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然一笑,葉燁足下波紋力量猛地擴散湧出,瞬間擊垮了腳下將他緊緊吸住的漩渦,同時水刀水槍徒勞地貫穿了他留下的殘像,真正的他卻如一縷輕煙般與這兩道攻擊交錯而過,轉瞬逼近至海妖高大的身形身前。


    “深海的魚兒喲,就讓我來帶你領略大地上的風光吧!”


    櫛灘流·空氣投!


    隻要身體還受重力的支配,還有著關節、骨骼、肌肉等生理形態發揮著作用,那麽就能被櫛灘流掌握。葉燁雙手一合一揚,看似完全沒有接觸到彌斯特卡的龐大身軀,卻將它整個人擲上了半空,朝著岸上飛拋而去。


    莫名其妙被拋上天空的彌斯特卡猶如騰雲駕霧一般,雖然往日興起時它常常催起波濤站在浪頭最上方作為消遣,但與眼下這種境況完全是兩回事,首次脫離了熟悉的海水,讓這頭海妖不由得一陣空虛心慌。


    葉燁同時騰空而起,準備再推一把將這頭魚怪確實地送到大地之上,但彌斯特卡終究也是活過數百年的半神,不容小覷,即使變生肘腋,仍然下意識地作出了反應,背後那條一直沒派上用場的尾巴猛地朝上一揮,帶著森森骨刺猶如鋸齒鐮刀一般向著葉燁胯下急速抽來,像是準備將他分為兩半。


    呼~!


    葉燁吐出一口氣,整個人輕靈地一顛倒,雙手撐在了襲來的尾巴之上,順著怒然上揚的尾巴整個人往上飄出一程,身姿輕盈宛如隨風柳葉,絲毫沒被傷到。


    但這麽一耽擱,彌斯特卡已經借著尾巴上抽的力道猛地從半空中墜了下去,在離岸上還有十來米的地方重回洪水之中,滔滔不絕的水流立刻逆衝而上將它下半身牢牢圍住,顯然做好了避免重蹈覆轍的準備。


    “可惜!”


    葉燁安然降落足尖一點穩立水麵,隻是為自己功虧一簣而感到惋惜,如果能把這家夥弄上岸的話,這場戰鬥就已經提前結束了。


    “不過,也隻是多費一番手腳而已。”


    “雜碎,你…”


    驚出一身汗來的彌斯特卡剛剛張開嘴巴,傷口處雅典娜殘留神力又不甘寂寞地突然爆發起來,怒罵頓時化作慘嚎。


    趁此良機,葉燁猛地彈射貼身,百千紛亂腿影帶起呼嘯殘風,密集如雨的銳利氣勁瞬間攻遍這頭海妖胸前要害,一時鱗甲紛飛,血花四濺,同時傷害深入肺腑。


    緒方流·戳木鳥烈腳


    雖然彌斯特卡附帶神力的鱗甲即使對上暴烈淩厲的氣勁也有著相當程度的抗性,但前提卻是那身鱗甲渾然完好堅如一體,然而之前被雅典娜幻影一擊重創後,它身上的鱗甲早就殘破不堪,一條防線無論本身如何堅固,在多處破損的情況下也是有等於無。葉燁暴風驟雨的攻勢看似淩亂,但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看上去隨機的每一腳都精確地避開了殘存的鱗甲攻擊到了沒有防護的部位,如同鑽頭般的氣勁在毫無阻擋的情況下攻入彌斯特卡的體表後,又會大肆破壞周邊的血肉組織,讓就算完好的鱗甲也失去附著之處從而剝離破碎。


    驀然洪濤驚爆,衝天水花在兩人之間湧起,暫時打斷了葉燁的連擊並將他擊退,讓幾乎快要敗亡的彌斯特卡短暫地喘了一口氣。然而還沒喘上半口就眼前一花,葉燁已經硬頂著磅礴的水柱之力正麵強攻了過來,身上沸騰著讓彌斯特卡心驚膽戰的狂暴力量,那並非它熟悉的海洋神性帶來的,而是一股將兩種水火不容的對立力量強行糅合而產生的猶如炸藥般的爆發性力量,也是讓它永遠沉眠的力量。


    開啟了“靜動轟一”模式的葉燁縱身長嘯,直闖穿破水柱阻攔,全身弘烈氣勁凝成絕殺一擊,五指如刃再無阻礙地洞穿海妖身體,如浩浩蕩蕩奔騰大江的強大氣勁盡情湧入敵人體內破壞著一切組織。與過去所遇到的敵人不同,即使到了這個地步,彌斯特卡體內的殘存神性仍然在頑強地阻礙抗衡著狂暴氣勁的擴散爆發,兩股力量激烈衝突著,讓氣勁無法像過去那般摧枯拉朽。


    “徒勞無功的困獸之鬥!”


    葉燁眼中凜光一閃,氣勁再催三分,添上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猶如衝破堤壩的洪水般終於擊潰了敵人最後的抵抗,一連串的爆破聲在彌斯特卡龐大的身軀內接連傳出,最後終於轟破它背上的堅硬鱗甲,連同血肉脊椎與背上骨刺一起向著後方噴射而出。


    最後也是最絕望最憎恨的一聲嚎叫在葉燁耳邊響起,彌斯特卡無力地垂下了猙獰的頭顱,但兩隻爬行動物般豎立的黯黃眼睛卻死死地盯視著這個殺死自己的凡人。


    “父親,會為我報仇的——!!!”


