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聞言身形一僵,隨之低下頭,下意識的為煙蘿整理一下飄在身旁的淩亂發絲道“你一定餓了吧,我去找點吃的!”說著身形略晃已出了內殿。


    煙蘿眼見著快捷消失的那抹紅色的身影,心底不知為何泛起了某種酸澀之意,口中喃喃道“上仙,你要煙蘿如何回報?若是不喜歡,何必舍命一次又一次的救我?月老上仙,從前的記憶,關於蒙界的記憶煙蘿都記起來了,原來那都不是夢!”


    月老殿外,墨瞳負手立在優曇花壇前發呆,光禿禿的花莖之上空無一物,墨瞳看著花莖上凋敝的情境,想著那一日看到子逸,不知道他那時候的心境是否與自己相同。


    “唉--!“一個悠長的歎息在身後響起,墨瞳也未轉身,倒是淡淡的道“你本不是自我歎息之人,可是見到這光禿禿的花莖,心裏也起了憐憫之情?”


    東華上仙,笑笑的自墨瞳的躺椅上坐起身來“我是在感慨啊,以我東華上仙顛倒眾生的魅力,居然來了這樣久,成了旁人眼中的透明人了,這存在感簡直弱爆了!”


    墨瞳這才轉身朝向無限幽怨的東華“你啊,留著你的風流倜儻,去迷惑那些初入仙道的仙子仙娥吧,何必在我這裏擺這幅姿態!”


    “哎呀呀,瀟灑不羈的墨瞳上仙怎地變身太上老君了,倒是不如太白那家夥解風-情呢!長日漫漫,倒不如你我二人約上太白,組個天庭三人美人組!“


    墨瞳正將一口茶水往唇邊送,剛剛聞言,已是一口茶水噴薄而出。可憐東華上仙那一身飄逸的白衣啊,此時已被淋漓的茶水,染得一塊綠一塊黃的。


    東華本是說的高興,沒成想被墨瞳這一下子,他頓時轉成無限幽怨狀“讓你來做這三人組的老大可好!”說著無線嬌羞的一伸修長纖白的手,遞給墨瞳。


    墨瞳已將大紅色的巾帕扔給了東華,東華接過卻不領情的道“大男人家家的。居然用這樣豔麗的巾帕。實在是有傷體統啊!”


    “要用便用,不用滾蛋!”墨瞳瞪了東華一眼,接著重新上了一壺新茶。


    東華拿起大紅色的巾帕道“一念相思一念愁。相思難解愁轉憂”邊說還偷眼瞟向月老,月老倒是神色未變,依然安靜的在茶盞之上嗅了一口茶香。


    東華見月老未理會,再次幽怨的歎了一口道“你說說這煙蘿子。若是哪一天跟子逸走了,看你是否還能如此淡定的飲茶。


    墨瞳手中的茶盞頓了一下“若是如此。也算我此生的心願了了!”說話間已將茶盞穩穩的落下。


    “果真一點遺憾都沒有?”東華猶自不信的挑了挑眉頭。


    墨瞳點頭道“這正是我心之所願!”


    東華揶揄道“你還是這樣嘴硬,喜歡就承認嗎,何必一個人在這裏背感情的債?”


    “東華,情劫的滋味。可是一般人所能體會的,若我果然要萬劫不複,我希望煙蘿選擇忘記。好過若幹年的牽腸掛肚!”


    墨瞳的話讓東華一下子想起很多年前,牡丹仙子曾經說的一句話“上仙。你可知相思的滋味?一分一秒耗得煎熬,連呼吸都是痛的!”


    東華早沒了戲謔的心情,兀自喃喃的道“果然,眾生皆苦,最難逃開的便是相思的苦,受難之人,倒是不會腸穿肚爛而亡。卻如那鈍刀子割肉,一刀一刀未見鮮血淋漓,心卻一直痛著,沒有任何理由的牽扯的疼,倒是不如淩遲來的快意。墨瞳我懂了!”東華這段話說的很是鄭重。


    邊說間,邊捂了一下胸口,一下子而已,人卻軟軟的倒了下去,墨瞳迅捷的以手抵在他的後心之上,有微紅色的光芒源源不絕的自墨瞳的指尖傳到東華的身體之內。


    過了好一會兒,東華麵上才見血色,墨瞳長出一口氣道“你這家夥,情劫已過了這樣多年,怎可還這樣妄自動情?難得你不知,這後果的嚴重?”墨瞳說著瞪了東華一眼,口中尚不留情道“還自認八仙之首,東華帝君,居然這般弱不禁風,真不知道,日後我不在了,誰還會讓你到處混茶喝。”


    東華眉眼帶笑道“你躲到哪兒去,你便去了地府,我也會追了去,沒人能將我們分開”說著東華就勢依偎在墨瞳的身上。


    墨瞳無限嫌棄的推了東華一下“滾,少在月老殿耍賴!”


