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的帳篷之中,氣息悠長的葉燁忽然自黑暗中睜開眼睛,舉手摸了摸臉龐的輪廓,自言自語道:“終於來了嗎,還以為我這段時日裏突然醜得連鬼都不屑一顧呢。”


    話音未落,房門傳來急促的篤篤之聲,顯示了敲門之人的急切。


    “誰啊?”


    葉燁恍作不知走過去把門打開,隻見一抹紅色映過眼前,撲鼻的脂粉幽香之中驀然胸前一緊傳來柔軟而彈性的觸覺,溫香軟玉已是投懷送抱。


    “姑、姑娘?”


    進門的女子像是剛剛發現了自己的不雅舉動,連忙退回兩步分開身子,嘴邊在捕捉到身前男子愕然中的留戀與心動後閃過一絲得意,隨即俏臉上立刻顯露出了倉皇驚恐的神色,對著葉燁行了一禮。


    “抱歉,小女子失禮了。


    妾身是縣城人士,今日突然家人捎來噩耗說母親病危,因此急著往娘家連夜趕去,誰知半路卻遇上了強人,轎夫與老媽子都被殺死,隻有妾身趁著混亂借夜色掩蓋逃了出來,情急無路之下逃到此寺。請公子收容一晚,明日回到縣城後妾身定有厚報。”


    這名身著紅衣的女子,也就是紅月,麵帶餘悸,語聲怯怯,嬌滴滴地向著葉燁懇求道,身上淩亂的清涼衣衫配著外露的白膩肌膚與嫋嫋娜娜的火爆身段說不出的誘人。


    成了!


    感覺葉燁落在她肌膚上的灼熱視線,紅月心中竊喜,秋波流轉媚態更顯,抬手狀似不經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裳,實際上卻更是酥胸半露外泄了大片春光。


    作為一個在蘭若寺呆了幾十年的資深女鬼,紅月對這種引誘手段已是駕輕就熟,深夜弱女子求助的戲碼更是無往不利。雖然她剛剛的話語細思之下有不少破綻,但美色當前又有幾個正常男人能冷靜思考?這種深更半夜,又是偏僻無人之處,對著一名嬌弱無力的女子,人心中的邪念在沒有拘束的情況下自然會滋生擴大,縱然隻是兩三分姿色在氛圍之下都能撓人心弦,何況紅月這麽個美豔動人的宛如滴汁蜜桃般的尤物。


    “原來姑娘遇此不幸,盡可借住此地無妨。”葉燁眼神深處藏著一絲戲謔,嘴上慷慨大方連聲應諾。


    “多謝公子!”紅月似是鬆了一口氣,胸脯沉甸甸的一晃一墜,引得葉燁目光流連不去。


    紅月在被鋪上默默坐了下來,也不做聲,隻是偷偷地打量著葉燁,時不時與他目光交匯後微紅著臉嬌羞地避開視線,一股曖昧的氛圍在燃燒的燈芯劈啪聲中不斷滋長。


    突然,紅月柳眉輕蹙,伸出素白皓腕輕輕搓揉著雪白的腳踝,一副忍痛的模樣。


    “姑娘怎麽了?”葉燁很配合地上前關切。


    “剛剛為躲避那些賊子,跑得急了,現在妾身腳上疼痛難忍。”紅月可憐兮兮地看著葉燁。


    “咳,在下正好會點推拿之術,姑娘不介意的話可需要幫忙?”


    紅月臉色潮紅,羞怯地低下頭嬌滴滴的柔弱之態:“那就有勞公子了。”


    葉燁微微一笑,坐到了紅月身側,十指捧起秀足胡亂揉捏起來,卻見紅月的身軀越來越斜,與他不斷拉近著距離,豔美的麵龐與葉燁不過遲許之隔,眼波迷蒙地輕聲呼喚:“公子…”


    “好臭!”