    並非是彌斯特卡臨死前的遺言,這種傷勢下它已經無法從口中再吐出半個字,但彌漫在嚎叫聲中的劇烈精神波動卻明白無誤地向葉燁表達了這個威脅誓言。


    “那就來吧!”


    喪家之犬的死前哀嚎又豈會放在葉燁的心上,深深紮入敵人胸腔的五指猛地一扣彌斯特卡的心髒,源源不絕地吸收起自己的戰利品——海洋神性。


    雖然彌斯特卡在之前的戰鬥中將神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但神性與一次性的神力不同,隻要不是擁有者主動燃燒本源,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消耗的;縱然這頭海妖被雅典娜幻影以更高層次的神力一擊重創後,海洋神性折損得隻有一半,卻仍然是葉燁體內的七八倍之多。


    因此,葉燁在開始吸收後,恍如置身在澎湃洶湧無盡狂瀾的超級大海嘯大漩渦之中,一波又一波冰冷而浩蕩的力量灌入他的體內,似乎無有窮盡。


    在這個世界,神性互相轉移或吞噬的情況雖不新鮮,卻也不常見,因為這種自主或不自主的轉移往往伴隨著巨大的風險,一是神性屬性不同而產生的衝突,二是有靈智的神性產生的反噬,想要安全地剝奪吸收另一位神明的神性,除非本人擁有遠超對方的同源神性,這樣才能毫無風險地進行吞噬。


    然而在這個奧林匹斯一係獨尊的世界,同源的神性往往是同一條血脈流傳的分支,上位者又豈會為了增加一點相對自身來說微不足道的神性就去吞噬自己的後輩子孫呢?


    何況有著諸神之王宙斯仲裁一切,這種作法必定會遭受雷霆掌控者的怒火雷罰。


    葉燁沒能滿足這兩個條件,他體內的海洋神性來隻是自於波塞冬不知道幾代之後的後裔,一個普通的獨眼巨人,而被他吞噬的彌斯特卡卻是波塞冬的親生兒子,兩者在神性的位階上有著不可逾越的等級差距,但既然當初他能以凡人的身份奪取這份海洋神性,如今同樣不會為這點問題而困擾。


    縱然波塞冬親傳的海洋神性狂暴而浩蕩,但卻在另一股更加不可抗衡的莫測力量下乖乖束縛,一部分一部分慢慢地流入葉燁的體內。由於出自同源,此時被葉燁吸收的海洋神性再也不用像最初那般一點一滴進行消化,他體內原本的那份海洋神性幾乎毫無困厄地貪婪吸收著外來的力量,以飛快地速度將之同化吸納壯大著自己,不過頃刻之間,彌斯特卡就被他吸成了一個空殼。


    “啊~!”


    葉燁的臉上露出了快意與痛苦混合的複雜表情,隨著體內海洋神性的猛增,終於觸發到了某個節點,他的這具身軀開始向著神明的方向進行蛻變。


    頭發開始變得柔順起來,散發著點點幽藍光點,猶如深海中的某種海草;皮膚變得半透明起來,隱隱浮現出銀白色的鱗片;眼眸變得深邃無比,深處綻放出微弱的冰藍光澤;他的嗅覺變得異常敏銳,能清晰地分辨出海風中的各種味道,本能地判斷出海麵上的風浪大小、接下來的天氣、海下魚群位置等各種信息,同時臉頰邊似乎開始演化出魚鰓來。


    上一次吸收的海洋神性並未給葉燁的身體帶來太大的變化,但這一次卻給他的身體帶來十分明顯的強化,隻是在此同時,也讓他向著神明之軀蛻變——向著海洋係的神明蛻變。


    “不好!”


    葉燁一個激靈,立刻憑借意誌將體內大量海洋神性帶來的蛻變硬生生地打斷了下來,同時驅使係統將海洋神性鎖住,不讓它繼續影響自己的肉體。


    這不是因為外貌變化帶來的困擾,更多的是因為一旦接受了這個進程,那就相當於選擇了未來的發展方向,他的身體在與海洋神力有更高契合度,更能發揮水係能力的同時與其它類型的神性變得絕緣起來。


    成神是件好事,但成為一個海神可不在葉燁的選擇範圍,且不說他目前最渴望的是太陽神性,就算單單為了日後的冒險考慮,他也不會選擇朝這個方向進化——有多少位麵的主線是發生在海上的?


    就算在這個世界,主流也是奧林匹斯山上的天神們,海神同樣隻是個支流,就算強如波塞冬也隻能在大海上作威作福。當然,要是真能有波塞冬那麽強大的力量,葉燁才不會傻不拉幾地去管是什麽神性。


    至於外貌上的異化反倒是小事了,任何神性達到一定程度後都能將異狀隱藏起來,那些奧林匹斯的天神們有哪個不是千變萬化又貌若天人的?


    “雖然硬生生將身體從蛻變成海係半神的關卡前停止了下來,但在取得太陽神性之前看來不能吸收更多的海洋神性了,得加快步伐才行。”


    隨著進化進程被打斷,葉燁體表的異狀逐漸散去,恢複成了之前的容貌,但在他喃喃自語時,雙眼深處仍然不時閃過一絲恍惚幽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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