    煙蘿從內殿出來,正撞見東華上仙無限溫柔的靠在墨瞳懷中的一幕,她一時間忘了驚呼和回避,隻是眼睜睜的看著,手中的物件,突然掉落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才驚醒了三個人。


    東華上仙見狀,趕緊自墨瞳的懷中坐起身來,非常友好的衝著煙蘿道“醒了?這便好了!那我也不算白擔心了,咳咳,那個墨瞳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墨瞳眸光一觸及煙蘿便下意識的溜走,煙蘿慌忙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糕點,慌亂的道“月老上仙,煙蘿隻是做了幾樣月城的吃食,想感謝上仙的相救之情,都怪煙蘿笨拙,這好好的點心全都浪費了。”


    墨瞳還未多言,倒是已轉身就要離開的東華上仙聞言,轉了回來,煙蘿抬頭之際,已見一抹風姿俊秀的身影已現在眼前了,手中零落破碎的碟碗之間,幾隻做工精致的糕餅已沾染了點點灰塵。


    東華見到邊搖頭邊嘖嘖道“這牡丹餅做的實在精致,可惜了,可惜了!”


    墨瞳轉頭微笑道“你這家夥最是嘴饞,倒是人間曆練的時候養成的毛病,回歸仙班也未改掉。”


    煙蘿見到墨瞳眼角的笑意道“不若煙蘿再去做一碟來,不費事的,不過是天上有些食材很是難找,所以味道上,還是與人間差一些的!”


    墨瞳恢複慣常的戲謔的笑道“煙蘿,你也別忙,東華他呀,總是聽風便是雨的,你若是再做了一碟,說不定,他已經醉倒了!”


    東華上仙趕緊道“不會不會,有好吃的,東華怎會醉倒,就勞煩煙蘿你去做了。”


    煙蘿麵上頓時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如雀躍的小鳥般,輕盈轉身道“煙蘿這便去了!”話音還在半空中懸著,人已不見蹤跡了。


    墨瞳看著煙蘿消失的方向道“我甚少看到煙蘿如此雀躍的樣子!”


    倒是東華見著墨瞳眼中的留戀,嘟囔道“喂,重色輕友的那位,我說茶都冷了!”


    “要喝,自己倒去!”墨瞳根本不理會。


    東華笑笑道“你真的讓我自己倒?”眉眼間流露出一抹壞笑,墨瞳壓根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東華側躺著大著聲音道“煙蘿---給本仙斟一杯”


    話音未落,茶盞已滿,聞聲趕到的煙蘿,臉上還掛著白白的麵粉,樣子滑稽的問道“上仙可是叫我!”


    墨瞳繃著臉道:“沒事了,你去吧!”


    煙蘿狐疑的看了看墨瞳一本正經的樣子,轉頭在看了看突然陷入沉默的東華上仙,隻見他臉上憋得通紅,心內暗道奇怪,又轉回了內殿。


    煙蘿的身影一沒入內殿,東華那抹笑頓時擴大化,墨瞳卻是一頭黑線,這家夥到底會不會做糕點,麵粉粘到臉上了也沒發現嗎,想著那滑稽的樣子,也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


    這兩人一個笑的捶胸頓足,一個“花枝亂顫”全無上仙風度。剛剛整理好的石桌,再次一片狼藉。


    墨瞳笑的眼淚都下來了,很久了吧,多久沒有如此恣意的大笑過了,位列仙班似乎將所有的欲-念都封閉了。


    本來還在捧腹大笑的東華,突然坐起身來,麵孔嚴肅的衝著墨瞳道“墨瞳,我突然有一個小小的心願,尚未完成!”


    “我還曆情劫之時,曾和牡丹許過一個願望,在她二十歲生辰之時,到她出生的地方祭拜!”


    “東華,你不可再度情劫了!那一世乃是八仙為救天下,你渡千年情劫,白牡丹已為你犧牲,你……”


    東華擺了擺手“不,我說的是真的,不必渡情劫,牡丹畢竟因我而死,我去祭拜,王母也是允許的!”


    “如此,也好!你打算何時動身!”墨瞳了然的點了點頭,以王母娘娘對牡丹仙子的疼愛,的確可以做到這點。


    “墨瞳不如你和煙蘿,隨我去一趟人間吧!”


    “現在嗎?”墨瞳微微搖了搖頭“東華,你還是不要攪進來,你可知如今的情形,墨瞳生死已定,絕無轉圜的餘地,而煙蘿,命牽一線,天帝和王母還有天庭眾仙隨時會來這裏將她扣回去,遠古戰神魂魄的蘇醒,帶給看似平靜的天庭不是欣喜,而是巨大的恐慌!”


    東華點了點頭“這個我也知道,還有王母丟失的伏羲琴,突然在共工意識覺醒之時,在九重天上奏起,這樁樁件件都與煙蘿牽連甚深。一體雙魂的妖怪,似乎比戰神獨立的魂靈更加可怕!”


    “可怕在於人心,天帝最關注的平衡和人心!”


    “這樁樁件件的失控,隻會讓情勢往更加難以控製的方向發展”


    “所以我才要你們隨我去人間一趟,暫時避開這片雷區!“


    墨瞳沉吟了半響,點了點頭道“若是我的天劫在人間應驗,就請東華你帶煙蘿去找子逸,後麵的事情就拜托子逸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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