    在紅月錯愕的眼神中,葉燁突然皺眉冷然出聲。


    戲碼到此中斷。


    本來葉燁並不介意與女鬼春風一度,畢竟這也算是種別有情趣的體驗,但這時紅月湊到臉前一開口他就坐不住了。普通人聞來是吐氣芝蘭,迷醉不已,但感官已向著神明蛻變的葉燁卻聞到了夾雜其中常人無法察覺的濁臭,修煉了十多日《靈空攝元術》,他對現在對這些氣息非常敏感,那是吸食了眾多男人魂魄陽氣,多次神魂交合後的肮髒混雜的汙穢氣息,頓時讓葉燁大倒胃口,綺念頓消。


    “公子?”


    紅月心生不妙,卻不知道哪來出了問題,隻能擺出更加嬌羞委屈的姿態將柔軟的身軀想葉燁靠過來。


    下一刻,一張突兀出現的符紙貼在了紅月的櫻桃小口上,將她觸電般彈出數步,葉燁歎了口氣:“都說很臭了,你怎麽還對著我吐氣?你這女鬼也太不識相了,退貨退貨,趕緊滾蛋吧!”


    “臭小子!”哪還不知道早被識破了真麵目,自覺被大大羞辱的紅月一刹那間羞惱至極,衝天怒火之下一把撕下貼在嘴上的符紙,臉上青氣大盛:“敢耍老娘,姑奶奶要扒了你的皮!!!”


    從郭北鎮買來的這種符紙隻帶著點微薄咒力,也就對聶小倩那種新生女鬼有些威懾力,對上紅月這不知吸了多少人陽氣,修行深厚的老鬼來說完全就是個破爛玩意,剛剛猝不及防也就罷了,這時她一怒之下鬼氣外放,黃色符紙頓時被腐蝕成了烏黑之色。


    “憑這種程度符紙的就想嚇唬老娘,幾張破紙片保不住你的命,既然不願意在極樂裏銷魂而亡,那就在恐懼中痛苦去死吧!”


    撕破了臉的紅月露出了真身,雖然五官未變,但白皙可人的肌膚刹那間失去光澤凝作死屍般的慘白,還渲染著點點陰森青光,早已不複之前的美豔容顏;她腦後如瀑的柔順黑**浮騰空,宛如一條條細微的觸手朝著各個方向張牙舞爪,同時身上紅紗翻滾卷動如波如浪地不斷擴散著,穿梁繞柱轉眼在房內交織錯落成一片紗網,黑發紅紗兩色交錯之中向著葉燁席卷而來。


    由於葉燁所住的地方離燕赤霞的住處有些距離,因此紅月肆無忌憚地放出鬼氣陰氛,準備在燕赤霞趕到之前就殺了這個大膽戲耍羞辱她的男子,吞食他的心頭熱血與陽氣後揚長而去。一時之間,整個房內都彌漫著森寒鬼氣,呢喃鬼聲,一道道陰風在房內憑空生滅遊走,呼嘯連連,燃燒的油燈一瞬間就熄滅了,隻有窗戶破口處照射進來的慘淡月光,更添幾分毛骨悚然。


    若是此刻房內的是個普通人,那麽不用紅月動手,就已經在恐懼與鬼氣的侵蝕下四肢僵硬血液半凝淪為待宰豬羊了。縱然是葉燁,似乎也沒太大還手之力,兩道紅綾一上一下一前一後如巨蟒般靈動絞殺而來,隻一眨眼的功夫就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猶如木乃伊一般,同時絡絡黑發窸窸窣窣盤旋纏繞上他的身體,意圖紮入皮肉汲取精血。


