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熙拉起她的手,心疼的說:“傻呱,這個琴房裏的隔音效果一流,連一點聲音都傳不出去,你並沒有吵到任何人。”


    “喔……”唐蜜兒傻傻地抬起頭,楚楚可憐地問道:“那我還可以繼續彈嗎?”


    “你已經彈了一整天了,難道不會累嗎?”霍峻熙柔捏著她的小手。這纖纖十指,怎麽承受得了這樣幾近折磨的彈奏呢?


    “不……我不累,我還可以彈……”唐蜜兒泫然欲泣的說:“讓我彈……我想彈,我好久沒有彈琴了……我以為自己再也不能彈琴了……”


    “為什麽?你不是個鋼琴迷嗎?怎麽可能不彈琴?怎麽會不能彈琴呢?”霍峻熙坐在她身邊,看見她眼裏已經泛起了淚花。


    “我……”唐蜜兒猛然撲進他的懷裏,抱著他拚命的流淚,可憐兮兮地說:“我爸爸不喜歡我彈琴……他不肯讓我彈琴,也不許我偷偷地彈琴……”為了斬斷對鋼琴的眷戀,家裏的鋼琴她連碰都不敢碰,每次聽見學音樂的同學們在彈琴,也隻能偷偷躲在角落裏垂淚。


    霍峻熙聽見她的涕泣,整個心都痛起來了,他溫柔的撫著她的發,低低地說:“隻要你喜歡,這整個琴房都是你的,你隨時都可以彈個過癮。”


    “你不覺得琴聲很煩人嗎?”唐蜜兒把臉貼在他的胸前,聲音仍是哽咽的。


    “當然不。”襄洛桀誠心誠意地說:“事實上我還想問你,可不可以再為我彈一次搖籃曲呢?”


    “真的?”唐蜜兒把臉從他的胸前抬起來,望著他的臉。


    “如果你不累的話。”霍峻熙摸莫她的臉,滿腔柔情的說。


    “不不不……我不累……”唐蜜兒破涕為笑,連忙從他的懷中坐直身子,她輕輕抬起手,正要往鍵盤滑落的時候,才又想起什麽的收回雙手,不太有精神的問,“你不是還要忙公事嗎?現在才十點,聽搖籃曲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霍峻熙看著她黯然的神情,深情而緩慢地說:“有一個很可愛的小女人告訴我,她媽媽說熬夜對身體很不好,所以我想早點睡了。”


    喔……韓洛、卓越說了他不下千次,他卻死也不肯改過來的壞毛病……他畢竟是改過來了……


    唐蜜兒不禁又流淚了,她一邊流淚,一邊輕輕揚起手,在琴鍵上敲響溫柔的搖籃曲,從那雙纖細柔軟的小手裏流淌出來的音符,教人的心都癡了、醉了。


    她那濕濕的淚眼,她那雙纖柔的小手……


    唐蜜兒是如此的敏感纖細,粗俗鄙陋的唐家根本不配擁有她。她那個可惡的小媽竟敢這樣欺侮她,而她口口聲聲、念念不忘的爸爸呢?不隻搞垮了自己的企業,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才會讓她一再被其他人欺陵……


    她根本不應該在唐家生活,她會被唐家給折磨死的!


    他該怎麽辦?如果他請她留下來,為他彈一生的搖籃曲,她會願意嗎?


    這一次,霍峻熙沒有被搖籃曲催眠,反而是唐蜜兒感受到他琢熱的視線一直鎖在她的臉上,她不好意思的醉紅了臉顏,原本流暢的指法也連連失誤,搖籃曲硬生生地彈走了調,蕭邦地下有知,聽見她混亂的琴音,恐怕也會憂愁得無法瞑目。


    “不彈了啦!”琴聲嘎然而止,唐蜜兒姣嫰嫩地喊道。


    “怎麽了?”霍峻熙以為她又想起什麽傷心事。


    “你一直盯著人家看,教人家怎麽彈啊?”唐蜜兒暈紅著臉,不太有力的指責他。


    “怪了,我乖乖坐在這裏,又沒有碰到你,也沒有礙著你,為什麽不能彈啊?”霍峻熙仍然直勾勾地看著她。她真是美,精細得像個搪瓷娃娃,但是個有靈魂的娃娃。


    唐蜜兒被他看得又低下了頭,想起剛剛自己失態的抱緊他大哭特哭的模樣,心裏突然別扭了起來。父親強迫她放棄鋼琴的事情,連自己的鋼琴老師都不知道,她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霍峻熙。


    “真是小氣,連看都不給看,所有的鋼琴師都像你這樣嗎?”霍峻熙把手環在胸前,斜睨著她。


    聽他的語氣好象很瞧不起人,唐蜜兒忍不住說:“才不是這樣,人家參加鋼琴大賽的時候,麵對會場滿滿的人潮,還不是捧著冠軍獎杯回家。”


    “真的?你一點都不緊張?”霍峻熙揚揚眉。


    “當然會有一點,但是媽媽告訴我,隻要把人頭當成大西瓜,就不會緊張了。”唐蜜兒露出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麵前展露的表情,她得意的說:“這招很有效喔,參加大汏小小的比賽前,我都一直告訴自己,坐在台下的都是大西瓜,心情自然就會定下來了。”


