一種狂野的暴虐卻又被緊緊束縛住,就如套上了鐵鏈的野獸。


    想起之前葉凝碧對於朱猛死狀的敘述,葉燁嘴角噙起了一絲奇妙笑意,悠然心想:看來現實世界,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啊!


    將葉凝碧送到家附近,姍姍與她依依惜別後坐著白琅的車離開了,葉燁也順勢下了車。


    “那麽,再見了。”


    看著葉凝碧對自己伸出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葉燁不以為意地握了上去,下一刻卻見葉凝碧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一股微弱的暗勁沿著相連的兩隻手掌衝入葉燁體內。


    這是葉凝碧從她大伯那學到的一個小技巧,如果葉燁是完全不懂武術的普通人,在這股暗勁下會莫名其妙地失去平衡跌倒,但葉凝碧能及時把他拉回來;而若是有一定程度的武術功底,那麽葉燁自然而然地會發力抵抗。但出乎葉凝碧意料的是,葉燁竟對她的試探毫無反應,這股暗勁在衝入對方體內後如泥牛入海般悄然無蹤,她精致的臉上不由流露出愕然的神色。


    “咳咳,葉女俠,雖然我知道我的手很溫暖,但你也不能一直握著不放啊。”葉燁一臉無辜,搖了搖自己的手掌。


    葉凝碧才發覺自己失態,沒好氣地白了葉燁一眼,鬆開手落落大方地說道:“真沒想到啊,葉同學你竟然是真人不露相,深藏不露啊!”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葉燁裝傻地一攤手,示意自己一無所知。


    “哼,今天晚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再來好好討論一下。”


    “哈,那就下次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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