    “不知好歹的臭男人,給我變成幹屍吧!”自感勝券在握的紅月囂狂大笑起來,隻覺盡泄心中鬱氣,已經開始暗暗盤算著將葉燁精血陽氣吸盡後能增進多少功行。


    但她得意的實在太早了,下一刻,她發現無論是能絞死一頭水牛的紅綾還是如有生命的黑發都無法侵入獵物體內半寸,仿佛她逮住的不是具肉軀,而是塊人形精鋼一般。突然,牢牢包裹著獵物的鮮豔紅綾像是在陽光下暴曬多日般迅速褪色,完全失去了彈性,脆弱得在葉燁隻是稍微大一點的動作下就變形破裂,化作片片飛屑四散。而紅月那如章魚觸手般吸血的黑發原本在她的鬼氣與陰氣滋潤下堅韌無比,不遜色於鋼絲鐵索,此刻卻滋滋冒煙,發絲上的黑氣不斷散溢消失化作青煙,一股焦臭並合著腐爛的氣味頓時彌漫房內。


    “啊!”


    紅綾倒也罷了,這滿頭黑絲秀發卻如紅月的手腳一般能感覺到外界刺激,平常自然便利,此時被高溫焚燒就像是她的手腳被火燒了一般,吃痛之下立刻將已經消失了一小半的黑發收了回來。


    “好油膩的頭發,你多久沒洗頭了,就算做鬼也該講究衛生吧,不然怎麽勾引男人?”從捆縛中解脫出來的葉燁聞到空氣裏難聞的味道,不悅地伸手在鼻子底下扇了扇。


    紅月氣得渾身發抖,眼眶竟然流下了兩道鮮血劃過青白臉龐,更顯猙獰可怖,冰冷無比的纖纖素手突然十指指甲銳利暴漲,每一根都有半人長度,足以破腹剜心,撕裂人體。


    “有點本事就敢消遣老娘,哪怕拚著跟那臭道士拚上一場,姑奶奶也要活拆了你的骨頭!”淒厲叫聲宛如厲鬼索命般刺耳,廂房裏原先因為葉燁用波紋力量破壞束縛時消除了一部分的陰森鬼氣此刻再度濃鬱起來,連之前照射進來的幾縷月光都被消散無蹤,紅月身形一動,恍如一道青煙,一片飄影般頃刻跨過半個房間。以往形容身法之妙常常稱之為形如鬼魅,但葉燁此刻麵對的卻是真正的鬼魅身法,沒有重力束縛,不帶起氣流變動,宛如幻影一般的詭譎身影。


    眼疾手快,葉燁撒手扔出一大片黃色符紙,漫天飛舞洋洋灑灑地阻礙在紅月身前,卻見她厲聲鬼笑,身上黑氣湧動不休,這些符紙還未碰到她的身體就黑化飛灰,被她完全無視。


    “嘖,便宜果然沒好貨。”


    一個房間能有多大,紅月一撲之下轉眼就到了葉燁麵前,宛如十根刀劍一般的指甲交叉成網彌天蓋下,要把他的頭顱切割成方方正正的許多小塊。昏暗光線中葉燁在一刹那間就捕捉到了那銳利鬼爪上的森寒青光,雖然自忖這具身體千錘百煉打磨得十分結實,但他也並不打算拿著腦殼去硬頂,哪怕死不了臉上被劃破撮傷的話那也是完全劃不來的事。


    腳跟一滑,葉燁身形輕輕退出數步拉開距離,緊接著身形一矮驟然縮成一團彈射而起,半空中身形舒展開來,好像一團無實質的幽靈無聲無息地突破了紅月鬼爪的攻擊範圍,頭下腳上倒吊在房梁之上,整個過程的身法比起紅月這女鬼還要詭異三分。


    兩道鬼爪,十指鋒甲猛一收攏,將硬木樓梯如豆腐般輕鬆切開,而且切痕過處瞬間青黑腐爛,但卻終究撲了個空。就在紅月一愣的刹那,倒吊著的葉燁隨意地屈指一彈,一道剛猛氣勁淩空射出穿過了女鬼的額頭。


    (這種尺度應該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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