    “聽起來很厲害,你一定得過很多獎吧?”霍峻熙問。


    “是啊!”唐蜜兒話一說完,又不好意思的說:“還好啦,媽媽說做人不能太驕傲。”


    “提起鋼琴的事,唐蜜兒就顯得格外興奮,那些輝煌的紀錄,她從來不曾跟爸爸分享過的快樂,她卻迫不及待的想告訴霍峻熙。


    “你的媽媽一定是個很溫柔的女性吧?”聽她動不動就媽媽長、媽媽短的,霍峻熙忍不住羨慕的問。


    “嗯。”唐蜜兒點點頭,喜悅的說:“爺爺說她是全天下最溫柔的女子,也是我最溫柔的媽媽,她從來不會對我發脾氣,教我彈鋼琴的時候,也不會拿板子敲我的手指。”


    有人說“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其實根本不是這樣,唐蜜兒的母親如此溫柔,而他的父親卻把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動輒不是打就是罵。不隻是媽媽,霍峻熙也是一樣,他們都把他當成一個錯誤的產物,誰也不要他……


    霍峻熙的眼神變得空空垌洞的。他不是嫉妒,隻是羨慕,羨慕她有個這麽好的媽媽。


    “熙……”唐蜜兒叫了好幾次,霍峻熙都沒有反應,她忍不住扯扯他的手。


    “嗯……”霍峻熙眨眨失焦的眼,振作的說:“怎麽了?”


    “怎麽了”這句話應該是由她來問才對,瞧他恍恍惚惚不知神遊到哪裏去了。


    唐蜜兒仔細的注視他許久,看得他也露出不自在的臉色,她突然把他厚實的大手放進自己的小手掌裏,柔軟的對他說:“熙,我來教你彈鋼琴好不好?”用媽媽對待她的溫柔方式,她想把媽媽的愛和溫暖借著琴音傳達給他。


    “拜托!我太老了吧?現在的小孩子不都四、五歲就開始彈琴了?”霍峻熙失笑。


    “隻要你喜歡鋼琴的聲音,不管什麽時候開始學習都不嫌晚。”唐蜜兒興奮的說:“你喜歡鋼琴的聲音嗎?”


    她是認真的。霍峻熙看著她熱切的小殮,感動地點點頭,說:“我喜歡你彈的搖籃曲。”對於生命中那些大多數人都可以得到,唯獨與他無緣的關於母親的溫柔,他其實一直是渴望的。


    “真的?”唐蜜兒溫柔的說:“那麽在你學會之前,讓我先為你好好的再彈一遍。”


    霍峻熙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略略激動的說:“可是我不希望你把我當成大西瓜!”


    唐蜜兒微微張開嘴,驚訝的凝視他,半天才說:“你就是你,永遠不會變成大西瓜。”


    是啊,他就是他,他是她彌足珍貴的……說不出口的最愛。


    手牽著手回房、肩並著肩躺臥、心貼著心擁抱、唇膩著唇親吻,沸騰的體溫,浪漫的月夜。


    “蜜蜜,我可以嗎?”霍峻熙嗓音沙啞的問。他將她圈在身下,溫柔的凝望著早被他吻得紅紅腫腫的唇。


    “嗯……”唐蜜兒乖順的點點頭,柔軟的說:“你想怎麽做……做幾次都可以……”


    聽見這樣讓人血脈僨張的回答,霍峻熙忍不住激動的問,“真的嗎?”


    “嗯。”唐蜜兒給了他肯定的響應。


    “為什麽?”霍峻熙嘎啞的追問。她的身段這樣柔軟,她的聲調如此甜蜜,她也有和他一樣強烈的感覺嗎?


    唐蜜兒看著他。為什麽?因為她愛他,因為她快要離開他了,因為……她希望給他一切他想要的,隻要她還付得出、付得起,她都不會吝惜一分一毫的,何況……他要的隻不過是她的身體,就像他需要過無數的女人一樣……但是這些,她並不能告訴他,他也不需要懂……


    “你之前不都是強上的嗎?”這是她最初留下來的理由,也是他留下她的理由。


    霍峻熙滿腔的裕火一下子就被澆熄了,他像見著鬼似地瞪著她,然後一言不發的從她的身體上翻下來,背著她,坐在床沿發呆。


    說來說去,那些溫柔、溫暖、溫情、溫存,還是為了他們之前的那些事兒,還是為了他?就在每次他以為有些什麽已經被改變了的時候,她就要給他這麽一個當頭棒喝!


    那昨夜呢?她跪趴在他身邊一整夜又是為了什麽?今晨呢?那一場沒有一絲勉強的纏/綿又是為了什麽?他曾經以為那是為了他,但是現在又不能確定了。


    “熙……”唐蜜兒對著他冒火的背影,怯生生地叫喚。


    “你睡吧,我想起還有點公事要忙。”唐蜜兒抓起落在床邊的睡袍,胡亂的罩住自己的裸身。


    他很痛苦,他不想抱著想讓她懷孕的心理,求她的甘情願,越是想要她,他就越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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